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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炽之七州卦事-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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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药不对!”南平萃一脸疑虑,“我就说那小子哪那么容易就可以拿得到它。”
可是假药不可怕,假药比比皆是,可怕的是,这是一味毒药。
“难道他想要了圣上的命?”南平萃不敢多想,把那杯药水倒给了笼中鼠。
果然不出他所料,老鼠才尝了两口,没一会儿就四脚朝天了。
许未初私下打量了外间的同僚,把这药丸藏于靴内,故作镇静地告了假,就往闲人斋奔。
他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南平萃给宫里供药了,他不怕死,自己还没活够。
就算他是被蒙蔽的,这次的差池也足以见证了他的疏忽之大,这样的错误不能再有下次。
南平萃没有被许未初大骂,只得了一句话,“以后你就不要荐药进宫了。”
“怎么了,师父,我那几百斤的药材可如何是好呢?”
“都不要了!”许未初一口回绝。
南平萃开始慌了,“可是,师父……”
许未初根本不愿意和他过多解释,也算是变相保护他了,这事如果闹大了,他们俩个顶个的逃不了干系。
南平萃只单方面认定许未初是想独揽头功,把自己踢开一边,心中愤懑不已,却也有苦难诉,开始和他置气。
自从这南平萃失了势,贤之马不停蹄跑到许未初耳边吹起了风。
“许方士,怎么见你最近闷闷不快,莫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许未初知道贤之最是鬼点子一堆,于是也不避讳他,“我那个徒儿不争气,原想着他见不得大天,暗暗地给我送送药材,赚点安身立命的钱,可他不是那块料。”
不是那块料好啊!贤之心想:我等的就是你这一句。
“这个好办吖,把告示往外一张贴,还愁没人没药送上门来?”这句话,贤之绝对是欲擒故纵的来法,他自然知道他不能就此采纳。
“不可,不可,这药材不比他物,都是入口进腹的,若不是知根知底的来源,评他说破了大天,我们也不敢用啊!”
“这么来看,只有那几个人合适了!”贤之故作玄虚。
“什么人?”许未初两眼发亮,不把这个窟窿补上,让那宫内的有心之人抓了把柄,岂不是得不偿失。
“便是那南平君先前替代的药商们!”
“你是说那些药贩子?”许未初把那几个人的名字在心里斟酌了再三,“好!”
“他们几个都是和太医署打过交道的,补缺最合适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许未初追问。
“那闫家最不牢靠!”贤之指的就是这次和自己联手的那一家。
“哦?他原也是给宫内供药材的,现如今为何就不可重操旧业?”
“那是因为他闫家出了假药,你还敢用?你敢,朝廷未必容你!”
贤之想把这个重利的奸商彻底排除在宫墙之外,虽说第一次他和贤之联手确实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但这个闫家既然干得出来假药的勾当,谁能保证他以后不会鬼迷心窍呢?
“此话当真?”许未初嘴上求证着,可心里早就信以为真。
“你靴子里那颗不就是么!”贤之扫了一眼他平坦靴筒一处明显球形凸起。
“呃……你都知道了!”许未初为了缓解尴尬,迅速取出药丸,“你用了‘未卜先知术’,还是别太劳累的好。”
贤之也不嫌弃,一手捞过那颗藏地神药,“许方士还是早些睡吧,这东西可是不祥之物,会有杀身之灾,还是给我来处理吧!”
许未初总算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抛出去了,心里踏实了不少,回来的路上他还担忧,怎么处置方可杳无踪迹,让它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贤之把这药收在怀里,趁着夜色造访了闫老板的私人宅院。
“唉!你怎么搞的,是不是遇到了假扮唬人的西域僧侣,怎么这么鲁莽?”贤之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苛责。
这会儿,那闫老板给搞得晕头转向,“怎么回事,哪里出问题了?”
“我不是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让你劝服他把这药送进宫,你是怎么做的!”
“没错啊,我诓骗他这药的延年益寿功效,圣上用了欢喜,还能发动人力找寻那云游的僧人,后边我们功德加身,还愁从这药上边赚不到油水?”
贤之没好气地,“他又如何回你?”
