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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子岳稳稳地站在一片晶雾之中，拭去了嘴边的血迹。

面色淡然，并无恐惧，反而是多了一份兴奋之色。

“楚狂人……”

他伸手摸了摸右肩，筋骨尽碎，楚狂人这一拳，绝对是没有手下留情，不过……

在楚狂人出拳的时候，风子岳就觉得有些不对。

这一拳，楚狂人自己，其实已经是知根知底，他知道这一拳的威力，也知道能造成怎样的后果，这一拳可以破万古同悲轮，却胜不过妖煌。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再试？

与其说楚狂人是来找风子岳试拳，不如说，是来给他送一份破碎虚空境界的体悟！

风子岳双眉一轩，目光锐利！

“好！四大妖兽长老，既然来此，就做我的磨刀石吧！”

……

远处，楚狂人并没有因为妖兽对风子岳的围攻而停下脚步，他只是沉默疾行，披风飞扬，面色沉肃，不怒自威。

他奔行许久，远远离开了长安城，这才停下脚步，面色一滞，哇然吐出了一口黑血。

“主公！”

古袭人大惊，赶紧送上一瓶丹药，楚狂人伸手一拍，将丹药一吸而尽，潮红的面色这才渐渐恢复平静。

古袭人松了口气，替他整了整背后的披风。

“主公，如今当初小少爷助你破虚之情已还，你还是好生休养，暂时不要管这些事了……”

妖煌的万古同悲轮何等厉害，即使是楚狂人，中了这一招也难免身受重伤。

这次勉强轰出最新体悟的一拳，却也是强弩之末，如今的他，只怕也再无力跟被人动手。

楚狂人看了看古袭人，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他又开始疾步前行，目光，却是望向遥远的星空。

……

“乱红飞过秋千去！我花开时百花杀！”

公羊奚状若疯虎，一套原本旖旎的醉花荫剑法，竟然被他使得杀气四溢。

他也是急了。

师徒之情，坚如金石。

说起来，风子岳这个莫名其妙来的徒弟，一开始也是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还记得，当日风子岳恭恭敬敬跪在剑庐之前，要拜他为师的情景。

一晃，却也过去了六七年。

这六七年来，也不知道是自己指点风子岳更多，还是这个弟子对自己的帮助更多。

最初的时候，风子岳还是一个玄气基础的废材，而他，则是一个被禁锢在武师境界，不得提升的废物。

两废相遇，却是创造了奇迹。

这几年来，两人先后踏入先天，而且提升的速度，只怕是让那些老前辈都瞠目结舌。

公羊奚几乎一口气就冲到了先天第七重的瓶颈，而自己这个弟子，更是青出于蓝，在天武试炼踏入先天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如今，竟然已经是先天第十重，前无古人的大圆满境界！

这个弟子，是公羊奚的骄傲，也是他的心头肉。

虽然弟子强大，几乎不需要他这个老师帮手，但公羊奚又岂能坐视？

剑光飞舞，有如萧杀的落花；

剑气凛冽，有如醉后的疯魔。

公羊奚在这一战之中，已经是尽显醉花荫剑法的神髓！

百花丛中，暗藏杀机，醉卧花荫，起而杀人！

熊罴怪怒吼声声，连连后退，身上不断地开出血花，就像是变成了一座花架子一般。

他可是九级妖兽，蒙妖煌传下金刚大力拳，一身修为，仅次于四大妖兽长老，直追先天巅峰，又是皮粗肉厚，极耐殴打，所以才会被派来引开风子岳身边的人。

按照他们推算，天下虽大，除了风子岳之外，只有一个楚狂人可怖，他又不是跟风子岳一路，其他人，龙布阳以下，妖兽长老们都不放在眼中。

但就是这个区区不起眼的先天七重修为的剑客，竟然是逼得自己根本无法还手！

熊罴怪心中只觉得怪异之至。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对于妖兽来说，等阶就是一切，只要差上一级，这个差距就永远无法弥补！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先天七重的武者，居然能够迸发出这么强的战斗力？

熊罴怪百思不得其解。

他只是感觉到自己，一点一点的衰弱下去，那像花瓣一样美丽的剑招，却是在不停地收割着自己虽然磅礴，却也有限的生命。

现在，唯一能支撑他继续战下去的勇气，就是指望四大长老那边，能够快速地结束战斗，来挽救自己的生命！

……

“果然，强行催生的先天九重高手，比之真正自己领悟的高手，还是要差上一筹……”

