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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炽之七州卦事-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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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岐王吃了口菜,根本吃不出菜是什么滋味,因为他所有的心思都在感叹一件事,这个贤之真的是神了。

    他明知自己佯装生病还故意把许未初请去了岐王府,为今天自己的准时赴宴做足了准备,也只有许神医出手,才能药到病除,不然这个庆功宴岐王无法顺理成章出席。

    他不出席也不会看到一出精彩好戏。

    宴席上,包括贤之、李辅国、鹤引等都是跟朝廷相关的人士参与,唯独一个特殊奏请带入的不是外人,正是闲人斋的。

    一曲舞毕,又是萧声奏起。

    酒过三巡,贤之约摸时间差不多了,便小声通知岐王可以恭维一番,好话犹如糖衣蜜饯,在这本就欢快的气氛上更添新彩。

    “皇叔说得好!来,朕跟你喝一杯。”

    “谢圣上!”他毕恭毕敬的模样。

    一杯饮完,岐王把罗若云引到众人前,“圣上,我们岐王府备了一个精彩节目。”

    “哦?皇叔有心了,快说说,什么节目呀?”

    “丹青妙笔,现场作画。”

    “好!”也许是胜仗的喜悦唆使,圣上一连称赞数次,岐王说什么他都说好。

    桌案准备就绪,一众人拭目以待,只见一袭白衣的罗若云,大笔一挥,没多时,活灵活现的的景致跃然纸上。

    也就半个时辰画就完毕了,罗若云自知任务完成,便悄然退却一旁静候。

    岐王手执画卷几步向前,由于鱼珠儿受了重伤卧床不起,今晚都是李辅国跑前跑后侍候圣上。

    李辅国接过画卷,冲岐王说了句,“王爷有心了,保重身体!”

    “那是自然!”岐王也回了一句。

    他扫了眼画上之物,嘴角轻抽,很难形容的别扭表情,岐王盯着他看了片刻,转向圣上。

    圣上接过画卷,“这……这莫不是昨日那珍宝红珊瑚摆件嘛?”

    岐王趁着圣上一脸的惊诧有余,赶忙跪在地上,“圣上圣明,独具慧眼,这的确是画的那百年难遇红珊瑚。”

    “皇叔,你不是送了朕真品,何故又画了这样一幅?”

    “圣上,臣是谨遵圣上口谕,这和那昨日红珊瑚如出一辙,圣上让老臣寻一尊一般无二的,现在圣上手中的便是,臣不敢欺君罔上,就算挖遍那南海海底,也不会有一尊赛过眼前的,更为贴近。”

    圣上的脸色由疑惑转为低沉,听完岐王的话,由于酒劲儿的缘由,他反应了片刻。

    在场一众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有的担忧,有的等着看热闹。

    “哈哈哈……说得好!皇叔不愧是皇叔,这画作的再好不过,赏!”

    岐王悬着的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这画我遵旨明日便送去益州,今晚的现场挥毫便是为了给圣上助兴,以表对胜战的庆贺!”

    “一幅画恐怕有一点单薄了。”李辅国在一旁委婉地劝慰。

    “爱卿说的有理,这样,皇叔把朕的那尊珊瑚也一并派人送去蜀地。”

    “圣上有所不知,这罗若云曾在宗伯之案时做过证人,她可是京师画圣吴道玄的亲传弟子,虽说她的真迹不急吴道子那般举世无双,也是颇具名望,这礼还轻吗?”岐王最后这个问句故意说给李辅国听。

    “好,这事就交由皇叔酌情安排。来来来!诸爱卿,与朕举杯共饮!”

    其实昨日,贤之回闲人斋之前,侯督灵还在为再找一尊红珊瑚发愁,关键是要百年一遇,哪来那么多百年一遇,如果遍地都是便也就不珍贵了。

    “实在不行就把那尊五十年的送去益州吧,父亲!”