“他和我保证一定会亲自送过去!”闫老板一拍大腿,“莫不是他拿了宝药自己跑了?”
“如果真是那样倒还好了,他就根本没把药送进宫,这药根本就没起到任何作用!”贤之正欲发作。
只见,闫老板连拍额头,“哎哟,哟,怪我!怪我!我应该陪他一起送去太医署。”
“别说没有用的了,我就问你这个事,你还能弥补嘛?”贤之转悠着眼珠,“快想!”
原本就着急,被这么一催促,他更是手足无措,“弥补,弥补?嗯……”
“他今日没再来过你这里?”
闫老板摇了摇头,“莫不是那南平萃有什么难处?”
“什么难处?”
“或许他打算明日送药!”闫老板总算找出了一个合理的说辞。
“明日,你是当我傻还是你真的傻?”
贤之“啪!”地一声就把“坐台”摁在了案子上,“收起你的宝贝,你失信于我,误了我们的大事,我原本是要把那五根金条原封不动地取回……”
“别啊!小君郎,我那钱都用到进货上了,我……我,拿不出!”闫老板难为得不知所措。
“怎么,我们的交易,是你失信与我在先,我没有问责于你,已然是照顾你了。”
“小君郎,我真是……这事它真不怨我啊!”
“那金子就是我给你的封口费,此时哪说哪了,明白吗?”贤之在气势上足以压倒千军。
闫老板畏畏缩缩不敢吱声,听了这句立马来了精神,“我从未见过小君郎,从未!”
“那南平君如果找上门来?”虽然贤之心里明白,从许未初那可知,他剥夺了南平萃的供药资格,一时半会南平萃还不知道这药的真伪,但毕竟纸是包不住火的。
“小的也不认得什么南平萃!”闫老板认起怂装起傻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我还要回去给父亲复命,你好自为之。”
“父亲,小君郎莫不是……”
“怎么,我没告诉过你免贵姓李?”
贤之故意留了这么个人话头,那闫老板思来想去,差点就抑郁成疾,这个出手阔绰,谈吐不凡的小郎君,与皇宫怕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莫不是皇亲贵族?
没出两日,闫老板就逃离了朔方。
壹佰贰拾贰:人犬同餐 贺兰石砚
王道此时正端着一盘狗食对着一只名贵的棕犬。
“狗大爷儿,你吃的很高兴,我却笑不出来!”
这段时间变着花样给这个狗主子做各种好吃又好看的餐食,王道有些耐不住性子了,独眼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
也不知道他从何时就凑了过来,“王刀呀,你且不要逾越了界限,这李府不比别处,我就说句犯上的话,不比那宫墙里边差一分。”
“圣上就毫不知情?”
“知情不知情不是关键,重点是圣上对此便是视若罔闻。”独眼看着王道蹙起的眉头,“这就是圣眷在握。”
王道拍了拍手里的灰尘,“我现在很享受这份差事,简单,酬劳也不菲。”
独眼看着他又挪步到了厨房,默默摇了摇头。
“你这样的技艺难于安分。”
王道终于见到李辅国了,这一天来得并不晚。上次王道和独眼的谈话没几日,李辅国的棕犬死掉了,第一个被抓来兴师问罪的不是别人,正是这王道。
“说吧!你怎么做的?”李辅国话指王道。
王道缓缓抬头,随即看到了这个其丑无比的宦官,“大人!那狗不是因为我的餐食而死。”
李辅国看着眼前这个衣衫破旧,模样不堪的厨子,“你可有曾任官职的亲属?”他觉得这个厨子面熟得劲。
“小的不是朔方之人,更无曾任官职的家人。”
李辅国想也是自己多虑了,那曾被打下死牢的人怕是已经到东边送死了吧!
“听说你有一把刀,能做出我爱犬最喜爱的餐食。”
“大人,我只是做了分内之事。”
“你叫何名?”李辅国问了这句,又抛出了一问,“如何证明棕犬不是死于你的渎职?”
“小的王刀!这事很简单,小的那日做的餐食有人也吃过,他既然没事,棕犬有事就与小的没有任何关系了。”
“还有这等事,那人是谁?”
