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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炽之七州卦事-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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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臣所料,正是!”鹿游园按照贤之的叮嘱,说着假话,鹤引不愿意欺瞒圣上的这些忤逆之言只好由别人代劳。
贤之早一步就测到了那疏离子不是个拘泥于眼前小恩小利之辈,他不会只铲除一个当权皇帝就罢手,那年轻有为的皇子一样是祸根,直到杀到一个窝囊无能之人登上皇位,傀儡一样任人摆布,他方可安心。
于是,贤之明白他要对广平王不利,可如今,不止他一个人想要了广平王的命,还有张淑妃和李辅国。
东边,贤之已然拖了岐王飞鸽传信,提醒了广平王万事谨慎,这里,贤之便要想办法蒙蔽了张淑妃和李辅国,万不可让他们侥幸得逞。
他之所让鹿游园骗了圣上疏离子不是奔着广平王去的,而是回到了安禄山的身边,就是怕张淑妃他们会借机利用,看似骗圣上,主要是骗张淑妃。
表面上,只有疏离子不针对广平王而去,广平王方可安心在东边抗敌,无需借由赶至朔方接驾返都之便,趁机躲避暗杀,先前圣上也是赞同不必折腾他这一趟。
实际上,疏离子肯会去暗杀广平王,贤之怕广平王在疏离子的魔爪之下难以自保,虽说万军在侧,可那疏离子不是一般人,终还是神出鬼没。于是传书让他来朔方。
这样一面逃脱了疏离子的攻击,一面误导了张淑妃的视线。
想那李辅国神策军的人一路跟了疏离子的踪迹东去,也就是圣上以为他真是为了什么查探叛党踪迹,他不过是掩人耳目,把自己的人调过去,趁机加害广平王。
所以到了东边,疏离子不费心力就可摆脱了这个不是冲着自己来的神策军势力,他们也毫不知情疏离子的去向。
贤之如此暗中运作,便可让两伙人都扑了空,广平王一旦进入闲人斋的视线,安危便也就有了一定的保障。
“给朕追,追到天涯海角,追到安贼老巢也要杀他个片甲不留!”圣上暴怒。
此时,园子外边哭声断了,只是接下来的歌舞无论如何都提不起圣上的兴致,张淑妃自作聪明地拿出一幅字。
打开卷轴,上面赫然写了:乱世之下,以苍生万事为己任。
由于灯火暗影处,圣上看不太清,李辅国就主动起身,“圣上,这字迹虽书写的还算稚嫩,但字义确是磅礴大气,妙语不凡呐!”
“嗯,上面是,之下什么?”圣上猜测着。
张淑妃赶忙笑意连连,“圣上,这字啊,是召儿写给圣上的,来人啊,将小殿下引来!”
片刻功夫儿,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郎被宦官带到了方园之内,他就是张淑妃的儿子李召。
“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福金安!”李召像模像样地跪拜。
圣上那会还怒火中烧,见到儿子一下子就消了大半,“召儿来了,快,快,赐座!”
“儿臣听闻母后常叹息,说父皇是先黎民之忧患为忧,又是国难受命,是卧龙,欲腾飞,召儿也想做父皇一样的有识之君……”
张淑妃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今夜竟然如此信口开河,“召儿,不要说了,你快给你父皇读一下你写的这幅字!”她有意转移话题。
圣上听闻这么小小年纪的儿子吆喝着要做一国之君,如己一般如何如何难免多心,但念及其年纪尚轻,便隐忍未发作。
“父皇,我还听闻您以秘不发丧之良策巧破围城之险,甚是明举,牺牲一己名望只为百姓活命,深感钦佩,于是写了这:暗世之下,以苍生万事为己任,送给父皇!”
一个“乱”误念成了“暗”,一字之差,足以要了一个人的命。
壹佰陆拾贰:圣心生疑 见风使舵
圣上忍无可忍,终于还是暴怒了,这明显就是有人蓄意教唆,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郎如何能说出这番寓意深厚之言。
“说!谁教你说的?”圣上拍案而起。
李召吓得伏在地上打着哆嗦,不敢出声,张淑妃见状也一下跪地。
“圣上恕罪,召儿刚刚是紧张过度,才一时语误,并无任何人故意教唆!”