    “那还不如不送,圣上那尊百年有余,而且圣上特意叮嘱要相仿一致,我这不是欺君之罪吗?送不送都是麻烦。”

    贤之灵机一动给支了个好招儿。

    他让第二天宴席之上,带上罗若云。

    鹤引对这事一笑置之,贤之却很以为然。

    “鹤引大哥,万不可小瞧了那李辅国,他能把手伸到岐王府,我感觉离闲人斋便也不远了。”

    “不成气候,像那十年前杨国忠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呼风唤雨自不在话下,最终如何了?”鹤引满脸的不屑。

    “今非昔比了,义父说的有道理,不怕宦官奸计多端,最怕狡猾人得势,你别忘了他手里可是有兵权。”贤之不敢多想。

    “不愁了,该来的总会来,避之不及,不如过好当下。”

    “当然要未雨绸缪,但也要适当给自己放松。”

    贤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随即把话头扯到了南边,“这次游园君立了功,算是大功一件。”

    “还不是多亏了你!”鹤引微微一笑,颇为欣慰的样子。

    贤之摆着手,“此言不妥,那边的状况你我皆不知情,怕是各种意外状况不断,他算是历练不少。”

    “我倒不担忧他的差事,毕竟跟着圣上一路以来什么风浪也都见识过了,我更为忧心的是……”

    “我知道,侯府,是也不是?”

    鹤引颇为肯定地看着贤之,“他触景生情,还不知道回来后几多波折麻烦。”

    “还是那句话,来者不拒,即便是来者不善。”

    贤之不善大话,这算是他仅有的夸下海口了,他从不跟别人显示什么,也不习惯去做保证之类的言辞,唯一擅长的便是洞悉周围的细节,察言观色,耐心推敲。

    碰上着实棘手和始料未及的,还有未卜先知术给他托底。

    “他什么时候可以回来?”鹤引有些感慨。

    “怕是他也在纠结这个问题,但纵观当前反攻局势,怕是东都收复前难以踏上返程。”

    “估计有人又开始揪心了!”

    “她早就不会像我当年那般鲁莽行事了,经历了这么多生离死别,怕是也看开了不少。”他暗指侯督灵。

    但愿吧!感情的事除了当局者迷,旁观者都格外清醒,问题是旁观者既无参与权更无决断权,那份清醒明智都是白费。

    “希望一切都平平顺顺的,我们的路已然过于崎岖,不能再如此坎坷,我怕大家都熬不住!”鹤引若有所思。

    贤之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默默安慰了,两个人就那样背对着夕阳,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

壹佰零肆:南平集药 督灵欺君

    黑面人让南平萃把给行宫供药材的差事揽了下来。

    “师父,你如今在圣上眼内已然是神医在世,如不借着顺势稳定地位,发扬许氏医术之博大精深的重任,更待何时呢?”

    许未初明白自从常在宫内行走,指导南平萃的时间本就不多,如果不借由其他差事,给予他一定的安抚,却是对这个关门弟子不太重视。

    “南平,其实这个事也不是行不通,但如果想承接下这个重差,怕就要辛苦你了。”

    “师父尽管随意吩咐,南平乐意为师父分忧!”

    “既然如此,那我便毛遂自荐揽下这事。”

    随后,南平萃在太医署借由同僚的助力,分到了一部分宫内用药的搜集差事,但并非具有绝对的使用机会。

    也就是说他可以给太医署提供圣上和后宫嫔妃所需药草材,但用不用却取决于上边更严格的筛查和挑选。

    南平萃在乡下花银子包了一片地,具体来说是雇佣了几个药农,专门给他培植朔方当地的枸杞、甘草和柴胡。

    其他药材不适合在此种植,他就靠黑面人给提供的渠道,各地运来。

    朔方城本就不大,出好衣料的铺子屈指可数,玉锦绣坊算是备受城内娘子们青睐的一间,普通人家的妇人如何消受得起,这玉锦绣坊的佳作几乎就全是给官宦人家准备的。

    教琴的女师傅还是日日来岐王府,不再授琴后时常给侯督灵引荐一些不错的玩意儿,这日好说歹说拉着她出来看衣料。

    “你就成日里闷在这府内,也不见有什么新鲜事,陪我去转转也好。”

