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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争锋-第3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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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夫人美眸一亮,道:“快请。”
  少顷,外间人影一晃,进来一名身披鹤氅,薄唇鹰目的老道人,此人额上纹路深刻,双眉细直,两鬓似裁,只是身形虚幻不定,脚下一团云雾,显是元婴法身到此,到了堂内后,他瞧了一眼,道:“巽儿也在此处么?”
  杜时巽面对位老道,却是不敢托大,收敛了身上锐气,抱拳道:“见过姨夫。”
  惠玄老祖嗯了一声,道:“那却正好,我正要寻你。”
  杜时巽道:“姨夫可有什么话要吩咐。”
  赵夫人笑盈盈道:“真人不妨坐下再言。”
  惠玄老祖颌了下首,到客席上坐了,这才道:“巽儿,你可有意下任执掌之位?”
  他如此直白地问出,非但赵夫人怔住,杜时巽也是有些惊疑不定,迟疑道:“姨夫这是何意?”
  惠玄老祖淡淡一笑,道:“你无需回我,我只告知于你,锺台经前二次龙柱之会,已是元气大伤,就算用时百年,也未必能尽复旧观,今后势必要借重派外或是下宗修士,你若有意,那签契一事主持,需设法争了过来,好留有用之才为你所用。”
  赵夫人蹙眉道:“那事向来是燕长老主持,巽儿前去插手,会否惹其不快?”
  三月之后,就是龙柱之后,只是锺台为防那些派外修士出工不出力,是以需事先签下法契,好令其与轩岳死拼。
  惠玄老祖哂然道:“都什么时候了,此为最后一场龙柱斗法,若是再败,轩岳并吞锺台当是为期不远,而派中只有巽儿与那容君重有一斗之力,是以该争就争,不必顾忌其他。”
  赵夫人有些怨怪地看着惠玄老祖,轻轻一甩袖,道:“要是妹夫愿意出手,又何至于此?”
  惠玄老祖沉声道:“此次我亦会随掌门前往。”
  他本是散修,因天资奇佳,曾获锺台洞天真人郑惟行指点,故而成就极高,数百年前就已修至元婴三重之境,乃是洲中最有望步入洞天境界之人。然而他毕竟不是锺台弟子,前两次斗法皆是不曾前往,但此次却并无此限,因而他决意出山。
  赵夫人听他今次愿往,美目一睁,惊喜道:“有妹夫出手,区区容君重,想是手到擒来。”
  惠玄老祖却是摇了摇头,道:“对上此人,我胜算不大。”
  赵夫人不禁诧异,在她看来,容君重成就元婴三重不过数十载,而惠玄老祖却是多出数百载的道行,该是容易对付才是,怎么现在却似是对此人十分忌惮?
  惠玄老祖摆手道:“此间原委,不便明言,可容后再谈,我今日来,还有一件要事,是要为夫人与巽儿引荐一人。”
  说罢,他袖子一抖,出来一道白烟,落地之后,化作一名身形魁伟,浓须阔面的修士。
  杜时巽眼中光芒大盛,双拳紧握,厉声喝问道:“你是何人?”
  要是这人有半点异状,他哪里管是何人带来的,先一拳打杀就是。
  赵夫人眉头紧蹙,此是她内室,这惠玄居然不知会一声,就带了一外人进来,却是惹得她有些不愉。
  惠玄老祖沉声道:“两位莫慌,这位道友身份有碍,不便出入此间,外间还有长老盯着,故而我才不得已出此下策,擅自做主,带了他进来。”
  这名修士一声大笑,拱手道:“在下罗东川,见过赵夫人。”又对杜时巽一礼,道:“杜道友有礼了。”
  赵夫人听他名字,却是悚然一惊,不觉立起身里,指着道:“你是北摩海界那里……”
  罗东川嘿然一笑,道:“夫人猜得不差,在下正是罗氏族人,族长罗江羽,便是在下族兄,今日至此,却是受惠玄道兄之邀,为你我两家大计而来。”


第六十三章 约法签契弄文章
  三月之后,锺台派于金台之上再召诸修,却是为签立法契一事。
  此回乔掌门并未出面,而将此事情交给了大长老燕倾珲,此位长老位高辈尊,门中一众长老皆是以他为首。
  辰时一过,张衍自馆阁驾起遁光,乘风而至,俯身一扫,见下方焚香摆案,青烟袅袅,台殿上侍立两名道童,一人持钟,一人抱剑。
  法坛下有数十蒲团,上已坐了十来人,因今日无有禁制掩盖,这许多元婴修士聚在一起,便有灵光飞射,耀照至十数里外,罡风盘旋,直上天际,以至云雨难聚,露出一片青天碧空。
  这时其中一名道人抬起头来,却是站起,冲他打了稽首,含笑道:“张真人也是到了。”又看了一眼其身后,诧异道:“怎未曾见得唐道友与宋道友?”
