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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炽之七州卦事-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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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事一桩,不过呢?天上不会掉馅饼,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鹿游园神态自若。

    老嬷嬷躬身洗耳,“大人尽管吩咐!老奴一定照做。”

    鹿游园在她耳边边嘀嘀咕咕了几句,那老嬷嬷脸色是一会青一会白,稍作为难后,盯着鹿游园肯定地点着头。

    第二日,老嬷嬷就把女官叫到了自己独立的厨室,弄得她还有点受宠若惊,要知道自从跟了这老嬷嬷,除了被她趾高气昂的呵斥,还没有心平气和地说话过,如今竟然主动要求把手艺传给自己,这葫芦里的药不会毒死人吧?

    学是学到手了,这女官也是个聪慧过人的,加之自己的改良,小小一盏莲子羹吃出了几款不同的风格,有加枸杞冰镇的,有配羊奶煮沸的,还都装在精心雕琢的玉质杯盏内,配上时令的花蕊点缀,甚是美妙!

    女官把这难得佳品送去御前之前,就把手里之前的物件都赠予老嬷嬷,也算是求个心安,不占任何人便宜,也是一种本领。

    就是这么一盏莲子羹让圣上眼前一亮,比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听闻是出自眼前每日试毒的女官,更是满怀欣喜,当即下令。

    “御前侍候,专职研砚,以后试药之类的就让下人去做。”

    “圣上,奴婢就是下人,奴婢心甘情愿替圣上试药!”

    圣上见她如此忠厚,更是喜不自胜,不禁多瞧了几眼,不看不打紧,一看还真是个姿色不俗的女子。

    闲人斋内,“那碗药膳还没顾得上谢您!”贤之面带笑意。

    许未初先是一顿,接着“哦!”了一声,“可还用得舒坦?”

    “许方士的配方自然是好,如果每日饮上一盏,这眼前烦恼必将随风。”

    “如此说来,贤之君要好好和我弟子讨教一番了!”

    “这是南平萃的方子?”

    “不仅是方子,连主意怕也是他拿的,你还真是谢错了人。”

    贤之没再回话,望了眼窗外来来回回忙得不亦乐乎的老佛爷,最近好像又见不到洪荒了,怕是又出去疯,这宅院里的人越发的有意思,贤之都有点舍不得出门了,光坐在这院内,都可以有好戏看。

    贤之把之休早起送来的精致小食,都做了顺水人情,一并送去了老佛爷房内,老佛爷扫了眼他盘子里的东西。

    “你还真是高估了佛爷我的牙口!”

    “不是您老牙口不好,是我愚笨不懂得称其心意吧!佛爷?”贤之打趣着,话里话外明显地有别的意思。

    老佛爷是个精明的,心想这南平萃的补汤算是一剂误打误撞的眼药,都上到贤之眼里去了。赶紧开脱。

    “那不是他进宅子时,我多说了几句话麽,这人也算是个知恩必报的!”

    “知恩必报!”贤之把吃食放在了案子上,“但求不会恩将仇报,佛爷,你要上心呐!”

    “那是自然,自然。”

捌拾陆:只闻新笑 不见旧哭

    勤政殿内,鹤引注视着正在批阅奏章的圣上,又有人弹劾李辅国,惹的圣上气不打一处来,他随即命鹤引去传唤袁淳厚,他想从他的嘴里更多更全面地了解一下这个功臣。

    到底是众人妒忌还是自己被蒙蔽其间。

    袁淳厚等同于包衣奴才,从圣上住在太子府的时候就忠心跟随,自然是唯圣上马首是瞻,他跟李辅国接触较为密切,虽说有走动,但却是流于表面,泛泛之交,处事风格有所差异,能者相轻的事也时常发生。

    鹤引抓住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就时时往袁淳厚府上走动,与他也算是相交甚密。

    进宫的路上,鹤引就给袁淳厚吹了一阵耳旁风。

    如今圣上最为憎恶有阻战事之举,就连后宫那隔绝朝政是非之处,一样是左右阵营对质,“袁天师,可是圣上的智谋良臣,对此绝不会视若罔闻吧!”

