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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妪竟产生了惊人的变化。
　　一股凛然让人生畏的可怕气势从她身体里喷薄而出，天地立生感应，地面摇晃，风云色变，整个天地间仿佛都被强大的压力压得沉闷起来。
　　所有人都变了脸色，谁都知道能贴身保护秦二小姐的决非等闲角色，可万万没想到眼前这老妪实力竟可怕到如此地步。
　　这等宗师，哪怕放到燕都也能排入前五位！
　　燕天北神色却丝毫没变化，只是微微眯了眯原本就狭长的双眼：“不错，老前辈确实了得。”
　　他转身，与鬼婆婆正面对峙！
　　几乎所有人都潜意识地后退。要知道这等实力的两大宗师发生冲突，引起的天地巨变非同小同，十公里内怕土石成灰，万物俱焚，在场的无数人也会被波及，非死即伤。
　　鬼婆婆想不到燕天北居然真有与自己动手之意。在场可有不少联盟的人，还有大批武林正道的高手，他就不怕动起手来伤及无辜？
　　不过既然燕天北不忌讳，鬼婆婆更不会放在心上，她凝神盯着燕天北，出声道：“二小姐，你先离开。”
　　燕天北哈哈大笑：“秦二小姐怕是放心不下我那小师弟，不如随我一起去吧！”
　　他举步一迈，如山般伟岸的身躯已出现在秦如绚身旁，鬼婆婆动作快胜鬼魅，干巴巴的五指如爪子般扣向燕天北的咽喉。在燕天北这等超级宗师前面，什么意发并行的真气功夫都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只有实打实的拳脚武学能收到效果。
　　燕天北的拳头来得更快，鬼婆婆的爪子离他还有尺许，他的拳头已打在鬼婆婆的爪子上。
　　拳爪相撞，出人意料地没引起任何充满杀伤力的气劲撞击声与冲击波，鬼婆婆“咦”了声，惊讶地发现燕天北比钢铁还要坚硬的拳头竟软绵绵没任何劲力，使得她的内劲轻易就闯入到燕天北的拳头经脉之中，随即像融入江海之中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难道是传闻中的吸星大法？鬼婆婆一惊之下本能要后退，燕天北已变招了，他以拳化爪，扣住鬼婆婆的手腕将其掷了出去。
　　“走吧！”
　　燕天北的笑声中，陆少曦与秦如绚如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陆少曦！二小姐！”
　　“哥哥！”
　　凛、潆泓大惊失色，可四处张望哪还有燕天北、陆少曦和秦如绚的身影。
　　“这边！”潆泓双手一结印，已判断出方向，拉着凛向着东边追去。凛急得眼圈儿都红了，她原本与潆泓有点不对付，这时也顾不上了，展开身法与她一起飞奔。潆泓是追踪高手，跟着她一定能找到陆少曦！
　　鬼婆婆被掷出十数丈远，她人在半空，一个后空翻已止住跌势落在地上，她已醒悟过来了，燕天北刚才哪是什么吸星大法，多半是门古怪的卸力功法，为的就是惊退自己好乘机挟走了二小姐和陆少曦。
　　鬼婆婆大怒，被人在眼皮底下劫走二小姐，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她一声不吭，展开身法向着燕天北离去的方向急追，刹那间已追上了凛和潆泓，消失不见。
　　从刚才短短的交手中鬼婆婆已大概摸清了燕天北的实力强于她，但两人交手没几百招分不出胜负，这点时间足够为二小姐争取到逃脱机会了。
　　秦家的两名老供奉原本守在燕天北背后，哪想到燕天北的身法快得如此不可思议，直接从他们两的身边掠过而去，这时也急急施展轻功跟在鬼婆婆身后追去。
　　余人的数千人则你眼望我眼，一时间手足无措，有施展轻功跟着跑的，更多人选择留下商量理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陆少曦与秦如绚并肩而立，但全身动弹不得，如同被一股洪流裹挟着，脚下空荡荡，竟是在离地丈许的高度上御风而行。
　　两边风声呼呼，景物飞速后退，速度竟比喷气式飞机还要快！幸而两人被包裹在一个无形的防护罩中，丝毫不受外面的风速影响，不然光是这可怕的风速，就足以像利刃一样将他们切为无数碎片！
　　两人身前的三尺左右就是燕天北，他正迈步飞奔。