    “你不说倒还好,你一说我反倒真的是有点乏了。”侯督灵依在榻上。

    女师傅只一个劲儿地夸那绣工多精致,花样多传神。侯督灵呢,早就开始了神游状。

    “那我们走吧?”女师傅说着便起身。

    “嗯。”心不在焉的人不自觉地回到。

    既然是应了,不去自然是不好,但出去逛什么绣房却又不是她的心思所在。

    罢了,干脆去做一套男装吧,自从离开柒州质库,不在圣上手下当差以来,她便在外没穿过男装,原来的那几套都略显肥大了。

    玉锦绣坊内,绣娘们见来者尊贵,一个个抢着攀附,一个拿出自己擅长的牡丹花样;另一个拿出招牌玉兰图案,侯督灵看也不看一眼。

    “我说老板,我们娘子可是何等雅致,这些俗气旧花式就别拿出来了。”女师傅提醒着绣坊老板。

    “是,是,是!贵客里面请。”三人进了店铺的内院。

    这倒是处修葺别致的中庭,一排庭廊个个精致,每个隔间都不大,且都是半封闭的。都有独立门窗,说是窗,不过是用珠帘娟纱隔开,更显飘逸。

    他们进了左手起第一间,隔壁也有客人在查看衣料花样,侯督灵扫了一眼,便进了去。

    “这样的布局,未免有点互相打搅吧!”女师傅埋怨着。

    侯督灵摆了摆手,“无妨,不过是看看衣料而已,况且都是女子。”

    绣坊老板尴尬地笑着,“这样设计也是为了贵客在挑选过程中不那么憋闷,前后都可以看看厅内景致。”

    料子没有侯督灵看上的,原因很简单,她不想看女装。

    “有男人的衣料嘛,要质感好一些的!”侯督灵不理会对方的疑惑轻生说到。

    女师傅也是顿了一下,“娘子想做男装吗?”

    “有,自然有,只是玉锦主营女子衣料,男装的衣料选择不是很多。”绣坊老板解释着。

    “快去取!”女师傅查看着侯督灵的表情,催促着。

    绣坊老板应声而去,侯督灵坐了下来饮着茶,正对着隔壁那间。只见隔了竹帘娟纱一个声音甜美的娘子和身边人说着花式。

    “夫人,这件祥云翠鸟图如何,这件呢?这件湖蓝银丝嵌萃的!”一个侍女模样的丫头细心挑选着。

    那娘子摇了摇头,“还是檀色的好,沾一点红又不是很艳丽,图个好彩头。”

    “是,确实要个吉利的颜色,不知道这月底鹿大人可否归家?”

    “嗯,就这个吧,快了!”娘子仔细查看着钟意的料子。

    这会绣坊老板后面跟着三个小工,他们各自搬了五六匹衣料,进了这间,一排衣料排在侯督灵眼前的案子上。

    “夫人,请您慢慢挑选!”

    侯督灵心思又被引到了别处,看也不看一眼案子,“那边也是买男衣料?”

    “哦,是,也是男装料子。”

    女师傅也察觉到了侯督灵的异样,“娘子快看看这上等的衣料就是不一般。”

    “她们口中不在城内的鹿大人是哪一位大人?”

    绣坊老板往案子边靠了靠,“正是那新晋的户部侍郎鹿游园大人。”声音压得很低,怕对面察觉不妥。

    侯督灵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反而不那么介意了,“哦!”

    可她还是直直盯着对面,绣坊老板不知其因,在一边嗦地讲解着料子的质地,女师傅打着圆场。

    “娘子我们挑好还要去赏花,去晚了天色暗便赏不得了。”

    “这几匹给我包好。”侯督灵看也不看一眼。

    对面主仆二人已然选好往外走了,那娘子明显地身怀六甲的身量。

    侯督灵花也没赏,回到府内,那半日话又少了大半。

    隔日,便求了贤之在闲人斋跟鹤引碰了面。

    “鹤引君,这次我来找你,只为一事。”侯督灵开门见山,也不兜圈子。

    鹤引不知她所为何事,只安静地点着头。

    贤之在一边给二人端茶倒水,他们的事他几近都知情,二人没有示意他离开,他也就像空气一样陪着,不开口,厚着脸皮听个热闹。

    “上回你和我的事我想好了,我决定了,不离开朔方。”

    “这个,我知道呀,游园君强行送你走,不都罢手了。”鹤引不知道她为何再次强调。

    侯督灵摇了摇头,“你听我继续说,我的意思是我不必躲着圣上离开此处,我也会尽力避免和圣上碰面,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你回禀圣上便说我已经被叛党杀死在东都了罢。”语气平淡无奇,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还没待鹤引开口,贤之倒是一屁股做到了案子对面,和鹤引比肩,“这是为何?”

