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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鬼万仙-第3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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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神神情不善,眼中闪烁异光,竟已动了杀心。她虽不知自己对眼前男子爱意从何而来,但此情真切深沉,令她心生贪念,如何能容其余女子夺走他?

    盘蜒忽然抱了抱红香,又抱了抱明神,举动甚是亲昵,两人心头温暖,恨意消了大半。

    盘蜒道:“两位可知我为何要将这玉盘分为两半?”

    明神想了想,道:“你。。。。是要我与妹妹和好如初?”红香心中一动,不由朝明神望去。

    盘蜒轻叹一声,道:“你二人这姐妹之情,远比与我情意深厚。只是昔日血元所传功夫根基仍在,令你二人心生歹念,遇上心仪男子,自然而然会起意争夺。时候稍长,必然手足相残。想想当年霞儿,你们还不明白么?我不愿看你俩反目,故而非走不可。”

    两人听他提起霞儿名字,懊悔之情,油然而生,也由此清醒过来,想起这一年间姐妹敌对,明争暗斗的景象,兀自不寒而栗。

    红香道:“可。。。。可我舍不得你,在我心中,你早已是我夫君。”

    明神道:“我姐妹。。。绝不会再争,从此以后,和好如初,一齐做你妻子,不分大小。”

    盘蜒心想:“就是这俗情尘缘,如蛛网般将我缠住,我须得斩钉截铁,须得当机立断,不然只会越陷越深。”

    当即摇头道:“你二人做姐妹百余年,亲情圆满,岂能因对男子情欲而失?你我三人有这一段缘分,更当珍惜,好聚好散。我已向荧儿道别,她虽也难过,可愿意留下陪伴你们。你三人在此作伴,彼此照应,亲如一体,才是真正的美事。”

    红香、明神知他心意已决,挽留不住,搂住他大哭一场,盘蜒好言安慰,总算劝得两人心情平静,不复痴缠,又哭的心累,在他胸前迷糊睡去。

    盘蜒神色冷淡下来,送两人回屋后,又再度劝慰荧儿几句,荧儿外表年幼,可意志坚韧,更胜过红香、明神,哭了不久,也终于放下这离愁别绪。

    盘蜒心想:“那离世的天门在此,我总会回来的,那时才是真正的别离。”不再逗留,步入虚空,找寻阳问天等人。

    四人早已下山,赶往市集,乘坐牛车前行,一路上说说笑笑,神态情谊,一如来时。阳问天不明道儿心思,可见她不露端倪,也不多想,这自是内功有成,心智开化之故,已非当年那耽于情仇的纨绔子弟。

    不久之后,盘蜒跟上四人,却乔装打扮,坠在后头,一时并不露面,这般独行,无牵无挂,他可趁时收摄心神,消去尘埃,重返超然心境。

    那四人早已熟知昆仑山脉出路,也无心观赏风景,行程颇快,半个月后已出了雪山,见到草原。再找寻向导,赶往中原方向。

    这一日来到蜀地,途经一大镇,名曰铸剑阁,也是群山环绕,四季如春之地。小默雪、道儿极少见到这中原风土人情,看店家小贩,明楼广厦,花灯彩幕,都觉新鲜,到了客栈,便提议结伴去花市游玩。

    阳问天道:“听闻铸剑阁也是武林重镇,多有纷争,你二人有些天真,可别上当受骗,或是惹出乱子来。”

    道儿白他一眼,道:“你可别看不起人,我姐妹俩闯荡江湖,甚么险恶没见过?”

    阳问天笑道:“那好,是在下失言,两位自便,只记得早些回来就好。若被骗了银子,也莫要打闹生事。”

    道儿朝他做个鬼脸,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与小默雪相携而去。

    阳问天与白铠不愿在客栈干等,于是也各处游逛,两人在雪山上住了许久,此时到这花花世界,竟有些重获新生之感。

    路过镇中河畔桥边,忽听有人喊道:“莫走了这害人的妖贼!”随后马蹄声大作,人群纷纷散开。阳问天回头一瞧,只见数十人骑马追着一人,朝此飞奔而来。

    那奔逃者身形高大,衣着华贵,身上背负一剑,样貌甚是端正,只是留有胡须,年纪约在三十岁左右,他轻功极高,飞身一跃,从极小缝隙中高起轻落,毫不为难。

    就在这时,从旁小巷钻出一马,砰地一声,撞在奔逃者身上,奔逃者“啊”地一声,又碰上几个瞧热闹的顽童,扑通几声,那些顽童跌落水中,登时大哭挣扎,喊道:“救命!爹,娘!救命!”

