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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炽之七州卦事-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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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舌头,前面走着!”鹿游园发了话。

    “是,侍郎大人,哦,是鹿老板!”

    鹿游园满意地点着头,二人直奔藏花阁。

    藏花阁的门口没有平常妓院那般的揽客老鸨和美貌姑娘。只有一个案子,上面有一个花瓶,里面有各色花朵一枝。这倒别出心裁,让鹿游园有莫名其妙之感。

    能进得来的客人根据自己的偏好选择一枝花,一枝花代表了一个娘子,你选择了,就不能反悔,这就是藏花阁的规矩。

    老板娘就是用这样的方法经营数载,也正是这样的办法才杜绝了“二争一”、“多争一”的尴尬局面。

    毕竟非官即商,每一个都有着强大显赫的背景,可藏花阁还想小本经营,在这萧条世道安稳地混下去。

    “来客了!老板娘!”舌头帮鹿游园象征性随便拿了一只什么颜色的花,既来求人,万不可坏了人家的规矩。

    鹿游园这会儿也进了里间,见四个曼妙娘子端坐桌前,悠闲地打着麻将。

    “这位是北边来的丝绸行的鹿老板,老板娘,上好的丝绸二十匹,给娘子们换换新吧!”

    四人中看着最年轻的鹅蛋脸娘子,月弯弯的眉眼很有气质。

    “鹿老板在哪里发财呀?”

    “原是京师人氏,往返走货,战乱后就下了江南,行走于两城也有几年了。”鹿游园如实说着。

    “谁做担保?”鹅蛋脸娘子继续像审问一般对询着。

    舌头在他耳边解释,“这里查的可严,就怕出什么乱子!”

    鹿游园不知该拉谁下水,干脆报上主家,“侯府!”

    “哦,哪个侯府?”她心中有数,依旧刨根。

    “还有哪个?原来的侯太常,如今的尚书大人!”舌头开始了抢答。

    “哈哈哈……”鹅蛋脸笑的令人发毛,“来人呀!黑一间!”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鹿游园看着舌头小声询问。

    舌头摇了摇手上的黑色花朵,不看没注意,一看一语塞,黑色的花?

    鹿游园被人带上了那间对应黑色花朵的房间,鹿游园虽然不是妓院常客,听得多了也知道眼前便是什么状况。

    “吱嘎!”门被一下子推开,舌头很知趣地远远避开这里,去了别处。

    鹿游园见宽敞的房间别有洞天,从门外看就是普通的房门,一进门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面前一个大的平台,上面有案子,旁边有假山流水,还有悉心栽培的高矮花卉植物。

    让人一看,赏心悦目。

    什么人也没有,这还有什么意思?

    莫非我是来住店的?鹿游园心想,但一拍头,明明自己是来找花先生的,这哪跟哪呀?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案前,见杯中有水,为了舒缓疑惑,喝了起来。

    “鹿老板,好酒量!”一个声音悠悠飘来。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楼下打麻将的鹅蛋脸。

    “你不是老板娘吗?”鹿游园莫名其妙。

    “谁说我是老板娘,我就是今晚的黑玫瑰!”鹅蛋脸笑得有些放肆,这让对方有些不自在。

    鹿游园捋一捋思路,才缓过神来,“舌头唤你老板娘的时候,你可是回了话的。”

    “我不过是看你们选了黑色,略表诚心罢了。”

    “可是,今晚我是来找花先生的!”鹿游园像是危难当头一般,死命自保。

    “瞧你那副模样,我还能把你如何?”鹅蛋脸一脸地嫌弃。

    鹿游园把手放的稍微自然一点,“我可否求见花先生!”

    “那你是倒是告诉我为何要见花先生?”鹅蛋脸往后退了一步顺势坐了下来。

    鹿游园舒了口气,“为了这个!”

    鹅蛋脸看了一眼鹿游园的手上正攥着一把平常的稻谷,不由笑大了,“你莫不是跑到妓院送稻米来了?”

    “恰恰相反,我是问花先生取稻米?”鹿游园不像是开玩笑。

    鹅蛋脸笑得更大声了,“我这里只有娘子,稻米你还是去乡下看看吧!”