  张衍认出此人是来阁中造访过几次的陈寿古,便还了一礼,笑道:“原来是陈道长,三位道友思量下来,皆以为此次斗阵把握不大,不愿前来了。”
  龙柱斗法凶险万分,法契一签,便再无退路,他是为灵药而来,自无顾虑,可这三人如今也算得上是涵渊门中人,却不必替锺台出力死斗,反为他人做了嫁衣。
  陈寿古一脸惋惜之色,道:“可惜可惜,听闻此次酬赏丰厚,今次错过,以后再无这般机缘了。”
  张衍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两人又客气聊了几句,便就各自安坐。
  约莫过了一刻,众修陆续到来。
  一月之前,锺台已有契书送至,上有种种条规,不愿签契者,早已离去,今日至此的,多半都是不甘放弃的。
  张衍看了一看,虽是饮宴上几近五十人,可眼下来此的不过二十出头,不足先前半数。
  这时钟声一响,罡风忽起,自山中飞来三道灵光,落于台殿法座之上,现出三名衣履鲜亮,髻结高挽的道人。
  陈寿对他悄悄传音言道:“道兄请看,当中那人便是燕长老,位高辈尊,权柄甚大,传言连乔掌门有时亦需看他脸色,斗阵诸事,此人一言可决,左边那人乃是林长老,也是不可小视,右边那人乃是白长老,那是饮宴露过面,道兄当是认得。”
  张衍抬眼瞧去,见当中那人慈眉善目,龟形鹤骨,灵气萦身,顶上三团罡云舒展,似是泉击金石,空徊幽谷,使人恍闻缕缕雅音,若论修为,表面看去比乔掌门只是稍低一线。
  燕长老坐定之后,看向众人,用温润语声言道:“多谢诸位同道远道而来,为我锺台出力,只是我门中亦有规例,不可轻违,今与诸位同道约法立契,愿之则留,不愿则去,绝不强求。”
  他扬袖一挥,就有二十余道灵光飞下。
  张衍抬手接过,放至面前一看,入眼却是一枚莹润玉圭,上刻数十行文字,他逐一看过,其中内容与先前那契书并不同,是言上阵之后,无故退逃,临敌怯战者,则锺台有权发落处置,一旦签了契书,则无可反悔。
  再看下方,却是锺台许诺酬赏,这却是先前无有,不由凝神细观。
  此刻众修也是看到此处,许是心中激动,有人高声念了出来,道:“斩杀一名轩岳元婴修士,除礼单索要诸物,另赐上好宝衣一件,金台丰气丹三枚。”
  “斩杀一名轩岳长老,可赐仙城执掌。”
  “斩杀容君重,乔掌门愿与其结为异姓兄弟,以三城相赠,不纳上供,不受召令,亲族弟子世代受锺台庇护。”
  看到此处,场中传出几声低低惊呼,这酬赏确实丰厚无比,哪怕在座皆是元婴修士,也是心动不已。
  旁边有人嘀咕道:“锺台有这许多仙城赐下么?”
  陈寿古低笑了一声,出声道:“若是能将杀灭轩岳长老尽数铲除,到时两派归一,还怕无有仙城赐下么?”
  他此语一出,有几人立刻下了决心,逼出一滴精血,动作迅快地签下了法契。
  张衍哂笑一声,锺台轩岳两派或许先前还顾念一脉同出的情谊,可从这酬单上来看,完全已是你死我活,彻底撕下脸皮了。
  不过若能多取几座仙城,他也是来者不拒,往里放入一道灵气,须臾,他所需三味灵药皆是在上浮现出来,不觉暗暗点头,此契玉能现出这三物,就说明锺台府库中确实藏有此物。
  于是再不犹豫,自指尖上逼出一点精血,往玉圭中一滴,此物轻轻一颤,咔嚓一声裂作两半,一半往那三名长老手中飞去,一半仍是留在他手。
  那边台上,林长老见坛下情势尽在把握之中,不禁自得一笑,对身旁燕长老侧身一礼,道:“师兄,斗法排序小弟已是拟好,师兄可要过目?”
