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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仙(曳光)-第2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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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宗今昔非比,弟子们免不了有各寻出路的心思。而灵鉴势单,若是多了两个帮手,遇事的时候便会多出一线生机来。于此这般,他与那两个黑山宗的修士走到了一起,恰巧又遇见了贾县尉。彼此互有所求,一拍即合。三人便成为了贾府供奉的仙长,虽说酒色蚀骨,倒也逍遥自在。

三人的身份毕竟与凡人有所不同,免不了还要打坐修炼。两个黑山宗的修士得意之下故态萌生,又动起了邪念,收了几条生魂。小县城无故出了命案,县尉免不了要忙活一番,却是拿真正的凶手无可奈何。上官追查下来,他只得李代桃僵,寻几个人犯顶替了事。

这年头顺风顺水的事儿不多,尤其是坏事儿。即便是家中有仙人坐镇,县城大牢还是出了乱子。正与灵鉴饮酒作乐的贾县尉,得知有人越狱的时候,他不得不亲临处置。不料,于混乱之际牢房尽毁,犯人四下逃窜。眼看着大祸已成,两位仙长及时出手,接连斩杀了十数人,这才收拾了一场乱局。不过,这亦是惹恼了林一的真正原由……

第五百一十章去留

道出了前后的一切,灵鉴黯然失神。想当初自己还是个年轻人,与师弟相伴,守着师父于丹元宗安然度日。而如今自己已是百多岁的年纪,却沉迷于酒色之中而不能自拔。是啊!筑基又如何?他不以为自己能结成金丹,如若这般,多享受几日为人的乐趣有何不可呢!

只是,无人的时候,为何又怅然若失呢!

还是这位林兄弟不凡,当初难怪师父对其青睐有加。他已成为了金丹修士,着实使人惊羡。可人与人两样,命与命,它亦不同啊!

看着神色不安的灵鉴,林一的语气缓转,问道:“公冶干为玄天门的两位元婴修士所伤?”

摇了摇头,灵鉴说道:“那件事情已过去了多年,公冶干伤愈之后,正阳宗的晏起结婴成功,如此一来,大夏的这三家仙门成了鼎足之势,一时彼此相安无事。可后来不知出了何事,四位元婴修士竟是凑到了一起,显然是同仇敌忾要对付一个人。谁成想,广齐子被杀,公冶干与晏起重伤,乐成子侥幸逃脱。据说,那是一场恶战……”

闻言,林一愕然,失声问道:“晏起结婴?不,你说四位元婴修士对付一人,还死伤惨重,那人是谁?大夏何时会有这般的高手?”

晏起修成了元婴倒不使人意外,而四位元婴修士竟是联手对付一人,还遭此下场,太过匪夷所思。一时之间,林一失去了镇定,不由得皱起了双眉。他紧紧盯着灵鉴,神色中带着深深的疑惑与不解。

灵鉴对林一的反响不以为意,好似对此早有预料一般,却还是抬眼看了下。心有猜测,他自斟自饮起来,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应才回大夏不久,对于仙门中事一无所知啊!”

林一默不作声,对方又深深瞥了他一眼,才又接着说道:“据传,正阳宗正是得益于你林一的仙家秘笈,这才有了今日的重振雄风。辰渊子虽说于闭关中耗尽了阳寿,致使身陨道消,而晏起却是如愿以偿的成为了元婴高手,这得失之间,谁能说得清楚……”

辰渊子死了?其修为不弱晏起,一生的历练与感悟更非常人能及,所幸有了‘洞真经’的经文相助,结婴可谓事半功倍。而不幸的是,他却因寿元所限而功亏一篑,未免使人感到可惜了!不过,更多的人难寻结婴门径,而不得不于金丹后期苦苦徘徊,直至身死道消。末了,孰幸,孰又不幸?

收起了稍显纷乱的心绪,林一听到灵鉴又说:“那个力挫四位元婴高手的人是谁,无从知晓。即便是晏起等人亦弄不清对方的来历。只是,当诸多仙门为之一片惊慌之时,那人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怕是已远离了大夏……”

灵鉴所住的这个小院,无人敢惊扰。贾县尉溜掉之后,并未将所遭受的冷遇放在心上。仙人们在说话而已,自然是闲人勿近。更何况,他还有自己的事儿要忙活。不过,那说话的四人只剩下了一对,并一直说话到了天明。