    “我要见他。”鹿游园掷地有声,一口的毋庸置疑。

    “你怕是见不到了。”鹅蛋脸语气变得柔和。

    鹿游园满是不解。

    “他已经死了!”

    “死了?”

    怎么会死了,这样一位能人怎么会说死就死了呢?

    “押镖的路上死在了劫匪手里。”鹅蛋脸也不瞒他,一字一顿地说。

    鹿游园不知道求助无门接下来该怎么办,“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一年有余!”不长不短的时日。

    “他为何住在你们藏花阁?”鹿游园不得其因。

    “我们?这藏花阁也算是他的吧!”鹅蛋脸语气轻佻。

    “这又是为何?”

    “不为何,他不过是我的亡夫罢了。”

    她就像是在给鹿游园讲别人的故事,这话说的毫无悲伤之情,或是时间一过,便也就那么淡了。

    “这么说,你还是这里的老板娘!”

    鹅蛋脸看他这人很是无趣,也不理会,换了话题,“进了这楼,你就是来聊天打发时间的吗?”

    “既然花先生已然离世,那我鹿某人就不过多打搅了,告辞!”鹿游园起身正欲离开。

    鹅蛋脸也不阻止,“鹿老板,你可是把稻米落下了,带回去吧!这里不是一般的妓院,以后莫不要踏进来了。”

    “哦?你这是忠告还是威胁?”

    “你头顶上是尚书大人,我巴结还来不及。”

    “可是没有了花先生,你倒确实是有一些攀附不及。”鹿游园回身看了她一眼。

    就是这一眼,就把鹿游园钉在了那里,可见,在案台后面的墙上,赫然挂着一幅美人图,由于他进门光顾着看四下的装饰,这会才察觉它的内容。

    落款花落秋。

    “这画是出自花先生之手?”鹿游园看着眼前的娘子,越看她越像画中人。

    “花先生不作画,只送镖。”鹅蛋脸闷闷地说,也没理会什么画。

    “哈哈!花先生还真乃女中豪杰。”鹿游园竟一直进入了惯性思维,人称花先生,那花先生就一定是一位君郎嘛?

    “我看你这人不是个糊涂的,为何跟了那姓侯的?”鹅蛋脸明显对侯玄松有丝敌意。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据我猜测应该是外界把你的夫君当做了你。”鹿游园推断着。

    鹅蛋脸莞尔一笑,缓缓起身,“你跑来这么远的地方就是为了揭穿我的身份嘛?”

    “非也,我是想请花先生助我一臂之力的。”

    “我为何要帮你?”花先生反问。

    鹿游园把前日发生的一系列征粮难事一一道来,“你不是单单帮我,也是帮你自己。”

    “哦,如果我不愿意呢?”花先生故意挤兑。

    “如果你跟尚书大人有私人过节,我请求你先把个人恩怨放一放,要不然这战火烧到了江南,这藏花阁怕是就变成了藏火阁喽!”

    “你不用吓唬我!”花先生自有判断,并不买账。

    “你别忘了你的夫君是怎么死的?”鹿游园故意提及此事,就想让她提起怒气。

    花先生不再作声,“这批粮我可以帮协助你们官府押送,但是征粮,抱歉!力难从心。”

    她像是做了最大的让步,就等鹿游园的答复,其他的再想让她付出,怕是难上加难,绝无半点可能了。

壹佰:手握死证 隔墙有耳

    回到半山别院,鹿游园第一时间找到侯玄松,侯玄松听了下人汇报鹿游园这么晚是去了烟花巷柳之地,着实为自己女儿曾经的遇人不淑,深感不快。

    “游园君,你莫怪老夫多管闲事哈,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鹿游园轻咳两声,“尚书大人怕是误会了,我是去找人的。”

    “哦?去那样的地方难道不就是去寻姑娘的?”

