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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墨守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才淡淡道：“陌意，你不错。”他声音平平淡淡，似乎还语带褒扬，陌意却吓出一身冷汗。
　　不错？哪里不错？是真的褒扬还是说反话？陌意完全看不透自己这位主子的心情，所以更加恐惧。
　　她根本不敢抬头，跪地道：“陌意保护大小姐不力，让大小姐受伤了，还请老爷恕罪！”
　　“昨天爆炸发生时，你第一时间就扑上前用自己的身体护着沈梦瑶，尽职尽责，哪算保护不力？”
　　陌意背后寒意更盛。当时场面混乱，周围就她、沈梦瑶还有两个化妆师得已幸存，这个细节秦墨守是从哪里得知的？沈梦瑶根本不可能与他联系，那只可能是那两个化妆师之一，难道当中有人是灵耳组的成员？那沈大小姐与陆少曦当时抱在一起的情景……
　　陌意偷偷看了眼秦墨守，见他脸色阴沉得就像外面昏暗的夜色。
　　“老爷过奖了，陌意不过是尽了自己的职责……”陌意什么都不敢说，只能装傻，尽管她也知道，在这秦家家主面前装傻就真像傻子在笨拙地表演一样。
　　秦墨守笑了，嘴角泛起一抹让人心寒的笑意，他缓缓转动着手里的杯子：“陌意，你最近与这边的联系是不是少了？”
　　陌意全身冰冷，如坠落冰窖，她咬咬牙，伏地道：“禀告老爷，从远州回来后大小姐就一直在忙着通告的事，并没太多需要禀告的事，昨晚受伤后也一直在沈家养伤，她的伤势我也联系陌心师姐报告过了……”
　　秦墨守声音骤然一冷：“哦？所以在你看来，陆少曦与她走得很近的事并不需要向我禀告？”
　　陌意全身剧震，知道这回死定了。
　　事实上陌意虽然从没恋爱过，也不算聪明，但她受过专业的训练，眼力还是有的。比如尽管沈梦瑶当着她的面时，会对陆少曦刻意表现得很冷淡和疏远，陌意却多少能看出些端倪，大小姐对陆少曦的态度是与别人不一样的。
　　类似的情景多了，陌意便猜到了什么，但又不敢让自己去想，万一真如她所想，她是向老爷汇报还是不汇报呢？这些年来与沈梦瑶的相处，早让她与这个看似冷漠实际上很重感情的沈大小姐产生了很深的感情。陌意希望大小姐能幸福，而不是成为秦家的棋子、政治联姻的工具，可她出身秦家，一切都是秦家给的，哪能兴得起反抗秦家的念头？
　　两难之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沉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并尽量不让陆少曦靠近大小姐，避免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甚至在昨天，她亲眼看到沈梦瑶泪如雨下地抱着陆少曦，两人吻在一起，她也只是暗中苦笑，事后还警告那两个化妆师，谁敢说出去就杀其全家。
　　但现在明显秦墨守已知道了这一切，将自己召回、取消自己保护大小姐的资格就是明证。
　　陌意心里无数念头闪过，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她一脸茫然地抬起头，像是听不明白似的，重复道：“陆少曦与大小姐走得很近？”
　　相貌凶恶的刀疤男子忽然走了过来，举起滚烫的茶水便往陌意头顶上泼下去，厉喝道：“大胆，在老爷面前还敢装傻隐瞒？”
　　灼热的茶水泼洒在头上脸上，火辣辣的痛，就算陌意实力极强，也被烫得脸颊通红。
　　带着茶叶的茶水很快就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沾湿了她的衣领、衣服，陌意上半身湿淋淋，头发也乱了，就像落汤鸡，狼狈不堪。陌心看在眼里，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陌意一脸吓呆的样子，连满脸的茶水都忘记去擦，只是傻乎乎道：“我？装傻隐瞒老爷？”
　　“好大的狗胆！”刀疤男子之前温驯得就像只牧羊犬，这时却面目狰狞，就像择人而噬的恶犬，他揪着陌意的头发将她提了起来，举手就是一个耳光，喝道：“秦家养你育你教你，你就用这样的忠心来回报老爷？”
　　响亮的耳光声中，陌意的左脸马上红肿起来。


