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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秦汉点头道。神的领域，就好像一片浩瀚的大海，里面的各种玄妙数之不尽。
　　　　“是走还是留？倘若你走了，便再没有来到神兽谷的资格。而你若是留下来想进入灵兽谷，就必须打败我。如何选择？”血貔貅冷冷道。
　　　　“既然来了，便没有再走的道理。划出道儿来吧。”秦汉淡淡道。
　　　　“你的修为，太弱！”血貔貅毫不客气，摇着巨大的脑袋，旋即冷冷道：“不过，你的运气却好的厉害，居然收服了一头远古神兽为坐骑。我不可能违背规则，将你斩杀，连带着我们兽类最尊贵的血脉也跟着死去。所以，我不会对施展神通。但是，你要跨过我布下的心魔炼狱。倘若你能不被心魔入侵，我便放行。倘若心魔入体，便算失败。百万年内，不准再靠近神兽谷一步。”
　　　　“心魔炼狱？”秦汉微微一笑，他的灵魂与元神时时刻刻都在蜕变与强化之中，再加上研习了心魔之道。最不怕的，便是心魔。

044　心魔炼狱（1）

　　　　“勿要得意的太早，你只有一次机会。”血貔貅冷冷道：“记住，倘若你支撑不住其中煎熬，便向我神念传音，我自会放你出来。如果你硬逞强，被心魔重创甚至一身修为散尽，可怪不得我。远古神兽，你不能带进去。”
　　　　见它说的如此凝重，本来不以为然的秦汉暗自警惕，朝秦祥林点点头。见血貔貅巨爪一挥，两座插天山峰中的丈许通道衍化出一层迷雾带。血貔貅冷冷道：“进去吧，这段迷雾带的距离是三丈。倘若你能跨出三丈以外，便算成功。再次奉劝你一句，这是我两大天赋神通之一，最好小心一点儿。”
　　　　在秦汉踏入心魔炼狱的那一刹那，绝望、悔恨、愤怒、恐惧、仇恨、邪恶、不甘、自责、阴冷、嫉妒、羞耻等等负面情绪，瞬间席卷心头。他的眼睛里泛起一层如血貔貅体表颜色一般的暗红色，头发根根竖立，脸上带着一抹狰狞之色，前一刻还是翩翩君子，后一刻已经陷入暴躁与疯癫。
　　　　他刻意在进入之前，进入琉璃心净无瑕秽的境界，却在瞬间完全消失。
　　　　好像有一万个邪恶的声音，有的在他心底怒吼，有的在他心底狂笑，有的在训斥，有的在讥笑……秦汉已然完全失去了所有的理智，眼睛里暗红色的光芒，浮现一道诡异幽绿色。双拳紧握，牙关紧咬，双目喷火，咆哮道：“是谁，都给我滚出来！！！”
　　　　他的脚步只穿行在一道仅有两尺来宽的小路上。小径两边，便是漫无边际的烈焰熊熊，传闻中冥界的黄泉路，便是这般烈焰焚烧的景象。秦汉心头唯一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切莫不能让这些火焰粘上一丝一毫，否则立时灰飞烟灭。
　　　　“是谁？哼，！你看清楚了！除了我，还能有谁？忘恩负义的东西，你居然连我都认不出来！”一个冷漠的声音猛的响起，眼前出现黑袍的老者，目如闪电，一眼讥诮之色。赫然是恩师杀神浪白起。
　　　　“师傅……”秦汉的热泪登时滚滚而下，噗通一下扑到浪白起身前，抱住他的双腿，惨然叫道：“师傅，我没有认不出你，我是秦汉啊，您对我恩重如山，徒儿怎么会忘了您？”
　　　　“谎话连篇！就你这般行止，当真有辱杀神门徒之风，本人真为你感到恶心！”浪白起冷喝道。
　　　　“师傅！！！”秦汉身体剧颤，悲声呼道。
　　　　“哼！”浪白起冷哼着，旋即大力一脚，将秦汉生生踢到数丈之外，又拍了拍自己的双腿，好像是被秦汉沾污了一般，一眼厌恶，冷然道：“你还记得我这个师傅？我辛辛苦苦授你杀戮之道，因为你，甚至惨死在旁人手里。我浪白起这一生，什么时候受过此等屈辱？如今，我在幽冥地狱日日受着刀山烈焰之苦，苦苦等待，一年又一年。然而你这个好徒儿呢？哼！在仙界过的很是硝烟快活啊！”
　　　　“师傅……”秦汉无力的萎顿在地，满腔的悔恨登时席卷心头，身子剧烈抽搐，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从此刻起，我浪白起将你这不肖之徒逐出门墙，从此与我再无丝毫瓜葛。”浪白起森然冷笑道：“你所学的杀戮之道，便尽数给我还回来吧！滚过来，我要废掉你一身之修为。”