    “是……寻一位娘子,可是我原以为那是个君郎。”

    侯玄松不知他在说些什么话,一脸的莫名其妙之情。

    “尚书大人你可认识那第一镖局的花落秋?”鹿游园挑明话题。

    “花落秋?”他在脑中开始回忆。

    鹿游园帮他核实着,“就是那个住在藏花阁的能人。”

    “我们确曾有过一面之缘,他怕也不是个好人吧!”侯玄松竟然这样评价。

    “这其中有何缘故?”他追问。

    说起来这个事跟侯玄松确实一点关系也没有。

    刚到江南的侯玄松不问世事,圣上离都,他身为朝廷官员,实则和其他难民没有两样。

    这些年来,江南的达官显贵早就已经把这个藏花阁当做茶余饭后的消遣之地,藏花阁就好比这城内的消息集聚地。

    没有什么大事小情是花落秋不知道的。

    侯玄松不是第一个南下避战的京师官员,当然也不是最后一个。

    花落秋在此前与他素未谋面,就已经“久仰大名”。本地的官员对其熟视无睹,没有人去拜会,更没有人用言语维护,对于他这样一个太常的级别,身在乱世,形同虚设。

    “我只是听闻这个花落秋很会官商勾结,赚了不少黑心的钱吧!”侯玄松漠然置之。

    鹿游园点了点头,“她的手伸得够长,不光做镖运生意,实际上藏花阁才是他的主业。”

    “看来,传闻不是假的,那个花落秋还真是个草包傀儡。”

    “那个?什么意思!”鹿游园不解。

    “你不是说你见到的正主是个娘子,我见的花落秋可是个君郎。”

    原来,在外都是花落秋的夫君冒用她的名讳示人,她才是幕后掌舵人,所有识得花落秋的人都以为她是一个堂堂君郎,却不知她实为一个娇羞娘子。

    “尚书大人所见的那个花落秋现在何处?”

    “好像已经被暗害了,大概是在运镖的路中遭遇了匪徒。”

    果真如此!

    “那么,他死以后这个第一镖局还在经营吗?”

    “关了,他一死就关了,大家都以为花落秋死了,人心散了!”

    鹿游园越发地想不通,难道花落秋就是因为其他本地官员对侯玄松心怀鄙夷,就决然不接受和自己这一方不合作?这里面不会有其他问题?

    “尚书大人,不瞒你说想要解决我们眼前的征粮难题,这个花落秋可是关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把她拉进我们的阵营?”

    侯玄松听了这个说法,着实一惊,“你是想请这个正主重打锣鼓再开张?”

    “她已然答应我协助官方运粮,可是……可是她听闻我是您的部下,不情愿与我连手筹粮!”

    “呵呵,我倒要问一句,游园君,你缘何认定她一介女流有这等本事,能完成我们都做不到的艰巨任务!”

    “尚书大人,她就是真的是最后一招棋,别看她是个娘子,但她有我们没有的东西。”

    “你说的是藏花阁的各路消息?”

    “确切地说是关于商贾大户的账簿和官商勾结的详录。”

    “游园君吖,其实我们本可以不这么麻烦!”侯玄松打起官腔,“我们不需要那么客气!”

    “尚书大人,我答应你,这个人不奏效的话,我们就用兵。”

    “你到底在担忧些什么?”侯玄松甚是费解。

    “我怕以石击卵,一无所获,毕竟在这样外患不断的情况下,能不再起内部冲突,就算是给圣上分忧了。”

    “有志之士,有志之士啊!”他慨叹一番。

    “尚书大人,过誉了。”

    “其实,只要我亲自去一趟,她就会助你我一臂之力。”侯玄松总算是吐了口。

    鹿游园像是看到一点希望,“那我们现在就去一趟吧!”

    “莫急,莫急!这马上就丑时了,快去歇息,再过几个时辰我们便走一遭藏花楼。”

    “是!”鹿游园心里虽没底,总算还有一点点盼头。

    天蒙蒙亮,藏花阁关着大门。

    也难怪,这样的地方只有夜幕降临之际,才会热闹非凡。

    “鹿侍郎,你这是?”侯玄松看了眼正在从花瓶里拿出黑色花朵的鹿游园说到。

    “尚书大人,你有所不知这……”话这边还没说完,门“吱!”的一声打了开。

    一个小厮探出了头,“白天不迎客,你们回去吧!”

    鹿游园往一边让了让,把侯玄松明显的一身官服亮了出来。

    “这位……哦,大人里边请!小的有眼无珠。”小厮见多了各色官员,奉承之语张口即来。

    进到里间,鹿游园先发了话,“你们家老板在吗?”

    “我们老板出远门了!”小厮有问必答。

    “什么,我昨天还见过她,什么时候走的?”鹿游园明显地着急。

    小厮一边给贵客斟着茶,一边颇为轻松地搭着话,“她前脚出的门,你们后脚就到了。”

    “往哪个方向?”