第五百零六章　倔强的陌意

　　陌意也不知道是委屈还是被打傻了，她捂着被打肿的脸颊，双眼里全是泪水，咬着牙大声道：“刀哥，我对秦家一向忠心耿耿，你不能冤枉我！”
　　秦墨守笑了，他盯着茶杯里浮沉的茶叶，缓声道：“好一句忠心耿耿。”
　　陌意心中越发的惧怕，但她还是倔强地抬头，直视秦墨守道：“老爷，我对秦家一向忠心耿耿！”
　　秦墨守眼中寒意一闪：“忠心耿耿？那你为什么对我隐瞒陆少曦与沈梦瑶的事？”
　　没见他手有任何动作，但原本在他手里的茶杯已摔到陌意面前。
　　“哐！”价值不菲的限量版紫砂茶杯摔得粉碎，碎末四溅，将陌意的脸上划出数度血痕，鲜血眨眼间便涌了出来，混着茶水滴落在陌意的衣服上。
　　秦墨守极少在手下面前动怒，陌意在秦家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秦墨守摔杯子，可见这次沈梦瑶与陆少曦之间的事激起了他多大的怒火，陌意的背叛更是导火索！
　　天子之怒，浮尸百万，流血千里！
　　尽管现在古秦家已不再是帝王之家，秦墨守也不是古代的皇帝，但千年来秦家底蕴与熏陶之下那类似帝皇的威势依然极盛，而且秦墨守乃是化神境的绝世高手，心中怒气一起，周围气象立生异变，天空中风云色变，雷电轰鸣。
　　旁边的陌心脸色惨变，马上伏下道：“老爷息怒！”
　　秦墨守扫了陌心一眼，终于重新坐下，但目光冷冷地盯着陌意，只要他意念一动，意发并行间轻易就可将陌意化为灰尘。
　　陌意在强大的威压面前全身颤抖，伏在地上根本动弹不得，她用力咬破舌尖，强行让自己壮起胆子，大声道：“大小姐与那姓陆的并没什么特殊关系，老爷您不能听信其他人的造谣！”
　　秦墨守失望地摇摇头，轻叹道：“看不出，你对沈梦瑶真是忠心，比对我忠心得多哪。”
　　刀疤男子对秦墨守最是忠心，见主子居然被这蚁蝼般的下人气着了，眼中顿时杀机大盛，他冲上前飞起一脚，狠狠地将陌意踢飞出去。
　　这一脚好大的力气，陌意“嘭”地重重地撞在墙上，痛得整个人都弓起了身子。
　　但她刚弓起身子，刀疤男子又一脚将她踩回地板上，狰狞地怒叱道：“老爷问话，你都敢隐瞒撒谎？”
　　以陌意这时的武功，这刀疤男原本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制伏她，但她不愿反抗，秦家给了她一切，她不能反抗，更没法子反抗，但刚才秦墨守一连两句“沈梦瑶”彻底激起了陌意的愤怒。
　　她是您的女儿啊，哪怕是私生女，也是您的骨肉啊！您为什么每次都冷漠地直呼其名？为什么还打算将她当为政治联姻的工具牺牲掉？
　　陌意悲愤满怀，她紧紧地握紧拳头，挣扎着抬起头大声朝秦墨守喊道：“老爷，大小姐与那姓陆的真没什么特殊关系！”
　　“啪！”又是一脚，这一脚正正踢在陌意的胃上，将她踢得胃里翻江倒海，差点要吐出来了。
　　刀疤男子却毫无怜香惜玉之心，拳脚像是雨点般落在陌意身上。沉闷的殴打声在宽大的房中回响，听得陌心胆战心惊。
　　陌意被打得满身是伤，脸都肿得不成样子了，嘴边鼻子全是血，她痛得全身痉挛倦成一团，但还是死死地咬紧牙，硬是一声不吭，只是每当刀疤男喝问道：“你说不说？”时，才倔强地喊道：“大小姐与那姓陆的真没什么特殊关系！”
　　陌心别过脸，似乎不忍看这边，但也没求情。
　　“咔嚓！”陌意的左手臂骨被硬生生地踢断了，陌意惨哼一声，却依然不肯改口。
　　刀疤男子怒不可遏，拳脚更密了，大有将陌意活活打死的意思。
　　陌意连续挨了数百下拳脚，已被打得奄奄一息，鲜血流了一地，神志都迷糊了，还是下意识地断断续续喊道：“大小姐……与那姓陆的……没什么特殊……关系……”
　　“还敢嘴硬！”刀疤男抬起脚，运劲就要朝着陌意的头上踩下去。这一脚如果踩实了，陌意必死无疑。
　　就在这里，外面传来一个急促的通报声：“夫人到，二小姐到——！”
　　刀疤男一怔，终究不敢再踩下去，只好收脚后退。
　　脚步声响起，在几名女佣的簇拥下，秦如绚陪着一个体态婀娜、极为年轻的女子走了进来。
　　这年轻女子看起来就像是二十出头，冰肌玉肤，黛眉如墨，美艳不可方物，如果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她与秦如绚有七八分相似，两人并肩而入，就像一对姐妹花。
　　刀疤男与陌心却恭敬地向着这年轻女子行礼：“见过夫人。”
　　秦夫人没理他们，开口道：“怎么回事？闹哄哄的。”