“还敢在这里混淆是非,那一个暗字,可是说朕是天下昏君,暗无天日,岂不是要你这个心有鸿鹄之志的皇子,来解救苍生于水火!”圣上一甩袖子,就要出这方园。
此时,李辅国也半句不敢插言,只想着保命要紧,毕竟他的人头都是圣上借给他的,记挂在他身上。
张淑妃开始啕号大哭,“圣上,我们母子两个实在是冤枉啊,这真的不是臣妾要召儿如此说话的!”
这会儿,那个被打了二十大板的领舞娘子正半死不活地趴在园子外,两个侍卫准备拖她出宫,圣上无意扫了眼她的身影,不禁诧异。
“鹤引!鹤引呢?”
鹤引就等着圣上唤他,急忙闻声赶来,“圣上,臣在,悉听吩咐!”
“那是怎么回事?”圣上指着不远处领舞娘子腿背处透着血色的布衫,“这舞姬的舞裙罗衫呢?怎么这身打扮!”
此时的领舞娘子穿着一身写满了各种文字的衫,墨色的字迹混合着血色格外刺眼。
鹤引看了一眼,也随即故意表现出吃惊的模样,“这,刚刚还是穿了罗衫的,可……臣这就去问!”
圣上径直回了莲昭容宫内。
侯玄松做了一件极其不合礼数之事,他冒冒失失地跑到岐王府想要把自家女儿领出来。
“殿下,下官这次山南西道一行,可谓生死一线,经过这次大难,老臣也是看透了人生,什么礼孝廉耻、家国天下,如今,我只求一样!”侯玄松露出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
岐王原本还有几分和善,被他的话一激,直接变了神色,“哦?哪一样!”
“天伦之乐。”就这么愣头愣脑的四个字。
“侯尚书,本王还真是越听越糊涂啦?”岐王漠不关心,却不得不敷衍地答到。
“下官有一不情之请,便是想把小女接回身边生活,不知殿下可否成全?”
岐王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李潭遇刺被杀之初,他便几次游说侯督灵南下蜀州或是折返江南道,只怕她身心俱伤,难以过活。
可是,经过那一番二人的推心置腹彻谈,侯督灵坚持留在岐王府,自古都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今日侯玄松这一出,不就是明摆着说,你岐王失势了,大树也有枯萎的时候麽!
“这个事,我还真是少有耳闻,她如今是我府上的少夫人,你觉得搬回去合适吗?”
侯玄松也不示弱,“这人过得好坏与否,一眼便可看透,督灵如今的消瘦样子,还望殿下能给她一条活路!”
“混账!你这是明目张胆地跑到我家里来干预我的家务事,怎么?难不成我还虐待了我岐王府的儿媳?”岐王拍案而起。
随即,岐王便径自出门,留下侯玄松一个人不尴不尬地愣在原地。
回鹿府的路上他几多不甘,“多好的机遇啊,这个时候正好我没有府邸,接到身边顺势给她和鹿游园一个相互接触的机会,这个没了前程的岐王还把自己当回事,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还能死撑下去多久?”
他来之前就在鹿游园那里探出了口风,如今圣上都不允许贤之去岐王府走动了,这个岐王还被勒令在家内静候,真不知道圣上对他还能有几分信赖。
晚饭时分,侯督灵一眼就看出了岐王的异样,虽说他这段时日朝事不顺,但都没有今日这般阴郁神色。
“父亲,今日可是家父来过?”她只听闻娘家爹来了,却没被允许见面,这里边肯定是有什么不快。
岐王话也不回,闷声吃着,侯督灵便也就不敢再多话了。
过了半晌,饭吃的差不多了,岐王瞥了眼侯督灵,“侯尚书想接你回去!”
不当不正的这么一句,倒也是唐突,“这是为何,回去,回哪去?”
“侯尚书或许是觉得我这岐王徒有虚名了,再混不出什么名堂,想给你许个人家也未可知!”
这话怎么也不像是个王爷该说的话,尤其是不像是公公对儿媳说的。
这下,换成侯督灵闷不吭声了。
“莫不是,你后悔留在这岐王府虚度年岁了?”
侯督灵眼神里顿时透露出惊讶之意,“父亲,你是这样看待督灵的?”
