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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道高歌-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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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表情严肃。“你说的也有道理，杀我兄弟的未见得是道士。他穿着灰袍子，是个胖子，正在跟一个女人斗法，刚刚过去不久，你们可认识？”
高歌顿时明白过来，又是一个被岐海冤杀的神位者。
“认识的确认识，但他并非道士。”高歌显得极为真诚。“不瞒这位兄台说，我们也在追他，想将他绳之以法。所以你、我的立场并无不同，彼此也没有直接的仇怨，大可不必厮杀。”
“哼，话说得轻巧，但道士几千几万年来肆意屠杀神位者，这笔账总得要算的。”男子的语气有所缓和，但看得出，对道士仍有偏见。
高歌一笑。“道统存在已经十数万年，它与神位者或者旁门散修的恩怨早于你我存在，咱们是无计可施了。时间一久，对错终难追溯。要说道士斩杀神位者，那不不假，但是神位者视人命如草菅也是事实。而人类为了存活也屠杀牲畜，一环套一环，都是自然之道。若要算账可也算不完。”
“歪理。照你这么说道士杀神位者还有理了？”
“倒不是说道士斩杀神位者有理。”高歌对对方的气度感到欣赏，所以耐心解释。“虽然无理，但很可惜，这就是现实。按照神位者的道理，道士固然不对；但按照凡人的道理，神位者也不对。在道士、神位者以及凡人种族这么大的尺度上，简单的对错标准是无法衡量一切的。你我同为修行者，自该秉持天道，不以杀生为念。但你能说神位者中没有以凡人性命作为修炼材料的吗？难道不伤天干吗？凡人无力反抗，不代表神位者就是正确的，这时候道士就会出面干涉。同样的，岐海无缘无故屠杀神位者也是不对的。”
“你还算是有点正邪之别的观念，跟其他一味逞强的道士不一样。”男子将弯刀收起来。双手环抱。“可是你一会说简单的对错无法衡量一切，一会又说神位者随意屠杀凡人不对，归根结底还是有对错之分。”
“每一件事自然有对错之分，但很多对对错错的事合在一起就难判断了。”
“这我倒是同意！”
“所以！”高歌淡然一笑。“你张嘴就说‘道士几千几万年来肆意屠杀神位者，这笔账总得要算的’。请问这账怎么算？”
男子一窒，他没想到高歌兜了一大圈，最后还是回到而来这里，竟然是为了反驳自己。不过他无言以对，因为他也承认高歌说得不无道理。
“阁下何人？”
“贫道道统四教天数门蓝茗峰峰主高歌是也！”
“高歌？”男子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穿黑袍的年轻道士，微微点头。“好，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天有真意，不可不察
虽然白宋和丁潇都对眼前这个叫做郑通的外门散修不大喜欢，但高歌一意要跟他结交，两人也无法反对。
郑通并不是神位者，而是腹内有丹的修行者。
“道统是很厉害不假，但仍远为达到无所不能的地步。”郑通不苟言笑，说话的时候自然带着一股嘲讽的味道，似乎他才是指点天下的大能，其他所有人，包括道士都不能跟他相提并论。
这当然只是白宋和丁潇的感觉而已，郑通实际上并非这样目中无人的个性。高歌能感觉出来郑通其实是个耿直执着的修行者。
“郑道友远离道统，是怎么听说道统的？”
“道统曾经的威势比现在强出一百倍，我又如何不知？”郑通这句话说出来，不仅高歌吃了一惊，就连白宋和丁潇也大觉诧异。
