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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炽之七州卦事-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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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十人!”
“哈哈哈……乌合之众,简直是孱弱蝼蚁,给我出城!”
“是,大人!”
李辅国并未把这六七十人当回事,城墙都免了观战,直接驾马冲出城门,此时的人工河面静如玉盘,没有一丝流动的迹象。
两军隔河相望,李辅国没有见过疏离子,只知道那个曾经给自己送了一个绝美女子的叛党是个真人不露像的。他拿了那些个宝物银子确是真真亮亮摆在眼前的,想不看见都难。
“所有将士听令,对面的那些便是抢我们土地,夺我们钱财,杀我们亲人的叛党贼子,过了河给我一个不剩地杀光!”
“冲啊!”一众士兵往城门正对的吊桥跑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轰隆隆!”阵阵轰鸣声由远及近,这边的士兵才缓过神儿,那不远处的林子里却冒出来一片黑漆漆的野兽。
李辅国骑在马上定睛一望,“这……这不是豺狼黑熊,还是什么?”
神策军的马匹被狼嚎惊得失去阵脚,前蹄高抬,鸣叫不止。
“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快!快收起吊桥,城楼放箭!”
收到指令,一众士兵开始拼命加速收起吊桥,那吊桥体重,又赶上豺狼敏捷,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有两只把上了吊桥的一端,它们随着吊桥的升起被带到了河的这一侧。
眼疾手快的几个御林军将弩对准了它们一顿射杀,边放弩便往后撤退,预备都撤回城内。
可是,仅仅一只被射中要害,死掉并坠入人工河。
李辅国在城墙之上盯着那只掉入水中的豺狼,那狼身才一沾水,没片刻功夫,黑灰的毛身就退了颜色。
“大人,您看!”侍卫在一旁提示。
李辅国做了个息声的动作,“……我说呢,这河水平静的紧,越是静就越是水深!必有玄机!”
侍卫紧皱眉头,静,水深?他摸摸后脑勺不明所以。
李辅国粗略扫了一下数量,足有百十只野兽,其中那五只大熊最为骇人。
此时的疏离子自然也发觉了白狼的惨状,右手一抬,勒令禁止前行的意思,他随即发话,“你们两个去看一下我们的浮桥,可还健在?”
“是!”两个下属领命而去。
疏离子前一夜在成人工河附近的眼线就报了城内的异样,说是几股兵力在集结,怕是冲着十字谷来的,于是早早就转守为攻,杀了来。
他一向不是个激进的做派,但今非昔比,由不得他再拖下去,在他看来那位黑面人还真是徒有虚名的家伙,再这么坐收渔翁下去,怕就要惹急了安禄山。
“不知他此时是否会站在我这一边?”疏离子安坐于精美坐骑之上,八卦形状的车棚,八面飘纱,拉动此车的不是马匹,而是两只巨大的白鹿。
也不知道这鹿吃什么仙草长大,能长得比平日里见得大一半,更怪的是那些黑熊豺狼似是惧怕这坐骑,都保持着一段距离。
“我看啊,他正盘算着杀进宫内,看来你是给别人做了嫁衣!”洪荒在车后的囚笼里,姿态安逸。
“你不问我为何带你来看这血腥场面?洪荒!”疏离子回身瞄着他。
洪荒啃着自己的鸡腿,“好吃好喝的,在十字谷你不是怕我跑了吗!”
隔着一米远的那群流着涎水的豺狼死死盯着他手里的骨头,发出骇人的低吼声。
“大人,水下的木排尽在。”
“只是那豺狼好像损坏了皮毛……”如今漂浮在水面上的豺狼露出斑驳的肉色尸身,洪荒插了句话。
此时的战场一片狼藉,城墙上射下来的箭雨被疏离子的人用腾制的盾牌挡了部分,也有受伤的士兵四处逃窜着。所有的野兽都在河畔边来回溜着,有一两只试图探水,却被灼伤爪子。
再不过河怕是没有可能冲进朔方城,可就凶多吉少了。
疏离子自然了然于心,“你们十人拿了长斧斩断坠石主绳,把木排都给我浮起来!”
十个人正欲退去,疏离子高喊,“所有人小心河水!”他心里明白,可能那些松木也不中用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此时,他开始盘算下一步如何处置。
“洪荒,你说,我们此时调头,回东边如何?”