“我自然知道你的为人,可你家父……”欲言又止。
“我还是先前那句话,生是岐王府的人,死是岐王府的鬼。”
岐王并未有留她到终老,活活这么给儿子守寡的意思,他也不是个不开明之人,他只是要弄清楚这事到底是谁提起的,如果不是她,她倒是愿意给她一条明路。
“督灵啊,你嫁过来也这么久了,该做的都做的尽如人意,我岐王府对你无可挑剔,剩下的都是亏欠和内疚之情。”
侯督灵听闻此番,深感不安,“父亲,您言重了,这都是我应当应分的,大可不必!”
“今日不比往昔,想必你也看出了个大概,我如今备受圣上冷遇,怕是性命堪忧,对你的前程更是顾之不及。你若还认我这个父亲,听我一次,跟着尚书大人去吧!”
侯督灵起身跪地,“父亲,什么是三从四德,我心中有数,如果父亲非要督灵走,那也只得是横着抬出岐王府。”
原本,李潭死后,岐王以为侯督灵变化破大,最为明显的便是她性情更为温顺,少了嫁过来时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泼辣劲儿,可如今看来,一个人骨子里的性格还真是难移。
“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起身,起来说话!”
侯督灵死死跪着,“父亲不应了我,我就不起身。”
争执片刻,岐王无奈只得点头,“这就是自寻死路啊,傻孩子!”
此时的闲人斋厅堂内,除了罗若云陪着之休休养,其余几人围案相对。
“有件事,我必须现在告诉你们,原本我是想晚点说,但我又怕这事会牵连大伙儿,不得不提前周知。”贤之像是有难言之隐。
匿冥最是了解他的心境,“我今日看你把他也叫了来,就知道是关于朝廷的事。”匿冥指的是刚刚推门而入的鹤引。
“来得有些晚,诸位多多包涵!”言罢,鹤引就坐到了贤之一边。
贤之缓缓开口,不像是宣布什么,而是唠家常的模样,虽说这个话题足以令人瞠目结舌。
“老佛爷死了!”
“什么?何时的事!”许未初第一个问出口,其余人都开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匿冥却不吃惊,“他消失了这几日,遇害了也不足为奇。”
“我说呢,他怎么说不见,诶!好像就是咱们去鹿府的那日,往后就没看到过佛爷。”须臾回想着。
“怎么说没就没了,贤之啊,你不会弄错了吧,最近这是怎么了?”许未初叹道。
贤之给予肯定,“确定无疑!都不要难过了,多此一举。”
许未初见他如此狠心,不禁吹胡子瞪眼,“我说你这君郎怎么这般薄情,那尸首可还寻得到?到底是谁害这么个慈眉善目的老者啊!”许未初捶着案子。
匿冥在一边冷眼旁观,“好了,安静一点,听他说。”
壹佰陆拾叁:佛爷秘事 死有对证
贤之用了一次“未卜先知术。”
“没错,他死了!”贤之暗道,和他推断的一般无二。“有件事,我一直闷在心里,今日便就和你们说个明白!”
当年魏卜遇险,在大家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老佛爷却道出圣上也就是当时太子都不敢插手的事,东都灾事。
他曾说,“魏卜君聪明一世呀,那太子都避之不及的事,最是不该越权犯上…魏卜何故犯上?”那时候,知道此事内情的除了袁天师,宗伯等,再无他人。
老佛爷如何知道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如今的圣上拒绝接手,除非他和宗伯互通有无。
可那段时间他多次明确表明宗伯的冷漠不配合,早就断了联系。只有一种可能这消息是宗伯送到了坞檀寺,他在随后收入囊中。
“我第一次真正怀疑老佛爷是源于推背暗语!也是这一次,我才确信他是乌檀寺的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鹤引发问。
除了坞檀寺的人,无人知晓先前密室破解的假暗语:大唐命不久矣,佛爷却知道了,说明他和宗伯一伙无疑。
就在朔方城黑面人刺杀结束,贤之带了假的求和信见老佛爷之际,贤之和老佛爷有过这样一次简短的对话。
“佛爷,你说当时在岐王府哥哥告诉宗伯的推背暗语到底是什么呢,我怎么就猜不透呢?”
老佛爷一时语噻,他没想到这小子会问这个问题。“或许就是些大唐千秋万载吧,不然他也不会惨遭灭口。”
“你的意思是哥哥参透的暗语不是叛党想要的,惹怒对方之下,才被杀害?”
