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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团长的眼圈都红了，团长握着他的手说：小李呀，你糊涂哇！他在团长的眼里看到了团长的后半句话：恨铁不成钢。

眼前的刘公达，让他想起了昔日的团长。进门的时候，刘公达的妻子小邱正半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小邱见刘公达带回了一个客人，有点手足无措，又是穿鞋又是关电视的。刘公达皱皱眉头，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小邱说：我以为你今天晚上不回来吃饭了，我一个人也懒得做饭。

刘公达说：我今天和小李在家吃饭，你去买点菜回来。

小邱就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出去张罗了。

李明注意到，刘公达并没有向自己介绍他的夫人。李明曾听说过刘公达妻子是下岗女工，今天见到她，还是大大出乎意外。他想不到刘公达的妻子是这样一个女人。令他不解的是，凭刘公达的办事能力，怎么不给妻子找个工作呢？

吃饭的时候，刘公达一句话也不说，先和李明连干了三杯。

小邱一直在厨房里忙碌着，每次她过来上菜的时候，李明都礼貌地对她笑笑说：嫂子，你坐下来一起吃吧。

小邱欢天喜地地说：你们吃，我还要炒几个菜。

刘公达连正眼都不看一眼小邱。刘公达端起第四杯的时候，说：小李，你说我对你怎么样？

李明端着杯子站了起来，很义气地说：刘总，是你把我要到公司，我是你的人，以后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就是了。

两人杯子碰在一起，一口喝光了杯中酒。

刘公达点了支烟，叹了口气说：小李呀，你不知道，我也挺难的。

李明不知刘公达指的是什么，就望着刘公达。

刘公达为自己满上一杯酒，又一饮而尽才说：现在公司许多人都反对我，你知道吗？

李明到公司时间不长，有许多事他还不了解，但他感到公司的人都有些怪，气氛有些不对。大家平时很少走动，关起门来上班，打开门下班，老死不相往来。李明想到这就说：反对你的话我倒没听过，但我觉得有些人怪怪的。

刘公达就说：你刚来，好多事还不太清楚，慢慢的你就会知道了。

李明就想起了金小龙，他听说过金小龙对刘公达拍板的片子有意见。刚开始，李明对金小龙印象不太好，大大咧咧，满不在乎，说话也没头没尾的，可经过接触，李明觉得金小龙并没有什么不好，有什么话从不藏着，想什么就说什么。想到这他说：你说的是不是金导演？

刘公达又和李明碰了杯酒，喝下去之后才说：金小龙不算什么，我说的是他身后有人操纵！

李明睁大眼睛看着刘公达，他不知道刘公达说的操纵指的是什么，那个人又是谁。

刘公达问：你对苏总印象怎么样？

李明不知如何回答，他只去过苏群办公室一次。前几天，刘公达让他把一份文件给苏群送过去，两人没说过几句话。有时在走廊里碰到，李明和苏群打过几次招呼，别的就再也没有什么了。李明望着刘公达说：苏总不是得了癌吗？

刘公达说：你真相信他得了癌？

李明吃惊地望着刘公达。他到公司后便听人说苏群得癌的事，苏群是有病的样子，脸色不太好看，身体也有些瘦弱，但精神状态的确看不出有病的样子。

刘公达说：当初医生诊断苏群最多只能活几个月，可现在都几年过去了，他还是好好的嘛，谁能相信他真得了癌？前几天，我在报纸上看到一条消息，说是一个人得了癌症，又活了三十年。就算苏群得了癌，这么多年不也没事吗？我知道，苏群现在还和陈书记来往密切，别看陈书记退了，但他要办什么事，仍是举手之劳。说不定，这是苏群设好的一个套，他是让我往里钻呢。

刘公达的话，让李明惊出一身冷汗来。他不知道苏群要设什么样的套，如果这真是个套的话，那简直太可怕了。用几年的时间设计这样一个陷阱，那肯定是深不可测。今天，刘公达把他请到家里，又和他说了这样的话，他觉得刘公达已经把自己当成知心人了，他无论如何要和刘公达站在一起，哥们的事就是自己的事。