    “哦?还有这等事,鹤大人缘何不在御前劝诫,万不可贻误了国事!”袁淳厚最善推三阻四,也是在变相地保全自己。

    “实不相瞒,天师,我这么说也算是秉公灭私了,你也知那婴昭仪出自闲人斋,我与闲人斋主人又私交甚好,为了圣上,我自然是要以绝后患。”

    “你的意思是那婴昭仪霍乱超纲了?这话万万不可乱说!”袁淳厚一脸的惊恐,“你这边可有何证据?”看来,他还是坚信无风不起浪,已然是听进心里去了。

    鹤引轻生一笑,“如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敢在这里胡诌,让天师费神!”说着,把几张纸递了过去。

    这是数月以来,后宫妃嫔侍寝详录,女史明显是个虚设,从前在京师皇宫礼节充沛。

    侍寝之事向来是按照月圆月缺来定,每月的前十五日为渐满,后十五日为渐缺。

    可如今呢?专宠误国,太上皇的经历还不算骇人听闻吗!

    不用过多的解释,这后宫的每一位都不是明面上简简单单得一个妃子,她们背后都有些自己的利益脉络,盘根错节。

    圣上不予平衡,自然是难以安抚各方外戚势力,“如果此时,封了那平步青云的婴昭仪为贤妃,我恐会徒生事端!”

    袁淳厚连连点头,这后宫还真是不输前朝,一样的血雨腥风,看来这一趟面圣,一定要竭力劝谏。

    “天师,万事谨慎,我也会从旁附和!”

    圣上此时正在教训一个办事不利的老臣,这边怒气不消,一提及弹劾李辅国的奏折又是一顿抱怨。

    袁淳厚太了解圣上的脾性,他此时绝对不可趋炎附势,给李辅国开脱,但他身为天子,又不能背离圣意,痛斥始作俑者。

    最好的做法就是等,等圣上发了话,问了你,你再小心回话,最为妥帖。

    “袁淳厚,黄河沉粮之事你如何看?”

    “这……圣上,老臣实不知情,前所未闻呀!”

    “朕此时不正告知于你!”语调明显提高。

    “老臣以为,应该先遣人彻查,还原真相,如果是外因所知,从轻查办,反之……反之……”

    “反之,怎么样?”

    “今夕不同往日,粮草乃大唐决胜之命脉,反之,当斩!”这个斩字,声音略小。

    可圣上却顺气了不少,总算有一个敢说真话的人,不像前边那十几个都是心怀鬼胎,包庇妄言,圣上恨不得一个个杀鸡一样,剁了他们。

    “这是朕赏你的!”圣上命一侧的女官把莲子羹端于袁淳厚跟前,袁淳厚闷声接过恩赐,一脸的感激,细细品着。

    “好羹,真乃天赐良酿!”袁淳厚叩谢皇恩的方式都比那些武将得心的多。

    他总能抓住圣上的心思,这一句夸,可让圣上对身边的女子高看了几分。

    “也就你有这等福气,吃得到这绝无仅有的美味,就连鹤引都只能是饱饱眼福!”圣上说着还开怀起来。

    “圣上恩典,天师好福气!”鹤引在后面拱手一道贺。

    “赐羹之人真龙在天,制羹之人也是神来之作!”袁淳厚更进一步地不吝溢美之词。

    圣上一阵得意之后,指了指旁边的女官,“就是她,可是帮朕餐前试毒的有功之人。”

    鹤引和袁淳厚一阵赞扬,此女不俗。

    袁淳厚可没有忘却进宫前他二人的谈话,何不借由这女子的出现,取代了后宫专宠的危局。

    “圣上,老臣自荐一卦!如此不凡手艺又亲临御前,实乃真善人!”

    “哦?你是要替朕做回顺水人情?”圣上看了看女官,“那就来一卦!”

    只见,袁淳厚拿出随身携带的卜卦器具,就那么甲骨数片,被手磨的溜光锃亮,向上那么一抛,散落在他面前的地毯之上,他来来回回查看了片刻。

    室内另外三个人目不转睛就怕一个不注意会错过什么精彩似的。

    “这女子乃真才人!”这话说得格外突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怎么个才人法,没人知道,都靠他这一张嘴自说自话。

    “袁爱卿,细细道来,快!”

    “回禀圣上,所谓真才人,便是真命天子之迷谷贵人。圣上是真龙之身,迷谷指的是我大唐危急之时,贵人则是能给圣上带来好运之人。”

    听闻此番,圣上喜不自胜,大祥之兆呀,还做什么御前研墨,直接封为昭容。

    “不过,圣上自古天下之事,黑白相生,昼夜交替,没有永恒之说,只有借势之行!”