王道伸手一指,指的正是进府时刁难自己的家仆,李辅国亲审家仆,他一向贪食美味,时常是跑到后厨偷嘴。
王道几次还主动送食,从不阻拦,直到发生了这事。
最终也不知道这棕犬是突发恶疾还是什么原因,家仆给王道洗脱了嫌疑,却因为嘴馋言行不端给打了板子。
独眼故意在李辅国面前说了好话,“大人,这个王道的厨艺我也略知一二,何不让他做一餐给大人尝尝?”
独眼或许是疯了,居然让自己的主子和他的狗吃同一个厨子做的菜。
可是,李辅国也是个背道而驰的,“哦?既然你都力荐了,我不给个面子,反倒是小气了!好,那你打算给我做一道什么菜呀?”
“一道宫墙里头才吃得到的菜!”王道这个人鬼呀,他最知道这个大宦官的觊觎奢华之心,故意这么说。
“哦?说来听听。”李辅国对这个菜提起了兴致。
“葫芦鸡,这可是太上皇的专属菜肴。”
李辅国光听闻这菜名就是心头一亮,“这菜,你居然也会?”
“不瞒大人,小的已故父亲曾有幸求教于一位告老还乡的御厨。这才让我这个半吊子学了来。”
“哦,还有这么一说,那你倒是说说这菜有何不同?”
“说起这葫芦鸡,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它要把鸡捆扎起来,然后先煮后炸,这样做出来的鸡肉不但香醇酥嫩而且形似葫芦。”
“看来你还真是个身怀绝技的厨子,好,就吃这道葫芦鸡!”
时间过去不到三炷香,一盘精美绝伦的葫芦鸡就呈了上来,王道暗暗躲在后厨不肯出来,就等着独眼给他传话。
独眼过来的时候表情凝重,“王刀,你不要躲着啦!你可知道你这是陷大人于不忠不义!天下菜式那么多,你为何独独选了这一道。”
王道之所以不肯面见李辅国,就是怕他从前没吃过正宗的葫芦鸡,当众不满这口味,从而发落了自己。
可他也明白正是因为李辅国未曾吃过,努力做到形似,即便是味道有所偏差,只要不难吃,是美味的,他都极有可能过关。
等着李辅国差人来唤,才显得出他是个厨子身份,是个胆小怕事处处唯唯诺诺的下人。
“独眼,可是,可是小的也是一片孝心呀!”王道故作难色。
谁知独眼一把揽过王道,“以后发达了,苟富贵勿相忘哈!”
王道还以为出了岔子,被他这么一说不禁喜上眉梢,“有福同享!”
两个人肩并着肩去见主子,独眼一路邀功,“我可不是白白得了你的许诺,我是帮过你的。”
王道自然记得那入府时对方的及时解围,连连点头,待到见了李辅国,便是得到了特许,以后专门给他一个人做菜。
除了他进宫不得空,其余餐食都由王道亲自操刀动手。
贤之这几日在闲人斋得了闲,没了要紧的急事,就把最新的一些情况和别院那几位一一详述,说完后落了一个麻烦。
之休可算逮到了他得闲,寸步不离跟着他,闹得他无可奈何。
“贤之,你带我去放风筝吧!”之休央求着。
一提风筝贤之就想到疏离子,当即否决,说什么也不肯去,“你就老老实实在这闲人斋呆着,我还要给七郎淘换砚台。”
“砚台,有什么难的,你想要什么样的?”之休口气倒不小。
“你莫要吹牛,七郎的要求也不低,至少找一块纯正的贺兰石砚。”贤之对他还抱有一丝希望。
“我们别院里有几十块各色砚台,我去求了娘子给你要来一块,你就不必出去跑了,但是有一点要陪我玩!”
贤之只想着要砚台讨好匿冥,哄小丫头开心还不简单,随即点头。
这成色尚佳的贺兰砚算是到手了,贤之就彻彻底底被之休困住了。陪她摘花,还要玩翻花绳,最可怕的要陪她踢毽子。
贤之最讨厌踢毽子,因为他平衡感很差,每次都是踢一个就败了下来。
惹得之休乐的前仰后合,贤之一脸的埋怨,“早知道你这么取笑我,我真该去外边买一块,哼!”