刘公达又说：金小龙不可怕，可怕的是苏群，他后面有人给他出谋划策。他是想看我笑话，公司维持不下去了，他就出来收拾局面。

刘公达似乎喝多了，话也多了。他忧心忡忡地说：我今年是本命年，日子肯定不好过，我请大师算过命了。

李明的情绪受到了刘公达的感染，他很真诚地叫了声：大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说，我能为你干点什么？

刘公达就把李明的肩膀拍了拍，手并没有拿下来，很温暖地放在李明的肩上。他把身子移过来一些说：现在公司的确很困难，前两年拍的片子到现在还没卖出去，现在天天都有要账的，这你也看到了。我今年要打一个翻身仗，我手里有张牌，朱青出演这部新戏，我有把握把不利局面扭转过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查清苏群到底想设什么套，防人之心不可无哇。

李明把杯子放下，对刘公达说：大哥，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

刘公达说：你不是干过特种兵吗，侦察这个活你会不会？

李明说：没问题。

刘公达就说：交给你个任务，你弄清苏群到底得的是不是癌，其他的事我就好办了。

李明说：行，这没问题，得不得癌医院最清楚，我去一趟医院，什么都有了。

刘公达又耳语着说：这事一定要保密，不能让苏群有所察觉。

李明点点头说：我知道。

刘公达又说：以后我不会亏待你的，你是我好兄弟。

李明说：说哪去了，我把你当成兄长了。

刘公达醉眼朦咙地说：告诉你兄弟，活在这个世界上，不仅要与天斗与地斗，还要与人斗哇。老人家的话说得没错。

李明离开刘公达家的时候，发现小邱掩着卧室的门在里面着电视。

走出楼门口的时候，刘公达把车钥匙放在李明的手里说：车你开回去，明天早晨你来接我就行。

李明还想推辞，但握着刘公达温暖的手，就改变了想法。

35

苏群得了癌症，开始刘公达并没有怀疑什么。少了一个竞争的对手，他一下子感到轻松了许多，还顺利地当上了总经理，公司由两个人说了算，变成他一个人说了算，那种状态着实让他陶醉了一阵子。

但是苏群没有因为癌症倒下，在刘公达看来，苏群越活越有滋味。如果苏群还和以前一样跟他针锋相对，他也不会怀疑什么，相反，公司的事，凡是他做出决定的，苏群便不再说话。包括花这么大的代价和朱青签约，其实苏群并不赞成，他曾说过靠一个演员救不活一个公司，选择演员要根据剧情的需要。

但这回苏群没说什么，按刘公达的意愿与朱青签约了。然而刘公达知道，公司里上上下下许多人对他这种做法都有看法，他觉得这是苏群在背后捣的鬼。他知道苏群现在仍和陈书记密切地来往着。

起初他很优越地对苏群充满同情，现在他不这么看了，他觉得苏群设了一个很大的圈套，这个圈套让他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他这样想已经很长时间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想法越来越具体，像阴云似的盘桓在他的心头。

送走李明，刘公达轻松了一些，就像一个指挥官，部署完一场战斗，可以喘口气了。他走回家门，妻子小邱已经收拾完客厅里的一切，关上门睡下了。他回到自己的卧室，自从妻子做过妇科手术之后，他们便过着分居的生活，就像一个屋顶下的两家人。平时，他们也没有什么话说，刘公达早晨离开家，很晚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小邱已经睡觉了。他每天回来得早晚，从不通知小邱，小邱对这一切也习惯了。她一直认为自己对不起丈夫，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他们谈恋爱的时候，刘公达虽是工农兵大学生，在工厂里也属风毛麟角。一个工人能嫁给大学生，跟被选进宫似的荣耀。

后来，大学生渐渐多了，可刘公达又一路过关斩将，从工厂里凋到机关，当上了首长的秘书。小邱越发觉得自己配不上刘公达，于是把所有的时间和心思都花在了刘公达身上。她能为刘公达爱吃的一样菜跑遍半个城，为刘公达一件合适的衣服连续十几天跑商场。她却很少想到自己，不知道自己已从一个青春年少的女孩变成了黄脸婆。

