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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纹莲花楼(全四卷)-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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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愉快一样。黑蟋蟀也是骇了一跳,李莲花“哎呀”一声,喃喃地道:“可怕、可怕……”黑蟋蟀拔出佩刀,轻轻往那人头上刺去,只听“噗”的一声闷响,佩刀触到硬物,他一怔——这人头却是木质,上头涂上了层蜡,几可乱真,什么玩意儿!李莲花舒了一口长气,安慰道:“这是个木雕。”阿黄惊魂未定,李莲花替他接过火把,同黑蟋蟀一起攀在洞壁上仔细端详那假人头,黑蟋蟀佩刀挥舞,将那木雕旁的泥土挖去,那木雕人头突然掉下,“扑通”一声入水,原来人头下就是浮土,什么也没有,不知是谁将这东西丢在洞里,今日却来吓人。
三人缓缓爬下,又再下了三丈深浅,才到了坑底。坑底果是一层积水,李莲花伸出火把,微弱的火光之下,水中一片森森白骨,却是许多鱼骨。黑蟋蟀“咦”了一声:“这底下倒有这许多鱼。”李莲花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阿黄瑟瑟躲在李莲花身后,突地一声大叫:“鬼啊——”黑蟋蟀猛一抬头,只见距离洞底三尺来高的地方,有个小洞,洞中有双明亮的眼睛一闪而去,他心里大骇,却听李莲花喃喃地道:“猫……”阿黄松了一口气:“这么深的地方,居然有猫?”
“这里……有些古怪。”李莲花仍是喃喃地道:“黑……大侠,这里只怕不是什么黄泉府,不过、不过……”他抬起头呆呆地看着黑黝黝的洞壁,似乎走了神,没说下去。黑蟋蟀哼了一声:“不可能,我多方打听,黄泉府必在此地!那《黄泉真经》必定就在这洞穴之中!”李莲花道:“这里是一个大坑,土质稀松,地下有水,似乎不宜建造地下宫殿。”黑蟋蟀一凛,却道:“方才分明寻到木质人头,这里若没有古怪,怎会有那人头?”李莲花叹了口气:“这里的古怪,和那黄泉府只怕不大怎么相干……”黑蟋蟀哼了一声:“除了那假人头,我倒什么也没瞧见?”
李莲花睁大了眼睛,奇道:“你什么也没瞧见?”黑蟋蟀一怔,怒道:“这里除了你那把火把的光,伸手不见五指,能瞧见什么东西?”李莲花喃喃地道:“有时候,人瞧不见也是一种福气……”黑蟋蟀越发恼怒,却不好发作,阴沉沉地问:“有什么东西好看的?”李莲花手中火把骤地往上一抬,那幽暗的火焰不知怎地“呼”的一声火光大盛,刹那间将“窟窿”坑壁照得清清楚楚,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阿黄当场昏倒,饶是黑蟋蟀闯荡绿林,见识过不少大风大浪,也是大吃一惊。
在“窟窿”坑壁之上,正对着那小洞口的地方,悬挂着两具尸骨。两具黑黝黝的尸骨被许多铁环扣在了洞壁上,此地虽然土质疏松,但两具尸骨悬挂的地方都有岩石,铁环牢牢钉在岩石之中,那自是万万逃脱不了的。除却两具尸骨,那片岩石上依稀生着一些莹翠色的细小砂石,火焰下散发着诡异的淡淡绿色,望之森然可怖,还有不少刀痕、剑痕,甚至插入箭头的痕迹,也有疑似火烤的一片焦黑印记,其中一具尸骨还缺了三根肋骨,显然那两人在生前受到过虐待,说不定便是虐杀。黑蟋蟀惊骇过后,一看那两具尸骨的状况:“这两人大概也已经死了几十年,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有吊猪的铁环,有死猪,有刀痕。”李莲花突然一笑,“这里自是个屠场,专门杀人的地方。”黑蟋蟀一阵寒毛直立,如此隐秘的屠场,究竟被杀的是何人?而要杀人的人,又是何人?只听李莲花悄声在他耳边道:“说不定杀人的人就是你要寻的阎罗王哦。”一个激灵,黑蟋蟀竟起了一身冷汗,心跳急促。“根据村民所说,这底下曾经看到有光、有烟雾,每日夜间会有很大的声响。”李莲花继续悄声道:“你信世上有鬼么?”