    奔逃者毫不迟疑,跃入水中,手掌一托,众顽童被内力举着,接连跃出水面,平稳落地,仿佛有人轻抱轻放一般。阳问天、白铠见此人救人为先,功力高强,心下齐声喝彩道:“好汉子!好功夫!”

    那奔逃者自身不通水性,但内力了得,双手下压,借着掌风推动,忽地到了岸上,可如此一来,已被众骑兵团团围住。

    白铠低声道:“义兄,是鞑子与色目人的军队。他独自一人,未必应付得了。”

    阳问天道:“先不忙动手,静观其变。”

    那奔逃者大声道:“我做好事,替天行道,为何要捉我?”汉语说的甚是生疏。

    那为首将领高声道:“你是哪国人士?入我元朝国境,可有文书么?既****女,又杀家主,当真罪不可恕,若不投降,莫怪我等当场击毙!”

    阳问天一震:“这人真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可瞧他救人举动,绝非大奸大恶之徒。”

    奔逃者道:“我没错,我没错,我是明教教徒,明尊准许我这般做!”

    白铠不禁低呼道:“他也是明教中人?”

    阳问天听说远在西域波斯,有明教发源本坛所在,偶尔与昆仑明教互通声气,答道:“他或许是波斯来的,可却并非波斯胡人,倒像是蒙人。”

    其时波斯位于蒙人金帐汗国治下,蒙人地位尊贵,瞧这奔逃者模样,确依稀有蒙人血统,且身份不同寻常。

    那蒙人首领喝道:“邪教贼子,还敢叫嚣?给我拿下了!”

    五匹马疾驰上前,乘者张开渔网,朝那奔逃者头上罩去,此乃蒙人所创“捕兽阵”,以硬丝线制成,专捉拿身手灵巧的武林人士。周围百姓见状大骇,连滚带爬逃开去了。

    那奔逃者手一动,赫然取出长剑,那长剑雪亮,映射光辉,几剑斩出,嗤嗤声中,将那捕兽阵破了。阳问天、白铠见他剑法高超,剑刃锋锐,不由替他喝彩起来。

    元兵首领连声呼喝,指挥部下围攻,众元兵四下分散,前后左右围得严实,那奔逃者武功虽高,兵刃虽强,杀了数人,却始终冲不出去。众兵里里外外好几层,黑压压的人影忙乱,只听见其中不停传来惨叫声。

    阳问天低声道:“既然是教友,可不能坐视不理!”

    白铠道:“但这人似犯下大罪,岂能轻饶?”

    阳问天道:“先助他脱身,随后再问情由,如真是奸恶之徒,再杀他不迟。”

    两人几句话说定,登时出手。阳问天以笠帽遮住脸面,一招“扶摇直上”,飞入人群中,双掌交错,发出内劲,砰砰声中,将数人震得吐血倒地。白铠长枪一抖,使出皑皑白刃,他眼下内力大进,此招威力更是惊人,刺穿一人后,身后几人也齐受重伤,连厚甲也阻拦不住。

    众元兵久战不下,本就有些气馁,突然阳问天、白铠相助那逃犯,各自武功又超乎意料,如何能挡?那首领瞧出不妙,又大声下令撤走,众元兵骑上战马,慌忙逃窜,不多时已消失不见。

    那奔逃者哈哈一笑,还剑入鞘,朝阳问天、白铠道:“多谢两位帮我。”

    阳问天见他被围攻许久,却并未受伤,更是钦佩他武艺,暗想:“两年前我遇上此人,怕不是他对手。”也低声道:“都是明教教友,何必道谢?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先行离去。”

    奔逃者点了点头,三人穿街绕桥,走了十里路,才在一街边酒铺中入座。阳问天、白铠除下笠帽,奔逃者见二者形貌出众,阳问天更是面如冠玉,红唇齿白,不由得眼前一亮。

    阳问天道:“在下明教阳问天,这位是我义弟白铠,不知老兄名号?”

    奔逃者道:“两位帮我大忙,不然我杀光元兵,累也累死了。我叫兀勒,是从波斯来的明教徒。咱们都信奉明尊,都是兄弟了。”

    白铠笑道:“老兄中原话说的不错。”

    兀勒道:“是,我是明教的明楼大王,咱们教主喜欢中原话,因此学过一些。”

    阳问天道:“老兄来中原又有何事?又为何会招惹上元兵?”

    兀勒道:“我们来找中原一位。。。。一位极了不起的大侠,要做一件极。。。极伟大的事,但此节却不能对你俩说了。”

    阳问天颇感不快,道:“咱们身为教友,我俩救你性命,你又何必瞒着咱们?”

