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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仙(曳光)-第6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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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星脸色涨红,一时无言以对。最怕吉庆搬出师兄,而这家伙却将师兄的名讳时刻挂在嘴边,真是可恶!而对方若是洞天后期的高人,彼此动手的情形可想而知!不过,那人竟然如此的年轻……

吉庆趁机冲着下方说道:“这位前辈!适才纯属一场误会,无意相扰,且就此别过……”他又转而示意道:“各位,此地不宜久留!”

天星虽然性情火烈,且刁钻蛮横,却并非不知好歹。面对一位深浅莫测的高人,再加上吉庆的竭力劝阻,她稍稍迟疑便已更改了念头,却不忘恶狠狠地冲着那道人影挑衅道:“我记住你了,来日再作理论!哼……”

半空中的六个人,五男一女,在一番急促的争执过后,相继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而天星收起了昏死不醒的神鲛,却是依旧是冲着下方瞪了一眼,这才不情不愿地扬长而去……

林一犹自临水而立,周身的威势业已荡然无存。他冲着那寂静无人的夜空默默出了会儿神,随即在河堤上慢慢踱起了步子。其举止洒脱而轻松,好像一直在沐风独行,而四周从没发生过什么,唯有河水滔滔如故!

朦胧的夜色下,渐渐响起了麟马的嘶鸣。阿达、阿兽等人依然呆在原地,一个个神不守舍。

一场大祸突如其来,再又莫名而去。曾亲眼目睹的种种,令人匪夷所思!只因有了那个灰袍男子的挺身而出,无从避免的劫难就此烟消云散……

阿达伸手抹了把脸上的冷汗,重重喘了口粗气。他径自越过岸边的草丛,大步到了河堤之上,竟是扑通跪下,冲着不远处的背影伏地拜道:“在下有眼无珠,多有得罪!仙长大恩,阿达没齿难忘……”

有人带头,便有人效仿。河堤上下相继跪倒了一片,皆在拜谢仙长的救命大恩!唯有阿兽愣在原地,敬畏的神色中带着几分意外的欣喜!

林一转过身来,眼光掠过四周。少顷,他才冲着五体投地的阿达微微摇头,含笑道:“我不是仙人……”

阿达抬起头,满脸的羞愧与惶恐。此前自己的言语无状,定是惹恼了这位年轻的仙长。而其真人不露相,谁又看得分明……

当众人无措之际,阿兽却从地上爬了起来,鼓足勇气说道:“林大哥!你不仅是仙人,还是仙人中的厉害人物!若是不然,又怎能逼退恶蛟与它的主人……”他话说一半,忽生忐忑,呐呐然又道:“我……我还能唤你一声林大哥吗?”。在其看来,仙人岂能与一个凡人称兄道弟!

“呵呵!我不曾上天,亦不曾入地,怎会是你等所想象中的仙人呢?”

林一含蓄不明地反问了一句,冲着阿兽笑道:“你林大哥不过是一个有些法力的修士罢了!但有三寸正气,不让恶蛟猖狂,如此而已……”

这番话语中不无自谦之意,却听得人血脉贲张!那凌厉霸道的一脚,岂止踢出了正气,简直就是天威所在,令人振奋而又叹为观止!

阿达见林一极为随和,稍稍壮胆,拱手道:“那红衣女子一行,皆为无所不能的仙人。倘若您不是修为高深的仙人,她等为何要……”话没说完,他又俯下身去,惊恐道:“请恕在下无礼……”

堤上岸边的众人还在跪着,一个个唯恐冒犯了仙长。

林一却不喜虚套,摆摆手说道:“诸位起身吧!”

四下里无人应声,只有一双双关注的目光在闪动着不安。

林一暗暗摇头,慢步走向阿达,说道:“你虽有无礼之举,却不失为一条汉子,倒也无须怪责。至于那六人为何离去,无非是胆怯罢了。之所谓,小法门,大用处。唬人而已,呵呵……”想起了方才的情形,他忽而轻声笑了起来。

幻灵术,可以幻化出高一阶的修为。而将其加入千年来的诸般体悟,施展起来更为娴熟。原本还怕动起手来殃及无辜,谁料临机应变之下,竟然轻而易举地逼退了六位强敌。

不战却敌,善之善者也!

至于是骗、还是蒙,谁说不是一种手段呢!