　　　　“师傅要拿走，徒儿还有什么话说……”秦汉惨笑着，缓缓走到浪白起身前。却见浪白起已然扬起右手，一股恐怖的气息在手掌上翻腾不休。秦汉看在眼里，心头直如被千刀万剐般疼痛。眼见浪白起手掌就要劈到他的脖颈上，秦汉的身体陡然一震。
　　　　“你不是我师傅！我师傅临死前，不过是元神七重修为，哪里有废除我修为的能力？我师傅在最危险的境地里，为了保全我，甘愿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他临死前，都在为如何帮我提升修为而殚精竭虑，怎么会如你这么恶毒，张口就要废除我的修为？找死！”
　　　　秦汉的心头陡然升起一股亮光。怒吼一声，身形疾扑而上。狠狠一拳朝浪白起当头劈落。眼见重拳就要轰击在他的头上，浪白起竟然纹丝不动，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秦汉大惊失色，生生止住疾扑上去的身体，拳风右转，狠狠轰击在自己的身上。
　　　　小径仅仅两尺方圆，不将力道泄在自己的身上，因为大力拉扯，就要落入这熊熊烈焰中。
　　　　而对面站着的人，待他恩重如山，就是恩师白发苍苍的模样，他又哪里下得去手！
　　　　即便明知那是心魔，身为徒儿，他也实在没办法将这全力一拳轰在恩师的模样上。
　　　　“哈哈哈哈……”浪白起仰天狂笑，一脸不屑道：“不错，我就是心魔，幻化出你师傅的模样。只要你杀了我，心魔炼狱的第一重便能度过。可是，你这个懦弱无能的东西，你不敢杀！哈哈……滚出心魔炼狱去，不要再给你的师傅丢人现眼！没用的东西！”
　　　　秦汉双手颤抖不休，眼里的神色时而愤怒，时而矛盾，时而柔和。许久之后，他的嘴角突然一笑，淡淡道：“就算你是心魔，但只要你变幻成我师傅的模样，我就不会对他老人家不敬。你若是有耐心，只管在这里陪着我吧。听说幻化出来的心魔都不能持久。我倒要看看，是我忍了下去，还是你自己败退！”
　　　　他的心头一直默念着琉璃宝象心法中的一句话。
　　　　“愿我得道时，心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
　　　　一遍一遍的默念，连眼睛都已经闭上。在心魔幻化的浪白起一直不肯停歇的辱骂和挑衅中，始终八风不动，安如磐石。到了后来，他的嘴角甚至露出一道柔和的笑意。那是在这样的心境中，想起当年与浪白起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
　　　　而在心魔炼狱之外，短裤短发的秦祥林眼里露出愤怒之色，双拳紧握，。心魔炼狱内的情景，他看的一清二楚。那所谓的恩师浪白起，不过是眼前的血貔貅由一片法力幻化而成。心魔炼狱是血貔貅的领域，再加上它的天赋神通，它自然能凭借秦汉心底的心魔，有针对性的幻化出各种物事。
　　　　秦汉甫一进入，便遇见了浪白起，这说明他最耿耿于怀的，心底深处最强的恶魔，便是浪白起。
　　　　对秦汉受到的侮辱与挑衅，令他怒火中烧，终于忍不住，愤怒的朝站在身旁，全身上下流转着一片暗红色火光的中年男子吼道：“血貔貅，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心魔，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重。我敢肯定，他一定修习过关于心魔方面的神通。可惜，这神通本身并不完善。所以，将他以前的心魔生生压制下来。这就好比一帖膏药，将受到重创的皮肉贴住，外面看似完好，其实里面却在腐烂。”血貔貅叹道。
　　　　“那你还要这样？血貔貅，我警告你，我老大若是受到一丝伤害，我便要了你的狗命！”秦祥林暴跳如雷。
　　　　“放心，我的王！”血貔貅微微一笑，丝毫不以为杵，脸上带着些许讨好之色，道：“我已经敢肯定，伟大的兽神等待了无数年的人，一定是他。兽神乃是万兽的王者，而你，也是万兽的王者。如今你臣服于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地位，甚至凌驾于兽神之上。毕竟，这无数年的漫长岁月里，还从未有过远古神兽给凡人当坐骑的先例。”
　　　　“那你……”听他这么说，秦祥林脸上的怒气缓缓消失，一脸疑惑。至于血貔貅说自己臣服于秦汉，却是丝毫不以为杵。这本来就是真的，他也不认为这有任何问题。
