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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门法则-第3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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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没有细看,但大抵是个什么情况,已经很明显了。三人都是大怒,尤其以景云逸怒火最盛,笔记中一半的文字都和崇德馆有关,围绕着婢女水娘的流言中,两家道馆相关修士换了好几茬,形成了多种组合!
  有景云逸…水娘…江腾鹤,有景云逸…水娘…魏致真,有景云逸…水娘…曲凤和,有景云逸…水娘…全知客,然后还有景云安…水娘…楼观各种人物(与上相类,不再一一列举)……
  其中甚至还有些夹杂着顾南安和水云珊的四重人物乃至五重人物组合!
  顾南安的书房算是糟了殃,桌子被拍成粉碎,两张交椅被坐坏,书架断成三截,木架屏风更是辨认不出原形,一整套重金自福建拉回来的名贵香梨木家什就此报废,还连带上两个今上所赐半人高的青花瓷瓶被烧成了灰渣……
  怒火发泄完毕,顾遂远第一时间躲在门外,小心翼翼的避过三位炼师的暴怒,见他们火气出得差不多了,赶忙吩咐下人进来收拾屋子。
  三位炼师换到顾遂远的书房中重新商议,顾遂远心惊胆战跟旁边伺候着,不时瞄一眼自家的宝贝收藏,生怕这三位手欠,把他的家当也砸了。
  火也发完了,三位炼师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隔了良久,各自大眼瞪小眼,瞪到天都快亮了,顾南安才问侄子:“这《君山笔记》在外头有多少?”
  这个问题顾遂远哪里知晓,只是道:“牛斗宗、西河派都有,据此推断,为数当是不少。”想了想,又道:“七侄打理外间产业,也许他知道。”
  “把老七叫过来!”
  不多时,顾家七郎被唤到跟前,向长辈们磕头后,顾南安把笔记扔过去:“这东西见过么?”
  顾老七伸脖子看了看面前地板上的期刊,又望了望上边顾南安等人的脸色,艰难的道:“《君山笔记》?嗯,这个……见过吧……”
  顾南安喝道:“到底见没见过?”
  顾老七吓得缩了缩脖子,求助的望向顾遂远,却见顾遂远面无表情,毫无任何提示,他又不敢说瞎话,只得硬着头皮回答:“见过。”
  “在哪见的?”
  “回叔祖……这笔记……咱们山庄……也是……也是订了的……”
  “混账!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们也看?你心里还有没有顾氏门风?我打死你……”
  水云珊皱眉拦着道:“顾师兄息怒,先让他把事情说完!我来问你,这笔记既然叫做君山笔记,可是宗圣馆出的?浙江有多少人看这笔记?”
  顾老七趴在地上,吓得直哆嗦:“这……不知道是否宗圣馆所出,但的确是松藩大君山发行的,总编川上叟,听说,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好像是楼观的余致川,负责发行的是个叫月影真君的,这我就不知是谁了……唔,或许就是宗圣馆搞出来的,已经三年了。”
  “继续说,浙江有多少人看?你就说个大概。”
  “据晚辈所知,满浙江,自灵墟阁以下,几乎所有道馆、宗门、世家都订得有……”
  这个答案令三位炼师更是脸色铁青,顾南安拍着桌子道:“既然咱家有,为何不送来给我过目?上一期是十天前的,这一期也是昨日到的,嗯?你个该死的东西,为什么不拿给我看!”
  顾老七额头触在地板上,不敢作答,直到顾南安走过来狠狠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这才委屈的解释:“叔祖常说,咱们家是书香门第,要多看经典,少看歪门邪道,是以小侄不敢呈送叔祖……”
  “知道我的教诲和规矩,你还看?你还是我顾氏子孙吗?今日非得家法伺候不可!”