  燕长老颔首道:“正欲一观。”
  林长老自袖中取出一册玉简,呈送上来。待燕长老打开,在旁指划道:“师兄请看,小弟按师兄所言,事先命人以礼单相试,愿签契书者,共有五人心怀怨怼,执意不肯相从,小弟就那用红笔将名姓勾出。”
  燕长老唔了一声,当即下了判语,“彼辈桀骜,不可大用。”
  林长老试探口风道:“那……”
  燕长老把玉简在手中晃了晃,淡淡言道:“不是要寻得力之人消磨那容君重锐气么,就取此辈好了。”
  林长老道:“是。”
  再过片刻,二十余名元婴修士皆已签了法契,契玉全数飞落案首。
  燕长老数了一数,见一个不差,不觉满意,前两次门中死伤惨重,而有了这些人,锺台修士就不用再死命拼杀在前,进而保住元气。至于这些人死活,却不放在他心上。
  忽然间,天中传来大响,他仰首一看,见天中飞来一道火光,不觉眼睛微眯。
  林长老却是一惊,道:“怎么那杜姓小儿也来了?”
  火光不管不顾过来,直往三人所坐之处而来,燕长老一皱眉头,不得已起身相让,才及避开,只闻轰隆一声,那光焰砸在台上,再往外轰轰散开,杜时巽大步自火走出,他双目神光飞闪,先是昂然扫了眼台下,才转首对着三名长老拱了下手。
  燕长老涵养甚好,似是无事一般,依旧带着笑容道:“少掌门怎也来此?”
  杜时巽大声道:“奉阿父之命,与诸位长老一同主持签契之会。”
  燕长老神情不变,道:“可有凭证?”
  杜时巽也不多言,拿出一面青黑的玉牌符,单手一亮,“掌门令符在此。”
  见对方是有备而来,燕长老也不多言,呵呵一笑,伸手一引,道:“既是掌门之命,我等自当遵从。少掌门请入主座。”
  杜时巽也不客气,大剌剌到了主座坐下。
  三名长老则不得不退至一边,林长老很是不忿,道:“明明已是说定由我等师兄弟主持,未想这小儿硬是横插了一脚进来,可恨!”
  燕长老抚须道:“掌门虽是行事偶有激进,但素来有章可寻,似这出尔反尔之举,从来不曾为之,此玉牌来处,或是另有文章。”
  林长老念头一转,愤然道:“定是赵氏从中作梗!要与我等来抢人,我要去禀明掌门真人。”
  燕长老摇头道:“掌门还要靠这小儿对付容君重,定会回护他,哪怕你去质问,也只会逼他承认下来。不过今日之事,算他一个又能如何?饮宴之上他连杀二人,又言语砭讽,毫不留情面,我看有多少人愿意跟他走。”
  杜时巽久在门外修炼,自身在派内其实并无根基,听了赵夫人之劝后,也是决定在这些人修士之中挑选几人出来,招做得力手下,作为日后统御宗门及楚国的班底。
  可他连唤了几人上来,都是不成,诸修慑于他那日凶残举动,都是心中生惧,不敢答应。
  三名长老都是看得旁冷笑不已,林长老嘲笑道:“果是被师兄说中了。”
  杜时巽忙了半天,却无一人愿从,不觉气恼,这时扭首一顾,恰好见到张衍从容坐于台下,不觉眼前一亮,腾身自法座上下来,道:“这位真人,杜某来意你当知晓,你愿是不愿?”
  张衍不觉好笑,这杜时巽言显是不懂待人接物,又言语生硬,难怪无人愿意投效此人,不过此人心高气傲,行事粗直,与几名心思诡谲的长老一比,却是易相处的多,不定还能得到更多好处,便笑道:“既然杜道友诚意相邀,贫道应了。”
  杜时巽大喜,张衍乃元婴二重修士,可谓鹤立鸡群,纵然先前名声不显,可道行却是摆在那处,当即道:“只要好好助我,击败容君重之后,必不亏待道长。”
  燕长老道:“那人是谁?”