    圣上不是个听不进劝的人,他明白袁淳厚的意思。也就是说这贵人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先养在身边,真有一日到了那不得不舍弃的时候,自己也绝对不会盲目姑息。

    鹤引心内暗生一叹,总算是万里之行迈出去了第一步,对贤之总会也是有一个交代了。

    想到这里差点笑出声,他记起那日贤之求教,女子如何博得男子青睐,自己回答的是“共苦”,联想到今日局面。

    可谓:一盏莲心苦犹在,并蒂重生共此羹!

    这事最先打击的自然是那刚刚失宠的婴昭仪,她不求情爱,更不觊觎专宠,只想富贵在手,借机报个父仇,就算是失了手报不成,她也不会懊恼,只是有点担心备受冷落之后,求财堪忧。

    为此,她开始盘算如何打压那个女官摇身而变的莲昭容,她的眼线时刻密布。

    只说圣上已经许了那莲昭仪,只要来日生有一儿半女,直接越级荣升德妃,她何德何能?

    张婴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当然,她从一开始都不知道她的这位圣上,有几多的迷信和信奉风水卦术。

    与其说是圣上被那莲昭容蛊惑,不如说是对天师之道,堪舆技法百般唯命是从,想想先前的推背暗语和魏贤之那一桩桩一件件,不言而喻。

捌拾柒:吟诗大会 弄巧成拙

    贤之听闻后宫风云突变,暂且安心了不少,但即便如此,还是紧绷着神经,就怕张婴来个回马枪,圣上身为皇子,依旧是只有这一条命在手。

    张婴的矛头死死对准莲昭容,首当其冲的下马威自不在话下,就拿助她上位功不可没的老嬷嬷开刀。

    都不用费什么心计,除掉这样一个老奴易如反掌,待她咽了那口气之后,次日不过是在下人们茶余饭后多了一点子谈资。

    或是病死,或是讨债灭口,都没什么人真正的在意。

    虽说那得道升天的莲昭容不是忘本之人,可她如今御前得宠,这些个乌七八糟的繁琐破事也不会轻易传到她耳朵里,老嬷嬷的死唯一的价值是让张婴顺了口气。

    张婴接下来就是迫不及待地对付莲昭容,有时候世事就是这般凑巧,上苍还真就给了她一个机会。

    大唐多才子,才子最豪情。

    先前在京师长安之际每每清明赏春,夏蝉惊觉,重阳怀古,踏雪寻梅,不论皇宫高墙之内,还是市井民巷之畔,吟诗问道,平仄卓卓,以文会友,也着实一番繁闹向荣之景。

    说到这高墙内的吟词会,便一边倒地夸赞一国之君,国君不在场的情况下就一窝蜂地赞许功臣,再不济就是当庭的宠妃。

    即便是偶有咏物为尊,也都浸润阿谀之气。难怪,黄檐之下,莫非王臣。

    今朝不比往年,诸事从简。

    吟诗会的筹措范围仅仅局限于皇亲国戚,就连权倾朝野的几员重臣都未曾邀请,李辅国却破例入席,可见他在圣上心内的分量,不可小觑。

    如果不是贤之有这样一位亲王义父,他一样没有这等荣幸,亲临此间。

    当晚,大殿之上,可谓觥筹交错,一众人各领风骚。

    先是李辅国面带谄媚地吟诵一首。

    智若雕龙撰珠玑妙笔

    勇如翅虎挽狂澜几何

    明似箴言领叱咤绝顶

    君即天道筹劲握山河

    说完,他不时偷瞄岐王,转而一脸奉承之相巴望圣上,“抛砖引玉,献丑,献丑!”

    圣上颇为受用,喜不自胜。

    没有过多点评,也婉拒了诸位力荐第二个一展文采的请托,一副虚怀若谷的口吻,“不忙,朕坐观妙作,姑姑何不赋诗一首,以祝酒兴?”

    信成公主闻罢,并不推辞,缓缓起身,在中央的空地上,往前那么踱着,目睹这歌舞升平,再联想沙场决战,不禁心火狂燃。

    莫道旧时繁花紧

    辞却双亲晚未归

    庐云萧瑟边关碎

    此去无期恨相追

    穷竭残生琼生惨

    徒生悲戚途弃杯

    不知烽烟何处去

    只闻酒香利如锥

    寥寥无几的掌音,大家都大气不喘,龙颜似有不悦,这边岐王正欲开腔,被刚刚回朝的广平王抢先一步。

    “父皇,厚德载物,不愧是千古明君!”

