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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心是什么，奴家可不知道，大概也不会有。”老板娘看着李晔掩嘴娇笑，剪水眸子里暗含妩媚春情，“不过只要公子想要，奴家一定会给公子，因为奴家对公子可是有一颗真心哩。”

第三十五章　装死的麻雀
　　　　说着，老板娘手一挥，已经被收拾的没力气逃跑的麻雀，朝李晔飞来。
　　　　李晔长袖一卷，麻雀就到了手里。他之所以没有直接伸手去接，就是顾忌对方在麻雀身上藏了什么猫腻，但事实证明并没有。
　　　　麻雀被李晔抓在手里，也不叫嚣了，眼中充满恐惧与绝望。不等李晔说话，它就是叫道：“我什么都说，别杀我！”
　　　　李晔啼笑皆非，这只麻雀倒是识时务。不过李晔并没有马上盘问它，而是看向老板娘，沉吟了一下：“老板娘如此盛情，李某何以为报？”
　　　　狐妖带着狼妖和狈妖出现，让狼妖用嚎叫声摄住了麻雀，那应该是某种神通无疑。现在她又亲自出手将麻雀擒下交给自己，帮自己解决了不小的麻烦，如果对方没有别的目的，那在李晔看来，这份情义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老板娘抛着媚眼儿咯咯笑道：“奴家想要什么，公子难道不知道么？只要公子愿意，奴家随时都愿意伺候”
　　　　她正说得起劲儿，忽然看到吴悠提着尤达枭飞掠过来，触碰到小姑娘煞气腾腾的眼神，狐妖竟然识趣的选择了主动闭嘴，眸子一转道：“公子不如先办自己事，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奴家可是愿意豁了性命相助呢。”
　　　　“狐狸精，你怎么又来了？”吴悠瞪着对方，一脸不善的警告，“你要还敢打我晔哥哥的主意，我一定再把你手臂打折！”
　　　　郡主威胁别人的时候，从来都没说过要杀了对方，她的确没这个心思。小姑娘本来就是个善良的人，就算狐妖对李晔“图谋不轨”，她也只是想把对方揍趴下。
　　　　狐妖嫣然笑道：“郡主可别着急动手，奴家对公子可是一片真心，日月可鉴”
　　　　“闭嘴！”吴悠恨得牙痒痒，将尤达枭随便丢在屋顶上，就开始捏拳头了。
　　　　尤达枭醉醺醺的，被丢下后就从青瓦上滚落，咚的一声摔在了地面，脑门还磕在了石阶上，疼得他一脸茫然的睁开眼，四处观望：“什么情况？”
　　　　李晔看到尤达枭这副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再装醉我把你丢尽粪坑里去！打架的时候你不动手也就算了，我照顾你的实力，这会儿再装傻充愣，我可没打算给你多费口舌。”
　　　　尤达枭被李晔拆穿，立即尴尬的起来，他也不在地上坐着了，嘿嘿笑着掠上屋顶，看着李晔手里的麻雀道：“这家伙知道是谁派妖来找我们麻烦？”
　　　　李晔瞥了麻雀一眼：“若是不知道，我就把他拔了毛烤了下酒。”
　　　　麻雀浑身一震，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不可思议的事，大叫道：“你竟然吃妖！你这个人族竟然要吃妖！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见李晔眼神漠然，全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麻雀吓得连缩脖子，“别别吃我！我什么都说，我真的说，绝对不骗你！”
　　　　“我只问一遍，你也只有回答一次的机会，是谁让你们来找我麻烦？”
　　　　“是你先把剑拿开，我都说了我不会撒谎的！是聚星阁的掌柜，是他下的令，那些修士也是他的人！”
　　　　“聚星阁是什么来头？”
　　　　“是一个买卖法宝丹药这类材宝的商铺，在妖族很多大城都有分店，势力很大，盘风城的聚星阁掌柜，有有真仙境的修为！”
　　　　李晔看向尤达枭：“聚星阁，商会？”
　　　　尤达枭连忙道：“是妖族有名的商会，财力雄厚，不过没听说他们还干刺杀的营生啊这回针对我们的行动，应该只是特例。”
　　　　李晔沉吟下来。