风子岳立在一片素色结晶之上，面带微笑，剑光一弹，已经逼退了妖兽四大长老的又一次扑击。

他早就怀疑，九级妖兽，虽然在修炼妖兽武学之后，应该很容易能够挺进先天巅峰，但是绝对不会那么快。

妖煌短时间之内，训练出这么多妖兽高手，必然也有什么独特的手段。

如此看来，倒是正如他的意料。

只是九级妖兽，本身修炼，虽然有资质差别，但花上一段功夫，自己突破，也不是什么难事，为什么妖煌摇这么做，倒是个谜团。

毕竟用特殊办法提升的先天巅峰高手，虽然强横，但在实战能力上，却是弱了一筹，所以在后期，人类虽然都是以先天八重高手为主战力，依然压倒了妖兽一族。

妖煌的行径，实在是有些揠苗助长。

难道是因为他不愿意自己出手，才会急于造出这么多高手？——风子岳的心中，忽然涌现出这样的想法，上一世中，很明显地他一直都未曾怎么出手。

而这一世中，他是真的想除掉风子岳，所以不惜派出了四大妖兽长老，进行袭击——要知道，这四兽几乎是神水大劫后期独当一面的高手。

可以说，当妖煌失踪之后，神水大劫，还能延续多年，都是这四大妖兽长老之力。

但现在，妖煌将他们都派了出来，却还没有亲自出手！

风子岳的心中，难免有了些疑问。

四大长老，个个带伤，面色惊异。

这个差距，真的是太大了！

他们本能地能够感觉到，风子岳仍然停留在先天境界，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要比他们远远高出一筹，明明他们已经形成体内天地，成就先天巅峰，怎么会以四对一，不但站不上丝毫上风，反而是被别人压着打？

百兽王虎、烈日飞鹰、释迦佛象、独角奎牛。

这四大妖兽，原本都是藏在禁地深处九级妖兽，等闲不现于世，这世上的人，也未必有几个知道他们的所在。

六月初六，天降红雨。

他们忽蒙感召，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召唤了一般，各自前往神水崖，去拜见他们的王者——神兽妖煌！

妖煌乃是万兽王者，将会带领妖兽，改变这个世界。

这个念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入他们的脑海，不过，见过了妖煌降世的神威，再加上他打败楚狂人，逼退风子岳的武功，自然是让这些头脑简单的妖兽深信不疑。

然后妖煌传了他们妖兽可以修习的武功，授予他们长老之位。

这四大妖兽，感激涕零。

要知道妖兽天生力大，比之人类，要强上许多，即使是一级最弱的妖兽，也要比普通人类青壮要强悍得多。

之所以妖兽无法与人类相抗，主要还是因为人类之中的顶尖武者。

妖兽中最强的，就是九级妖兽，大致相当于先天中期到后期的武者，但一旦遇上先天巅峰武者，立刻吃瘪，完全没有抵抗之力。

而且，妖兽的修行，极为缓慢，千年修行，也未必能提升多少的实力，顶多就是在同级别之中，稍微厉害一些罢了。

除非是千年修炼转生，才能提升一个等阶。

但这又等于是重头来过，可能要再花几十年的功夫，妖兽的实力才能恢复到以前，再过许久才能提升。

这种修炼的办法，实在是太没有效率。

所以他们羡慕人类的武学，偏偏即使是从人类手中，得到了武功秘笈，妖兽也是无法修炼——经脉骨骼，全然不同，那要怎么修炼？

而妖兽本身，又没有那样的智慧去自创武学。

所以即使是最顶尖的九级妖兽，也只能被先天巅峰高手踩在脚底，除非他有勇气放弃千年修为，重新转生。

就像是金毛神犼一般，一次转生，可以获得一次提升。

没有像金毛神犼一样，在缚兽环中一困千年，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的这个前提——

——他们自然都是不愿意。

直到妖煌降临！

妖煌带来了妖兽可以修炼的武学，更以无上秘法，助他们脱胎换骨，让他们立刻成为先天巅峰的高手。

从此之后，妖兽与人类之间，顶尖高手的差距，立刻就倒了过来！

妖煌是万兽之王，更是万兽之师。

四大长老，感激涕零，忠心不二。

当妖煌派出他们四人来杀风子岳的时候，虽然明知自己并非风子岳的敌手，但听说妖煌有独门阵法，可以对付风子岳的时候，他们全都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只是……