　　　　“兽神七大宏愿，个个艰难。完成了，就能拥有七头如我这等实力的强大坐骑，你可以想象一下，这会带给他多大的好处！而完不成，这么好的机遇就要与他擦肩而过，。不瞒你说，兽神不仅是主神，而且是天地初开，便已经诞生的最古老的主神。他陨落的原因无从得知，但留下的七大宏愿，却个个艰难。”
　　　　“这么多年来，先后有十三个大圆满仙皇，找到神兽谷的所在。那是因为他们参透出兽神志的一小部分。信誓旦旦的来此接受兽神任务，只有其中一人，完成了第一个宏愿后，立即收手，再不敢接第二条任务。而其他的十二个人，尽数死在兽神第一宏愿之下。”血貔貅叹道。
　　　　“居然这么危险？那兽神志，又是什么东西？”秦祥林震惊道。
　　　　“我的王，请放心！”血貔貅微微一笑：“据我所知，兽神七大宏愿，有好几个都与强大的神兽有关联。而他有你在一边掠阵，这些神兽根本不敢损伤他的性命。这才是我认为是兽神真正等待的人，最主要的依据。至于你说的兽神志，是一块看似寻常的兽皮，他身上就有一块。其中的奥义，我也不知道。”
　　　　“原来老大从水皇手上抢来的兽皮，居然是兽神志。”秦祥林暗道。旋即看向血貔貅，问道：“那我老大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这个，不好说。”血貔貅道：“我的心魔炼狱，之所以称之为炼狱，便是因为它有‘炼心’的功效。他的心魔太深，倘若长此下去，在修为的提升中极为危险。这心魔炼狱，也是他的一次机遇。倘若能成功渡过，不仅有助于完成兽神宏愿，心中心魔也能尽数消除，而且，对修为的提升，更是有莫大的裨益。”
　　　　“不错嘛，看来倒是我错怪你了。”秦祥林面色一喜，笑道。
　　　　“那是自然，等待了这么多年，我也不想在这鬼地方一直等下去。这么些年来，我从未离开这个地方一步，早就着急的很了。要知道，我的天赋神通心魔炼狱和吞神，同样玄妙。尤其是这心魔炼狱，里面蕴藏着天道中的至理。倘若他能感悟，也不枉费我一片苦心。我看得出来，他的修为停留在时间倒退法则上，如今提升的速度大大放缓，便是对天道的感悟不足的缘故。”

045　心魔炼狱（2）

　　　　“愿我得道时，心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
　　　　闭着双目的秦汉心头低低吟诵着。事实上，施展大光明心经，使用月亮神力，对这种幻象心魔的效果更好。然而，就是在方才短短的光景里，心头生出的诸般心魔，令秦汉震惊的察觉，自己的心魔较之以前，如法老人尚未点化前，更多更深。
　　　　这个发现令秦汉冷汗流遍全身。
　　　　他自然很清楚，这样的心魔意味着什么，将会对修为产生怎样的影响。甚至于，在感悟空间法则之时，出现心魔，自己的境地岌岌可危。不知有多少仙人死在时间法则到空间法则的跨越过程中。
　　　　所以，他才下定决心，不到最危难的关头，绝不施展月亮神力。而要凭借心魔炼狱，将体内心魔一举去除。
　　　　心魔幻化成的浪白起仍然在不住的辱骂，但是秦汉心底一片平静……那不是真正的师傅，倘若真的是师傅，也绝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对待自己。即便明知道这是心魔，他也绝不会出手。这是对师傅的尊重与爱戴。即便心魔的言语再恶毒，他也不会生气，这是修习这么多年来，一点一点积攒下来的理智与平和。
　　　　恩师的身影在秦汉的脑海中一遍遍的浮现，这时候，秦汉想到的师傅，是带着微笑的。那双慈祥的眼睛，充满对自己的溺爱。浪白起为他所做的一切，一幕一幕的浮现。那老迈的身躯下仍然挺的笔直的脊梁，最后在秦汉的脑海中定格。
　　　　秦汉的眼睛一片湿润，然而他的脸上露出释然的微笑。
　　　　除非自己做伤天害理的恶事，否则，老人是不会怪责的。他以前所有的行止，只是因为自己是他的爱徒，自己值得他这样做。心中的仇恨、遗憾与自责，渐渐的消失。代之以一股前所未有的平和，以及深深的感恩。
　　　　无论复活师傅这件事会多么困难，秦汉都会勇往直前的走下去，。然而，心态已经悄然改变。那不是因为对恩师的愧疚，而是深深的感恩。
