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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心猛的跳了起来。
　　　　也就在这一瞬间，整个大雷音寺高高耸立的宝塔之尖，同时亮起明丽的宝光，在漆黑的夜空下熠熠生辉，柔和的光线如仁慈的佛法，刹那间覆盖了整片天地。而与此同时，那少年僧停止了跪拜的动作，虚弱的道：“我佛慈悲，小僧已拜够万次，还望降下无上神通，令破钟完整，重新鸣响清越之音，普渡众生。”
　　　　就在秦汉和弥勒佛陀的眼皮底下，本自破了一角的大钟，缓缓愈合，片刻后已自完好如初。
　　　　待得宝光烁塔尖，雷音殿前破钟全。
　　　　佛祖偈语中的前两句，果真在秦汉面前应验了。
　　　　生来只有十八岁，举足一步又一年。
　　　　秦汉一直在等待，然而这一幕始终不曾出现。那少年僧眼见破钟在自己的跪拜下完好如初，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咬着牙站起身，努力了好几次都没站起来，就这么跪了整整四天，又不停的叩头，又没有深厚的修为，的确很难。
　　　　“你能告诉我，你今年多大了吗，小大师？”和弥勒佛陀作了个手势，示意他暂且别动，秦汉闪身出现在少年僧跟前，输入一道光明神力扶起他，笑眯眯的问道。
　　　　“小僧今年十八岁，多谢施主。”少年僧双手合十，低头致谢。
　　　　果然是十八岁！
　　　　秦汉面上笑容更甚，笑眯眯的问道：“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如果我说你是佛祖转世肉身，你会相信吗？”
　　　　“阿弥陀佛！”少年僧微微一愣，脸上露出害羞和惭愧之色，摇头道：“施主面相正直，所说的话，小僧本该全部相信的。只是佛祖早已涅槃，再加上他老人家神通广大，佛法无边，小僧哪里及得上千万分之一，自然不敢相信。”
　　　　秦汉点点头，看着这小和尚，越看越顺眼。和秦祥林相似，他们都生着明亮无比的目光，连面相都有些相似。只是一个调皮顽劣，一个老实本分。心念一动，迦陵和频迦出现在眼前。二女看着少年僧，眼里渐渐露出喜悦的神采，以及亮晶晶的水雾。
　　　

058　举足一步又一年

　　　　如来肉身关乎到九颗僧宝舍利子的下落，多少人虎视眈眈。少年僧此时的面容，与本来的如来面相全然不同。然而迦陵和频迦昔年站在他的肩头，对如来佛祖的气息最是熟悉。两个如花儿娇艳的女子，均自生出强烈的感应，齐齐跪拜道：“佛祖！”
　　　　秦汉眉头一皱，迦陵和频迦好歹也算是自己护着的小花骨朵，老子的女人，怎么可以随意行此大礼。转念一想也便释然，佛祖于二女有再造之恩，受此一礼，也不为过。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并未阻止。
　　　　少年僧眼里露出深切的惶恐之色，慌忙弯腰，抓住二女的手，立时觉的不妥，连忙跪倒，对着二女叩头如捣碎，嘴里连连道：“罪过！罪过！小僧并非故意故意要碰这两位女菩萨，求佛祖饶恕，还要求两位女菩萨赎罪，罪过！罪过！”
　　　　秦汉看的哑然失笑，一旁的弥勒佛陀，咧开的大嘴笑意更深。迦陵和频迦见此情景，颇有些不知所措。她们已认定这便是佛祖转世肉身，然而在心底，佛祖蕴藏着无上的智慧，有着无上的神通，哪里会如这个少年僧般迂腐的令人发笑。
　　　　理所当然的，二女疑惑和求助的目光看向官人秦汉。
　　　　秦汉微微一笑，拉起她们，摇头示意没事。他如今修为通天，区区一个佛界之主，不会轻视，更不会畏惧。如迦陵和频迦，如水琉璃她们，如恩师浪白起，这是他要用生命守护的人，宁可自己吃亏犯难，也绝不愿她们受些许委屈。
　　　　又拉起少年僧，笑眯眯的道：“请教小大师法号？”
　　　　少年僧连连摇头，很是慌乱的样子，忙道：“大师不敢动，法号更是当不得的，小僧名为九难，只是这雷音殿小小的一个扫地僧。”说到这里，又向弥勒佛陀屈膝跪拜，脸上却自露出虔诚的姿态来，肃然道：“小僧虽认不得您，但看得出您是佛法精湛的大德，请受小僧一拜！”