“小子，不要胡说八道。不要以为你这样夸奖道统，贫道就会欣赏你！”丁潇侧了侧头。“贫道已经苟活了几百岁，道统典籍也读了不下万数，自有道统以来，现在的道统是占据界域最多的时候，什么叫过去的道统？这真是危言耸听。”
白宋也帮腔。“可不就是胡言乱语吗？道统由一教发展到现在的四教，麾下统领的核心界域上千，其余界域近万，如今正是声威最鼎盛的时候。你所谓的以前的道统难道是一百万前的道统？那时候，怕是没有修行者吧。”
这却提醒了高歌，因为天树的记忆中虽然没有道统，但那个时候确确实实是有修行者的，不然妖王和神位者从而何来？上一次高歌就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道统有记载的历史似乎只有十余万年，但大千世界、无数界域存在的时间却早是以百万年计，在道统出现之前是谁统领世界？
道统也不可能凭空出现。
郑通干笑两声，没有反驳。他不擅长争论，只想把自己知道的事实说出来，信与不信都由得别人了。
高歌相信他的话，但其中的谜团实在太多。
尚未来及细问，周围的墨绿色怪云又出现了。
“这些怪物不怕死，又回来了？”白宋心里憋着气，正想斩杀他两个怪物一雪前耻，因此语气不仅没有丝毫犹疑，反而带着兴奋之色。
“不是之前的那些，是其他的灵虫怪。”郑通显然早就跟这些怪物打过多次的交道，只稍微扫了一眼就认出了其来路。“这是另外一个部落的怪物，看样子你那个叫做岐海的家伙把他们的窝也挑了。”
“灵虫怪？”高歌想起高贺。“这些灵虫怪没有人的模样？兄台知道天魔吗？”
郑通摇摇头。“听过天魔的名号，但从未见过。至于高道友提到的有人的模样的灵虫那都是以这些灵虫为基础，辅以邪法而成的。”
“这样的灵虫部落很多吗？他们在哪一界存身？”
“很多，数不胜数。他们存身的界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我的朋友都称之为噬之界，或者灵虫界域。周围的界域常常被这些灵虫怪侵扰，苦不堪言呐。”
郑通的言语中尽是无奈。“这些灵虫怪悍不畏死。又有可以抑制修行者内丹的法力，浑身不是剧毒就是尖刺，生命力极强。所幸不知为何一直被一股神秘的力量辖制，所以没有大规模地跑到外界，不然真不知道会有多少的界域被他们糟蹋了。”
高歌记得之前的灵虫提起过高昂的名字，想到变成怪物的高贺，又想起白宋曾经给自己讲过的关于灵虫的传说，他现在已经可以断定天魔化身就是操纵这些灵虫的幕后黑手之一。
白宋也记得这点，不由自主地微微点头，似乎是在应和高歌的猜测。
“郑兄可知道灵虫界域的去向？”这或许是高歌救出高昂，以及恢复湮之灵气根骨最好的机会，他不愿意放弃。岐海，就先交给宋岚桔去对付吧。
“怎么？高道友想去灵虫界域？万万不可，去了就是九死一生。”郑通有些不明白高歌的勇气从何而来，他虽然欣赏高歌，但欣赏的是高歌的通情达理和沉稳气质，却并未对高歌的实力推崇。“休怪我说话难听。高道友尚未结丹，修为实在不足以支撑你的冒险。你连这两位女道士都比不过呢。”
白宋大怒。“说得好像你能打得过贫道似的？”
丁潇也觉得郑通此人目中无人，而且言行无忌。“我小师弟入道门才短短三年多，便已经有如此成就，岂是您能随意评头论足的？他的修为虽不够，但有贫道和白宋师妹相随，有什么地方去不得？你敢小瞧他？真是不自量力！”
“入门才三年？”郑通脸色微变，喃喃自语道：“难怪连内丹也没结，原来是这么资浅的修行者。不过，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正因为他入门时浅，所以更需要加紧修炼，而不是去冒险。”
郑通真是一根筋，他不在乎丁潇指责自己不自量力，只在乎自己说的是不是事实。“我的判断没错！”
“跟你说不通！气煞贫道也！”丁潇冷笑道：“我高师弟的安危不用你管，就问你知道不知道那劳什子的湮之界域在哪吧。”
“既然知道高道友修为不济，那我就不能让他去送死。我不会说的！”说着话，郑通已经挥舞弯刀冲向了刚刚出现的新的虫怪。
瞬间之后，斩杀了数十只，余下的落荒而逃。
