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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门法则-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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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了忍,没有动怒,耐心商谈道:“余老板,斗米六十文,这是县城丰汇米行上等白米的市价,道院常年采买,更是大宗进购,价格压到五十文都没问题。你这米价怎的开到了九十文?还有这扇后肩肉,二十斤便要一千钱?余老板,太贵了吧?”
余老板一笑:“赵道长,道院也不缺这点钱,不过是您抬抬手的事情,再者,我也要雇人往山上送不是?”
赵然摇头不允:“肯定不行,咱们生意可以长做,但你的价格必须公道。再者,我的菜单里没有母鸡,这六只母鸡下回再说。”
余老板打了个哈哈,道:“话不能这么说……这价格应当算公道吧,小的可是和张道长、苟道长他们计议过的。他们二位道长都说公道,赵道长怎么说不公道呢?至于这老母鸡,张道长早就定过的,说是想喝鸡汤,小的今日送了来,赵道长却不要,小的也不知该如何回话才是。”
赵然一听,脸就冷了下来:“余老板,你请回吧。明日道院的食材,我再找人采买。”
余老板脸色也跟着变了,冷笑数声,扬长而去。
赵然摇了摇头,起身关门,向山下集市行去。在集市中逛了片刻,赵然在一家金记米铺买了白米,又托掌柜的帮忙采购菜蔬和鱼肉,一共花了不到三两。那掌柜的答应,随后就送上山门,赵然便施施然回了无极院。
晚饭后,赵然久等那掌柜的送食材不到,便奈不住性子,想要下山催一催,刚到半山腰时,却见掌柜的慌慌张张正沿石阶往上跑,被赵然一把拦住:“金掌柜,出什么事了?我要的东西呢?”
金掌柜哭丧着脸道:“赵道长,不好了,本来您要的食材都准备妥当了,可伙计们刚送到山脚下,不知哪里来了一帮泼皮……伙计们挨了一顿好打,东西也被糟蹋了……”
赵然一听,脑子里立刻想起了午后前来售货的余老板,至于谁给了姓余的那么大胆子,不用问,肯定是金泽和苟二。
沉寂了一个多月,这两个家伙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赵然强压怒火,向金掌柜道:“老金你放心,伙计们有受了伤的,找药房先生看伤,一应汤药费我出。东西没了不要紧,我按原价给你,不让你担这份损失。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这边遇到点难处,有人刻意和我为难。我就问你一句,这生意你还愿意接么?”
金掌柜犹豫道:“小人是个贱商,只恐帮不了道长。”
赵然笑道:“你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我心里有数,也不会刻意难为你。不过这其中确实有些风险,你要是怕了,便回去,咱们就当没打过交道;若是你愿意出头,今后无极院的食材,都交给你办理。”
金掌柜脸色数变,终于还是咬了咬牙:“赵道长,你既然这么说,咱老金便斗胆接了就是。接下来应该如何,我都听赵道长的吩咐。”
赵然拍了拍金掌柜肩膀,赞了声“好胆色”,便带着他进了无极院,直接去净房寻关二。
关二正在小院中乘凉,一边抠脚丫子一边和周怀等人打屁吹牛,见赵然过来,立马起身,笑道:“赵兄,来得正好,过两日休沐,我们正寻思着去石泉县城耍子。前几次你都说有事,这回万万不可推脱了!”
赵然点头:“行,这次休沐便和大伙儿同去,一应开销算在我身上!”
净房和圊房众人立马欢呼起来。
赵然将关二拉到一边,将事情从头到尾分说一遍,关二立马就急了,破口大骂两句,就要招呼大伙儿抄家伙。
“赵兄,你宽心就是,这两个东西真是不开眼,上次我就想揍他们,却被你拦住了没动手!今日非让他二人跪在地上磕头求饶不可!”
“等会儿!”赵然一把将暴跳如雷的关二拽住,“事情不是那么办的。究竟谁在搞事,这是明摆着的,可明摆着的事,有时候却不能挑明了去办!那帮泼皮是谁的人?咱们都知道是姓余的家伙找的人,姓余的家伙肯定是受了张泽和苟二的指使,可知道归知道,咱们没拿住人家把柄。你这么带着一帮子人打上门去,事情反而闹大了,人家到时候矢口否认,你找谁说理去?反而变成咱们的过错了。”
关二听了,气呼呼道:“那你说怎么办?放过他们不成?”