    兀勒肃然道:“我很感激你们,但西域明教比中原明教高了一等,机密要事,不能说,不能说。”
………………………………

五 一流少侠不入流

    阳问天“嗯”了一声,道:“外来和尚会念经,西域明教精通教义,杀人放火之能,自然非我等所及。”他听这兀勒出言不逊,心里有火,于是出言反讽。

    白铠忙道:“义兄别这么说,兀勒老兄或是无心之言。”

    兀勒呵呵笑道:“是啊,我虽比你们尊贵,但蒙你们相助,就是好朋友了,我请你们喝酒。”波斯一国其时地位分明,高位者宴请低位者,于低位者是莫大荣耀,故而兀勒直言不讳。

    阳问天冷冷道:“先前元兵说你*****女,杀人家主,这事可是真的?”

    兀勒想了想,道:“是啊,那主人可恨的紧,对他妻子女儿很不好。我。。。我夺了她俩,她俩感激我,陪我睡了一晚,还要随我回波斯。那人带亲戚找上门来,被我一个个刺死。”说罢神情得意。

    阳问天一拍桌子,“轰”地一声,那桌子立时四分五裂,店中各人见他这等神功,吓得大声惨叫,逃得不知去向。

    兀勒怒道:“我给你颜面,你为何向我示威?”

    阳问天斥道:“好一个淫贼恶霸,我阳问天瞎了眼,竟然冒险救你这么个王八羔子!好,你波斯明教的甚么‘明楼大王’,我不过是昆仑明教一无名小卒,还请你指点我武艺,若打我一拳一脚,就是我无上光荣,对么?”

    白铠劝道:“义兄,他汉语不灵,或许没说明白。。。。”

    阳问天看似文雅秀气,脾气却不小,最恨这等不平之事,此时听这兀勒自承罪行,全无愧疚之情,更如火上浇油,哪里肯听劝?倏然间一招“纯驰浩荡”,打向兀勒。

    兀勒最看重自尊,被阳问天挑衅,早已大怒,回了阳问天一掌,两人比拼内力,各自退开数步,脚下运劲,已将地面踩得满是破洞。

    阳问天心想:“这奸贼武功这等高强,若不早将他制住,定然愈发猖獗,胡作非为,辱我明教声誉!”忽然轻出一掌,重击一拳,再回身一掌,正是鸿源江河掌的“似是而非”。

    兀勒挡了两招,第三招吃了个亏,被掌力扫中,只觉敌人内力宛如狂潮,浑厚难挡,大呼一声,被推出十余丈,滚出酒铺,到了街上,满身尘土。

    他哇哇大叫,拔出宝剑,剑旁现出白光,忽明忽暗,喊道:“我不杀教友,但非断你这手掌雪耻不可!”

    阳问天道:“我也不杀你,只将你交给元人处置!”发掌袭去,一道掌力飞出。兀勒长剑一甩,那数道白光变作圆球,如弹弓般反击回来,与掌力一碰,登时激起一阵劲风。

    两人心中怀恨,渐渐加重手脚,斗得恼恨交加,激烈异常。来回两百来合,阳问天逐阳内劲激发出来,掌力更是雄强刚猛,将那剑刃白光弹开。

    兀勒大叫一声,长剑从左斩出,去势急速,叫人眼花心惊。阳问天左掌一扬,使出“鲲游北海”,内劲洋洋洒洒,如盾似甲,正是鸿源江河掌精妙招式,非但阻住长剑,更令兀勒手臂酸软,露出极大破绽。

    阳问天喊道:“杀人偿命,今日我替天行道!”手肘一弯一探,一招“北冥有鱼”,掌力微妙,直击过去。兀勒厉声惨叫,被这一掌击断肋骨,痛不可抑,口喷鲜血,连连后退。

    阳问天正要将此人击杀,就在此时,忽见一老文士飞入两人之间,拉住阳问天手腕道:“不可滥杀教友。”

    这“不可滥杀”之言,正是明教行善铁则之一,阳问天一听之下,心中一颤,冷汗直流,知道自己太过鲁莽,险些犯了教规。他再看那书生面容,愈发惊喜,紧紧握住他手掌道:“叔叔,你怎会在这儿?”