  顾南安抄起桌上一件黄玉镇纸,对着顾老七后背就抡了上去,直打得啪啪作响,顾老七不敢以功法抗拒,没多时便被打出血来,血渍沾红了青衫。
  顾遂远看着那件黄玉镇纸在顾老七背上不停击下,心痛不已,连忙跪下:“叔父饶了七郎吧,七郎知错了。”
  水云珊和景云逸也从旁相劝,顾南安这才坐回去,呼呼的喘着粗气。
  让顾遂远将顾老七搀扶出去,景云逸道:“宗圣馆的动作很快啊,我们白白荒废了十多天,以至措手不及。”
  顾南安起身拱手道:“也是遂远耽搁了,这是我的错,向二位致歉了。”
  水云珊道:“从浙江去松藩,路途遥远,一来一回差不多是十来天,也不好说就是你的错,还是对头太过狡诈的缘故。赶紧议一下如何应对吧。”
  顾南安沉吟良久,道:“我有点想法,说出来参详一二。如今的第一要务,就是抢时间!这两份笔记,尤其是关于各种传言的第二份,目的是想鱼目混珠,搅乱试听,等到这些流言真正传开,咱们无论说什么,人家都会不相信。这份笔记是昨日刚到的,想必很多人还没看到,比如咱们三人,之前连听都没听说过这份笔记,其他馆阁的高修就更不用说了……”
  景云逸和水云珊都点头表示赞同,水云珊道:“正是,这份笔记所刊载的文章道听途说、乱七八糟、污言秽语,非正人君子所喜,不,连文都称不上!楼观,哼,不过短短数十年,楼观竟然堕落至此,江腾鹤门中出此败类,他也不管管,若是我水家的游龙馆,早就清理门户了!这个人,我竟是看错了他!”
  顾南安附和道:“师妹,当年我就说过,楼观没什么出息的,可你却一意孤行,你看看他现在!师妹还想挽回旧情,可他是怎么做的?不顾情面拒绝了!什么人对你好,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水云珊白了他一眼:“我早已是有夫之妇,顾师兄没来由说这些作甚?”
  “我不介意……”
  “好了,说正事吧,景大长老还在呢。”
  “嗯……呵呵……咳……刚才说到,连我等都没看过,想必各家各派的高修也没看过,更别提真师堂诸位真师了,看了没得污了眼睛!所以我们要抢时间,赶在流言散布开来之前,就先行一步,到东极阁把诉状投了。只要东极阁立案,咱们就赢了,无论最后的输赢,都不重要。天下各家各派最终是以东极阁的认同为准,东极阁一旦查办江腾鹤事涉强迫水娘一事,他就怎么都洗不清!不信二位问一问自家馆阁,看看家里怎么说。”


第九十七章 采访(上)
  景云逸和水云珊当即发符,果然如顾南安所料,家中支撑门派的几位高修都还没见到这份笔记,只有两位炼师听说过,却没看过。
  景云逸抚掌道:“正是这个道理,幸得有顾道友定计,否则还真是看不透。我这就回山,不,我这就直上庐山,尽快向东极阁诉状!”
  在顾南安的催促下,景云逸不再停留,直接起身离开,崇德馆倒是有飞行法器,但这种宝贝一般都留镇山门,不会轻易带在身上,所以他还有两天的路要赶。
  只剩下顾南安和水云珊时,顾南安道:“师妹,那么多年了,你难道就不懂我的心意么?”
  水云珊笑了笑:“顾师兄,那么多年了,你我各自已有了双修道侣,再说这些又能如何?”
  顾南安道:“我不管,以前有个江腾鹤,后来你又有了张元吉,自那之后,你三十年对我不理不睬,这几年忽然回来见我了,可惦记的还是江腾鹤,如今江腾鹤对你那么狠心,张元吉又是如此,怎么轮也轮到我了!”
  水云珊转过来面对顾南安,怔怔看着他,良久,低下头:“顾师兄,这么多年,你的心意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顾南安再也忍耐不住,一步跨上去,双臂将水云珊紧紧抱住:“师妹,不管多久,无论几年、几月、几日、几时,给我一次……”
  水云珊挣扎:“师兄,你放开我,这样不好!”
  顾南安死命抱住不放:“就一次!就一次也行!”凑脸就吻了上去,却被水云珊扭头躲开。
  水云珊道:“现在不行,正事还没办完,等……”
  顾南安一听这话,顿时大喜,也顾不得亲了,急问:“这件事办完你就同意了?行,别说这件事,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水云珊道:“楼观约战,你打算怎么办?”
  顾南安依旧抱着水云珊不撒手:“谁跟他约?一个大法师,跟他斗没得丢人现眼,不理就是……师妹,我再亲一次……”
  正纠缠间,水云珊猛然把他推开:“有人来了。”
  来的是顾遂远:“叔父,灵墟阁杜法师来了,说想见见叔父。”
  顾南安问:“哪个杜法师?”
  顾遂远道:“杜星衍,去年刚晋的金丹法师,叔父当时还让侄儿捎了份贺礼去天台山,叔父忘了?”