    “十里亭!”

    “来人,快去追,追不到人,提头来见!”鹿游园下了死令,一队人匆匆驾马而去。

    “你们该干嘛干嘛去,我和尚书大人就坐在这里等。”鹿游园瞥了眼小厮。

    这小厮听见了尚书大人四个字,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这有封信,是留给大人的。”

    鹿游园听有这等事,急忙催促着小厮去取,信拿了过来,侯玄松让鹿游园过目读取。

    只见上边写到:见字如面,尚书大人,我今朝落此惨境,拜你所赐!听闻你筹粮无门,来十里亭吧!来了,你就全明白了。

    鹿游园留了个心眼,只看不读,看完递给了主子,侯玄松还有些异样,埋怨他不念,他却执意要他亲自查阅。

    看过后,侯玄松表情凝重,“尚书大人,我们……”鹿游园欲言又止,他越发不敢相信侯玄松与这个花落秋没有交集。

    侯玄松不愧是老狐狸,不显山不露水,就一个字,“走!”

    到十里亭的时候,天开始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先行的十几人正把一个茶店团团围住。不用猜,花落秋就在里面。

    鹿游园走在最前面,推门而入,桌子边坐着一袭白裙花落秋。

    “花先生,你的面子还真是大,请了尚书大人冒雨来见你。”鹿游园边说边把侯玄松迎进店内。

    “花先生久仰大名!”侯玄松一直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开罪了她,算是为了赌一把她的本事助力自己,才主动示好。

    花落秋急忙起身,行了个大礼,毕恭毕敬地等待二人落座后,才小心回到座位上。

    “尚书大人,侍郎大人,小女多有冒昧,还请恕罪!”

    依旧是昨晚一样的嘴脸,怎么说话的态度天壤有别,不是差的一星半点,这哪是跟侯玄松有所瓜葛,简直就是对他敬重有加。

    “无妨!”侯玄松拿出派头,回了一声。

    鹿游园一脸的疑惑不解,就等着这花落秋给予答案。

    没有人发问,花落秋扫了眼门外的官兵,像是吃了什么定心丸一般,娓娓道来。

    “实不相瞒,我昨晚跟侍郎大人的谈话,真假参半,包括那封手信也是一样的。”

    “你胆子还真不小,连尚书大人都敢欺瞒?”鹿游园厉声喝道。

    “小女子有难言之隐,还望尚书大人听我一言,那藏花阁,隔墙有耳,这也是为何我把您二位请出来说话的原因。”

    “不出所料,我早就看出来了,这江南道藏了只逆行的骡马!”侯玄松小声念叨。

    “这么说,你早就被人监视了!”鹿游园问道。

    花落秋缓了口气,“自从他们害死了我的夫君,迫使我的镖局关门,这藏花阁背后的眼睛就越来越多了!”

    “幕后的人你可知是什么人?”鹿游园问的直白。

    “还能有谁?”侯玄松有点恼怒,不是责备鹿游园参不透,而是对那黑手愤懑不止。

    “尚书大人明智,就是这次私下鼓动众商家抵制捐粮的人。”

壹佰零壹:祸首遭擒 两路押粮

    “既然镖局关了张,你如何帮我们运粮?”

    “明面上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注意,自然要息事宁人,宣称金盆洗手。暗地里这些人我都留了下来,就是为了他日翻身。”她说的头头是道。

    “这么些年,你就是在替自己的弑夫之人卖命嘛?”鹿游园有点佩服眼前的娘子,不知如何评价她。

    “我一个人还能有什么办法,直到等来了走马上任的尚书大人,我才看到了一点盼头,前些时日见你们大张旗鼓地征集粮草,我不敢出面,唯一能做的就是悄悄在暗中观察那群人的动静,以及他们的下一步动作。”

    “你为何要告诉我们这些秘密?”鹿游园看着花落秋。

    “我前面说了,因为那个人杀了我的夫君,你有所不知,如果他们知道我是花落秋,可能死的就是我了。我一己之力无法与这样一个复杂庞大的体系抗衡,只得求助尚书大人。”

    “你手中可有他们的罪证?”

    “我随身携带着,大人,您请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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