“难道不是这层关系?”
“一个隐藏十余年的卧底奸细,那是何等的深谋老道,会这么压不住脾性,何况那推背暗语乃祖辈秘闻也不是哥哥自己编纂,错并不在他呀!”
老佛爷笑了一声,“也可能是一场意外。”
“恐怕是灭口吧!倘若他信了那暗语灭了哥哥的口,这世上除了圣上一方就不会有人再追查《推背图》一事,你说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就不是圣上的人嘛?”因为那段时日老佛爷曾一度怂恿贤之破解推背暗语。
“你是不是,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圣上说了算。”
“如果你怀疑我,那你说我为何要杀他?”老佛爷平息了火气,压着声音问。
“一来嫁祸宗伯,多这一条就足以令七郎和我对其恨上加恨,借我们的刀杀他这个已经毫无价值,日渐被情所困不听从指令的部下;二来我的“未卜先知术”让你眼前一亮,在你看来足以替代哥哥的利用价值,铲除魏卜对你毫无损失却足以打击我们,这还不够吗?”
“我看你啊,是和匿冥君那次一样,就是啊,害了癔症!”老佛爷怒斥。
这日后,老佛爷便在没回过闲人斋。
“他是做贼心虚,贤之你为何不扣下他?”鹤引询着。
“你让他把话说完!”匿冥抢先说到。
贤之细细回忆着,先前匿冥和老佛爷一块回东都迁坟,坞檀寺匿冥逃出也颇为蹊跷。
当日在乌檀寺,那老方丈原本是要给嚣张狂妄的匿冥一点颜色的,为何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不但不为难,反而佯装困他于寺中,暗中放他逃出生天。
这不是猜测,想那可是东都,那附近不说都是乌檀寺的地盘,可绝对是安兵的势力范围,他们几个上山挑事,明摆着是安兵的死敌,如何能轻易逃脱,更甚一步,他们见匿冥跑了,连追都没追,明显放他一马。
这都不足为奇,奇就奇怪在当晚回到驿站,据匿冥讲诉,老佛爷和洪荒的表现过于异常,试想一下,自己的伙伴从虎口逃脱,不应该是连夜撤走,就算天黑路滑,也应该表现出该有的警惕和戒备。
可他们却简单一问,就呼呼大睡去了,就像是没有这回事一般。
乌檀寺不想杀匿冥不假,他们的表现是不是说明老佛爷早就知情,知道他们不会杀匿冥。
乌檀寺缘何放了匿冥?自然是老佛爷发了话不让杀人灭口,老佛爷知道匿冥是怎么下来的,便也就没有兴趣追问,当晚也自然不害怕乌檀寺会有人跟过来。
“老佛爷开始知道我已经怀疑他了,他警觉性很高,为了洗清嫌疑。那日,在朔方城那间茶馆,我们谈论杀害哥哥的凶手以及迁坟之事,我就隐约察觉哪里有些不对,他把所有矛头指向了乌檀寺一方,想混淆视听,把自己抽离出去。”
“他还真是一只千年狐狸啊!”须臾看了眼贤之,转而看鹤引。
“你们还记不记得堂审宗伯那时,洪荒曾一口咬定魏卜是宗伯杀的,自己亲手埋葬,可是宗伯没有挥刀动机,他刚得暗语,未知真假,是不会灭口的。”
匿冥看着贤之,“除了老佛爷下的斩杀令别无他人。”
“当日严黎已经招供并未对哥哥赶尽杀绝,也未曾伤及洪荒。”贤之攥着拳头。
“而阡陌则应是炸药爆破致命。”鹤引补充。
“设想一下,坞檀寺曾经派了杀手想赶尽杀绝,推背图却如此迅速被拿到洪荒和佛爷手中。”不禁后怕。
“这个阴险的老头到底做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虽然很多细节许未初并不知情,但这一番指证也着实令他惊诧。
贤之叹了口气,“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来朔方来的更是蹊跷!”
“这又是为何啊?”鹤引不解。
老佛爷表现出大力支持贤之复仇的想法,转头,贤之决定投靠太子执行计划,他概不知情贤之的“曲线救国”却一口赞成,岂不是前后矛盾,想来,不过就是为了推背暗语的得手以及接近并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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