  顾南安顿时斥道:“你也不说清楚!还愣着干什么?快请进来!”
  杜星衍是灵墟阁杜氏一脉嫡系子孙,叔祖是真师堂老资格的坐堂天师杜阳鸿,天底下少有的可望冲刺合道境的高道,父亲也是位炼师境巅峰的高修!自从他年纪轻轻晋级金丹后,整个浙江修行界都知道,此子已入杜天师法眼,在灵墟阁年轻一辈中已隐然为翘楚了。
  顾氏虽然是有名的世家大宗,但和传真天师杜氏一系相比,绝对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杜氏是天下道门大派,六百年前佛道大争之时道门各派公认的魁首之一,非是他顾家能够攀比的,杜星衍今日居然登门造访,真是好大的面子,可谓蓬荜生辉!
  杜星衍昨晚就赶到了灵山,但他是大家子弟,知道夜晚登门不太合适,随便寻了处避风的所在暂歇,等到天色大亮,这才前来叫门。
  登堂入室之后,见水炼师也在,顿时大喜,心道这下子不用奔波了,一次拿到两个当事人的直接采访资料,发出去后必然观者如云!
  安坐奉茶之后,杜星衍当即话入正题,当然他也留了个心思,没有说自家是来采访的,只说对“试剑三省四炼师”一事很感兴趣,故此过来拜见,和这二位一起聊聊。
  “顾前辈,对于楼观大师兄魏致真的挑战,前辈是怎么考虑的?前辈自觉这番比斗是否能胜?”
  顾南安不屑道:“他一个刚刚神识寄托没两年的大法师,居然敢向我挑战,我真不知道他脑子是否进了水!”
  杜星衍眼睛顿时亮了,如此气势汹汹的话语,只要发出去,必然吸引无数关注啊,赶紧掏出纸笔开始记录!
  顾南安见他笔走龙蛇,怔怔问:“道友这是……”对主掌浙省的杜氏嫡系子孙,他还不敢托大妄称“贤侄”。
  杜星衍微笑:“我家中长辈比较感兴趣,我写下来,回去也好回复。前辈继续,为什么说对方脑子进了水?”
  顾南安听说杜星衍准备回去告知长辈,不好再胡乱骂嘴,回答时便郑重了一些:“或许我言语过分了一些,但实在是楼观欺人太甚!众所周知,越境斗法也是分层次的,修行四大境界,炼精化气阶段,越境斗法的确不难,道士胜羽士,羽士胜黄冠,这都没什么稀奇。我听说道友在黄冠境时,就曾经失手败给过羽士?”
  杜星衍脸上微红:“是我才疏学浅,修为不够,正是楼观赵致然胜的我。”
  顾南安稍稍打压了一下杜星衍的气势,微笑着往回安抚,摆手道:“不妨事,年轻人嘛,斗法切磋不必较真,胜固欣然败亦喜,能够有所得,能够在修行上有所收获,便是好事,不用计较。”
  凭你也配教训我?杜星衍强忍着心中那点别扭和不快,随口应了声:“多谢前辈关心。”
  顾南安继续道:“到了炼气化神,再想越境斗法,难度就很大了,当然,因为金丹初成、神识刚分,道法还不圆润,越境挑战依然可行,只是难度相当大。再往上,大法师想要斗炼师、炼师想要斗大炼师,更是难上加难,非天纵之才难以跨越其中的门槛。而到了炼虚以上,我至今未曾听说有越境得胜的先例。他魏致真是天纵之才么?如果是的话,我以前怎么从未听说?所以我说他狂妄,说他脑子进水,简直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杜星衍接着提问:“所以前辈的意思,楼观大师兄魏致真约战前辈之举必败?”
  顾南安摇头微笑:“他不会败。”
  “这是为何?前辈刚才不是说……”
  “因为我不接受他的挑战,他又何败之有?哈哈……”


第九十八章 采访(中)
  顾南安诙谐了一把,颇为自得的捻须笑了起来,杜星衍却丝毫没有配合他诙谐的兴趣,一边记一边问:“这么说,前辈不打算应战?是因为看不起对手还是怕输?”
  顾南安有点不高兴了:“对手的狂妄,我没有必要理会,也不会给他借机扬名的机会!想要挑战我,等他破境炼师以后再说吧。”
  杜星衍不依不饶:“前辈能否明确一些,是看不起对手,还是怕输?”
  顾南安小火有点上蹿:“我会怕输?你不是说笑?”