赵然一笑:“好办!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人家起了头,咱们照猫画虎,学着就是了!”
第三十三章 不按套路出牌
北房内,张泽靠在床榻上,手中翻着卷侍女图册。图册上尽是一幕幕的春宫,看得他血脉贲张。
苟二兴冲冲推门而入,被张泽瞪了一眼“毛躁”,也不以为意,坐下就道:“张大哥,成了,余老板请了帮泼皮,将姓赵的所买菜蔬米粮全毁了,看他姓赵的明日拿什么下锅!”
张泽想了想,道:“且防着他连夜采办。”
苟二道:“放心吧,余老板亲自守在山下,但有不开眼敢贩卖上山的,统统打发了!只是怕他狗急跳墙,寻关二出头。”
张泽冷笑道:“正盼着关二来,我已和方堂的几个弟兄说好了,关二若是来寻衅滋事,便拿了去见李饭头,就是去宋巡照跟前对质,咱们也不怕,你只需记住,咱们一概不认,什么余老板,全都不识。”
苟二道:“咱们还是小心些,被关二伤了总不好受。”
张泽道:“关二若是敢伤人,这遭非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我还怕他不敢伤人呢!”
苟二心道,你张家背景深厚,关二多半不敢伤了你,你自是不惧,一旦打起来,那厮多半会拿我撒气,到时候须留点神,先躲将起来才是。
两人算计着,赵然肯定还得下山再跑一趟,到时候故技重施,让赵然买无可买,便只能去找姓余的。一来可以继续霸占食材采买这条财路,二来也给赵然些颜色瞧瞧,让他知道,有些事情就算有关二出头,也依然办不下来!
张泽和苟二便在房中坐等消息,同时观阅侍女图册,谈论些淫词秽语,好一番自得其乐。
到了晚间时分,忽然有派到山门下打探消息的饭房火居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开口就报了个坏消息——金记米铺的金掌柜把食材送上山了。
苟二大怒,喝骂:“余老板呢?他干什么吃的?怎么把人放上山来了?”
那火居解释道,这事儿不怪余老板,金掌柜上山的时候,余老板指挥泼皮们上前围殴,却不想被那些送食材的给打得屁滚尿流,还被抓了好几个。人家已经亮明身份了,金掌柜从威远镖局请来了镖师,专为押镖!
“押镖?你没听错?”苟二目瞪口呆,张泽也撑大了嘴好半天没合拢。
“这……这……这镖,威远也接?”苟二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这尼玛不按套路出牌啊,让堂堂威远镖局的镖师给几斗米、几筐蔬菜押镖?谁能想得到?
张泽大怒,随即也被气乐了,卷起图册冲苟二脑袋上敲了过去:“蠢材,人家哪里是押镖,人家是给姓赵的撑腰!”
“张大哥,这怎么办?”苟二无奈,转问张泽。
张泽哪里有什么办法,只摆了摆手:“散了吧!都散了!”
张泽想要暂时罢手,可事情的进展却已经不由他操控了。
赵然掌厨那天,一切都很顺利,该交给李饭头和郭菜头的份例银子,一文不少,斋堂上饭的时候,鱼肉菜蔬比往日还多了两成。
赵然掌厨已毕,接下来轮到苟二掌厨,事情就开始变了味儿。首先是余老板送食材上山时,遭遇了一帮泼皮,将食材全数毁去。余老板着急,想要再去找些泼皮对着干,却哪里找得到?人家一听说是余老板的事情,脑袋摇得都跟拨浪鼓似的,没一个敢答应的。
余老板无法,只得亲自上门向张泽和苟二诉苦。张泽和苟二找不来威远镖局“押镖”,便去请方堂里平日交好的几个护院火居出头。谁想那几个护院火居这次却没答应出面,反而劝张泽和苟二“息事宁人”。
张泽和苟二一问,才知道人家方堂的莫堂头和蒋堂主发话了,让护院火居们“不要多管闲事”。方堂是道院的武力,莫堂头和蒋堂主是“五主十八头”之一,属于管事级别,他们上面还有洪大执事做主。莫堂头和蒋堂主明摆着不肯帮忙,张泽和苟二更不可能有面子请到洪执事撑腰。
道院指望不上,还能指望谁?张泽便将水房的好兄弟金久请了过来。金久是谷阳县尉之子,按说县尉掌一县治安讼狱,是不是能从这方面想点办法呢?