黑蟋蟀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李莲花正色道:“若不是有鬼,自是有人了。”黑蟋蟀颤声道:“但是这里并无出入口,‘窟窿’的口子只有头颅大小,根本不可能容一个活人出入。”李莲花叹了口气,“连黑蟋蟀也想不明白的事,我自是更想不明白……”突地往东一指,“那只猫又回来了。”黑蟋蟀回头一看,并没有看到什么猫,却是瞧见了那洞壁洞口上依稀有些凌乱的古怪痕迹。“咦?”他低低地叫了一声,走过去一看。
有猫出入的洞口是个很小的口子,离地不过三尺来高,火光照去,里头依旧黑黝黝的一片。靠近洞口的泥土虽然潮湿,却有些零乱攀爬的痕迹,黑蟋蟀用伸手一摸,脸色略略一变,“夯土!”李莲花点了点头,有夯土,就说明是人为打实的黄土,和“窟窿”里稀松的砂土全不相同。那夯土上的痕迹就像是人或兽的指甲拼命挖掘留下的痕迹,但洞口着实很矮,难道洞中有什么非取到不可的宝物?黑蟋蟀伸出佩刀往洞口一刺,洞内空空如也,他挥刀一晃,只听“当”的一声,竟是金铁交鸣之声!这洞口的另一面有铁!黑蟋蟀和李莲花面面相觑,莫非此地有门?但经黑蟋蟀敲敲打打,除了那极小的洞口外一圈夯土,整面坑壁完好无缺,依稀都是一触即落的砂土。折腾一阵,落下许多沙砾,黑蟋蟀兴致索然,收刀道:“看来黄泉府的确不在此处。此地稀奇古怪,不宜久留……”他一句话尚未说完,只听一声惨叫,阿黄的声音震得坑中砂土簌簌直下:“死人!死死死死人啊……”
李莲花蓦地回头一看,只见坑底积水因为他们走动缓缓流动,有些鱼骨晃动了一下,坑底露出一具白骨出来,看来此地除了吊在墙上的两具尸骨,尚有第三个死人。阿黄惨叫之后仰后“扑通”一声再次昏倒,栽进水里。黑蟋蟀将他提了起来,李莲花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具白骨,半晌之后才道:“半个……”黑蟋蟀仔细一看——那淹没于水中的白骨,的的确确,只有半截,有头颅双臂,骨骼延伸到腰际胯下,突然消失不见,胸腹部缺了三根肋骨,有些骨骼像突然断去的,有些却又生成和常人全然不同的扭曲。
难道此人天生就只有半截?黑蟋蟀心里暗忖,看这情形,莫非是这可自由活动的怪人将两位死者吊在这土坑里?但不知何故这怪人突然死在坑中,以至于此坑荒废至今?正当他满心胡思乱想的时候,李莲花自言自语:“我道牛头马面何等声威,居然会死在这里,原来竟然是牛马分离之故……”黑蟋蟀骤然一呆,脱口问道:“牛头马面?”
李莲花的火把缓缓移向左壁被悬吊起来的那具尸骨:“喏。”黑蟋蟀的目光骤然盯在那尸骨之上,看了许久,突而醒悟——那尸骨缺了三根肋骨,和水池中的白骨一模一样,水中半截的白骨没有双腿——难道说这两具尸身其实乃是一具?其实被扣在那左壁上的是一个双头双身而仅有双腿的怪人?
江湖传说,黄泉府阎罗王座下第一号人物,叫做“牛头马面”,穷凶极恶,模仿那地狱使者,杀人如麻,且杀人后必定留下“阎罗要人三更死,岂能留人到五更”字样。此人乃是一人双头四臂,兄弟连体,共用一双腿子,一人号称“牛头”,一人号称“马面”,数十年前在江湖中极富盛名。如此一人双头的情形极为罕见,如今竟二人分离死在“窟窿”坑底,此地四壁陡然,却散发着一股极度诡异恐怖的气息。
“牛头马面居然会死在这里!”黑蟋蟀脸色大变,不知是喜是忧,“如此说来,此地当真和黄泉府有极大关系!那《黄泉真经》多半真在此处!”李莲花的火把慢慢移向右边悬挂的另一具尸骨,略略一晃,黑蟋蟀脸色又变,欢喜之色大减,顿时起了一阵恐惧之色——若左边死的是“牛头马面”,那右边死的是谁?