　　　　秦汉缓缓睁开眼睛，一眼平静的看着仍然在喋喋不休怒骂的心魔，微微一笑，“你认为，你还是我的心魔吗？”
　　　　心魔与秦汉的目光对上，怔怔出神片刻，陡然如一团雾气般飘散开来，消失的无影无踪。若是先前的心境，看到恩师消失在眼前，即使明知道那是心魔，虽谈不上难分难舍，也绝对会怅然所失。此刻，秦汉的心前所未有的平和。
　　　　关于浪白起的心魔——惭愧、自责，已经消失。
　　　　秦汉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周围熊熊燃烧的烈焰，心道：“这火焰虽然是在心魔炼狱中，却真实存在，极为可怕。我若是不小心掉进去，虽不会烧成灰烬，也势必要身受重伤。”
　　　　当下对心魔炼狱的警惕更深，轻轻跨前一步，眼前的景象虽然没有改变，但是一个红花白裙女子的翩跹身姿，令他的心头再度腾起滔天巨浪，先前明亮如镜的心境再无法保持，代之以各种各样的杂念。
　　　　“秦汉哥哥……秦汉哥哥……你不认得我了吗？”红花白裙的女子轻轻来到他的身前，抚摸着他的脸庞，一脸温柔与依恋。
　　　　所有的景象都是真实的，秦汉甚至清晰的感受到，小斑指尖传来的温度。过往那些令人揪心的往事全部忘记，只剩下最甜蜜的光景，两人相互搂抱，相互亲吻，相互纠缠……秦汉心头生出浓浓的柔情，轻声道：“小斑，你是小斑，我怎么会不认得你，你早就刻到我的心窝子里去了。”
　　　　“是吗？”
　　　　前一刻，小斑还在没心没肺的笑着。到了后一刻，她的眼里便带着浓浓的杀气，面相森恐，看起来说不出的狰狞。见她本自抚摸着秦汉脸庞的手，忽然改为掐，指尖长出尖锐的黑色指尖，深深刺入秦汉的脸，厉声吼道：“骗子！你这个骗子！说的这么好听，那我怎么会死在你的手里？我到现在还是忘不了，忘不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用锋利的剑刺进我的胸口。好痛啊……秦汉，你知道我多么痛吗？你不仅刺破了我的心脏，更彻底撕碎了我的心！我现在变成了厉鬼，来向你讨命来了！”
　　　　“轰！”
　　　　这番话好像一道闷雷在秦汉耳畔响起，直震的他全身剧颤，登时大汗淋漓，面色灰白，双目呆滞无神，一任小斑近乎疯狂的撕扯着他的脸，喃喃道：“小斑……对不起，我知道，是我杀了你，既然你不甘心，那便拿走我的命吧。反正在你死的那一刻，我的心也跟着死了。”
　　　　恍惚间，秦汉回到那个宛如梦靥的日子。他用手中的剑，亲手刺进小斑的胸口。那是他曾经爱抚了无数遍的地方。那是令小斑一次次战栗的地方。最后，他给的不是亲吻，而是屠刀。
　　　　到了后来，知晓当初小斑是故意激怒自己，为了保全。他心头更是悔恨难当。
　　　　小斑的死，是这些年他始终无法直面的噩梦。也是因为从那个时候起，他彻底心如死灰。除了先前已经认识的女子，水琉璃等人，再后来认识的，始终无法将自己的心毫无保留的给她们。绮罗不例外，风飘影不例外，气质与小斑相仿的风飘衣也不例外。
　　　　黑色的指甲深深刺入秦汉的脸，秦汉的脸上血流如注。然而他仍然面无表情，目光呆滞，好似浑然不知道痛苦。十根黑色的长长指甲，像十道喂了剧毒的锋利匕首，在他的脖颈间有意无意的缠绕，游走。
　　　　“老大……”一边看着的秦祥林看到这幅景象，心中登时一突。心魔炼狱最恐怖的方，便在于强大的真实度。即便秦祥林旁观者清，也能清楚的看到秦汉血肉模糊的脸。看起来阴森可怖，配合他好似彻底丧失了一切希望。
　　　　“难道情之一物，当真能累人至斯？”血貔貅也是面色一变，他自然知道，倘若心魔将锋利的指甲刺入秦汉的咽喉，而他仍然一无所觉，不仅要从心魔炼狱中失败退出。甚至于，秦汉的心里都会留下巨大的阴影。
　　　　血貔貅的宛如闪电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秦汉，见他仍然一无所觉，心中又是一突，暗道：“难道能完成兽神宏愿的不是他？但他怎么会连最尊贵的远古神兽都收服，而且是签订从属契约的坐骑？按理来说，他成功度过心魔炼狱的第一重，接下来该越来越轻松才对啊。”
　　　　心魔炼狱，跨进去的第一步，会激发心中最重的那个心魔。旋即，会按照心魔的轻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