  杜星衍点了点头,没再追问,只是记录:对于小道的追问,顾前辈一直模棱两可,词句含混,究竟是看不起对手,还是因为怕输而不应战,小道始终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
  他熟读《君山笔记》近三年,采访报道不知看了多少篇、揣摩过多少遍,自己也写过几篇,对于如何在文章中吸引眼球、增加关注,早就驾轻就熟。
  “大师兄说,无论一对一车轮战,还是四位炼师一起出手,他都可以接受,请问前辈对此如何评论?嗯,正好水前辈也在,关于这个问题,也请水前辈一并发表观点。”
  顾南安哑然失笑:“简直狂妄到了没边!你说的这个问题,我在君山笔记上也看到了,我只能说无知者无畏,或者说,可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可牛犊毕竟是牛犊,虎毕竟是虎,我们可以佩服牛犊的勇气,但千万不要效仿牛犊天真的举止。”
  “哪怕大师兄说过这句话,您依旧不会应战吗?”
  “就当是小孩子吹嘘吧,他愿意吹嘘就让他吹嘘,没有必要和他较真不是吗?”
  “水前辈呢?您是怎么考虑的?”
  水云珊冷冷道:“顾师兄已经说过了,我没必要再重复。”
  杜星衍飞快的记录着,接着再次提问:“顾前辈刚才提到《君山笔记》,请问您也是《君山笔记》的忠实读者吗?”
  顾南安脸色立刻垮了下来:“这份所谓的《君山笔记》我也是刚看到,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我连看都不会去看!什么狗屁《君山笔记》?写的都是什么鬼东西?刚才我们还在说这个笔记,收纳的文章完全道听途说、乱七八糟、污言秽语,看这个东西是会毁人的,我也建议你们灵墟阁的修士们不要去看,我相信杜天师看了之后,一定会有和我顾某人相同的看法!”
  杜星衍闻听此言,大喜过望,如获至宝,蘸满了浓墨的笔尖游走如飞。
  见他认真记录自己的话语,顾南安一时间有些微微自得,强如杜氏嫡系子孙、灵墟阁若干年后可以期许的接班人,不一样老老实实聆听自己的教诲吗?我顾氏一脉在修行界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有了前面的试探并大获成功,杜星衍开始挑战采访难度:“关于这次的‘试剑三省四炼师’,外间诸多猜测,都在讨论大师兄的试剑对象,为何其中会有顾前辈和水前辈?您二位是否可以透露一二?”
  杜星衍见顾南安和水云珊对视了一眼,连忙抓住这个细节,飞笔记录下来。
  顾南安哼了一声,道:“这件事情,其实是楼观的曲意报复,我们刚才还在说起这件事。事情的原委,是江腾鹤偶遇辰山之中野游的贵州思南府崇德馆景大炼师婢女,于是心生歹意,欲行强迫之时,正好被我等撞破,由此结下仇怨。他江腾鹤不反省自身,反而对我们记恨在心,授意名下弟子大放厥词,实在不是堂堂掌门应有的做派!宗圣馆由他执掌,实非道门之福!”
  杜星衍问:“我注意到前辈之前也提到‘我们’,‘我们’除了两位前辈外,还有谁?如果有的话,他刚才也在此间么?”
  “便是景大炼师,他在你来之前刚刚离开,正要上庐山东极阁投状,状告江腾鹤跋扈张扬、胡作非为!”
  又是一个重大消息,杜星衍几乎被这个收获砸懵了,喜得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深吸了一口气,提醒自己冷静,杜星衍继续问道:“前辈刚才提到的这个解释,是否是真相?”
  “难道还有别的解释吗?”
  “外间流传的很多解释中,这一条反而看上去最偏离真相。其中难以解释的地方很多,比如水娘的姿色究竟如何?是否足够令一位大炼师利令智昏?比如江掌门为何忽然出现在辰山,并且偶遇婢女水娘?又比如,那婢女不过一介凡夫俗子,为何会独自出现在处处凶险的辰山之中?关于这些疑点,两位前辈能否给出答案?”
  顾南安顿时为之一滞,侧脸看向水云珊,水云珊冷冷道:“又不是我们家的婢女,这些细节我们不好随便告知于人。”
  杜星衍立刻追问:“还有人说,那婢女水娘与水前辈容貌极似,不知是否属实?”
  顾南安笑道:“天底下相貌相似的人,数不胜数,这有什么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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