“阿达,给阿兽拿些吃食。他饿坏了……”

林一走了阿兽的近前,咧嘴一笑,又头也不回地吩咐了一句。不待对方出声,他已施施然盘膝而坐,随即双目微阖,而不再理会四周的情形。

阿达忙不迭地点头答应,匆匆取了吃食给阿兽送了过去。

余下诸人又愣怔了片刻,只得一个个从地上爬了起来。

阿达将肉块、面囊塞到了阿兽的怀里,根本不容对方拒绝。他又借机瞥了眼不远处端坐的身影,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转身蹑手蹑脚地离开,直至老远去,这才如释重负般地长吁了下。

一脚踢飞了恶蛟,并逼退六位强大的仙人,那位林修士的唬人法门可真是厉害!而既然不肯自称仙人,由他便是……

众人慢慢聚拢到了一起,相互安抚着,彼此间犹然余悸不定。

阿兽则是坐在林一的身旁。他一边啃食着肉块,一边悄悄打量着……

莽原的夜,短暂而又漫长……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谁欺负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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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渐去,天光黎明。

河堤岸边,人们相继睁开惺忪的双眼。

那临水而坐的人影不见了,只有阿兽在一旁默默发呆,他沮丧的神情中怅然所失。

林大哥、林仙长,走了。他离去的时候,无人知晓。

众人昨日奔波辛苦,再又遭遇惊变,早已是疲惫不堪。当夜深之时,不由人不打起了瞌睡……

河水流淌如旧,还是没有减缓的迹象。

众人等不及了,收拾妥当之后,合乘余下的十一头麟马,循着岸边溯流而去。三十里外,果然有河道狭窄处。一行人就此越河而过,直奔巨峰谷……

……

巨峰谷。顾名思义,巨峰环绕之谷。而数十里外的群峰,不过千丈高矮,虽有挺拔陡峭之势,却还当不得一个“巨”字。不过,宽阔的山谷之中,洞窟成串、草屋成片,并有一条平坦的大道横穿谷地,更有人、兽的身影来来往往,分明一处集市般的热闹所在。

林一驻足道边,举目四望。

日头初升,整座山谷都笼罩在一片朝晖之下。乍然看去,两侧山坡上错落的洞窟、草屋稍显凌乱。而袅袅炊烟与那淡淡晨霭交织一起,并缓缓不散,给这方天地平添了几分的景致,倒也不无勃勃生机!

大道之上,人影晃动,一个个衣着简朴而形色各异。沿着大道的两侧,有古树疏影,还有大小、高矮不等的一间间草棚。其中分别堆放着兽皮、兽骨、陶盆、瓦罐、铁器、药草、麻布、盐块等物,以及面囊、烤肉与酒水吃食,俨然便是一家家简陋的店铺……

“砰、砰、砰……”

一阵铁蹄落地的动静传来,几头麟马奔驰而去,随之疾风盘旋,四下里草屑尘土飞扬。行人稍稍躲避,随即又行走如旧。

林一的眼光轻轻掠过那几头远去的麟马,不以为然地看向别处。昨儿夜半时分,他便独自离开了莽原并寻到此处,直至在山峰上待到日出时分,这才现身于山谷之中。之所以不告而别,只因没了那种平等无间的轻松与自如。

或许,人与人之间,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平等。而万物若是,天地有序,谁说又不是大道所致呢!且守心境淡然,自寻一方随意!

至于阿达、阿兽等人想要赶到这巨峰谷,应该在一个时辰之后。

不过,巨峰谷之中并无仙道中人出没。那数百户的住家,也均为凡夫俗子。纵然有几位大巫、祭师,无非是凭借着练气期的手段来守护一方,还不能与真正的修士相提并论。

由此可见,巨峰谷虽坐落于中野地界的大山之中,却与世隔绝。想要从中寻获中天城以及魔修的有关讯息,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而既然来到此处,不妨稍作盘桓,再行离去……

林一循着大道往前,神态悠闲。纵使有人好奇他的装扮,而他犹自浑若不觉,直奔一个摆放着酒坛子的草棚走去。

草棚子不大,前后摆放着一、二十个粗陋的酒坛子。当间的案板上,还有几只倒扣着的陶制大碗。掌柜的是个中年的妇人,面色粗糙,身着桑麻织就的粗布衣裙,很是简朴勤快的模样。她见有人临近,浅浅笑了笑,兀自抄手而立,并不上前招呼买卖。

林一在草棚前停了下来,径自打量着木案上的酒坛子,出声问道:“酒水作价几何?”

妇人不急着回话,而是伸手掀开一只倒扣的大碗,这才含笑道:“壮士看着面生,该是初次惠顾,不妨先尝后买!”她抱起一个酒坛子,给碗中“汩汩”斟满了酒,又道:“壮士,请……”

洪荒中人,无论男女,皆性情耿直而又厚道!先尝后买,这卖酒的法子着实不差!