　　　　这一拜倒是让弥勒佛陀无所适从了。他一生最敬佩的人，便是师兄如来。而今如来肉身虽无佛祖记忆，还不是如来佛祖，却也不敢当次大礼，连忙扶起九难，笑呵呵的道：“勿需多礼，我们佛家讲究众生平等，我虽是佛，也和你一样。佛门弟子，该对庄严神圣的佛法跪拜才好。”
　　　　九难身躯一震，眼里露出一片惊喜与明悟之色，嘴角露出一丝释然的淡笑，双手合十，深深一礼道：“小僧懂了，多谢大德点化！”
　　　　这就懂了？
　　　　秦汉微微一愣。此人悟性之强，当真天下罕有。他看的出来，这不是表面上的知晓，而是发自内心的懂得。要知世有尊卑，上下之别在任何地方都在人的思维中根深蒂固，弥勒佛陀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令九难通晓众生无尊卑唯佛法最为深邃的至理，当真难得。
　　　　九难，九颗舍利子。
　　　　想到这里，秦汉嘴角不自禁的露出一丝笑意，看着看似憨厚老实实则金玉其中智珠在胸的九难，笑道：“九难小师傅，你从小便在大雷音寺吗，是怎么到这里的，可有人引荐，可有师傅？”
　　　　九难的微微躬身，低宣佛号道：“小僧从记事起，便在大雷音寺的雷音殿。少时有一位师傅，据师傅言，他有一回外出游历，在一个湖里看到小僧飘在莲台中，认为小僧极有慧根，便带回大雷音寺。不想小僧天性愚钝，诸般佛经佛典，总是无法领会，令师傅大失所望，年长后便成为雷音殿的扫地僧，已有六年。师傅他老人家待小僧恩重如山，却是在四年前圆寂了。”
　　　　他的眼里带着一股淡淡的悲伤之色，却绝不执着，分明对师傅死去一事，看的极开，虽然悲，却不哀。
　　　　秦汉心底暗赞，自己可远远没有九难这般超越生死，恩师和小斑去后，无时无刻不成为折磨他的心魔与梦靥。淡笑道：“九难小师傅，你可知晓佛祖如来涅槃一事吗？”
　　　　“佛祖如来涅槃？”九难摇摇头道：“小僧从未听说。”
　　　　“除了你少时的记忆，你可知晓关于僧宝舍利子的下落？”秦汉不动声色的又问道。
　　　　“僧宝者人生……僧宝舍利子乃是我佛界至高无上的宝物，小僧卑微之身，哪里有资格知晓这些宝物。”九难摇摇头道。
　　　　秦汉点点头，眉头却是微微皱起。如今已能确信九难乃是如来转世肉身无疑，然而，他关乎前世的灵智似乎并未开启。也就是说，现在的九难，就算带到僧宝舍利子跟前，只怕也没有丝毫感应，与迦陵和频迦沟通一番，二女亦是不知晓内情。
　　　　生来只有十八岁，举足一步又一年。
　　　　思忖片刻，秦汉眼睛一亮。待得宝光烁塔尖，雷音殿前破钟全。正是凭借着这两句偈语，自己找到了如来肉身。这是不是说，要开启佛祖前世的灵智，还要找到另一个至关重要的谜底：举足一步又一年？
　　　　当下含笑道：“九难小师傅，这雷音殿枯燥的紧，我带你出去看看浩瀚的佛界如何？”
　　　　九难忙不迭的摇头道：“不可！不可！雷音殿大小道路三千六百丈，需要小僧一人清扫。若擅自离开，实是对我佛极大的不敬，不可，不可！”
　　　　秦汉眉头一皱，九难虽然神态慌乱，但眼神甚为坚决，断然不肯离开。除非自己用强，否则不可能带他离开此地。然而这毕竟是世间极为仁善的存在，又是迦陵和频迦的恩人，怎么好用强？
　　　　始终含笑不语的弥勒佛陀，分明看出了秦汉的心意，含笑道：“九难，昔年佛祖曾留下一句极有名的话，为四句：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你可听闻？知晓它是什么意思么？”
　　　　九难眼里露出尊重之色，分明因弥勒方才的点化感恩在心，忙道：“小僧知晓。这是在说，根本没有菩提树；也没有明镜台；真正的佛应该是什么都没有的；不沾染任何尘俗的。也便是说，在我佛眼里，万物皆空。”
　　　　“正是。”弥勒佛陀赞许的点头道：“既然我佛眼里万物皆空，何须你在此清扫？”
　　　　九难一怔，眼里露出思索之色。
　　　　弥勒佛陀续道：“末等善士自安自省，下等善士为善一地，中等善士为善一国，上等善士为善天下。你虽自命为善士，为虔诚的佛门弟子，然我佛真正的真谛，乃是走遍天下，行一切善士，弘扬仁善的佛法，普渡众生。你屈居雷音殿，怎能行善，怎能普渡众生，怎能让佛法的荣光遍洒天下？”