　　　　趁着李晔手劲稍减的时候，麻雀赶紧扭了扭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被李晔握着。见李晔思考，它迫不及待的开始表现：“掌柜说，你身上有天子剑，价值连城，所以今天要抢过来”
　　　　李晔看了麻雀一眼。
　　　　见李晔眼神不甚和善，麻雀立即梗着脖子保证道：“我说的绝对都是真的！”
　　　　尤达枭寻思着：“这个理由倒是说的过去，不过他怎么知道李兄到了盘风城？要说不是受人指使，我绝对不信。”
　　　　李晔嗤笑一声：“我不管对方是谁，但我李晔到妖族来，可不是来畏畏缩缩，被人算计欺压的。敢来找我的麻烦，他们做好承受我怒一阵明灭闪烁，须臾便各自窜起一股小蛇状的灵气。
　　　　说是灵气其实并不准确，只是有灵气波动的气流罢了。这些气流上满是符文载沉载浮，蕴含着难以言状的强大力量。
　　　　李晔这回感知得更加清晰，这些气流上的力量波动，给了他一种世界本源的气息。
　　　　然而这力量再如何强大，在龙气面前也没有任何逞威的余地，乖乖被吸到了卢具剑中。同样跟上回不同，这回气流被龙气吸引去之后，并没有马上点亮卢具剑上的符文，而是在龙气体内停留了许久。
　　　　龙气皱着眉头很不乐意的消化了半响，呸呸呸的吐出了好几口浊气，一脸嫌弃的样子，就像吃饭的时候吃到了渣滓一样。半响之后，龙气这才张口吐出一股纯色气流，让其进入到卢具剑身中。
　　　　随着符文被点亮，卢具剑再度颤鸣起来，气势节节攀升，最终升起一道青色光柱，直冲夜空。
　　　　尤达枭又震惊又欣喜：“中品了！到中品了！”
　　　　光柱消散之后，卢具剑恢复原状，只是看起来更加摄人心魄。
　　　　龙气这才慢悠悠游回气海上，盘着身躯不动了，闭上眼睛就开始沉睡，好似很累一样。
　　　　李晔被龙气一系列人性化的小动作和小表情弄得一阵哑然，不过现在卢具剑到了中品法宝的品阶，他还是颇为高兴的。
　　　　狐妖狼妖狈妖，还是初次见到这种炼器方式——如果这也算炼器的话，都惊诧的半响说不出话来。
　　　　翻着肚皮躺在李晔肩膀上的麻雀，偷偷摸摸把小眼睛睁开一条缝，待看见李晔丢了那些刀枪斧钺，并没有肢解它的意思，大大松了口气。之前因为摒住的呼吸而鼓起来的胸膛，这下因为松了口气又瘪了下去。
　　　　不过它马上意识到不妥，生怕李晔发现什么似的，又连忙深吸一口气，把胸膛鼓起来继续装死。
　　　　提升好卢具剑，李晔准备出动了。但吴悠还瞪着狐妖，而狐妖看李晔的眼神，则充满真情实意的期盼，好似要好妖做到底，跟他们并肩作战一般。
　　　　李晔无意让狐妖他们跟着，毕竟那也是两个天仙境一个地仙境，要是在背后闹什么幺蛾子，李晔等人可能要腹背受敌。但要是不让她们去，她们同样能在暗中跟着，总不能直接出手杀了对方吧？
　　　　看来狐妖出手帮忙擒住了麻雀的份上，李晔对狐妖道：“老板娘或许愿意与我等同行？”
　　　　老板娘妩媚又明媚的笑道：“既然公子相邀，奴家自当跟随。”
　　　　吴悠气得腮帮都要炸了，她提了一口气就要开口拒绝，不过最终却没有出声，一口气又自顾自的泄了下去。
　　　　她不想忤逆李晔的意思，因为她知道李晔做事必然有他的理由，哪怕她暂时想不到，但她愿意遵从对方的意愿。
　　　　狐妖看到了吴悠的小动作，这回直接向她抛了个媚眼儿。吴悠气得把拳头捏得咯嘣作响，这下狐妖反而不敢挑衅了。
　　　　李晔弹了肩膀上的麻雀脑门一把：“带路。”
　　　　麻雀已经很畏惧李晔，此刻条件反射的就要起身，但忽然想起自己明明在装死，怎么可以带路？李晔怕不是在诈他？它翻到一般的身子僵住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动作已经做出来了，再翻回去还来不来得及？
　　　　不过它很快就有了答案，因为众妖都把视线投到了它身上。麻雀尴尬的站起来，咳嗽两声：“我带路。”
　　　　聚星阁作为妖族有数的大商会，在盘风城的建筑自然位于中心地带，只不过此时已经是深夜，有生意的是酒楼和窑子，聚星阁所在这条商铺街，倒是行妖寥寥。
　　　　聚星阁后院的阁楼上，灯火明亮，一只虎妖正在和一只熊妖在喝酒。他俩一人一张食案，堆满了各种飞禽走兽做成的美食，骨头丢的满桌子都是，旁边的酒坛子空了一大堆。