之休换了一副服软的表情,“不笑,不笑了,我们继续吧!”
再说拿到这砚台的匿冥,没有夸贤之一字半句,略显嫌弃地放置一旁,“你就为了这样一块,在院子里折腾了半日,我看啊,你就是太清闲。”
“你最识货,怎么,这块不好吗?”贤之只关心那砚台得不得他的心。
匿冥看也不看一眼,“好是好,就是你得来它付出的代价太不必要。”
“你满意就好了,我是见你的砚台快用尽了,临时起意,好用就好。”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求我?”匿冥知道这小子鬼得很,无功不受禄,他肯定是又遇到什么事了。
“我哪有那么势力,不过是举手之劳,怎么?七郎以前就是这么怀疑哥哥的赤诚之心?”贤之甚是不满。
匿冥倒是有了一点不好意思,“看来还真是单纯好心,不过话说回来,先知你呀,跟魏卜不一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觉得哥哥比我赤诚对不对?”
“难道赞扬你哥哥比你强,你很不开心吗?”
贤之语塞,哥哥被认可自己自然开心,但被哥哥比下来,心里也着实不是滋味。
匿冥挑着眉毛,“知道就好!”
壹佰贰拾叁:一梦乍醒 千里加急
这月,黑面照例跟南平萃半夜暗中碰面。
“属下无能!”说这话时,南平萃一把将项上指环大力坠下,双手奉到对方眼前。
“怎么,你以为脱离我,便可安稳无忧?”
“可是属下已经接连几次计划失败,无颜面对您啊!”南平萃头还是低低的。
“你也知道你的问题!”黑面人并未呵斥,“你是不是觉得离开我,还能有命活下来?”
南平萃陷入沉思,他不想死,一面是朝廷,自己暗无天日地躲躲藏藏;一面是黑面人,他藏的更深更隐蔽,自己这么久都未能摸透对方的一丁点线索。
可想而知,他的路子够野。
“这么说,你还愿意留下我?”
黑面人冷笑了一声,“算你运气好,听闻狗皇帝过几日要祭天,你可以……”
黑面人悄声交代了南平萃一系列计划,南平萃边听边点头。
这次的祭天大典来的唐突,原本刚举办了圣上的生辰,不适宜再耗心费力,可据说有那么一晚,圣上夜半惊醒。
说是他做了一个梦。
梦到有有一个小童子从天而降,他就在圣上不远处蹦跳着,只要他一接近,他就往远走去,圣上就随着他的步伐往前赶,越走越觉得眼熟,这不就回到了长安城的城门了吗?
就在圣上马上要推开城门,缓缓进入找寻那童子之际,那大门却轰然倒塌之势。
圣上被这梦惊醒,久久不得入眠。
岐王深信仙人托梦,“圣上,以老臣来看,这是个好预兆。”
“何以见得?”圣上满心疑惑。
“那童子便是圣上您呀,圣上注定是要回归京师,背后的旧史已逝,眼前的就是新生。”
圣上听闻岐王的一番说辞,不免心头一热,“哈哈!”地笑了起来。
“不过,圣上自古万事皆因果,我们不能坐享其成。”
“那以皇叔的意思是?”圣上颇为关切。
岐王吸了口气,“祭天,祭祖。”
圣上一口答应,就这样,祭天大典虽是临时召开,却筹划着准时举办。
圣上把李辅国和岐王叫到了勤政殿,为的是最近铺天盖地的奏折。
“两位爱卿,看看这些吧!”
两个人传阅着把奏折打眼一看,顺时明白了,原来,今日圣上召见他们是为了旱情一事,前阵子那个刺史于杜行就是第一个因为此事遭殃的人。
岐王心里暗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还是李辅国先开了口,他从来都是最诡计多端的一个,“圣上,老臣以为,这赈灾一事最有发言权的当属那户部尚书。”
“哦?你是要我把侯玄松召过来?”圣上反问。
岐王第一次感觉到这个死敌没有针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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