杀完灵虫，郑通落回云端，下意识地又看了看天。“天意未动，咱们还算安全。”
“你真的这么相信天意？”
“当然，无论你是道士也好，是神位者也好，还是妖王也罢，头上总有一个天。天上有真意，不可不察。”
“哼，天上的真意不就是我道统的天仙前辈吗？”
郑通没有反驳。“或许是的。我不管天意是什么，既然存在我就遵循，你们是道士，如果天意真是你们的前辈，你们难道不应该更加遵从吗？”
“道士遵循大道，就算是天仙也不例外！”高歌突然说道。“天意或许也是大道的一部分，也未可知。多谢道友成全，贫道知道灵虫界域的所在了。道友不必跟着我们冒险，后会有期。”
“什么？”郑通有点不明高歌的意思。
就在刚刚，高歌识海中的天树又展开了一点记忆，高歌学会了其中探索心灵的法术，已经趁着郑通仰望天际、展现虔诚的时机将自己需要的讯息得到了。
高歌没有办法窥探郑通的整个识海，但是强烈的意志却硬生生地将有关湮之界域的那一部分讯息给拉扯了出来。
白宋不由得得意地一笑。“看你还敢小瞧我家高歌！”
第三百八十六章 不是不敢，只是不愿意
“怎么会这么多的神位者，高歌到底在哪里？”
宇文梨好不容易在熊祖宗的帮助下来到了神庭，这里的大战却早已经结束。
白家的地仙发出神威，将八个尊神击败，但却无力杀敌。除了第一尊神太宇神以及星火尊神被白家带走以外，其余六个尊神尽数逃走，正躲在某处界域内恢复实力。
数不清的神位者从无数的界域中赶来，准备替自己的尊神夺回神庭。
神庭四周的界域内，道统与神位者各自秣兵厉马，新的大战一触即发。而零星的争斗以及小规模的斗法则一直在持续。
褚香楠看着身边焦急不堪的宇文梨，赶忙温言相劝。“高歌既然不在这个界域，说明他至少没有危险。”
正在说话，身后一阵雷响。乃是廉湘去而复返。
他正带着杨纵等人从神庭下方的界域一路摸索着返回，路上跟几波神位者苦战了数次，刚好从不远处掠过，突然发现这边的追云梭上是宇文梨，于是过来汇合。
“你怎么来了？高歌那小子不是吩咐让你在蓝茗峰等待吗？”廉湘爱屋及乌，对宇文梨自然关爱。
宇文梨看见朱腾有些不好意思躲在秦揽月的身后，竟然都没有跟着高歌一路，心里顿时妒火升腾。
“白宋那个不要脸的竟然单独缠上了高歌！”宇文梨一念及此，竟然不搭理廉湘，而是直接追问他身边的秦揽月。“高歌去哪了？”
秦揽月被宇文梨咄咄逼人的眼神以及急促的语气激怒。“宇文梨，贫道可不是你家的奴才，没有义务回答你。你想知道高歌在哪，自己去找！”
宇文梨双目圆睁，怒火冲冲。“杨纵，你说！”
杨纵一见宇文梨，气势就羸弱了，正要说话却被金桐拉住。“你不想要秦揽月师妹理你了？宇文梨跟你无缘，不要白费心机！”
此言一出，李侧铭、肖剑容和褚南朝三人恶毒的眼神立刻射向了杨纵。
杨纵心高气傲，哪里受得了对方的挑衅，立刻回瞪，而且口无遮拦地喊道：“高歌追岐海去了！宋岚桔前辈非要和岐海那个胖子争夺散仙榜上第一的排名。白宋是她女儿，高歌自然跟着白宋一起帮架去了。”
杨纵的话虽然不全是胡话，但高歌的动机却被他扭曲了，而且他有意要让宇文梨恼怒高歌，所以有意无意地省去了丁潇也同行的事实。他哪里知道宇文梨无论如何也不会责备高歌，闻言自然将白宋恨得更深了。
“往哪个方向去了？”宇文梨可以容忍白宋缠着高歌，如果不是他们单独相处。
杨纵浑身一凛，他还从来没见过宇文梨盛怒时的神情，一头秀发突然往上扬起，原本扎得好好的道髻顷刻失去了形状，而且无风自动，更是越来越长，竟然恍惚间形成了一片黑云。
众人哪里知道这是宇文梨的另外一件至宝被宇文梨的情绪引动起来，与她的长发合为一体了。
几个月，来宇文梨的境界不断下降，已经好久没有驱动自己的至宝了。
眼前的一众道士都不知道宇文梨曾经入魔的事，均吓了一跳。
廉湘觉得宇文梨神情不对劲，于是一纵身想要跳到宇文梨所在的追云梭上，阻止宇文梨的行动。没想到一下子却落了空，金蝉奋勇护主，将廉湘推了一把。