　　　　虎妖便是聚星阁在盘风城的大掌柜，作为真仙境的大修士，他就算一天二十四个时辰保持人形，也耗费不了什么灵气，但跟很多妖族修士一样，他更喜欢本相状态。
　　　　两妖正吃得愉快，忽然听到远处响起了气爆声，动静颇大，他们往窗外望了一眼，虎妖先笑道：“看来是打起来了。”
　　　　熊妖道：“动静不要闹得太大才好，要不然我不派妖出面，都说不过去。这盘风城的秩序，我还是要维护的。”
　　　　虎妖道：“城主只管放心，六个天仙境刺杀一个地仙境，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就算这个大唐来的安王，不是一般的地仙境，战力强横，也绝对可以速战速决。”
　　　　熊妖举起酒坛跟虎妖碰了一下：“等这件事办成了，我就跟你义结金兰！”
　　　　虎妖笑道：“那就太好了！不过这回的报酬还是不能少。”
　　　　“放心，少不了你的！等麻雀回来了，我就把法宝给你！”

第三十六章　下来受死
　　　　李晔带着吴悠和众妖来到聚星阁门前。
　　　　这里行妖很少，但聚星阁的门仍然开着，里面也不是一个妖都没有，门口还有四只妖在迎客，两男两女，一半是人形，一半是本相，都是卖相极好的。
　　　　看到李晔这支队伍，有人又有妖，一名白脸小厮立即笑着迎上来，“客官里面请，无论您需要什么种类、品阶的法宝丹药，聚星阁都能满足您的需求。”
　　　　李晔并没有迈步前行，他抬手指向聚星阁的牌匾，淡淡道：“这个我要了。”
　　　　小厮脸色一变，但是很好的掩饰过去，依然满脸笑容：“客官真会开玩笑，这匾额可不值钱。”
　　　　李晔瞥了小厮一眼：“我从不跟敌妖开玩笑。”
　　　　说着，他五指五抓，磅礴的灵气爆发出去，聚星阁牌匾便被摘了下来。在小厮惊诧的目光中，李晔五指一握，牌匾便碎成了粉末，洒了四妖一身。
　　　　小厮脸色立即变得凶横狰狞：“原来是来闹事的，你好大的胆子，敢来我们聚星阁”
　　　　不等对方话说完，李晔一巴掌拍在小厮脑门上，直接将他拍翻在地。
　　　　他这一手力量不小，对方不过是个真人境，脑门磕在青石板上砸出一个坑，当即七窍流血，再也爬不起来。
　　　　李晔从他身上跨过，“我就是来闹事的，你反应这么慢，怎么做门子？要是在我安王府，你这样的妖就算不被敌人打死，也被上官倾城揍趴下了。”
　　　　其他三只妖眼见同伴受创，立即一拥而上，纷纷出手向李晔攻来，“混账！活得不耐烦了，还不给我停下！”
　　　　“聒噪。”李晔挥了挥衣袖，如同驱赶苍蝇一般，也不见他还有别的动作，那三只妖在半途便如遭雷击，一起就吐血倒飞出去，砸塌了门、墙，倒在屋中再无动静。
　　　　李晔昂首阔步，当先跨进大门。两名正在招待客妖的伙计，此时也从柜台后掠出，手中各自出现一柄长刀，当头就向李晔斩下。
　　　　李晔一拳轰出，两妖当空身躯炸裂，他继续前行。
　　　　一名地仙境的管事匆匆从后院赶来，迎面看到李晔，再看倒了一地的伙计，顿时怒目圆睁。不过他并没有冒然出手，伙计们连片刻都没撑到，就悉数死于非命，李晔的实力他当然要忌惮。
　　　　这名管事盯着李晔：“阁下深夜造访，出手就取妖性命，莫不是我们聚星阁有什么地方得罪了阁下？若是有，阁下说出来，我们也好商量，若是我们错了，我们定会赔偿阁下”
　　　　他很沉得住气，因为他知道掌柜就在后院，只要拖住李晔片刻，掌柜就会亲自出手。
　　　　李晔却没有跟他废话打算，紫气聚云拳平直轰出，“赔偿我？好啊，这间聚星阁里所有的法宝丹药，我都要了！”
　　　　管事在李晔出拳的时候，就惊得肝胆欲裂，那不是他能抵抗的力量。他连忙双臂交叉横在面前，身周也升起一层光罩，拼尽全力进行防御。
　　　　但是很可惜，下一瞬光罩就被紫气聚云拳轰散。拳劲丝毫未减，击在管事手臂上，卡擦两声，管事的手臂直接断裂。他本身也猛吐一口鲜血，摔回了后院中不省妖事。
　　　　李晔一路畅通无阻，径直来到后院。
　　　　片刻后，他脚下已经倒下了两名天仙境，十数名地仙境、真人境。
　　　　而这个时候，再也没有妖敢出现，也不知是的确没有了，还是都躲着不敢出来了。
　　　　李晔抬起头，看到后院的阁楼窗口，一只虎妖正向他看来，煞气滔天。
　　　　李晔轻笑一声，手腕一抖，卢具剑握在手中，青芒如火焰般燃烧起来，他以剑尖指着对方：“听说这里有一名真仙境，我李晔特来取其性命，不知道是不是你？如果是，赶紧滚下来受死！”
