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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炽之七州卦事-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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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之并不赞成,“先不必如此,我想见一下前段时间横死的那两人的家属,等都摸清了,再推演吧!”
当晚,匿冥回来的时候告诉贤之,在刺史家里有人闹事。
“什么人胆子这么大?”
“我观察了一会,这人来头不小,正是那黄刺史的岳丈,据说这个老头儿是原州的当地一霸。”
“他不会是那种无恶不作,欺行霸市的地头蛇吧?”贤之求证着。
匿冥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具体闹了什么事?”
“那恶霸岳丈想把过路泉据为己有,让自己的女婿派部下去围控起来。黄刺史看那样子是不太情愿,可熬不住自己内人撒泼,我离开的时候,那恶霸砸了他们家的客堂,那刺史夫人正欲上吊。”
贤之差点笑出来,“原来黄刺史还是个小白脸呢,这么说,他恐怕是没有太多的实权。”
“这是肯定的,他也就是空有抱负吧,我看什么事都是他岳丈做主。”
贤之和匿冥去见逝者家属的时候,匿冥问贤之,“他们是横死的,不会是冤魂不散吧?”
谁成想,贤之肯定地点头,“一定有怨气!”
匿冥倒吸了口气,拍了拍贤之的后背,“我给你祈福,你自己进去吧!”
“七郎,你这样可不仗义,我们不是好友嘛,走吧!”
“主要是我这病愈后,还不时头晕,我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你不是刚吃完早饭吗?”
贤之只见到了其中一个死者的家人,他们是普通的庄户人家,一个约二十出头的妇人和一个襁褓中的孩童。
“娘子,打扰你了,我是黄刺史派来的,想了解一下你家男人发生的意外。”
那淳朴的妇人哄睡了孩子,把贤之带到院子里,“我知道,那不是什么意外,我男人是给人害死的!”
“你都知道些什么?”贤之追问。
那妇人顾不得被风吹乱了的头发,抽出发髻之上别着的木簪子,“这就是证据!”
贤之小心接过,“你是说这个就是凶器?”
“正是,大人,你要给民妇人做主!我去告过官,没有人理我。我一个妇道人家哭诉无门啊!”
“你男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就在过路泉动土当晚,我男人和另外一个伙计喝酒,回来的晚了一些,我在家门口迎他,左等没人右等也不见人,我就把孩子放在邻居家,去酒家找他。”
“那一个酒家?他们常去吗!”
“我们这穷人哪能去的起那样的地方,就是前一夜他们去过一回,我猜想可能还是他说的那里。”
“没有找到,是吗?”
妇人点头,“后来我就找到了那个伙计的家人,他们平日里都是一起上工一起回家,我还觉得两个大男人,再怎么也不会有危险吧。”
贤之示意她继续说。
“我还成日不让他多跟他一处,那人咳嗽的厉害,怕是有痨病,我怕他也染上了!”
“哦,那你有没有找到他们呢?”
“找了两个多时辰,后来就在……”妇人开始哭,“就在一口枯井里找到了他们,我见到我男人时候,怎么喊他也不醒过来,他们都说他死了。”
“死因是什么?”
“官府的仵作说死因不明,需要验尸,人就给拉走了。”妇人抹了抹眼泪,“我只记得他脖颈后扎了一根簪子,仔细一看,竟然是我的。”
“仵作怎么说?”
“说他是淹死的!”妇人盯着那根木簪子,停止了抽泣。
壹佰贰拾陆:木簪索命 暴打旱魃
“可笑!你们这都没有什么水源了,还说是淹死的!”贤之嘲讽道。
那妇人也不反驳,“有一个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讲,我怕……”
“直说无妨,我虽是黄刺史派来的,但并不听令于他,说白了,他还要听我们的,知道了吗?”贤之就怕她有所隐瞒。
妇人愣愣地点了点头,“那我就告诉你了,黄大人说如果不敲定了是溺水身亡,我就要吃官司下大狱。大人,我不怕死,男人死了,我活着也没意思,可我那苦命的孩子!”
“原来如此,那这案子最后就这么结了?”
“那伙计一家不甘心,非要上告,我孤儿寡母实在是没钱没势,后来大家就开始传,是因为他们挖了过路泉,被诅咒了,所以才死的蹊跷,这大旱年头,淹死了不是报应是什么?”