  白长老取了契玉过来,拿眼一瞥,道:“此人索要之物,多是为邪派修士所用。”
  林长老露出鄙夷之色,道:“原是邪宗余孽。”
  燕长老道:“不管此人是何来历,签了契书,也由不得他了,既然愿随杜时巽,也由得其去。”
  杜时巽此是回至法坛上,记起赵夫人先前叮嘱,便道:“听闻斗法排序各位长老已是拟好,拿来我看。”
  燕长老沉吟一会儿,对林长老示意了一下。
  林长老无奈,寒着脸将那玉简递过。
  杜时巽一把夺过,扫看下来,见对阵容君重的人中,张衍之名赫然在列,不觉冷笑一声。若是先前,他也并不在意,可此人却是他凭着自家本事招揽过来第一名修士,怎能让这几名老朽摆布,自案上抓起笔来,就把张衍名字从中划去,又随意在另一人名字画了个圈,抛给燕长老,道:“依我之意,当如此排布。”
  林长老一见,不禁气怒,拍案而起道:“此是先前有定,怎能随意改动。”
  燕长老连忙拦住他,缓缓回过身,对着杜时巽沉声道:“既然少掌门属意如此,那就如此办了。”


第六十四章 灵宝自待有缘人
  立契之会散后,杜时巽为笼络张衍,拉着其去洞府中饮酒,临别之际,赠了不少丹药法器,又亲自送他出得府门才算作罢。
  张衍乘风遁空,一路下得希声山来,忽见一道遁光飞至眼前,在他不远处停下,一瞧之下,却是那陈寿古陈道人,不禁笑道:“陈道友怎还未离去?”
  陈寿古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张真人,借一步说话。”
  张衍稍作沉吟,便点了点头。
  两人驾遁光飞去,不多时,到了楚都外一处山岗上落下。
  立定后,陈寿冲他叹气道:“道友,你糊涂啊,你怎投到了杜时巽那处,此人性情暴虐,私下里有传言说此人与锺台诸长老交恶,道友和他往来,恐生不测啊!”
  张衍看他一眼,笑道:“陈道友,你可是受了哪位长老之托而来?”
  陈寿古见被他看破,也不再遮遮掩掩,索性直言道:“不瞒道友,陈某是受白长老之托而来,我知道友先前因礼单之事,对林长老心生恶感,可白长老得知此事后,已是将命人那礼官严惩,后来查了一番,这才知晓张真人于神屋山所为之事,生感遗漏高才,故此命在下来当个说客。”
  张衍哪会不知对方心意,拉拢自己是假,打击杜时巽是真,要是自己这个才在名义上被招揽过去之人,又转投至一干长老门下,杜时巽可就当真成了笑柄了。
  他笑了一笑,道:“此事容贫道回去好好思量。”
  陈寿古欣然道:“好,道友若是改了主意,随时可来寻陈某。”
  希声山客馆。
  章伯彦坐于丹房,手中拿着两卷书册面无表情地翻看着。
  此是宋初远为讨好他而送上的典籍道书,修为到了他这等境地,又有正传在身,自是不用再费力去修习别家法门,只是易上手的神通法术,他倒也不会嫌多。
  眼下这两本书中,录有一门还堪入目的小神通,虽是威力不显,可修行起来很是容易,又有惑敌之妙,与他自身路数颇为相合,便打算趁着龙柱之会这段时日将此法修成。
  正入神间,一名侍婢进来,万福道:“章道长,苑外有一人求见于你,说是昔日故旧。”
  “昔日故旧?”
  章伯彦放下书册,目中幽幽碧芒闪跃了一下,警惕问道:“那人可说姓名?”
  侍婢道:“未曾,只言要见章伯彦章真人。”
  既是知晓自己名讳,章伯彦也不耐去猜,先前他为寻灵药,在楚国之内也的确结识了几人,大约是闻得自己在此,是以找上门来拜访,便道:“请他进来。”
  少时,外间进来一名老者,此人面容疲惫,瘦骨嶙峋,不过是一名玄光修士,进来见了章伯彦,重重跪下,涕泣道:“章真人,祈施援手,救我家主人一命。”
  章伯彦瞥他一眼,目光森然道:“你是何人?”
  那老者伏在地上,道:“在下项蝠,乃是英王府上管事,当年英王宴请章真人,小人也是一旁作陪,真人可记得么?”
  英王在皇嗣之中排在第六,就是当年数次向张衍示好的六皇子。
  章伯彦目光下移,看了他几眼,道:“不错,饮宴之上的确有你这么一人。”
  项展蝠哽咽道:“我家主人身陷囹圄,亟待脱困,此次来面见真人,就是请章真人看在当年几分情面上,解救我家主人脱离苦海。”
  章伯彦突然冷笑了两声,道:“笑话,我与你家主人不过见过几面,泛泛之交而已,又哪里谈得上什么情分?”
  项展蝠慌忙道:“是是是,是在下说错话了,章真人乃是上修,哪会与我等俗世之辈有牵扯,只是英王有难,往日所结识的高人,愿意伸手一助的一个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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