“疏离子可以,我却不行?”洪荒还在吃,像是有人跟他抢似的,更像是吃顿饱饱的断头餐。
“……”他把更多的希望寄托在黑面人身上,他知道自己怕是进不得这朔方城了。
“你怕了吗?”洪荒扯着嗓子冲他喊着。
“我不怕,我会拖住这五百精兵,直到他拿下狗皇帝的人头!”疏离子第一次那么大声喊着,像是在发泄着不满。
绳索已被腐蚀大半,基本不用怎么砍,就都断了,大片的松木浮出水面,看似根根泛红,跟当时沉下去的时候别无二样。
可看着没有差别,真有不怕死的踩上去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浮桥本就渗水,加之固定浮桥的其他绳索也都不那么结实了,于是开始明显地摇晃,那个才迈出去一步的楞头青,一个侧歪就滑倒沙石岸边。
右脚就插进了水里,他没喊没叫,就赶忙抽了出来,也说不上什么变化,大概也就过了一刻钟,裤管开始褪色似了,他用手一拽便断。
整个脚掌开始发红变胀,“啊……”一声惨叫,惊得周遭的狼群也是一阵阵连声嚎叫。
“这水怕是能夺命!”
壹佰伍拾贰:之休失贞 宦人离间
闲人斋,这日除了两个人以外,其他人都去忙自己的事了。
一个是南平萃,另一个是之休。
之休一心一意在自己房内秀着帕子,这帕子是准备送给贤之的,夏日里,他四处行走,难免沁汗于额。
南平萃借由找皂粉三番过来叨扰,最后一次惹得之休不痛快,把帕子往案子上一甩,就翻箱淘柜。
“也不知道你这个贤徒,要洗多少衣物,原皂粉还有几包可都在娘子房内,今日也巧了,她陪须臾姑姑上山进香,要不,你再等半日?”
疏离子紧盯着她背对着自己的俏丽身姿,色意难掩,一步上前,就环住了之休,“哥哥是一时半刻也等不及的!”
之休这才惊得花容失色,“南平萃,你这是干什么,你把手放开!”
“之休,你别挣扎了,我都查了三圈了,府内没有人,你顺从我,我便好好待你,否则,你可是要遭罪的!”
之休无论如何没想到,有一天真应了那句养虎为患,她一面拼死挣脱,一面呼唤着贤之,可此时哪还有贤之的身影。
“哭吧!哭累了就老老实实伺候我,之休,我来闲人斋第一天就喜欢你了,你怎么就不懂我的心思,我见你日日守着那个呆瓜,何苦呢?”南平萃自说自话。
眼看着之休就要羊入虎口,她却不哭不闹了,两个人一番推搡,那还未绣完的帕子被散落在地,上边还被狠狠地踩了几脚。
“你……真是个畜生!”她从牙缝中挤出几了个字。
“没错,我不是人,我只要跟你好,是不是人都无所谓了。”
之休就那么无助地死盯着地上的帕子,一切都将无法挽回,无法弥补。
太阳大的刺眼,之休再无了往日的欢脱,这一天慢就像是一场梦魇,令她难以直视,更难以忽视。
南平萃带着猥琐的笑意走出闲人斋,他逛荡了一阵儿,被这城墙下的厮杀惊得一身冷汗,城外极力要冲进来的是何人,他一个劲儿在街头巷尾打听着,忽地被一个“大沿儿斗笠”扯进了一家小铺。
“谁,你是谁,什么人,你干什么吗?”他连串疑问,尽力挣脱却无济于事。
“进来!”掷地有声只两个字。
“你是?主子!”南平萃隐约从斗笠底下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具。
“你现在立即进宫!”掷地有声。
南平萃露出一副惊诧之情,“这是……要我去送死?”
“就是你想寻死,此时也死不了!”黑面人轻哼,“去把鹿游园支开!”
“鹿游园?”南平萃眉毛拧成一团,“可是,主子,那鹿游园可是御林……”
黑面人冲他摆着手,示意他打住,“你就不能动一下自己的脑子,你请不来,就不能冒他人之名嘛?”