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在这增强了力量的四象晶杀阵中，居然他们还差风子岳这么远！

他们原本以为大家都是同阶，风子岳虽然强些，那也有限，谁知道四人联手，加上四象晶杀阵的威力加成，依然是一败涂地！

四人联手，甚至连风子岳一剑都接不下！

这四象晶杀阵发动起来，当真能要这风子岳的性命嘛？

这四人心中，不约而同地都浮现出这疑问。

风子岳微微一笑，扫视四方。

只见那四大妖兽，各自立于一根晶柱之上，颜色不同。

脚下地面，是一片素色结晶，晶雾弥漫，笼罩四周，不知这到底有方圆多少。

而那四根晶柱，差不多都是三丈来高，略有偏差。

释迦佛象，脚下的晶柱，乃是一种奇异的象牙白色，也是最高，大约有三丈五六尺；百兽虎王，脚下是一根三丈二尺的红色晶柱；烈日飞鹰踩一根蓝色的与百兽虎王差不多高的晶柱；而独角奎牛脚下的晶柱最矮，只有三丈出头，通体是青色。

这或许代表了他们的武功修为，以风子岳刚才几剑交手，再加上上一世中的了解，大概也是差不多。

释迦佛象的武功最高，其余三大长老，略逊一筹。

这释迦佛象，源自男方，由于神通广大，又有许多寺院之中，以其为护法之像，所以才落下了这么一个名字。

而且其性情温驯，与一般的九级妖兽大不相同，妖煌降世之后，传了个一门佛门武学，堪称妖兽之中的第一高手。

不过当日高高在上，如今风子岳却没有将他放在眼中。

若没有这四象晶杀阵，别说一个释迦佛象，就算是四大妖兽齐上，他将一只手绑在身后，也能将他们打败。

不过这一门阵法，倒确实甚为奇异，风子岳细心感知其中变化，料得这四大妖兽长老，必有杀招。

他长笑一声。

“诸位，要是纯粹比拼，你们不是我的对手，既然趁此机会，布下了这阵法，何不赶紧发动？”

他目光凛凛，扫视着四大长老，脸色淡然。

风子岳也根本没有将他们几个，视作危险，危险，只是来自这四象晶杀阵本身。

而他现在，并无畏惧危险——楚狂人那一拳之后，他忽然有了一丝感悟。

破碎虚空的感悟！

“我有了破碎虚空契机，倒是想看看你们这阵法，能不能帮到我呢！”

风子岳傲然挥剑，剑尖，正指着四大长老之首的释迦佛象。

第352章　晶杀一击，助我破虚！

“破碎虚空？”

百兽虎王怒笑一声，“哪里这么容易？”

他们在这天武大陆之上，生活了千年，虽然低调隐忍，但见识之广，与人类自然是不可相提并论。

虽然他们刚刚才踏入先天巅峰境界，但是对这天武大陆之上天地元力的压抑，却是早有所知。

先天巅峰，已经是他们可以到达的极限。

破碎虚空，除了神兽妖煌大人之外，唯一一个就是那个楚狂人！

楚狂人不知道到底是怎么破碎虚空的，但按照妖煌大人所说，这个世界天地元力有所抑制，破碎虚空，若无时间蓄积，再抵抗天地之力，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风子岳年不过二十，哪里来那么多的积累，可以破碎虚空？