廉湘有些不悦，对宇文梨‘鲁莽’的行为不解，还想再次施法，金蝉已经推着追云梭飞快地往前遁去了。追云梭启动前的一刻，宇文梨更是一招手，那杨纵便像也入了魔似的，自觉自愿地蹦到了宇文梨的身后。
仅仅眨眼功夫，宇文梨的追云梭已经消失在了天际。
熊祖宗大喜，拍着手喊道：“廉头领也有今日，追不上咱们啦！”
廉湘在道统四教的名气可大着呢，就算是顽劣如熊祖宗者刚刚也没敢在廉湘面前放肆分毫，没想到宇文梨不仅毫无畏惧，而且当面让廉湘吃了点小亏，怎不让人扬眉吐气？就连高扬虽然对廉湘一知半解，却也也忍不住激动起来。
高扬和高曲儿站在宇文梨的身后，这才意识到自家这个‘嫂嫂’可是敢打敢杀、敢爱敢恨的女道士。
“咱们追，这个宇文梨有点不对劲，若是她出了什么事，贫道可没法给高歌那小子交代！”廉湘一甩衣袖，催动追云梭。
黄玉子和洪道士都在一旁协助，却始终赶不上去。还是秦揽月拿出自己的至宝【一叶距】，众人合力才勉强拉近了与宇文梨的距离。
宇文梨身边没有带着九幽赑屃，无法随意穿越界域，所以需要依仗杨纵和熊祖宗施法。熊祖宗虽然是金丹四重，却仍不能在虚空中来去自如，尽管可以借助追云梭腾挪，但每次发动都需要时间准备，所以宇文梨才会率先飞遁，正是给他留出充足的时间。至于杨纵，他是三教出身，擅长时空之术，不然宇文梨也不会将他揽上追云梭。
电光火石之间，宇文梨早将一切算计妥当，指挥若定，似乎重新恢复了大将之风。
片刻后，廉湘追上来，嘴里骂骂咧咧。“熊猪种，你个小泼皮赶紧把追云梭给贫道停下来，不然贫道撕烂你的小嘴！”
廉湘可不愿吃亏，绝不肯叫熊祖宗为‘祖宗’，所以故意将平翘舌给改换了，把他喊成了‘猪种’。
熊祖宗气得脸色通红，却不敢发作，只顾催动追云梭，同时准备发动遁术。
秦揽月也怒喝道：“杨纵，你给我回来，不许你跟宇文梨在一起！”
杨纵听着这话，心里其实甜蜜，以为这是秦揽月吃醋的表现。但被宇文梨一双充满了魔力的眼睛一扫，立刻意乱情迷，根本不能自持，双脚在追云梭上挪动了仅仅一步，便就此停下了。
宇文梨淡然一笑，‘命令’杨纵发动遁术。
但就在此刻，廉湘等三个金丹八重天的大道士却合力放出了一道禁制，生生地将一艘追云梭套在了当场。熊祖宗才金丹四重天，不能与之匹敌，忍不住叹气。他虽顽劣，但还不至于敢跟前辈大打出手，于是下意识看了一眼宇文梨，希望宇文梨能‘悬崖勒马’。可惜，他还是太不了解宇文梨。
宇文梨号称爱战斗的女道士，是不会在乎对手是谁的。“廉头领，高歌敬你，贫道也敬你，但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去寻找高歌？我知道了，你一向都是跟在白金瑞和宋岚桔身后拍马屁的，所以现在也是要讨好白宋吗？”
宇文梨的话有些尖酸刻薄，虽然廉湘的确是有意无意地讨好白家，但被宇文梨当面戳破，脸面上下不去，当下也有些恼羞成怒。“宇文梨，放肆！就算是高歌也不敢对贫道这样无理！”
“高歌不是不敢，只是不愿意！”宇文梨瞪着廉湘。“放开禁制，不然我不客气了！”
廉湘大笑。“好！你很狂，跟高歌那小子一模一样！但贫道倒要看看，你一个从练气九层跌入练气六层的小道士怎么跟我这金丹八重天大道士相争？”
第三百八十七章 有白家撑腰，她们可以一战
宇文梨的小金蝉已经开始吞噬廉湘的禁制，它的忠心无可厚非。
但是神庭的大战刚刚结束不久，白家的大道士还在附近骎巡，他们感觉到有道士在斗法，随即赶了过来。
“宇文梨？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白金安在天空哈哈大笑。“高歌那小子最终还是选择了我家白家，跟着白宋走了，没想到这个女道士竟然自投罗进来了！”
一道电光打下来，小金蝉不敌，落在追云梭的甲板上，不住地喘息。廉湘的禁制立刻恢复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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