林一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不及多问,上前一步,伸手便将大碗端了起来。酒水清澈,清香四溢。他心神一振,昂首便将一碗酒给吞了下去。一股火辣直透肺腑,尚未燃起炽烈的沸腾,随即又倏忽不见,直叫人意犹未尽!

“好酒!”

林一情不自禁地赞叹了一声,顺手抓起一旁的酒坛子,再又斟满了一碗,自顾畅饮起来。而一碗酒不过斤半,一口就没了。他索性举起酒坛子直接灌了起来,只想来个痛快!

多年不曾饮得如此猛烈劲道的烧酒,今日难得一见,绝不容错过!而随身所带的‘千秋馥’已所剩不多,那家乡的酒还是珍藏为好……

“此乃野粟酒,颇得远近赞誉!”妇人笑意愈浓,接着说道:“壮士但若饮得可口,尽管将兽皮、药草、铁器、布匹、牲畜拿来,皆可作价!”

“咳咳……”

林一手上一顿,忙转向一旁放下了酒坛子,禁不住猛咳了几声。少顷,他有些狼狈地缓了口气,诧异道:“野粟酒……”

妇人不明其状,只当是眼前的壮士被酒水呛了,随声答道:“嗯!我家男人有祖传酿酒之法,以山间野粟酿得此酒。因其劲道猛烈而闻名远近,故而作价稍贵一二……”

林一并未在意妇人的话语,而是心念急转。怪不得这酒水入口的味道似曾相熟,原来竟是野粟酒!

犹还记得,在一个夜色山谷之中,有个叫作阿烈的汉子曾经说过,‘此酒为我天魔谷中万年的野粟酿造,酒劲可放到一头斑虎。我等的酒量不过饮得下一坛,而你方才所饮乃是一瓮’……

不过,这酒的猛烈,与那万年野粟酒相比还是多有不如。而即便是有着熟悉的三成口味与一成的劲道,也殊为不易!当年几如幻境,此时却亲临实地。而前后两者,又有何干系?

“掌柜的,来一坛酒!”

有人大步而来,随手将一物丢在草棚后,再又与妇人说笑两句,随即便拎着一坛酒转身离去……

林一犹在忖思之际,忽而神色一动,禁不住瞥了眼那离去之人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空酒坛子,随即转向妇人,诧然答:“你适才所说,作价稍贵一二,该当如何?”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冲着草棚子的后方打量。

此前不曾留意,在各家草棚子后方的不远处,还摆放着一个木笼子,里面关着豢养的家禽小兽,无非是锦鸡、野雁,山羊,等等。

妇人又笑了笑,不慌不忙地掰着手指,分说道:“寻常的酒水,一只锦鸡便可换得。而我家的野粟酒,须作价一头山羊,或三张兽皮,或一把砍刀,或两丈麻布……”

林一抬手打断妇人道:“你所说之物,我一无所有。不知可否使用金银……灵石亦可……哪怕是神石……”他话没说完,已自觉理亏,只得嘴角一咧而收声不语。洪荒不认金银之物,灵石、神石对于凡人来说同样无用。而自己的身上又没有换酒之物,这下麻烦了……

妇人抬手撩了下鬓角的乱发,带着风霜的粗糙面颊上,早已没了一丝一毫的笑意。她默默盯着林一,彷如在盯着一个坏人。片刻之后,其漠然开口道:“巨峰谷,还没人敢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

林一双肩一耸,神色无奈,慢慢放下手中的酒坛子。真是冤枉,我林某人何至于如此?

“今日你若不拿出换酒之物,我家阿东不会放过你……”妇人抬手向着对面的山坡,带着几分恫吓的口吻示意道:“三百丈外的大树下,便是我家。只须我呼唤一声,他必将你这个外乡人痛打一顿。骨断筋折,犹未可知!”

林一无语。谁欺负谁啊?林某人明明被你一个妇道人家逼得无言以对,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谁让我嘴馋呢,活该!

妇人见林一不应声,竟是冲出了草棚子,猛然提高嗓门叫道:“诸位父老乡亲,有人抢我的酒……”

林一吓了一跳,忙道:“莫要叫嚷,我给你便是!”

妇人应变极快,转身面向林一,伸手道:“一头山羊,拿来……”她一个寻常的村妇,此时却气势咄咄而掷地有声!