“黄刺史再没给你说什么吗?”
“他想要我这根木簪子,我是去运回我男人尸首的时候,偷偷顺出来的,你看我现在别在头上,那是因为我已经把它打磨过,变了形状。”
“这个,可否由我保管?我或许可以帮你男人瞑目。”
“大人,你也认为他是被人害死的,对吗?”妇人催问。
“现在还不知道,我会尽力一试。”
“你可否引我去那个伙计家看上一看?”贤之试探。
“不是我不想去,他们家人都走了,拿回尸体那天还没来得及办丧事,就离开了原州。”
“哦?他们家都有些什么人?”
“有一个哥哥,还有父母,他没有成亲,这么些年就哥俩照顾父母,他哥哥也是个光棍儿,帮人牵线搭桥干点杂活,是个路子广的。”
贤之离开后,带着木簪子跟匿冥一块找了个地方吃饭,没有茶水只能是吃些青菜,馍馍。
贤之吃的正香,匿冥告诉他,“乱坟岗子出了事。”
“你怎么跑去那种地方?”
“你先别管,你知道这地方的人多可怕吗?”
“怎么回事?”
“他们把死尸从坟里面刨了出来,都说那是在打旱魃!”
“旱魃?他们都是什么人?”
“城内的百姓啊,哦,对了,还有那个恶霸他也在场!”匿冥轻描淡写,说完,开始吃饭。
“挖了几座坟?”
“还几座,一共就四个新窝窝,三个连地上的土包都没有,挖了俩!”
“难怪,那旱魃只会出现在死了百天之内的人坟里,虽在乱坟岗,也不是个个土包里都有旱魃。”
贤之联想一下那画面,顿时没有了胃口,原本就有点口渴,现在嗓子都开始冒烟了,“小二,来两碗水!”
“好咧,客观一碗十两。”
匿冥看了一眼贤之,“我现在好怀念朔方。”
“你是想回去好好洗个澡对不对?”
“无聊!”匿冥不再搭理他。
这所有的疑团都指向了刺史府,“下午我去刺史府,你去接了袁天师过来和我汇合。”
“对啊,袁天师这半日去了哪里?”
“别问了,你去客栈等着他,等到了就过来找我。”
贤之赶到刺史府的时候,黄刺史正在处理家事,一脸的无奈,贤之等了他好一会,他才抽出时间赶了过来。
“魏大人,恕罪,恕罪!下官有一点家务事,刚刚处理得当。”
“原来,黄刺史这家务事才是第一位的!”贤之故意挤兑他。
黄刺史听这话语气不对,赶忙起身谢罪,“还请魏大人多多海涵,下官失察,失敬。”
“你不是失敬,失察,你是唱了一出好双簧啊!黄大人。”
黄刺史顿时双膝跪地,“大人,饶命!下官冤枉啊!”
“哦,那你且说说看你哪里冤枉了?”贤之喝了口茶,“你府上的茶不是什么好茶,水可是黑了心的沾血了吧!”
黄刺史一再狡辩,装作什么也不知情的样子,贤之根本不给他搪塞的机会。
“那横死的两人都是你找来的冤大头吧!”
“魏大人,不是我,这事我真没参与,我不过是为了扩建过路泉,花钱找了一批小工。”
“是那个死了的光混汉帮你招的工吧?”
黄刺史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钦差这么两天居然查到这么多,不禁有丝担忧,“大人,你这是?”
“你不想说,怎么,你还想把我也封口了吗?”
“他敢!”匿冥一个飞身而至,班溯伏远弩正端于他前臂上,“贤之,天师到了。”
“天师?”这时,黄刺史才知道,这几天看到的这个袁大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钦天监袁淳厚袁天师。
据闻,他可是上知天文下通地理,无所不知,看来,他这回是在劫难逃了,“噗通!”一下,他就瘫倒在地。
匿冥见这个黄刺史如此鼠胆之人,更是瞧不上眼,“贤之,怎么办?”