    盘蜒见他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也不禁微笑,说道:“我已禀明圣女,交待了堡垒中事,随你们下山走走。”

    阳问天心想:“他定是关切咱们,这才不辞辛劳赶来。他。。。。真将咱们视作亲人。”感激之下,对这兀勒愤恨之情烟消云散,说道:“有叔叔照看咱们这些毛头小子,我这路才走的踏实。”

    兀勒嘴里骂骂咧咧,神情委顿,脸色惨淡,阳问天大声说道:“念在你是教友份上,我不杀你,你走吧。但若再胡作非为,被我得知,我一掌将你送上西天。”又搂着盘蜒肩膀,道:“好不容易与叔叔相会,咱们回酒楼喝酒去。”不再理这兀勒,与白铠、盘蜒远离此地。

    三人来到下榻旁客栈旁的酒楼中,阳问天击败强敌,兴致甚高,命跑堂送来好酒好菜,喝一口酒,道:“痛快,痛快,见了叔叔,这酒喝的加倍有滋味儿。”

    白铠远比阳问天稳重,对盘蜒恭敬说道:“叔叔怎地找到咱们的?”

    盘蜒笑道:“我可离你们不远,纵然你们走的快些,却最多不过甩开我半天路程。只不过我老迈之人,又何必打搅你们年轻人兴致?”

    阳问天道:“原来叔叔一直跟着咱们?叔叔见多识广,定知道此地风土人情,有叔叔在场畅谈古今,大侃逸事,咱们只有加倍高兴。”

    盘蜒道:“你小子就是嘴甜,老夫我也颇有自知之明。只是今日你与那剑客一战,我见你有意杀他,迫不得已,只能让你扫兴一回了。”

    阳问天想起这兀勒来,怏怏笑道:“我出手是鲁莽了些,可这兀勒高傲自大,做尽坏事,我就算杀他,也是天降报应。”

    盘蜒苦笑道:“小王爷,这侠客二字,殊为不易,可不能随心所欲,单凭只言片语,擅自断人生死。我看这兀勒光明磊落,并不似大奸大恶之辈。”

    阳问天急道:“可他自己一五一十将罪状和盘托出,前因后果都明明白白,咱们行侠仗义,难道还要像青天老爷那般升堂审案子么?”

    盘蜒淡然说道:“心怀正义,血气方刚,快意恩仇,手起刀落,仗着武功高强,没头没脑的痛杀一场,容易是容易,却是世间最末流的侠客。”

    阳问天听他说自己末流,暗暗不服,问道:“那叔叔口中最上流的侠客,又是怎样的人物?”

    盘蜒道:“我自个儿都不成,怎知那侠客又是怎般?只是这最末流的侠客,若在江湖上活了几年,保住性命不失,追忆往事,能为自己昔日少年时作为而汗流浃背,追悔莫及,最终幡然醒悟,行善补过。那般人物,已是极稀少可贵的了。”

    阳问天道:“若我不昧着良心做事,急危救难,锄强扶弱,老来有怎会又懊悔之意?既然以往犯了错,纵然今后补过,又怎能算得最上流的大侠?”

    盘蜒见他年轻气盛,慷慨言辞,也不争辩,只是一边点头,一边张口喝酒。

    白铠问道:“叔叔,那剑客又是何方人物?他那柄剑锐利异常,绝非凡物。”

    盘蜒道:“若我没看错,他当是波斯藏剑冢的剑客。”

    阳问天“啊”地一声,道:“藏剑冢?无怪乎武功这等高强。”

    这藏剑冢乃是金帐汗国国主麾下一赫赫有名,威震西域的武者流派,其中剑客,皆是千锤百炼的骑士、武士,往往一人精通十多门剑法,方可出师,为国中贵族效力。而其中‘大剑师’更可获赠奇异宝剑,剑有神通,从而使出匪夷所思的武学来。

    那兀勒手中宝剑白光辉芒,可斩出密集剑气,当真是前所未见之兵刃,而他又是藏剑冢之人,如此说来,他定是一位“大剑师”了。

    白铠笑道:“想不到义兄武功已这般高,连大剑师都败在他掌下。”

    阳问天道:“侥幸,侥幸。若他长剑再狠些快些,我这手掌定已被他斩掉了。”

    盘蜒道:“此人武艺太过驳杂,所学不精,未必及得上真正的大剑师,又或许是这藏剑冢渐渐势微,今非昔比了。藏剑冢为金帐汗国效力,而金帐汗国又信奉明教。兀勒既是明教中大有来头的人物,加入这藏剑冢,自然倍受器重。”

    三人一边饮酒,一边闲聊,至傍晚时,小默雪与道儿相伴而归,见到盘蜒,也各自欢喜的快飞上天去。

    众人忙碌一天,见天色已晚,便各自回房歇息。阳问天想起盘蜒所说之事,脑中思索,渐渐不安起来,心想:“莫非我真错怪那兀勒么?不,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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