“哦……我明白了,主人,您放心,我这就去请鹿游园。”有时候南平萃也很难以理解,自己这个主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对这天子之地诸事尽握到这个程度。
“还有,把他请走以后,你就去城门处给我守着,如果豺狼进门,立即到这铺子等我,知道了吗?”
“是!”语毕,南平萃返身撤出。
黑面人一双冷峻的眼神透过漆黑的面具打量着窗外的阴云,“好戏终于要上演了!”
闲人斋里,贤之找之休要吃的,“你怎么还不起,这都什么时辰了,我都去了一趟岐王府了!”
“我没事儿,就是有点难过!”之休语气轻飘,她并不想诉苦,更不想大哭。
“你今日,见没见到匿冥君?”
“没有,他不在自己房里……伺候蓝知更?”之休明知不会在,还是故意这么说。
“姑姑呢?”贤之继续问着。
贤之有事相商,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人,之休无奈地摇着头,“什么时候你也能像找他们一样的找我呢?”
“不对!你有没有觉得今日很奇怪,这硕大的闲人斋就剩下你我二人?”
“这就是天意啊!”之休少了从前的那股子热络劲儿,终于逮到一次机会和他独处一处,却再没了过去的心性。
“诶?这帕子还挺好看的!”说罢,他弯腰正欲捡起。
之休一个起身,“放下,那是我的!”她一改常态,反倒惊住了贤之。
贤之也不是那么好敷衍的,他一进屋就察觉到了她的异常,“这玉坠怎么会在你屋子里?”他紧盯着桌角下的一个男士腰间配饰。
之休闭上了眼睛不看贤之,“你出去吧!”
贤之什么都明白了,那玉佩他再熟悉不过,成日里都是系在南平萃身上的,他不再打量异样的之休,把帕子捡起,留了句,“别求死,我会给你报仇!”
回到自己房内,贤之小心收起帕子,暂且搁置下眼前的男女之事,当务之急是要咬着牙处理完朝野纷争,他颇为疑惑地打量着四周暗暗道,“大事不妙!”
闲人斋从未这么清净过,此时,城外战火连天,自己这里却静若桃源,岂不诡异?
到底是谁,在布置什么,还是自己疏忽了哪一环?
正当贤之打算去大理寺寻鹤引,有人登门了,来人不是别个,正是被南平萃骗回来的鹿游园。
“贤之!贤之!贤之你在吗?”他大着嗓门推门而进。
贤之一脸的不解,“游园君,你怎么出来了?”
“圣上下旨,让我来保护你?”
“胡说,圣上不是留你护驾,怎么今天却想一出是一出?”贤之还没琢磨明白这里边的猫腻儿。
鹿游园也没有鹤引那耐心脾性给他废话,“来人啊,把闲人斋围起来!”
“游园君,你这是镇守闲人斋,还是控制我?”
“都这个时候了,你万不可孩子气,如果万中有一那疏离子进了城,你还能有信心和先前一样,在他刀下留命?”
“这都是圣上安排的?”
“这么和你说吧!有人不想你今日出这个门,你就别问了,老老实实过了今天,明日就算你想登天,我也不拦着你!”鹿游园像是变了个人。
贤之却不惊慌,“我知道了,根本不是圣上下的旨,是张淑妃吧!”
“你是如何知道的?”
“游园君,鹤引同意你过来,是怕我去城楼找李辅国吧,战事开启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誓死护城,只要你们按部就班,这群叛党是难以得逞的。”
“鹤引不想让你涉险,这次纷争,你最好别抛头露面,当一次明面上的局外人,何乐不为?”鹿游园的官腔打的完满。
贤之却不领情,“鹤引大哥的好意来的怕不是时候,你先把七郎他们送回来,我答应你不去和那个疏离子对峙,可好?”
“贤之,你莫怪他,他是怕疏离子把你策反,真有那一日,圣上要你的脑袋,我也好,鹤引也好,哪怕是岐王也都无能为力。”
“哈哈……贤之一脸苦笑,游园君啊,你真是,我怎么说你好呢,鹤引大哥,现在在哪里,我必须立即见到他!”
“他受命保护张淑妃,此时自然是在行宫之内,此时的行宫封锁,你别想了,等城外那一群豺狼野兽被杀光,他就会来给你请罪。”
“你们真是糊涂啊,我若有意投敌还会教给你们绿矾油之计,直接让他们攻城便好,你们哪一个奈何得了疏离子?”