　　他的步子迈得极大，仿佛能缩地成寸般，一步迈出起码有近百米的距离。但如果仔细一看，又能发现他的双脚根本就没踩在地上，就像传闻中的草上飞般，翻山越岭如覆平地。
　　两人就像是立于一个飘浮于燕天北身后的大气球中，随着他的身形而起起伏伏，却保持着同样的速度飞速前行。
　　陆少曦手脚都像是被无形的力度束缚住，幸而他有透视眼在，依然能看清四周的动静。
　　他看到鬼婆婆远远追在两三公里外，但这个距离正在不断拉远，以鬼婆婆那鬼魅般的可怕速度，竟比不上带着他们两人奔跑的燕天北！
　　鬼婆婆后面两公里左右是秦家的两名老供奉，再远些就是一脸焦急的凛和潆泓，凛急得泪珠儿不断地掉落，她一边抹着泪水一边拉着轻功差些的潆泓拼命地追着，那泪水涟涟的模样让人无比心疼。
　　陆少曦心中大觉歉疚，怕自己心神乱起来，赶紧转移视线。
　　咦，燕天北是向着东边奔跑？不是去西南吗？
　　陆少曦原本第一个念头就是燕天北要带着他和秦如绚到西南去，作为人质要挟即将对西南动手的副盟主史凌霄。毕竟他在联盟里也不是小角色，与沈老爷子也关系匪浅，秦如绚更是秦家的小公主，有她在手上史凌宵必生顾忌，不敢轻举妄动。
　　可现在向东跑，不是离西南越来越远？
　　东边……东边有什么大城市或者重要人物吗？燕天北到底要带他们两个去哪里？
　　陆少曦心思不断转动，可惜他现在连传音入密都施展不出来，无法与聪慧的秦二小姐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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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章　胡萧

　　燕天北就像不会疲倦般一直向前飞奔，速度不但没有减速，反倒越来越快，显示出那悠长深厚无比的内功修为。
　　一个小时不到，他竟带着陆少曦与秦如绚跑了超过一千公里！
　　这时鬼婆婆已远远落后在两三百公里外，速度甚至不得不开始降下来，而那两个秦家老供奉和凛、潆泓更是超出了陆少曦透视眼能看到的范围，再看不到半点影子。
　　陆少曦空有一身武艺与无数法术，秦如绚身上也带着大批的法宝灵符，可两人连指头都动弹不得，无法使出来，只能一直由燕天北这样带着跑。
　　不过经过这么一段时间，两人的心情已平复下来。燕天北始终没与他们说话的意思，就像不会疲惫的机器般，保持着接近音速的奔跑速度。他伟岸高大的背影与不断迈步飞奔的动作，很容易让人想起追日的夸父。不过现在太阳还在头顶，正是中午时分，燕天北一直向东前进，怎么也无法与追日扯上关系。
　　路上遇到了数波人的拦截，应该是联盟与秦家的强者们，但他们根本近不得燕天北的身边，燕天北如旋风一样直接从他们身边掠过，倒将他们吹得东歪西倒，狼狈不堪。
　　秦家的几名化神境宗师基本上都在老宅里，哪来得及赶过来，联盟这边更是吃了个哑巴亏，他们的“隐龙”宗师要么在燕都拱卫首都，要么正被调往西南，同样没法子抽调过来拦截燕天北。
　　何况，整个龙夏武林里，除了那沉睡的老祖宗，又有谁能拦得下燕天北？
　　所以这几波人的拦截更像是笑话与儿戏，又像是不得不进行的徒劳顽抗。
　　太阳缓缓西斜，晌午已过，陆少曦开始嗅到海水的咸腥味，用透视眼一看，二十多公里外居然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大海？燕天北要出海？
　　陆少曦心中跳了跳。
　　龙夏的东边，隔海相望的……是东尼国！燕天北难道是要去东尼国？可他去东尼国做什么？为夏院长报仇？可伊贺政长和他的手下们都化为了灰烬，这仇也算是报了。再说就算燕天北再牛B，也不可能孤身去东尼吧？他就不怕被东尼的宗师们群起而攻之？要知道敌国的宗师未经允许进入他国境内，简直就像是挂着一个“快来围杀我”的大牌子，尤其是像燕天北这样在龙夏武林举足轻重的人物，只要以“擅入国境挑衅”的名头就能公然动手——击杀燕天北，这短短的五个字足让东尼武林为之沸腾。
　　二十公里的距离在燕天北那惊人的速度面前简直就是转眼即至，陆少曦已能用肉眼看到那浩瀚的蔚蓝海岸，燕天北忽然停了下来。
　　陆少曦和秦如绚只觉得压力骤然一松，虽然四肢依然不能动弹，但已能开口说话，头也能左右转动。