“去衙门,把他先押过去,诶?天师在何处!七郎。”贤之四下张望。
“他带了个人,不便过来,这会估计已经到了府衙。”
袁淳厚正襟危坐,贤之在旁听,匿冥把黄刺史摁到堂前,他就去衙门口溜达了。
贤之知道他自有安排,便也不过问。
升堂前,贤之跟袁淳厚交代了半晌,两个人又分析了片刻。
袁淳厚是名正言顺的钦差大人,贤之和匿冥都是来帮忙的,自然不可逾越了,袁淳厚惊堂木一拍,“升堂!”
“你可知罪?”
黄刺史怯懦抬首,“大人,下官是有苦衷的。”
“莫要狡辩,把你做过的罪孽都说出来!”袁淳厚呵斥。
“下官一心为民,只是派人把那牵线做工的光棍儿叫了来,让他给招来二十个小工。”
“他原是个介绍小工的,怎么会反常自己也下工了?”
“他没有,好像听下边人说他把他弟弟叫了过来!”
“胡说,他弟弟半年前就得了肺疾,你自己也是这个毛病,能端得起铁钳嘛?”
“那……下官就不清楚了!”
“你又不是没见过那个揽活的光棍儿,两具尸体都见过吧!是不是一个人你不清楚?是不是要本官给你加一点料,你才配合?”
袁淳厚不想浪费大家时间,动了刑嘴就老实了。
“不用,不用,大人开恩,我这病体怕是熬不了太久,我也不想再伤天害理。”
“想清楚了最好,招吧!”
“大人,我是见过那光棍儿,可是具体干活的人我不在现场监工,不知道都有谁,那两具尸体是见了,其中一个是揽活的光棍儿。”
“继续说!”袁淳厚催促。
“我还干了一件事,我让另一个死者的家人,承认死者是溺水身亡,虽然我也不清楚他的死因到底是什么!”
“你不是有仵作嘛?”
“大人……”
贤之幽幽开了口,“袁大人,我可以插句话吗?”
袁淳厚默许,黄刺史见识过贤之的厉害,心里打颤。
贤之不急不躁,“黄刺史怕是没有什么实权吧!在外人看来你是一州刺史,可你自己比谁都清楚,你不过是有些人的傀儡。”
“我是个好官,我在任这些年从未做过上下勾结、贪赃枉法的勾当,我一心为民,我把原州城的百姓看作是自己的家人。”黄刺史说这话时激动地又咳嗽了一阵儿。
“莫慌,我来告诉大家,为何黄刺史自认为是个清官,实则却做了伤天害理的事。”
原来,这个黄刺史考取了状元后,被原州当地的地头蛇恶霸看上了,想招他当个上门女婿,黄刺史自然是不乐意,可这事由不得他。
他不娶这个恶霸的女儿便干不了这个刺史,就算他跌跌撞撞上了任,怕也会万事不遂,处处碰壁。
“这其中的厉害怕是只有你最清楚吧!”
“你这是诬陷,我是朝廷命官,凡事都要讲个证据!”黄刺史又开始重咳。
贤之看了眼袁淳厚,“袁大人,这就解释了他为何不知晓仵作的验尸结论,因为仵作汇报的对象原本就不是这位黄刺史。”
在场的人一片哗然,都开始窃窃私语。
“下面再来说那两个横死的人,哪有什么旱魃闹灾,不过是官员空有政治抱负,没有实在权利,这一切都是幕后控制者的推责之计罢了!”
“什么旱魃?”袁淳厚问道。
壹佰贰拾柒:恶霸反咬 双重证人
黄刺史又咳了两声,“大人,就是今日在坟场一群无知百姓挖了那两人的尸首,说是他们坟头渗水,又是死于溺亡,定是旱魃,打死旱魃,就能下雨了!”
乡村中认为旱魃是死后一百天内的死人所变。变为旱魃的死人尸体不腐烂,坟上不长草,坟头渗水,旱魃鬼会夜间往家里挑水。
只有烧了旱魃,天才会下雨。
“还有这等荒唐事?”袁淳厚怒目而视。
“据我所知,黄刺史今日上午都在自己府上吧,那坟地的突发事件,你是何时得知?”
“我……我的人通知我的?”
“是我到了你府上之前吗?”
“是啊,怎么了?”
“袁大人,打旱魃之事,七郎第一时间见到就速来通知我了,难道刺史大人是未卜先知?没发生之前就得知了!”