金久慨然应诺,说自己这就请假下山,去县衙寻几个捕快来,也好肃清山路。他动作很快,骑马直奔县城,先去找相熟的捕头帮忙。那几个捕头开头还答应得挺痛快,说你二公子的事情就是我们哥几个的事情,一定把那帮泼皮混混都收拾了,顺便把不良商贩也锁拿归案。
可后来金久一说是去无极山办案,几个捕快便支支吾吾起来,说是最好有无极院的公文。没有?那县衙出具的文书也行?还没有?这个嘛,需要再好好商议商议。好吧,金久便和他们商议应该怎么办。
商议来商议去,这个捕快说家里老母生病,需要回家照料,那个捕快说你们先谈,我去方便方便,结果尿遁不回。没过多久,便只剩金久自己和自己商议了。
金久一看,这么着空手回去,没法向好朋友张泽交代啊。于是硬着头皮求见父亲大人,让身为县尉的父亲给自己出气。谁成想,父亲大人不但不为自己出气,反而拿自己出气,狠狠扇了自己几个大嘴刮子。
这下子金久没辙了,只得灰溜溜返回无极院。
三人聚在一处,商量半天也没什么好办法,苟二耍混,直接嚷嚷:“老子不做饭了,全院上下都饿着去!明日监院怪罪下来,老子就告姓赵的一状!”
张泽沉着脸道:“胡闹!你告什么状?告他不让你采买食材?那是泼皮无赖们干的,你有凭据和他牵扯上干系么?若是再牵扯出以往的事情,到时候不仅你我没脸,李饭头、宋巡照他们也跟着没脸,只会把你我朝死里整治!”
苟二气沮,不甘心道:“也不知方堂那边收了他多少银子,竟然眼睁睁看着不管?到底什么数目,咱们也去打听打听,照给就是。”
金久也看不下去了,斥道:“说话越来越混账!这是使银子的事么?明摆着,他在院里有依仗!你再仔细想想,他从圊房一出来,就迁转饭房,没人给他撑腰,哪里有那么好的命?”
苟二喃喃道:“那却如何是好?”
张泽叹了口气:“先把明日的食材敲定吧,不能再拖了。”
金掌柜雄赳赳气昂昂的迈入小院,步入北房,向苟二递去一份菜单。
苟二低头一看,豁然起身,怒道:“这价忒贵!”
金掌柜不紧不慢道:“小的已经和赵道长谈过的,赵道长说不贵。对了,赵道长还说明日想喝鸡汤,这几只老母鸡是特意送上来的,算是小的一番心意,就不用院里掏钱了。承惠,共计四两银子……二位道长把银子给了,小的立马让人送货上山。”
要说起来,赵然还真没那么黑,四两银子这个价格,刚好留出李饭头和郭菜头的份例银子,没让苟二难做,只不过本来属于苟二的那一份嘛,却是对不起了。
金掌柜临走时又道:“对了,赵道长还说了,今后道院里的一应食材,便由锦记货栈采办,不须各位道爷费心了。”
赵然以蛮力压服张泽和苟二,自己也破费不少,所谓杀敌三千,自伤八百。前前后后,他一共支付了威远镖局“押镖”银八十两。如果不是身家丰厚,如果不是为了出口恶气,这事儿其实真不值当。至于食材采买的好处,这种便宜赵然是不能长期独占的,今后肯定要将利益发散出去,免得太过引起众怒。
赵然前往客堂感谢于致远,于致远叹了口气:“这种破烂事,以后少来找我。你也记住,若是还想更进一步,就少在这些事情上下功夫,有空多读些道书,多和上层走动走动,比什么都强。”
第三十四章 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案
其实赵然自己也看出一些端倪来了,要说自己和张泽、苟二的争斗,事情确实闹得不小,可是究竟在无极院中引起了多大的波澜呢?先不提方丈那个平常不太露面的老头子,八大执事以上,连同三都、监院等高层,没有一个理会的。就连于致远这一层“五主十八头”的管事道士们,包括李饭头、郭菜头、莫堂头、蒋堂主之流,也不拿这个当回事儿。于致远甚至觉得赵然参与其中完全是耽误工夫,毫无意义。
被于致远批评了两句,赵然不禁赧然,暗自琢磨,自己这些天玩的这些门道,是不是层次太低了?