当晨曦进了小院,雅室内没有随之而来的朝气,反而显得愈发的沉闷。桌子上一片狼藉,放下酒杯的灵鉴如同个凡俗的老者,竟是一脸的倦态。自言自语说了半宿,酒是一杯接着一杯。如同师父当面,又如陪着师弟说话,他将郁积已久的心事,就这么随着酒水一饮而下,又点点滴滴流出……

林一端坐在凳子上,半宿的工夫里,一动亦未动。他将目光从晨曦的光亮中移开,缓缓站了起来,转向房门说道:“随我走,可引荐你去正阳宗落脚。留下,当谨守为人的本分。去留由你……”

灵鉴长吁了下,沉吟了半晌之后,说道:“相识一场,我送你一程……”

轻轻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林一背着双手走出了屋子。

如同放下了心头的块垒,可灵鉴的神色却显得沉重起来。看了一眼离去的背影,他整整仪容,又轻叹了一声,继而抬步跟了出去。

济县小城与诸多的城镇没有什么不同,街道上晃动着的,是寒风中一个个急切而茫从的身影。林一背着双手缓步往前,漠然的神色与晨风融为一体;其沉稳不乱的脚步,又与这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跟在身后的灵鉴,少了心头的一分沉着,多的是步履间的一分徘徊。

二人行至城门外,林一脚下一顿,转过身来。灵鉴随之停下了脚步,却是低下头去。

一群人聚集在城门口处,抬首观望间不忘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中,神情各异,还有哭泣声响起。城门上方悬着一溜小木笼子,里面霍然装着十来个面貌狰狞的头颅,有童疤瘌,有柳秀才,皆为昨夜越狱的犯人,一个个尽其怪异的神情,于这寒风中呈现出这世间的一切……

林一的目光从一个老妇人的身上移开,转而步出了人群。当他再次停下来的时候,灵鉴懦懦说道:“我自会善后……”

不置可否地抬起了下巴,林一兀自不出声。灵鉴一怔,随即恍然,忙往前走去。迎面过来几个押解犯人的差役,而那两个被枷锁之人,正是浑身血迹而又一脸委屈的齐黑子,还有他的婆娘小兰。

齐黑子在路上又挨了几棍,痛在身上,咬咬牙亦就过去了,可这心里头委屈,却是一时难以排解。劫狱可与自己毫无干系,大牢塌了他亦没逃,鬼晓得是怎样回到了家呢!怕不是被那个道人给陷害了。未及醒悟过来是这么一回事,又被差役堵上了门。这一夜惊魂连连,便是做梦亦无这般的离奇吧!不过,却是将婆娘牵连了进来,他才知道这不是梦。

冤枉啊!婆娘怎么就成了命案主凶呢?可差役大哥说了,包庇者视为案犯之同伙,将一同问罪。而国法如炉,当柴烧的就是他齐黑子这样的小民,若不然,那火势怎能旺盛!

咦!那年轻的道人怎会在此?莫非要看我齐黑子的笑话?哼!死了,不过是项上多个疤瘌!而若非这道人陷害,婆娘又怎会被牵连进来。一路上不敢抬头的齐黑子,当见到城门前的林一时,竟是挺起了胸,颇显气势地冲其啐了一口,以示心头的不忿。

灵鉴乃县尉府上的高人,差役们对其神通以及身份,早是耳熟能详。见活神仙亲至城门,押解黑子夫妇的一伙子人迎上前去,免不了要拍一通马屁。

“将此二人放了,老夫自与尔等去寻县尉大人说话……”言语间不假辞色,却令人无从拒绝,亦不敢忤逆。或许,此时的灵鉴,才是那个深不可测的仙人。

第五百一十一章由它

感谢书友无聊杀杀的捧场支持!

————

有了灵鉴的吩咐,几个差役应声不迭,忙除去了齐黑子夫妇身上的枷锁。

大祸横天而降,却又莫名而去,使这两个老实的乡下人一时回不过神来。

来往县城的次数多了些,齐黑子自以为比婆娘多了几分见识。他懵懂之间顾不得许多,忙冲着离去的差役们跪下叩谢,口中不忘感慨着,差役大哥们是好人呐!那几棍子挨得一点儿都不冤枉,官府还是正大光明的!