　　　　九难身体一震，连额头都流出汗水，双手合十，惭愧道：“多谢大德点化，弟子懂了，弟子这便随你们出去，多行善事。”
　　　　弥勒佛陀赞许的点点头：“如此才好。否则，空有满腹佛法，却不予人知晓，这不仅不是修行，反而是造孽了。”
　　　　九难面色发白，连连点头，一副心有余悸惭愧之极的样子。
　　　　秦汉暗地里向弥勒佛陀竖起大拇指，后者报之以得意的笑，分明也在为能说服这迂腐的小和尚志得意满。
　　　　一行五人出了大雷音寺，接下来的半个月内，秦汉一直处在深深的惭愧之中。他以前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个人格卑劣的人，如今和九难比起来，真他妈卑劣的不能再卑劣。九难喝口水的时候，要念半天什么咒，秦汉也没听懂，问清楚缘由，却是九难言不可杀生，这水中又有多少小虫儿，喝下去就要杀生，他先将之渡化，小虫儿便能得证大道，来生享福。
　　　　吃饭的时候，九难永远谦让，待得大家都吃够了，他才肯吃一些，而且绝不肯吃完，留下一大半，遇到路上饥饿的人，便分给他们吃——秦汉等人自然用不着吃饭，但为了迁就这尊大佛，无奈也得陪着。他倒是尝试过解释来着，只是这迂腐的小和尚根本无法理解。
　　　　一路前行，九难身上的僧袍换了七八次，他都给路上穿的破烂的人了，秦汉只得给这位爷再弄新的。
　　　　如此等等，不胜枚举。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在一个比丘女哀求着秦汉与之合体时，九难居然跪下来大求秦汉，求他帮这比丘女一把，弄的秦汉额头直冒黑线，连迦陵和频迦都很不满了……
　　　　这条路，便是九难疯狂行善之路。
　　　　秦汉本是带着九难随意前行，毕竟要开启佛祖前世灵智，需要机缘。这一日他们来到一座已经有些破旧断裂的小桥前。九难低低叹息一声，脸上露出悲天悯人的神色，摇头道：“阿弥陀佛！这小桥随时都有可能断裂，若是恰好有人经过，掉入河中，可如何是好……不行，我要将这座桥修缮一番。”
　　　　修你妹！
　　　　这是秦汉唯一想说的一句话。这小和尚一路上看这个可怜看那个苦比，动不动还来一段往生咒波若波罗密心经，我拉个擦，他实在头都大了。正想上前劝上两句，却见九难一边摇头，一边踏上小桥。
　　　　分明是视察小桥的危险性去了。
　　　　就在这时——
　　　　秦汉古怪的发觉，九难一只脚踩在小桥台阶上的瞬间，突然停下，旋即他的面色在瞬间出现各种各样的情绪变化。约莫十几个呼吸后，他又踏上另一道台阶，停顿片刻，面色又自出现激烈的变化……
　　　　秦汉身体一震。他终于明白这是什么缘故。这是与先时在自己身上出现的不动根本界相对的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三生三昧境。
　　　　再一细看，从桥下到桥顶，的的确确，恰好是十八个台阶。
　　　　生来只有十八岁，举足一步又一年。
　　　　原来是这个缘故。
　　　　这一瞬间，秦汉眼里露出欢喜的笑。
　　

059　僧宝舍利子

　　　　不动根本界是修士以在极为难得的情况下，凭借自身强大的力量和恰如其分的领悟，进行的一次深层次的感悟，它有极强的影响力，令周围的一切陷入绝对静止，而催动者度过正常的时间，在其中以瞬息千万的速度得到前所未有的巨大好处。
　　　　三生三昧境却又不同。它也是在极为难得的情况下发生的一种玄妙状态，但是，这种状态仅限于前世有大神通大机缘的人，经过今生的再次修习，在某个时刻某个纪元下，骤然明悟前世与今生，将前世的记忆和领悟尽数复苏的过程。许多自认为今生再无进阶之可能，采取重新轮回之法再次感悟的大人物，三生三昧境是其梦寐以求的境界，前世与今生融会贯通，得到远超过前世的成就。
　　　　三生三昧境的出现较之不动根本界要容易许多，却也不可能随意出现。至少，采取重新轮回再次感悟的大人物虽然不多，却也不会太少，能有如此机缘出现这等境界的也是极少。是故，不到迫不得已，修士绝不会轻易轮回。
　　　　瞧九难脸上现出的各种情绪，再加上他每跨上一步中近乎静止与运动相融汇的玄妙而又诡异的趋势，分明是九难在机缘之下，开始复苏前世关于如来的一切记忆。生来只有十八岁，举足一步又一年，分明是他每跨前一步，便复苏一大段记忆。待他走完十八阶，走完今生的十八年旅程，前世的记忆便会全部复苏。