刘公达有理想有抱负，不想过早地要孩子，她毫无异议。刘公达和她同房时不喜欢用工具，她就在医院里开大包小包的避孕药，这么多年来，她吃遍了各种各样的避孕药。后来，她得了病，手术之后，她的心似乎也被掏空了。她不能为刘公达生儿育女了，她感到深深的不安和愧疚。刘公达和她分居，对她冷淡，她并不觉得刘公达有什么不好，而是认为自己做得不好，是因为自己有病才使生活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常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独自流泪，后来又下岗，她对生活越来越失去信心了。现在她很少出门，怕见到熟人，连电话也懒得去接，她知道那些电话都是找丈夫的。刘公达并不了解也不关心妻子的想法，她已经使他越来越失望了。当初吸引他的，是她那鲜活的青春和美好的容貌，现在这一切都不存在了，二十年前的小邱在他心里早就消失了。

刘公达躺在床上，想起了于敏，还有田甜。于敏虽已为人妇，仍然那么年轻迷人，她在老头子面前的笑声，尤其蛊惑人心，还有她在老头子面前的样子，一口一个干爹的叫声，让他浑身酥麻。

有一次，他给老头子送一份急件，像往常一样，敲了一下门，不等回答便推门进去了。于是看见于敏坐在老头子身旁，在为老头子拔白头发。

还有那个田甜，不过二十岁，论年纪可以做老头子的孙女，她却围前围后地叫老头子爹。老头子现在喜欢田甜，于敏已经过气了。

老头子爱和文艺圈的人接触，古城的艺术学院是他最爱去的地方。学院的领导也经常给老头子提供这样的机会，不时地搞一些庆祝、典礼之类的活动，每次都给老头子送来一个特大号的请柬。老头子总是笑眯眯地前往，讲讲话，和师生合影，他坐在花团锦簇之中，眼睛弯弯地笑着，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老头子每次去艺术学院，院领导都要为老头子安排一场舞会。老头子只在艺术学院跳舞，其他场合他从来不跳。来伴舞的女孩子都是院领导亲自选拔的，艺术学院从来不缺少漂亮的女生。于敏就是在这种场合认识老头子的。

为了这些事，老伴没少和他吵架。后来老伴就去了美国儿子那里，眼不见心不烦了。田甜大约也是这样成为老头子干女儿的，刘公达想。一想起老头子身边有许多漂亮女孩子围绕，刘公达的心里就别有一番滋味。

在这样的夜晚，刘公达想起这些漂亮女性，越发无法入眠。

第八章

36

刘公达用那种见不得人的做法占有了朱青，他自己都觉得没趣。他以为，有了那一次，朱青就会就范，没想到她并不买账。

自那以后，朱青再也没有给刘公达这样的机会。

他还不认识朱青的时候，就被她的靓丽打动了，他后悔自己没有早些发现这个有潜质又有姿色的演员。他要把朱青抢过来，不惜任何代价。没有任何一家影视公司这样与演员签约，为了笼络朱青的情感，刘公达要这么做。

以前，有的女演员为了上戏，向他投怀送抱，如果机会合适，对方有些姿色，他也并不拒绝。女演员达到目的之后，便跟没那回事似的，躲得他远远的。他也曾期望和某女演员发生一段浪漫感情，然后让这种感情持续下去，几日不见，便相互记挂，相互惦念。他一直在寻找，可这样的事并没有在他身上发生。

当他搂抱那些投怀送抱的女人的时候就想：不知道有多少男人这么搂过这些女人。他把这些女演员扮演过的角色一一想过，并没有很成功的角色，她们的演技很不入流，就像在他面前的表演一样。开始，她们并不提出要求，而是吹捧他多么能干，多么有眼光，多么的具有男人味，当他上了女人的床，女人们才提出自己的要求，不仅选择角色，还就出场费和他讨价还价。

他对付朱青的手段，就是和一个女演员学来的。那个女演员为了上一部戏，对他死缠烂打。一次吃饭时，那个女演员就坐在他的身旁，一边说着恭维的话一边向他敬酒，他不冷不热地应酬着。乘他不备，她抓住他的手，在桌子下引着他的手贴近了她的身体。他发现，她的裙子里没内裤。女演员又向他敬酒，说：刘总，怎么样，敢喝我这一壶吗？