　　　　“猖狂！”虎妖大怒，当即破窗而出。
　　　　妖在半空，修为之力已是如潮水一般爆发出来，只见他周身赤气萦绕，恍若旭日，让人无法直视。而院中的花草，则是直接化为灰烬，便是李晔的衣袍，也被灵气狂潮吹卷得飒飒作响。
　　　　这时候，十数名修为不一的妖族修士，忽然从房中掠出，站到了屋顶、院墙上，封锁了李晔逃走的位置。他们之前不敢出现，现在见虎妖出面，却是有底气露面了。
　　　　吴悠和尤达枭等妖，此刻站在李晔身后，看到虎妖出现，他们反应不一。
　　　　吴悠是握紧了双拳，双目盯着虎妖银牙紧咬，已经是极力克制自己出手的欲望。
　　　　老板娘和狼妖狈妖则是一脸惊恐。真仙境的威压比山还要厚重，他们没有转身就跑已经是义气，此刻一点出手的勇气都升不起来。
　　　　老板娘更是失声道：“公子，那是货真价实的真仙境，你快走，我们给你断后”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竟然说出断后的话，让吴悠多看了她一眼。
　　　　“杀了我的妖，你们谁也走不了！”虎妖手中出现一柄巨大的陌刀，运足修为之力，向李晔斩来。
　　　　李晔收剑屈膝，然后猛地冲出，一剑前刺，直取虎妖。
　　　　面对真仙境，他神色如常，采取的也是正面硬碰硬作战的方式，仿佛对手不是真仙境，只是真人境一般，“来得正好，既然动手，那便一招见生死！”
　　　　虎妖面色狰狞的怒吼一声，手中的陌刀赤气猛地爆发，犹如海潮一般，瞬间席卷了整片天空。刹那间，红云中间凸出一股洪浪，形如漏斗，向李晔猛攻下来，威势万千。
　　　　李晔逆势而上，只见一道细长的青白剑气，犹如黎民时东天的一线鱼肚白，在赤色洪潮中穿透而过，一闪而逝。
　　　　饶是有法阵维持，聚星阁的楼房，也在勃发的气浪中粉身碎骨。赤色洪潮淹没了这一方天地，猛然爆炸开来，升起一团蘑菇云，而一线青白之气，在云层中直上星河。
　　　　众妖被迫后撤。
　　　　当红云散去，聚星阁已经成了废墟，烟尘中，只有法宝和丹药瓶子还在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吴悠和众妖凝神望去，就见废墟中，一人立，一虎卧。
　　　　李晔衣袍浴血，握着卢具剑的手不停颤抖，手臂上鲜血汇聚而下，在指尖滴落。
　　　　而虎妖则趴在废墟中，一动也不动，唯独身下的血潭，不停扩散蔓延。
　　　　胜负已明，生死已分。
　　　　聚星阁妖族修士们，惊骇欲绝，一个个目瞪口呆，怔怔望着虎妖的尸体，仿佛还不能接受对方已死。
　　　　老板娘则是浑身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仿佛浑身力量都没了，她痴痴呆呆的望着李晔肃立的背影，良久没有回过神。
　　　　吴悠没什么格外的反应，第一个飞奔到李晔身旁，虎视眈眈的盯着周围的聚星阁修士，随时准备出手。
　　　　他们告诉我，在我开启灵智，从山间野狐变成狐妖的那一天，是惊蛰日。
　　　　那时候我懵懵懂懂，不知道什么叫惊蛰，只记得洞穴外有一株桃树，花开的格外美，比大雪纷飞还美。后来我修为精进，便去世间寻更多的妖，想要了解什么叫惊蛰，直觉告诉我，那应该是个比山间桃花还美的事物。
　　　　我找了很久，问了很多妖，希望得到满意的答案。就像凡间的人族一样，总在追问生命的答案。无论他们能否得到满意的回复，他们总希望自己的降生与众不同，具有某种特殊的意义，这样他们就能拥有非凡的人生，可以站在绝峰处一览众山小，被许多人羡慕、称赞、崇拜。
　　　　漫长的岁月中，我走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地方的云，不知历经多少日出日落。我终于知道，原来，每年的惊蛰，天气转暖，渐有春雷，蛰伏了一整个冬天的万物为之苏醒，所以惊蛰便是新生。
　　　　对这个答案我很满意，我开始觉得我的生命必然很美。春天总是很美，春天的开始一定更美，不是吗？
　　　　这些年来，我又走过许多地方的路，行过许多地方的桥，饮过许多地方的美酒。我看见妖王城灯市如昼，我看见美妖如玉剑如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