可有些事情,就像狗皮膏药一样,一旦沾上,甩也甩不掉。赵然吃了于致远的说教,算是有所醒悟,于是有了脱身其中的打算,可别人未必乐意让他脱身。
这天晚上,赵然回房的时候,撞见苟二溜进北屋的身影。你说苟二本来就住在北屋,大大方方回房睡觉,谁也说不出什么来。可苟二偏偏就显得极为鬼祟,一看就是大反派,绝对憋着一肚子坏水。
赵然这就留意上了,回到自己屋里,什么也不干,首先竖起耳朵偷听。
就听苟二压低了嗓音对张泽说:“张大哥,药弄到手了,明日便让姓赵的吃不了兜着走!”
赵然顿时就是一愣,第二天轮到赵然掌厨,这苟二说弄到了什么药,肯定不是好事。
却听张泽道:“我仔细想了想,还是算了吧。我打听过了,姓赵的是大炼师亲自引入门中的……大炼师是谁知道么?据说来自隐秘之地,身份比监院和方丈还高出一头。你想,他一个田户出身的泥腿子,能够进入无极院,不是大炼师发话,他能进的来?”
苟二不服道:“大炼师我没听说过,若是真像你说得那么厉害,那为什么他没有直接安排赵然去经堂做念经道童?反而来跟咱们厮混一处?”
赵然半晌没听张泽说话,隔了半天,张泽才道:“这其中有什么缘故,我也不知……好吧,就算不说大炼师,可是你也知道了,他和客堂的于门头走得很近。你在院里也五六年了,于门头的路子有多宽,应当也心知肚明。”
苟二抗声道:“我管他于门头不于门头,总之必先出了这口恶气才好,否则食不下咽、梦不能寐!”
张泽叹道:“你糊涂!你是因为姓赵的挡了你的财路吧?且忍耐些时日,再想别的办法转圜才好。饭食中下药,这是多大的事,你可要清醒些,不单是火工居士们吃饭,诸位道长们,甚至执事、三都和监院们,同样是吃饭的。”
苟二冷笑:“道长们吃坏了肚子才好,到时候才会仔细追究到他身上。明日下了药后,我便将药瓶塞到他屋里,定叫他有口难辨!……张大哥,你放心就是,只是些泻药,出不了大事。退一步讲,万一事发了,我一力承担,绝不拖累张大哥!”
后面的话,赵然已经没有心思听下去了,他已经深感于致远的话有理且绝对正确了。一天到晚和这种人纠缠算计,无时无刻不在耽误工夫,哪里还有什么精力去做大事?再者说,从来就只有千日做贼的,绝没有千日防贼的。
赵然头疼万分,冥思苦想之后,绝定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问题。
赵然从床上爬起来,直奔李饭头的居所而去。是的,他这次是要去告状。
当然,告状这种事,并不是那么光彩的,哪怕你告状的理由再正确,说出去也不好听,上司也绝对不会看重一天到晚打报告的人。所以,告状的时候必须讲究一定的技巧。
赵然穿越前、穿越后都没怎么告过状,不过他却接待过告状者,对其中的门道相当清楚,如果直接向李饭头揭发说“谁谁谁要干什么坏事”,那肯定不行,损人的同时绝不会利己,赵然也不会这么做。
“大半夜的,你跑来作甚?”李饭头打开房门,皱着眉头问赵然。
赵然满脸惭愧道:“赵然辜负了饭头的信重,特来向饭头请罪。”
李饭头当即就愣住了,问:“究竟什么事情?”
赵然道:“还望饭头做主,将我迁转至别的房头,赵然无能,饭房的职司,委实做不下去了。”
李饭头不高兴了,问:“你做的不是挺好么,怎么说这种话来?到底是什么事,快些讲明白。”
赵然一脸的伤心欲绝:“饭头恕罪,这件事还真不好说,总之是我的不是,不能和同僚们好生相处,惹出了是非。我寻思,只要我走了,后厨便不会再有那么多是非了……饭头这些日子对赵然的关照,赵然都记在心里,将来有了机会,赵然必定厚厚报答!”
李饭头沉思片刻,问:“张泽?还是苟二?他们有为难你了?”
看看,人家李饭头平日里虽然嘴上不说,可心中明镜似的!
赵然摆出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李饭头火了:“再要不说,你可以走,但想让我将你荐去别的房头,那是想也休想!”
赵然最后终于“被逼急了”,愁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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