　　　　到得此时，那四句偈语中留下的一切，都已成为事实。
　　　　原来如此！
　　　　弥勒佛陀眼里露出惊喜之色，笑呵呵的道：“是三生三昧境，师兄要复苏前世的记忆了！果然，秦施主甫一来到佛界，师兄的机缘便开始出现。遥想当年师兄涅槃之时，乃是多么遥远的岁月。在那个时候，他分明便推算到而今的一切，如此神通，我这个做师弟的可是远远不及！”
　　　　秦汉点点头，的确，如来佛祖从那个时候起，便已留下迦陵和频迦，为来日复生提前做了准备，若非对因果循环和命数之道达到参天地之造化的境地，断然不可能有如此超绝的手段。他的眼里却带着警惕与戒备之色，在佛祖肉身即将彻底出现的光景里，最要提防的便是信仰神王出手突袭。虽然知晓连神王也没有随意出手的资格，秦汉还是小心翼翼。他虽自创龙象神拳，能催动体内十万八千亿巨龙之力，神通较之以往深刻都强大了许多，却也深知这只怕还不足以对付包括信仰神王在内的十大神王。
　　　　规则荣光之洗礼，决定神王地位至关重要的因素，个中玄妙，委实难以想象。否则，如我佛如来这等强横的存在，也不至于饮恨于信仰神王手下。
　　　　而如来佛祖是否能复生，关乎水琉璃等人身上所中三藐三菩提法能否被解救。
　　　　从第一阶到第十八阶，九难脸上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到了此时，那张本自清秀的脸，已带着一层神圣的光辉，那双甚是清澈的眼里，更是有一股连秦汉见了都忍不住想要虔诚行礼的庄严与明澈。
　　　　“阿弥陀佛！”
　　　　等九难跨过最后一阶，来到桥上，虽然仍是那张面容，然整个人的气质已发生明显的变化。若非秦汉分明的知晓这是因为前世记忆的复苏，断然无法将一个前一刻还老实木讷迂腐的少年僧和此时神圣庄严浩瀚的得道高僧联系起来，更无法相信，这其实真的是同一个人。
　　　　“小僧九难，见过诸位。”微微一笑的九难看向众人，那双似乎洞悉了世间一切智慧的眸子，落在迦陵和频迦身上，闪过一道赞许之光。然后停在弥勒佛陀身上，带着宽慰的笑容。最后落在秦汉身上，便是带着感激与敬重了。
　　　　“你的记忆，都复苏了吧？”秦汉含笑道。迦陵和频迦却是又自跪倒，两个绝美的女子同时激动的道：“佛祖！”而弥勒佛陀的眼里，却闪动着一股灿灿的光芒，那分明是、骄傲！
　　　　“如今你们已身为人妻，再不用对我如此多礼。迦陵、频迦，你们现在可不是昔年那两只有着美妙歌喉的妙音鸟儿了！”九难微微一笑，那银亮如月华的目光落在二女身上，本来想要辩驳两句的她们，终是无言点头。
　　　　秦汉心头微微一惊。佛祖如来，佛法高深，佛理精湛，乃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绝世强者，能将世间信仰之力转嫁于身上连信仰神王都无法争抢的存在，果然名不虚传！他此时分明尚未恢复真正的修为，目光一扫之下，已能令人心思明澈玲珑，生不出丝毫辩驳之意。
　　　　九难的目光这才回到秦汉身上，点头含笑道：“正是，小僧对原先一切因果，已然知晓。只是舍利子尚未寻到，小僧还是九难，并非佛祖如来。这一路多谢秦施主大发慈悲，拯救我佛界三百六十万子民，如此大恩，佛界铭感于心。”
　　　　秦汉笑道：“无妨，见义勇为，我一向都是这么做的，这也是我的性格，没办法，一辈子就学会了做这件好事！”他美滋滋的笑着，俨然一副自己的人格很高大的样子，令迦陵和频迦忍俊不禁均是扑哧一笑，两个倾国倾城的可人儿，绽放出如春天一般令人心动的绝美笑容。
　　　　旋即，秦汉的眼里突然带着一丝迷惑之色，奇怪的道：“我一直很不解，你们佛界的人张嘴闭嘴便是阿弥陀佛，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身为佛祖，应该就是阿弥陀佛了吧？为什么自己还要这么叫呢？”
　　　　九难和弥勒佛陀眼里同时露出惊讶之色，显然绝没想到这个问题。到了这个时候，前一刻还迂腐至极现在神气的不得了的九难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