    一屋子的人正围观着他如何给信成公主开脱,他竟是反其道而行,“这诗做得好,做的绘声绘色,那些作乱胡党最是该诛!”

    话锋一转,把所有的矛盾都指向叛党,一线烽火连天,宫内诗词歌赋,圣上举杯邀祝,却都是情理之中。

    美其名曰:在精神上助力主将,圣上依旧爱民如子。

    就这么三五敷衍,圣上也不想破坏了难得的欢愉气氛,于是自己也高声一首。

    而行天命也

    乘风之势吾独尊

    颓蛟难主天下事

    君览芳华万古存

    “妙哉!妙哉!不愧是真命天子也,圣上文韬武略,古今难觅!”李静忠抓准时机,那边诗一收尾,这边赞许声声。

    “父皇作诗用词之磅礴,乃皇家之气!”广平王随声附和。

    岐王没有极尽溢美之词用于称道圣上,只是泰然起身,右手纸扇一开一合间,微微一笑,诗从心来。

    中上心下书来易

    空有谗言行不端

    古来贤者葬帛简

    恐无奸佞枉墨研

    盛平难有英雄泪

    乱世方存壮志忧

    同仇北望视死归

    来世还当伴君行

    前边四行,明显是痛斥奸臣,虽说也是一片忠诚,但毕竟言辞犀利,给圣上不小的压迫,莫不是圣上识人不善才有这般说辞,如若多几人牢骚,岂不是职责了圣上是众怒难逃。

    还好,话锋一转,接着岐王表达了誓死追随的态度,进而舒缓了前面紧张的气氛。

    这首一结束,圣上便借由陪伴莲昭容为由,后花园漫步去了,剩下席间诸位相互敬酒,尔来我往好不热闹。

    鹤引见圣上面带微醺,随身护送,莲昭容一脸笑意伴着圣上,携手同行。

    鹤引早已习惯,这后宫的女子一贯如此,一季花开难再红。

    想到这里也就不奇怪为何如此热闹的场合不见了那圣上的旧人张婴。

    其实,张婴不是没有来到厅堂,只是她在等候时机,没有圣上恩准她自然是不敢冲入会场,但她早就打探好,圣上这会已然进了园子。

    张婴令侍女在亭子内撒满了花瓣,自己身着红裙、面戴薄纱,静坐其间,琵琶于怀,周身幽香,一曲未了就已经把圣上他们引了过去。

    一打眼,不知情的还误以为天仙在世,圣上也是人,顿时,心升好奇。

    张婴的目的第一步马上就要达到了,鹤引跟莲昭容就那样杵在原地,盯着圣上几步上前,薄纱散落,眼前一亮。

    那张婴本就俊俏,这样一来重拾圣恩就可以重新坐稳后宫的位子,可她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总想走个极端,把圣上死死拴住以求万全。

    只见她一个起身飞转,“噗通”一下就往塘水中扎去,圣上距她最近,伸手一揽,单单苦揪了一把衣袖,人就下去了。

    鹤引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奔了去,纵身下水救人,莲昭容在那一刹那杏目圆睁,疾步上前,不小心踩到台级上湿滑的花瓣,一个踉跄载到一边。

    圣上见状,左右不及,思量片刻先去管丧命的吧!那边鹤引已经把没什么大碍的张婴救了上来,侍女护着送回就医。

    经过这番折腾,圣上才顾得上这边,没有侍女陪同,只得圣上亲手抚之,原本以为伤了腿脚,可实际情况要糟糕更多。

    两边御医都拼力救治,张婴由于落水时间不长,只是受寒,喝了汤药稍加休息不出几日便可康复。

    莲昭容则是动了胎气。

    她本就下人出身,长期试药身体底子就差,加之多载伺候主子操劳过度,这一摔重重坐在了石地上,原本不知晓她有孕之人,一听闻,便是她几近保不住胎的消息。

    这还得了?圣上急火攻心,把所有御医调到了莲昭容那里,轮番把脉下方,这方子写来写去就那一个模样,被圣上扯得粉碎。

    还有两个胆小不敢写的已经被赶出宫去,圣上不想开杀戒,说是为皇子积福。

    鹤引从早到晚守在莲昭容处,就怕再有闪失,圣上光火。

    可即便竭尽宫内所能也是徒劳,这孩子跟皇家八字不合,很快就没了。

    莲昭容小产,身心俱疲,卧床不起,圣上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咎于张婴的美人计。

    “她就是居心叵测,祸水红颜,她是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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