　　秦墨守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秦如绚，才起身对秦夫人道：“你怎么来了？近来你身子不适就该多休息。”
　　秦夫人略略皱眉道：“怎么？现在我想来这里都不行了？”
　　“可以可以，这是你家，你想去哪都可以。”秦墨守最守古礼，与夫人一向是相敬如宾，见夫人生气，便温和地笑了笑。看他现在谦谦丈夫的神色，哪有刚才那威严冷酷帝王的半点影子？
　　秦夫人看了眼被打得不成人形的陌意，淡淡道：“都是自家人，又是看着长大的孩子，至于么？”
　　“都是奴才的错！这陌意背叛主子，奴才看不过眼，下手重了些，还请夫人责罚！”刀疤男马上走了出来，跪下来左一巴右一巴地扇自己的脸。
　　秦夫人面无表情道：“你忠心为主，何错之有？只是这陌意一向最是老实，怎会背叛秦家？丫头，你提这陌意回去，好好审审，看是怎么回事？”
　　“是。”秦如绚乖巧地点点头，亲自上前抱起了陌意。
　　陌意勉强睁开眼，带着警惕与不安地看了看秦如绚。秦如绚冲她微微一笑，低声道：“你先睡会，有话呆会再说。”
　　当她抱着陌意转过身时，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陌心。
　　陌心见她眼中毫不掩饰着厌恶与冷漠，不由有些心寒。
　　“爸，我陪妈妈回去了，妈妈最近在研究一种花茶，可好喝了，您有空多来坐坐。”秦如绚冲秦墨守甜甜一笑，陪着秦夫人离开了。
　　等她们走远了，秦墨守才摇摇头：“这丫头。”他看了眼陌心：“陌心，这几天你留在这，不要再在那丫头面前出现，她怕真会杀了你。”
　　“是，老爷。”陌心知道自己袖手旁观师妹被殴打的事肯定是传到二小姐那里了，刚则二小姐那一眼杀意森森，老爷这话绝非空言恫吓。
　　知女莫若父。
　　秦墨守挥挥手，陌心与刀痕男马上退了下去，随即一个书生模样的白脸男子飘然出现在秦墨守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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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七章　秦墨守的打算

　　“老爷，是不是要我们亲自动手，将那小子……”白脸书生做了个“斩”的动作。
　　“灵耳”一共有五组，除了一组在秦如绚手里，二组至五组依然牢牢握在秦墨守手中。白脸男子就是现任“灵耳”二组至五组的总头目，对陆少曦的事情查得非常清楚。
　　他对陆少曦也早看不顺眼，这小子居然想将秦家两位公主都骗到手，简直是罪该万死！
　　秦墨守却摇摇头：“我答应过秦如绚，只要她能争到家主之位，我就不会主动对那小子出手，现在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不急。”
　　秦墨守答应过不亲自安排人动手，却不代表不可以通过其它方式动手。
　　白脸书生遗憾道：“在远州里老爷你假借燕帅之名引秦泊出手，成功挑起了这小子与二爷的矛盾，但这小子居然能在二爷和血色骷髅的联手夹击下活了下来。最近在燕都二爷再三暗算他，他也照样越活越精神，实在可惜。”
　　秦墨守负手而立，望着夜空，也喃喃道：“是啊，可惜。”
　　白脸书生却听出秦墨守的“可惜”与自己先前的“可惜”含义并不一样。他的可惜，是可惜用这样的间接手段没能杀掉陆少曦。秦墨守的可惜，却是可惜一定要杀掉这样难得的人才——只要秦如绚还喜欢陆少曦，陆少曦就必须死，秦墨守决不会允许秦家将来落到外姓人之手，哪怕是入赘之人。
　　秦墨守沉默一会，忽然问道：“和伊贺政长谈得怎样了？”
　　白脸书生恭敬答道：“已谈好了，他感谢老爷的相助之恩，他踏入化神门槛之日，就是进入龙夏之时。以那小子与燕天北的性格，多半会落入局中，必死无疑。”
　　“西南燕帅被燕天北压了这么多年，也该雄起了。我那二弟想必会选择与他合作，妙极，妙极。”秦墨守双眼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燕帅祸患一起，精武联盟一定会元气大伤。”白脸书生奉承道：“老爷妙计无双。”
　　古秦家作为古皇族，在武林乃至龙夏中的地位都太过特殊，势力也根深蒂固。而精武联盟作为百多年来的新兴武林大势力，与这样的古老家族之间的冲突自然不可避免。