他虽然放出豪言，百兽虎王却只当他是年少轻狂而已。

不错，风子岳的实力，确实超过他们四大妖兽长老的预测，怪不得妖煌殷切叮嘱，让他们切不可以掉以轻心，只要一有机会，就用四象晶杀阵的阵法绝招，一举轰杀风子岳。

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即使集四大妖兽长老之力，也不是风子岳的对手。

不过，这四象晶杀阵法，他是绝对躲不过去的！

百兽虎王，脸露狞笑，只见他脚下晶柱，变幻不定，果然是阵法发动之相。

风子岳并不着急，淡然而笑，暗中却是在观察着这四象晶杀阵的奥妙。

阵法之道，其实是个边缘的学问。

武道、术法、军阵，各有阵法的诀窍，互相结合之后，就出现了极为厉害的阵法。

据说强悍的阵法，两人施展，可抵挡四名同一水准的高手，三人施展可以对付八名同一水准的高手，四人施展，可敌十六人，五人施展，可敌三十二人，六人施展，可敌六十四人。

而七人施展，可以足足抵敌一百二十八名同一级别的高手！

这是武道阵法的极限。

不过，若是配合术法，能够造成的结果，可能更胜一筹，不过这并非风子岳所研究的领域，对阵法的威力，也不好捉摸。

但这四象晶杀阵法，虽然用了术法的手段，但风子岳还是能够感觉的出来，这阵法的威力，主要还是靠着武者的配合实现增幅。

这四象结晶，只是为了两个目的。

第一，封闭阵法，不但风子岳难以脱身，外界之人，也难以进来干扰。

第二，则是更方便四人之间的配合和力量共享传递，四面晶柱连接，让四人之力，有如一人，配合默契，更是能发挥阵法的力量。

这些晶柱本身，并没有太大的增幅。

也就是说，这四象晶杀阵，还是不会超越武者阵法的极限，这四人之力，最多就是变为四倍，等同于十六位先天巅峰的高手。

十六位先天巅峰高手，力量汇于一击，那倒是有些意思。

风子岳微微一笑，横剑而立，等着这石破天惊的一击。

释迦佛象却是皱起了眉头，他是四大妖兽长老之中，最为老成的一个，性子也最是沉稳，习练了这佛门武学之后，灵台更是清明。

他出手拦住了百兽虎王，一边出手指挥另外三妖兽试探攻击，一边观察风子岳的应对。

“大哥，怎么？”

百兽虎王甚是纳闷，如今他们四人虽然有晶柱保护，一人受袭，四人分担，一时之间风子岳是找不到破绽，但是他们四人的普通攻击，对风子岳根本无用，若是拖得时间长了，万一被他看破这阵法奥妙，脱身而去，那可怎么得了？

释迦佛象甩了甩鼻子，冷哼一声。

“大人一再叮嘱，不可小看此人，我看他有恃无恐，只怕是有什么倚仗，如今我们战时未久，这四象晶杀阵的威力，还未曾发挥到巅峰，不必着急，看看再说。”

“是！”

百兽虎王，虽然也是桀骜不驯之辈，一辈子谁也不服，但对妖煌之命却是不敢违拗，释迦佛象，带队前来，是奉了妖煌之命，他虽然有些不服，但也只得听命而止。

风子岳见他们不急于发出阵法之机，倒也是有些奇怪，悉心观察，渐渐果然发现这阵法的诡异之处。

原来那四象结晶，还有第三个作用。

在战斗之中的损耗，平时都是散于天地之间，而在这四象晶杀阵中，却并非如此，都是被这四个妖兽脚下的晶柱吸收，存储于内。

这么说来，这四象晶杀阵法，其实就是一个吸纳元气的阵法，等到到一定程度爆发出来，必然有石破天惊之威。

“原来如此……”

风子岳淡然一笑，轻描淡写地化解那四大长老的攻击，倒是并不急于出手。

既然这四象晶杀阵法，想要积蓄力量最后一击，风子岳倒也并不介意，如今他濒临破碎虚空的边缘，正怕人家出手不狠。

楚狂人那一拳的破碎虚空之意，在他脑中翻腾。就算这四大妖兽长老不找上门来，风子岳说不定就要去再战妖煌，在生死之际，找到突破的机会。

如今妖煌未至，四大妖兽长老出现，更是给了他更好的机会。

毕竟，对上妖煌，即使破碎虚空，也未必能活得下来。

而对上这四大长老，风子岳却有无数方法可以活命。

就算那一击，再怎么厉害也好，他心中并无惧意。

既然有此契机，自然要充分利用，风子岳静静站在四人之中，只是寻机反击，甚至都没有逃离此地的意向。

“这小子……”

百兽虎王睁大了眼睛，如今他脚下的红色晶柱，已经越来越高，差不多逼近五丈，晶柱之中，吸纳的力量已经是极为强悍。

但是……

他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旁边的释迦佛象，甩着长鼻，也是面色肃然。

他脚下的象牙白色晶柱，已经有五丈来高，仍然是四人当中最高的一座。

如今四大妖兽长老，已经全然是居高临下，不过风子岳倒也并没有跃起伫立空中出手，而是仍然静静地站在素色结晶之上，若是妖兽长老下击，他就轻描淡写，东刺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