送走客人，刘公达发现，那位女演员已经坐在他的车里。不知何时她拿走了他的车钥匙。没有办法，他把她送回了宾馆，她约他上去喝一杯咖啡，咖啡里就放了那种药，结果，他上了她的床。清醒过来之后，他想赖账，她就拿出了一盘带子，放在他面前说：如果你不答应我的条件，三天之内，我就会让圈里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当时他就傻了，只能违心地和她签了合同。那部戏拍得很不顺利，到现在还在库房里压着。

从那以后，他心有余悸，再也没有碰过一个女演员。他不是为了自己的清白，而是害怕那些女演员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干得出来的魄力。但刘公达在朱青面前再也无法把持自己了。开始他并不想通过不光彩的做法得到她，为朱青买下了“美丽三三号”，还给她一份别人想都不敢想的年薪。他这种做法在公司里引起轩然大波，他就像吃错、了药似的，固执地坚持自己的意见。当然，他也想把朱青当成一棵摇钱树，他想让朱青连续排几部戏，拯救公司，这对他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朱青并没有向他投怀送抱，这是刘公达没有想到的。得到这么高的待遇，朱青甚至连一句的道谢话都没有说。朱青的不卑不亢激怒了刘公达，他觉得朱青是在自己面前假正经。那天，他多喝了一些酒，突然想起那个女演员在他身上用过的手段，就用在了朱青的身上。第一步得手之后，他以为以后的一切就会轻车熟路，按部就班。

没料到朱青不吃他那一套。一天夜里，他敲开了朱青的门，朱青似乎早有防备，穿戴齐整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想走上前，把她抱在怀里，她却突然拿出了一把刀。她说：你要过来，我就捅死自己。

他为朱青的举动深深地震惊了，颓然地坐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朱青，我喜欢你，没见到你时，我就喜欢你，我在你身上投入这么大，就都是因为我喜欢你。

朱青冷冷地说：咱们可以解除合同，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他听了朱青的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喘着粗气说：朱青，我对你的一片苦心，你以后会理解的。

朱青冷笑一声，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手里仍握着那把刀，说：不解除合同也可以，我会按照合同的规定去做的，别的，你休想。

他仍跪在那里，跪得山高水长。朱青说：你还不走，我要报警了。

刘公达不明白朱青为什么这么情断义绝，这样的女人他还没有见过。朱青越是这样，他越是不能自持。他对朱青又爱又恨。

后来他又找过几次朱青，朱青不再开门，隔着门冷冷地说：刘公达，请你尊重自己，有事我可以到你办公室去淡，在电话里说也可以，在这里我是不谈的。刘公达只好讪讪地离开他曾精心布置的“美丽三号”。

刘公达碰壁之后并没有死心，他觉得迟早有一天，朱青会被他征服，亲手为他打开门，然后他出入自由。现在朱青仍在他手里攥着。想到这，他就不那么急功近利了。

在不眠的夜晚，他一面嫉妒老头子，一面想念朱青。一想起朱青，便不能入睡，他爬起来，打开电视，放那盘带子，于是，屏幕上就出现了他和朱青曾经有过的镜头，他躺在被窝里，自己动作着。一切都平息之后，他长叹一声，关掉电视，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他做着稀奇古怪的梦，有时梦见自己变成了老头子，于敏，田甜，朱青……从四面八方笑着向他走来，争着叫他干爹。

突然，那些女人在他面前互相撕扯又一起撕扯他，把他的衣服撕扯个净光……

醒来后，他想：自己要成为老头子，前面还有许多路要走，眼下有许多事要做呢。

在刘公达一意孤行地要与朱青签约时，遭到了苏群、金小龙等人的激烈反对。这件事刘公达没有和任何人商量，只向老头子一个人汇报过，在得到老头子的首肯后，刘公达便付诸实施了。他觉得自己在古都影视公司已经没有了对手，自从苏群有病，刘公达当上了古都影视公司的总经理，又有老头子为他撑腰，他觉得自己已经是古城文艺界中的大哥大了。金小龙得到这个消息后，找过刘公达，提出了反对与朱青签约的意见，那时金小龙和刘公达的关系已经很紧张了，他知道刘公达并没有把他当成一盘菜。

金小龙就把事情告诉了苏群。那一瞬间，苏群有一种深深的失落感。陈书记没退休之前，苏群在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