    “你是想帮我和他洗脱干系?”鹤引看着眼前的老搭档。

    他一直都知道她不是个自私凉薄的娘子,先前他确是对鹿游园有难以释怀的埋怨,才赌气不看不理不管,身份事情暴露了,自己无所谓,连累鹿游园岂不是正好泄愤。

    至于鹤引这边她是愧疚的。

    可她直到见了鹿夫人潇潇那贤良淑德的温婉模样,她知道自己比不得这个艺妓,起码,第一点,嫁的都没有她顺意。

    侯督灵摇了摇头,“也不全是为了你……们,也是为了我自己。”

    “这样瞒着,和圣上近在咫尺,怕是不妥。”

    “如果真有一日我是说如果,我定会把你的责任摘出去。”

    鹤引不是那种怕被朋友牵连的人,只是似乎除了报丧,眼前便也没有了更为合适的托词,他看了眼贤之,想寻求一份肯定。

    “嫂嫂,你可是想好了,欺君之罪可不是闹着玩的。”贤之提醒着。

    侯督灵只微微翘着嘴角,“也不是第一次了。”

    没多久,鹤引就把侯督灵被叛党灭口于东都洛阳城的消息禀报了圣上。

    圣上还颇为痛心,因为圣上只知侯督灵是个跑江湖的练家子,对她的身世不甚了解,原以为这三个心腹都是孤家寡人。

    无法从优安置她的家人,只好给她修了一座衣冠冢,按照皇家功勋标准,算是恩宠不凡了。

壹佰零伍:御林精锐 敌营内讧

    圣上自觉京师已归,便开始安排日后东迁的事宜。

    其中有一件万不可耽搁的便是打造一支坚不可摧的御林军,这样一支精锐之师方可保护战乱时期圣上的人身安全。

    御林军是由鹤引亲自训练,李辅国负责监督。

    护城河外,训练场上,鹤引来来回回视察着众将士的身手。

    鹤引望了眼那远山处的深谷幽幽,不禁有一丝担忧。

    “来人,去闲人斋把魏大人请了来。”

    “是!”御林军头领鬼见愁领命而去,他真名不详,因手腕狠辣在军中获此外号,声名大噪。

    贤之不紧不慢地梳洗打扮了一番,过了一个多时辰才赶到。

    “你现在心思都在哪里,你看看那边吧!”鹤引带着他远离了队伍,往十字谷方向看了看。

    “这事儿啊,我自然是做了打算。”贤之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鹤引琢磨了一上午也没想明白,“你不让我动手,我这御林军都练了这么些日子,一试身手的时候到了吧!”

    “虽然我断定那就是叛党在朔方的老巢,可是我还觉得掉了一环。”

    “一环?”鹤引追问着。

    “还是不可说?”鹤引像是蓄势待发的打头阵,就想当那离弦箭。

    贤之回身看了看那整装待发的御林军,“鹤引大哥,让他们保护好圣上便可,十字谷不能硬攻,只得智取。”

    “就是因为先前我们那两趟无功而返,你就这么信不过朝廷,信不过这支强兵?”

    贤之尴尬地笑了笑,“说心里话,他们在你眼里很强,我这里不过是群莽夫。”

    这话说的有点无理,可贤之想表达的是硬碰硬,你根本不知道十字谷里隐藏了几多凶险,何必要耗尽人力去拼杀,两兵相见谁能保证自己一方会毫发无伤,就让血刃这样的惨状少些出现不才是更好。

    “那好,你且说服我如何认定这洪荒就躲在十字谷,十字谷又如何一定便是那叛贼老巢,我便顺从你,不鲁莽行事!”

    “那十字谷你也是进去过的,还要我说的那么明白吗?”贤之有些无可奈何。

    “就算我再进去一次,我依旧是没有十足的证据,只你当日一句洪荒就藏在那处,我便信你,你说暂且不动,我也依了你,可如今今非昔比,在东边我们胜了!”

    “对,京师是回来了,那又如何?”他挑起眉毛。

    “这说明安兵怂了,他们也并非传言之中的那般所向披靡,凶悍难挡!”

    “我承认强兵在沙场上的确锐不可当,可十字谷里藏匿的是强兵嘛?”贤之质问。

    “是不是强兵我不知道,是叛党我就不能让他们逃之夭夭,先前我不带队伍实则是无权调动兵力,如今这御林军便是专护圣上的,十字谷离行宫如此之近,我不能百密而一疏。”

    这话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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