灵鉴带着差役们走了,他没有多说一句告别的话。林一对于这位故人的离去,浑然不觉,兀自带着几分玩味的神色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好似这是两个从不相识的人,亦从未有过任何的交集。

齐黑子尚自在傻傻笑着,他的婆娘小兰则是走至林一的身前,默默跪了下去,神色中带着几分的不安。

婆娘的举止在齐黑子看来,显得太过诡异而不可理喻。他冲着林一瞪起了眼睛,大步冲过来喝道:“小兰,跪他作甚……”

背着双手的林一,嘴角兀自挂着淡淡的笑容。他对齐黑子不予理会,而是冲着面前的小兰点了点头,示意不必多礼。

四周有人看了过来,小兰的神色中多出一分羞涩。她冲着一旁的齐黑子白了一眼,又忙回过头来,焦急的神情中带着歉意,小声说道:“小女子虽不晓事理,却亦看出道长乃真心为我家好!还请念在我家男人的莽撞无知,勿要介怀……”

常言说,家有贤妻,男人不遭横事啊!

见围观的人愈来愈多,林一不待小兰将话说完,便将一小包银子丢下,随之说道:“这本来便是送你的,好生过日子吧!”他走至怒目相向的齐黑子身边,看亦不看,径自离去。

……

远离济县的县城之后,林一便直奔叶家集。他寻至叶家的祖坟所在,将叶羽夫妇的遗骸合葬了一处。

即便是大白天的,那片坟地亦显得荒凉而阴森。而多出的两块新墓碑,不过是与这片地方多添了一分寒意罢了。

墓碑是林一于途中寻了石头削成的,一块是叶老泉的,另一块是叶羽、房巧儿的。新旧坟头皆用碎石覆盖,齐整高大了许多。

林一解下腰间的紫金葫芦洒下清酒,冲着叶老泉的坟头欠身为礼,又于叶羽夫妇的坟前拜了几拜,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叶前辈,你之所托,事成矣!就此别过……”想了想,忽而感到遗失了什么。他拿出了那把狼牙剑,颇为不舍的抚摸了下。

剑如狼牙,暴虐而凶悍,走偏锋而行诡道,锐利披靡。而此剑,却是奇有余,而正不足……

长剑嗡嗡作响,似有几分哀意!林一随之轻叹了一声,顺手抹去了上面的神识印记。

银光一闪,狼牙剑脱手而去,没入坟中,物归原主!虽有不舍,可与曾得到的一切相比,不足一提。为人者,当知感恩,须懂舍得!欲报恩,人亦不在。留下此剑,乃是叶羽夫妇二人最好的殉葬之物!

“小子!什么破地方都能来一番感悟,你累不累啊!不过呢……老龙愈来愈看好你!”老气横秋的话语声,再次不合时宜地响起。

摇了摇头,林一在原地失去了身影,化作一阵清风窜至了空中,不忘接话道:“一个人的时候,免不了要胡思乱想!老龙,你我二人不妨时常说些什么……”

“……”

“又没了动静?莫非还在瞌睡,方才只是梦话?”林一调侃道。

“放屁,你才说梦话!老龙沉睡了太久,许多往事难免要慢慢梳理一番。不过,杀人简单,想事情麻烦,想着想着……不许我老龙睡觉吗?嗯?”老龙又咆哮了起来。

“……”

“你为何不说话?不是你要寻老龙说话吗?”老龙的话语中透着狐疑。

“独斗四位元婴修士,杀其一而伤其三,他究竟是谁?又是何等的修为呢?”林一沉默了会儿,突然自言自语。

“一根指头,还是小手指头……”老龙忽而讥笑起来。

“什么……?”林一有些糊涂。

“四个元婴修士,好大的阵仗!一根手指就碾死了,没有幸免者……”老龙又狂妄了起来。

“……”

“哈哈!小子,不服气了?”老龙不以为意地大笑起来。林一哼了一声,反诘道:“你伸根手指来碾死个元婴修士与我瞧瞧……”

“咦!笑话我老龙是不是?我说的是当年……”老龙辩驳道。林一随口堵了回去,说道:“当年谁将你变作这般模样……”

“……”

“老龙,怎么不说话了……”林一佯作无辜地问道。沉默了许久,老龙忽又哈哈笑道:“小子,人小鬼大啊!以后若是再与我说话兜圈子,干脆你我谁都别理谁,这般说话太他娘的累人了……”

林一禁不住露出了笑脸,回道:“亦罢!其实好好说话,不难……”

“哈哈!滑头!若是有一日你到了某一高处,会明白今日我老龙并未妄言!”老龙的兴致好了许多,又接着说道:“你方才所说不难理会,那人打败四位元婴修士,定有不输元婴后期的修为!其究竟是谁,不妨去询问一下那落败之人。”

“老龙所言极是!大夏仅有的四位元婴修士不过是初期的修为,元婴后期的高手可轻而取之。不过,那人会不会是化神期的修为呢?”林一继续问道,不无讨教之意。

对方的话听着舒服,彼此又有了谅解达成的默契,老龙的口气亦缓和了许多。他说道:“不会!至少此人当时不会是化神的修为。你若是遇到四位筑基修士,动起手来,还会让其中的三人逃脱吗?”