“鹤引的原话是,你自然没有歹意,不代表疏离子没有贼心,你若去了城门楼和他搭上话,他的多端诡计自然有本事令你撼动。”
贤之内心难以平复,不是因为最好的朋友如此一意孤行,对自己严加看管,毕竟是为臣之道,为了效忠圣上。
如果自己这样一个谋者就那么轻易被敌人掳了去骗了去,岂不是助他人威风,灭自己锐气。
纵然他们有百般正义理由,他还是不得不叹息连连。
一叹,鹿游园被有心人蒙骗;
二叹,鹤引被张淑妃利用;
三叹,匿冥那么睿智的人,逆来顺受如何是他的做派?
“游园君,既然今日是你来护我,我便给足了你这个面子,我不出这闲人斋,我们来下棋!”
“下棋?”鹿游园重复着问到,“你居然……”
“我怎么就没有这个心思,不是你们想我清幽,说句难听的,这朝廷谁当了皇帝与我何干,疏离子打了进来,杀别人起码在杀我先,黄泉路上众人为伴,不孤单!”贤之语气平淡,毫无怒气。
这下,倒是鹿游园开始没有底了,“你这是破釜沉舟,贤之,你真不打算出手相助了?”
壹佰伍拾叁:识破诡计 炸药入宫
“相助,你指的是让我助谁?”
“自然是你助圣上!”鹿游园语气急切。
“我一直在帮他!”
“那你为何打算今日上那城楼,你明知所有兵权都握在李辅国手里,你过去找他,还会睹见那疏离子,是为何事?难道不是张淑妃说的那般,游说李辅国放下吊桥,你是想来个两兵相接,两败俱伤嘛?”
“继续往下说!”贤之大声勒令。
倒还把游园君吓了一跳,这小小的君郎,气量却如此之足。
“她说你怕是恨透了姓李的,你会扶持岐王上位!”
“真是笑死人了,游园君,岐王难道就不姓李嘛?”
“可杀死你父亲的是圣上的父皇!”
“但那岐王还是太上皇的弟弟!”
“贤之,可行宫里的人只看到了你是岐王的义子。”鹿游园摒弃怒火,努力平复声调。
贤之却开始大笑,笑的鹿游园开始发毛。
“你这是干嘛,我不过是秉公行事,你不要为难于我。”鹿游园埋怨到。
“游园君,你想听实话吗?”
鹿游园露出疑惑之情,“什么实话?”
“我放出风说我要上城墙,是为了给另一股儿城中暗处的叛党听,我的目的很简单,要他对我这里放松警惕,只有这样他才会肆无忌惮把魔爪伸向行宫,之所以让你们护全圣上,就是怕一有差池,疏于绸缪。”
“你的意思是你并未打算去找李辅国?”
“鹤引在后宫自然是听闻那张淑妃多言了几句,她一定会说起我这个众人眼中的怪人,她深知鹤引是个忠臣,也知我们之间关系甚密,只有一个办法能打破这种稳固的信赖,便是借由我的不臣之心,拿我常行走于岐王府来做文章。她如此目的不纯,自然是针对岐王而来,这里边李辅国自然是给她指点了不少。”
“什么?你的意思是鹤引被张淑妃蛊惑了?”
“难道不是吗?我问你如果我想替父寻仇,何苦助力圣上荣登大宝,疏离子不是没有示好的意思,我只要张开双臂,还愁泉下双亲不得瞑目?”
“可是你就不想寻仇?”
“呵呵,寻仇,我不是一直在问安禄山寻嘛!我哥哥的仇我是一定要追究下去的!”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把匿冥君给你送回来!”
“你们这是唱的哪出,把我闲人斋的人都请去喝茶了?”
“都在我府上喝酒,补一场满月酒,怎么啦?”
“我们那须臾娘子从来都不喝酒呀!”
“那不还有许方士和匿冥嘛!他们喝喝也是好的。”
“先不急着管他们,我且问你,你怎么还去了岐王府?”贤之问到。
鹤引颇为吃惊,“这你也知道?你的未卜先知术……”
“你看你腰间那绢花丝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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