“大胆!你居然敢诓骗本官!”
贤之见他无话反驳继续解释,“始作俑者急需一个死尸,还是要溺水而死的,于是就要制造一起看起来是意外的案子。”贤之绕过案子,来到黄刺史身边,“于是那招来的那小工就是他特意寻到的冤大头。”
“前边这些都好办,关键是要让他的死跟旱灾和水有所关联。于是他们必须是在扩建过路泉的时候暴毙,这才能跟你们先前放出去的什么过路泉诅咒相吻合。黄刺史,我查了古集、州志还有野史,都没有这种荒唐说法,你们也是煞费苦心了!”
黄刺史再一次瘫坐在地,垂着头,不敢反驳。
贤之继续说:“这样他们的死就更没人怀疑有异样了,除此之外,你们怕事后麻烦,所以这个人必须要是那种贫苦出身的,家眷较少的,出了事好了结,不牵扯过多的。”
“真是一手遮天,胆大妄为!”袁淳厚插话。
“原本你们可能只想找一个冤大头就够了,可是那妇人的男人和这个揽活光棍儿的弟弟私交甚好,于是他们做工也是同来同走。”贤之吸了口气,“不得已你多给他们俩分了点钱,你也知道他们肯定嘴馋,趁着酒醉好下手。”
“不成想这看似多出他人的一点酬劳,竟要了他们的命!”袁淳厚说到。
“哪有给他们多余的工钱!”黄刺史狡辩。
贤之轻哼了一声,“你不需要否认,以他们的收入和家境怎么舍得下酒馆,那钱自然来的蹊跷。况且,那揽活光棍儿平日并不干粗活,赚的都是口头上的小钱,要不是你开出的价钱太诱人了,他会亲自上阵?”
说了这段,在场的人无不惊奇,袁淳厚连敲了两遍惊堂木,才安静下来。
“那溺水而亡的尸检结论必然是假的,因为这就是证据!”贤之从袖子里抽出那根木簪子,木簪子尖锐的一头浸染过血迹,木质颜色变深了不少,“刺史大人可曾认得?”
黄刺史看了一眼贤之手里的东西,没搪塞几句就招了。
“好狠毒的招数,怕人家追究,居然用人家老婆的簪子行凶,你以为这簪子是谁的,谁就一定是凶手嘛,也就唬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妇人吧!”
“可是,袁大人,这些都不是我做的,我只干了我说的那些,其余的这些我也不知情。”
这时,府衙外边噪杂声一片,好像是来了什么人。
没一会儿,一个高高壮壮脸大肚圆的凶悍老者进了来,从他张狂的口气可知,这人正是黄刺史的岳丈,不光他来了,他还带了一众打手,把衙门口堵的水泄不通。
“呦呵,我还以为是什么好戏,原来在这儿给我演上了窦娥冤?”
“堂下何人,如此无礼,来人啊!都给我押起来!”袁淳厚一声令下,衙役却没一个敢动手的,都推推搡搡,原地不动。
这都在贤之的意料之中,“这位就是黄刺史的岳丈吧!”
恶霸斜个眼,鼻孔出气。根本不把这个毛小子放在眼里,“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在我面前废话啊!”
这时,黄刺史麻溜儿转身,“父亲大人,这都是朔方钦差,万不能顶撞啊!”
“闭嘴!你这个窝囊废,何时要你来教老夫!”
贤之既不气也不闹,“你许是来自首的?”
“你见过带这么多人来自首的?”口吻极度狂妄。
贤之也不示弱,“莫不是要先切磋一番,你才肯服软?”
说时迟那时快,鹤引早已撤这拨儿人来之前蹲守在墙上,几个回合的放弩下来,就收拾了一半的打手,他飞身入堂,那几个酒囊饭袋根本不禁打,没三个回合就解决完毕。
匿冥拍拍刚才在墙头蹭上的灰,把班溯伏远弩顺势上膛,瞄准了恶霸,“好好招认,不然就送你去下边认罪!”
贤之对匿冥点了点头,只见此时的恶霸瞬间慌了神,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是有眼无珠,这都不是我做的,都是……是他!”他指向黄刺史。
黄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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