　　陆少曦第一时间就关切地问秦如绚：“如绚，没事吧？”对于有透视眼的他来说，已猜到了燕天北停下来的原因，这时自然选择优先关心秦如绚。虽然很多男生在追到女朋友后态度会变得懒散，不过陆少曦没半点这样的想法。无论是沈梦瑶还是秦如绚，他都觉得是上天赐给他的宝物，值得他一辈子去珍惜。
　　秦如绚回头，便看到他眼里的满满的关心和爱护之意，不由心中一甜，柔声道：“没事。”
　　两人目光缠绵了一会，这才一起转头，看着前面。
　　燕天北立于一处大岩石之上，不远处就是海岸线。一个身穿寻常粗布衣衫的男子背对着三个，立于礁石上，脚边浪花飞溅，却没半点能沾到他的身上。
　　他似乎一直在看着远处在出神，丝毫没察觉到燕天北的到来。但当燕天北脚步完全停下时，就听到那男子叹了口气：“燕老弟，多年没见，功夫又长进了许多，老哥是自愧不如哪。”
　　燕天北望着男子，神色多了几分怀旧之意，他哈哈一笑道：“胡兄孤身修行，却能日进千里，实在让燕某佩服。”
　　那男子回头，陆少曦与秦如绚才看清这人的相貌，见他年约五旬，相貌寻常，嘴唇有些厚，似乎是不善言辞，两条眉毛粗如卧蚕，极有威势，特别是两双眼睛，明明不大，却份外有神，只是他皮肤粗糙，面有风霜之色，倒像个天涯落拓人。
　　男子对陆少曦与秦如绚视而不见，就像是拉着家常般问道：“燕老弟，这十年来你第一次往东边走，可是要去哪？”
　　燕天北笑：“这龙夏之东是哪里，胡兄不是最清楚？”
　　男子摇头道：“如果燕老弟是想到旁边的海岛散散心，我倒是可以带路，如果是要东渡海洋，去那东尼之国，我倒要劝上两句。”
　　燕天北眉毛一挑：“二十三年前，胡兄还是凝丹境，孤身远赴东尼。期间连踢四十九间东尼武馆，把数十名极有前途的东尼年轻强者废了，还一举迈入化神境，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豪气！怎么，现在燕某想去东尼走走，胡兄却要劝阻？”
　　秦如绚对武林中的宗师最是了解，听到这里不由低声道：“是胡萧！”
　　陆少曦心头也跳了下。
　　这人居然是胡萧！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极少再涉足武林的胡萧！
　　近百年来龙夏武林英才辈出，百花盛开，除去登记在册的四十九名化神境宗师外，还有十多名宗师隐藏散落在各门各派或者是世家大族中，比如古秦家的秘隐一组和秘隐二组，并没向联盟报备，总人数大概在六十七八名左右。
　　化神境宗师的修炼极耗天材地宝，光靠个人修炼几乎不可能提升太多的实力，所以宗师们基本上都选择为本门派或者世家大族、精武联盟等效力，以获取足够的资源，去攀登那涅槃境的高峰。但唯独一人，不加入任何宗门大派，也不为联盟与世家效力，独来独往，坚持以最艰苦险恶的环境与实战来提升实力，这人就是胡萧。
　　他自二十三年前在东尼那辉煌一战后就极少再露面，一向只在穷山恶水出没，偶尔在武林中惊鸿一现，便取去大盗魔头的首级，引起武林轰动，所以他虽然不怎么露面，武林中却始终流传着他的传说。
　　现在忽然见到这个奇人隐士出现在眼前，看样子还是要拦截燕天北，顿时让陆少曦和秦如绚大感意外与好奇。
　　胡萧抬头，与燕天北目光对视，却看不出多少敌意。
　　“燕老弟，我昔日踏入东尼，是走正式申请入境途径，所以迈入化神境后才能全身而退，燕老弟你若是要入东尼，可有联盟的许可与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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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一章　剑指东尼

　　燕天北满脸的胡子微微颤动，似乎在笑。
　　他没答话，胡萧似乎也根本没想等他的回答。他继续说道：“如果十年前，你要去东尼，哪怕没联盟的许可文书和东尼的入境许可，我也同意你去。”
　　他直视着燕天北，声音开始提高：“因为那时的你，是联盟的柱石，联盟不会允许东尼人动你。他们会向东尼施加强大的压力，但现在……”