有了纷争,便有人围观。不过转眼的工夫,四下里便聚集了十余人,还一个个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林一咧嘴苦笑,神色玩味。

几个时辰前,还在接受一群凡人的跪拜。而舍弃了仙人的身份与手段之后,竟遭致一个村妇的藐视而变得一无是处。境遇迥异,还真是玄妙万端!之所谓凡心尚存,而属于林某人的凡间已然不在了!

只不过,我林某素来心地坦荡,尚不至于被一头羊逼得走投无路吧?

林一长吁了口气,轻轻抬起手来。

“山羊何在……”

妇人眼光随着林一的手臂移动,却啥也没见到。对方只有一袭布袍,全无身外之物。看来要召唤自家的男人了!她才要出声尖叫,却又猛地一怔……

林一抬起的右手掌心之上,忽而升出一团莹白的光芒。光芒盈盈而动,旋转不停,继而霍然变大。而其本人却双目微凛,气机沉凝。不过少顷,他猛地卷动大袖,所持的光芒倏忽一闪,随即再又砰然炸开,紧接着“嗷嗷”两声,竟是凭空多出两头形体硕大的猛兽,随即“扑通”一下摔在地上。

天降猛兽,竟是两头斑斓的猛虎。其连头带尾不下两丈多长,四、五尺的个高,一双血红的眼中闪烁着凶光,数寸长的尖利獠牙倍显狰狞而凶狠。尤其它双足抓地,虎视眈眈,嘶吼不断,使人不寒而栗!

妇人与围观的众人已是惊得目瞪口呆,各自扭头逃窜。

猛虎嚣张,“嗷”的一声作势欲狂。

“此地还真有斑虎!”

林一稍稍讶然,却下手无情。随其大袖疾甩,“砰、砰”两下,两头凶猛的大虎如遭重击,应声扑地,口鼻溢血而再不动弹,竟是死了一对。他看向那已摔倒在草棚中的妇人,浑然无事般地问道:“一时寻不见山羊,且以两虎抵作酒资,可还使得……”

徒手凭空抓出两头猛虎,不是妖人便是神仙啊!那妇人已吓得面无人色,一边往后挣扎,一边语无伦次答道:“使得……使得……一虎抵得十羊……”

当然使得!草棚后的木笼子不过丈余大小,根本装不下一头猛虎。而这罕见的雌雄猛兽,简直便是神物般的存在,多年来不曾有人猎得,如今却被擒杀了一对,必将震惊巨峰谷上下!

“那我岂不吃亏?”

林一挥袖拂去,瞬间已将草棚子内的酒坛子给席卷一空。他对四下里慌乱的人影视若未见,自语:“再寻些利息……”

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过后,原地的人影已然消失不见。

异*地同时,三百丈外山坡上的大树下,林一倏然现出身形。他径自走向不远处的洞窟,冲着里面一个烧火的汉子吩咐道:“阿东,给我说道说道野粟酒的酿制之法与来历……”

酿酒之法乃不传之秘,怎可外泄?那汉子诧然失声道:“你……你是谁?”

林一辣气壮地说道:“你家婆娘欺负我了,上门寻仇呢……”

第一章玄元观

斜阳西坠,红霞漫天,仓庚啼鸣。

延绵的群山之中,暮霭渐沉,山谷晦暝幽深。

一处山峰之上,有淡淡炊烟,袅袅散去。在落霞的余晖中,一个破旧的院落里,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

“师父……用饭啦……”

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人,欢快的穿过庭院。其一身灰旧的道袍显得有些大,袖子挽得老高,双手端着盆白饭。

迈过尺高的门槛,少年奔进一间已显破败的大屋子。

门楣上隐现三个斑驳古朴的大字:玄元观。

屋内迎出来一位的老道士,其面容清癯,灰白的头发挽了个道髻,颌下三绺长须。

“师父!尝尝弟子煮的白饭,很香啊!”少年眉目灵动,神色中透着一丝顽皮。

老道士长眉耸动了一下,眸光中尽是慈和的笑意。他呵呵轻笑道:“为师山珍海味、粗茶淡饭皆可食得。唯有小一亲手煮的饭,才是为师每日必不可少的佳肴!”

叫做小一的少年,闻言后,眉开眼笑。他从怀里摸出两只陶碗,将饭盛上后,随手又从腰后抽出两双竹筷。

师徒二人席地而坐,淡淡的饭香慢慢散开。

看着狼吞虎咽的小一,师父放下手中的碗筷,莞尔笑道:“民者,五谷为养。而我等修道之人,当不食五谷,餐风饮露。须知五谷出百病啊!小一,何不细嚼慢咽呢?别噎着了!”

师父饭量很小,与其说是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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