　　“不够，还不够。”秦墨守摇摇头，又问道：“‘零号’最近怎样？”
　　“状态还算正常，也不知道陆少曦使了什么法子，她的实力提升得很快，现在应该有通脉四重的实力了，她的‘杀戮之心’也强大了许多，这倒省了我们不少事。”
　　“她还有按时服药？”
　　“有，可能是二小姐吩咐过，陆少曦每月一号都会盯着她服药。只是她与陆少曦的关系匪浅，如果陆少曦死在她眼前，怕会引起‘失控’……”
　　“找人盯紧她，在她迈入化神境前不能让她‘失控’。”
　　“是。”
　　秦墨守想了想，又回头唤道：“戴管家。”
　　“在。”一个白发老头子应声推门而进，躬身道：“老爷，有何吩咐？”
　　“通知沈梦瑶，这一年多她也累了，去西北的山庄休息三个月，不要再呆在燕都了。”
　　戴管家毫不犹豫便恭敬应道：“是，老爷。”见秦墨守没什么其它吩咐，便躬身退了出去。
　　白脸书生心里明白，秦墨守这是要将大小姐与陆少曦分隔开来。
　　西北么……那可是那个隐世大宗派的根据地，老爷是想让大小姐与那位提前见见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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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后院，秦夫人忽然开口道：“这么做，值得么？”
　　秦如绚笑：“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她是我姐姐。”
　　秦夫人看了眼旁边女佣抱着的昏迷过去的陌意，淡淡道：“她曾帮过你不假，但那丫头的性格实在不讨人喜欢，现在对你也疏远得很。”
　　秦如绚目光坚定道：“妈妈，在我进行血脉天赋激发的试炼、变成植物人的时候，是姐姐每天陪着我，照顾我，在我耳边说话才将我唤醒的。没有她，我醒不过来，更没法子激发血脉天赋，也修炼不了秦家的功法。”
　　秦夫人叹了口气，挥手让女佣们退开，才续道：“我知道，所以她在秦家时我也待她亲如女儿。只是她妈妈终究是……”
　　秦如绚神色微黯：“她妈妈的事再怎么算也怪不到您的头上来，不过我们秦家终究是欠她的。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人为难她。不管那个是谁！”
　　“哪怕那个人是你爸？”
　　秦如绚坚定地点点头：“没错。我在这世上只欠两个人的，一个是她，一个是凛。为了她们，我宁愿与爸爸为敌。”她像撒娇般搂着秦夫人的手臂：“再说，不是还有妈妈你帮我嘛？”
　　秦夫人溺爱地抚摸着她的秀发：“我就你这个丫头，不帮你帮谁？”但她还是低声道：“别再激怒秦墨守，他不会因为你是女儿就手下留情。”
　　秦如绚眨眨眼睛：“妈妈你放心，我还有利用价值，他还指望以后通过我继续掌握秦家呢，不会对我怎样的。”
　　秦家家主一任最长只能当三十年，这是祖训，目的是不让一个人掌握至高权力太久，被权力所腐化、刚愎自用，导致家庭衰败。在家主任期快到之前，要提前选定未来家主的继承人，也就是秦如绚现在正在准备的未来家主之争。
　　秦如绚对自己父亲的心思清楚得很，他看似谦谦君子，实际上对权力和权威极为着迷，推自己当上未来家主不过是想继续当太上皇罢了。这次她收伏“灵耳一组”和“秘隐一组”为己用，当中如果不是有秦墨守在暗中推动，她起码得花上一年的时间，哪可能像现在这样一个月就办到？
　　秦夫人见秦如绚瘦了不少，忍不住心疼道：“你小时候不能练武，我还暗暗松了口气，觉得你不用受这些折腾，只当一个快乐的女孩子，但你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样的路。”
　　“我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等我以后迈入化神境，就能永远保持着这样的相貌，多好。”秦如绚顽皮地吐了吐舌头。
　　秦夫人叹道：“你啊……就是太要强，不过这也是你们秦家人的通病，注意别熬坏了身子。”
　　“好好，妈妈也是，你病刚好，快回去休息吧。”
　　秦如绚回到自己的小院后，先令人将陌意送到秘隐一组的老怪物处治伤，对一直守在房前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