　　说到这里，胡萧的语气明显沉重起来，双眼透出甚至透出恨铁不成钢的怒意：“现在如果你未经允许离境，他们会说你背叛联盟！投敌卖国！他们不惮于用最坏的流言来毁你的名声！”
　　燕天北居然还在笑，眉目间多了些暖意。
　　胡萧怒了：“笑什么啊你！你这么聪明，难道会不知道联盟里许多大人物就是想你身败名裂，客死他乡？”
　　燕天北耸耸肩，若无其事道：“知道。”
　　胡萧更加生气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去东尼？这次你去了，就基本上没活着回来的机会！”他指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炮舰影子：“你甚至都未必能活着离开这海岸线！他们申请动用了新型炮舰啊！你再厉害，能干得过成群的炮舰？”
　　炮舰是联盟能动用的最强大现代武器之一，专用于应对敌方宗师从海上突袭。
　　“我当然干不过成群的炮舰。不过……”燕天北敛起了笑容，大概是感受到老朋友真挚的关怀，他的神色也庄重起来，一字一句道：“不闯东尼，我终究意难平。”
　　胡萧与他目光对视良久，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他咧嘴似乎想笑，却难掩满脸萧索：“联盟已非昔日联盟，我也非昔日的我，唯独燕天北还是昔日的燕天北。”
　　燕天北眼中暖意更盛，他宽慰道：“胡兄能来见我一面，已是极够朋友。我的事你不用插手，我既去得，就能回来。”
　　陆少曦和秦如绚听到这里，终于确定下来，燕天北真是要去东尼国，而且看样子是打算去挑衅闹事！而胡萧根本就不是来拦截燕天北的，他只是想劝阻燕天北取消这次危险的行动。
　　两人没想到燕天北与胡萧居然有如此深的交情。
　　“我送你一程。”胡萧不再多言，身形一晃，如轻魂般落在燕天北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燕天北身材魁梧，胡萧身材不高，就算举起手也未必能够到燕天北的肩膀，所以他这下拍肩膀的动作是借着移动时略略腾空的动作才拍下的，在旁人看起来难免有些可笑，就像矮子逞强充大佬般。
　　但燕天北没有笑，反倒轻轻说了句：“谢了。”
　　秦如绚可能看不明白胡萧这一拍的内涵，但有透视眼的陆少曦看得清清楚楚，胡萧在刚才那一拍之间，将自己一股极精纯的真气传入了燕天北体内，补充他因为长期奔波而消耗的真气。
　　燕天北的眼睛神采更盛，胡萧眼中的神采却黯淡了下去，显然以他逊于燕天北两筹的实力，想补充满燕天北损耗的真气，付出的代价极大。
　　胡萧挥挥手，转身踏波而去，目标似乎是那极远处的炮舰。
　　“胡兄！”燕天北起身想追，但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波浪起伏，很快隐没了胡萧的身影。隐隐传来喇叭的警告声，紧接着是密集的炮声，几分钟后，炮声远去，炮舰也再没了踪影。
　　整个海洋只剩下呼啸的海风与一重接一重的浪花，冲刷着胡萧原本站立过的礁石。
　　陆少曦的心情也久久不能平静。他有透视眼能看到那边的战况，知道胡萧处境不妙，他执着地要引开附近的几艘炮舰，但这是海洋，不是陆地，行动会受到限制，而且哪怕他是化神境后期的宗师，面对最尖端的现代武器也讨不到好处，何况他这样的行为，相当于与联盟为敌，无疑会带来无穷的后患。
　　燕天北与胡萧的交情到底有多深，才使得这样一个隐逸的宗师不惜为之冒如此大险，背负起这样严重的后果？
　　他忍不住问道：“燕前辈，你与胡前辈是好朋友？”
　　燕天北望着那炮舰消失的方向，良久没说话，只是眼角中似乎有什么闪光的东西在滚动。
　　燕天北满脸胡子，相貌实在不算好看，但他的眼睛很特别，狭长却并不细小，晶莹剔透，丝毫没有中年人的血丝与昏黄，还带着一种少年人的纯净，只是他极少完全睁开眼睛，使人只能看到其中透出的聪慧，看不到他眼睛里的情感与这份纯净。
　　陆少曦一直在观察着燕天北的神色，自然看得清清楚楚。在这一瞬间，他心中对燕天北的恶感忽然全消失了。
　　就在他以为燕天北不会回答时，燕天北开口了：“十年前，我和他见过一面，打过一架，然后喝了一晚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