察觉林一点了点头,显然是对自己的话颇为赞同,老龙很是欣慰地哼了一声,说道:“逃了一人,别说你认得老龙!我他娘的都跟着丢人!”

三句话不离嚣张狂妄的本性,这便是老龙。或许,当年他真有这个霸道的本钱。不过,有人说个话,途中亦少些寂寞。

“你这是去往何处?”每次醒来,老龙暴戾的性情好像在渐渐缓转,说起话来,亦顺耳了许多。他问了一句后,又说:“若是见了灵脉,还是让老龙去补一补,虽说只是灵气,还是先混个水饱,总好过这整日里浑浑沉沉。若是我老龙有了劲头,不说与你有多少好处,至少有人说话了不是?”

“若水先生与我有救命之恩,他有难,我不能不过问!”回了一句,林一又苦笑着说道:“灵气在你老龙的眼里,只能算作凉水,而你提神的香茗或者美酒又是何物?”

“元气呀!上界只有元气,便是人们常说的仙气!灵气与之相比,他娘的不是凉水又是什么呢!”老龙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林一心头一动,翻手拿出七块晶石,正是在七星岛的水下城所得。他说道:“这仙晶中所含的便是元气吧!送你吸纳如何?”

“哈哈!我知道你小子不是个吝啬之人,不过呢,这仙晶还是留着吧,日后早晚用得上。”许是知晓林一爱琢磨的心性,老龙就此分说道:“仙晶对我来说,万千之数不足为用啊!有灵脉充沛的灵气来蕴养一番,足矣!”

略有所悟的点点头,林一算是明白了老龙的话。万千之数不足为用,这七块仙晶着实少的可怜。而蕴含庞大灵气的灵脉皆为仙门所有,以后倒是要为其多多留意了。而仙晶对于自己来说有什么用处,他并未去刨根问底儿。

一个人不妨有好奇心,为此引来的不解与疑惑,有的是工夫去慢慢琢磨。而赶路的时候,林一会将一切抛开。当前之事,要知道若水先生的下落。只是,他心头隐生不安。

老龙说了几句话,便懒洋洋的没了动静,还真有些年老体衰的模样。其偶尔提及上界,或者是仙界的事儿,便会下意识地沉默起来。是思索,还是在追忆,抑或是回避着什么,林一皆无心过问。对方救过自己,又无恶意,这便足够了!

穿过楚奇郡,林一直奔兰陵郡的归灵谷,那个当年的生死之地。此去,会不会重蹈当年的覆辙,他不是没有想过。而重返大夏,无须刻意去躲避什么。风雨由它,我自前行……

第五百一十二章沉殁

来至归灵谷中,一阵清风隐去,现出了林一的身形。

这是一处僻静的峡谷,远处便是丹元宗的丹鼎峰所在,而他面前乃是一处高耸的峭壁。

自凡俗间的寒冬一路走过,来至春景盎然的归灵谷,林一的神色却愈发凝重起来。四下打量一番,又抬头仰望了一下,心知没找错地方,他身形冉冉而起数百丈,来至云雾松木遮掩的一处洞口前。当神识强行穿过一道禁制时,洞里的情形使其心头一沉。

皱起了眉头,林一随手扯开了相阻的禁制,身形一闪便进了山洞。

此处,便是当年林一被若水先生救起后所安置疗伤的地方,亦是若水先生本人一处隐秘的静修之所,不为外人知晓。之所以想到了这个山洞,皆因于济县的时候,灵鉴曾提起当年师徒三人的遭遇,使他多了一分猜测。

灵鉴说过,他师徒三人离开丹元宗后,于归灵谷外的不远处,被黑山宗的人相阻。其师父若水真人被公冶平的飞剑所伤,不得已独自逃遁而去,数十年间未见踪影而生死不明。这个地方甚为隐秘,又距事发地不远,或许便是重伤之人的一个去处。而当林一踏进山洞的这一刻,他还是禁不住长叹了一声。

洞内端坐着的,竟是一具干枯的尸骸。那干瘪的五官,以及尚未腐化的衣着,分明还带有若水生前的几分神态,这不是他本人又是谁?

若水先生温文尔雅而心胸豁达,秉性纯善且安于山水之乐。这是一个远离故土、远避尘嚣的求道之人,为学之良师,乃道中的挚友。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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