若死的是阎罗王,那究竟是谁,能将牛头马面生生分离,且杀得死当年如日中天诡秘残忍的阎罗王?若阎罗王已死,那本《黄泉真经》还会在这里吗?此处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
是谁进出“窟窿”毫无痕迹,那个有猫出入的洞口之后,是门么?
“这……这……”黑蟋蟀颤声指着那具尸首,“那真是阎罗王么?”李莲花摇了摇头,黑蟋蟀喜道:“不是?”李莲花歉然道:“我不知道……”黑蟋蟀一怔,怒道:“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枉费偌大名声,你究竟知道些什么?”李莲花唯唯诺诺:“我只知道一件事……”黑蟋蟀追问:“什么?”李莲花正色道:“猫是不会打洞的,那个洞的后面,一定是个门。”黑蟋蟀大怒:“这种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他恶狠狠地瞪了那“门”一眼,虽知必有古怪,却委实不知如何下手。正在此时,“簌簌”一阵轻微的声响传来,黑蟋蟀凝视着那个“洞”,依稀是有些沙子从洞壁上滚了下来,那洞口……似乎看起来和方才不大一样……李莲花蓦地一声惊呼:“小心——”他只听“啪”的一声,突觉眼前一黑,尚未醒悟发生了什么事,只见眼前迅速暗去之前,依稀有些血液喷了出来,在空中喷溅成一道黑色的影子。
【二】好死不如赖活
“那后来呢?”当方多病听说李莲花“重伤”,千里迢迢从家中赶来的时候,却见那重伤的人正在市场里买菜,饶有兴致地盯着别人笼筐里的鸡鸭,看得人家鸡鸭的羽毛全都乍起来了。当他把正在买菜看鸡中的李莲花抓回莲花楼问话的时候,李莲花把故事说了一半,却停了下来。
“后来嘛。”李莲花慢吞吞地道,“黑蟋蟀就死了。”方多病正听得心急,阎罗王和牛头马面居然被人囚禁而死,这是多么令人震惊的事,偏偏这亲眼所见的人却又不讲了。“他是怎么死的?那个村民阿黄呢?你又是怎么受伤的?”
李莲花摊开手掌,只见他白皙的掌心里略微有一道红痕。方多病将他的手掌提了起来,对着阳光看了半天 ,半晌问:“这是什么?”李莲花正色道:“伤啊!”方多病皱眉,端详半晌,沉吟道:“这是……烫的?”李莲花点头:“不错……”方多病勃然大怒,指着李莲花的鼻子怒道:“这就是你在信里说的‘不慎负伤,手不能提,望盼来援’?”
李莲花咳嗽了一声:“事实确是如此……”方多病重重地哼了一声,恶狠狠地道:“我不想听!黑蟋蟀是怎么死的?你这点‘伤’又是怎么来的?阿黄呢?”李莲花握起拳头,在方多病面前一晃:“杀死黑蟋蟀的,是从那洞口里射出的一只铁箭。”方多病“啊”了一声:“那洞口竟是个机关?”李莲花慢吞吞地道:“是不是机关倒也难说,但很奇怪的是,”他又摊开手掌,“那只铁箭烫得很,就像在火炉里烤过一样。”方多病恍然大悟:“啊,是你出手救人,抓住铁箭被它烫伤,黑蟋蟀却还是死了。”李莲花点点头,赞道:“你的确聪明得很。”方多病又哼了一声,悻悻然道:“功夫太差!”李莲花的话,尤其是好话,万万信不得。
李莲花又道:“铁箭射出的力道十分惊人,不像人力射出,但要说这二十几年的洞穴里还有机关能活动,还能活动得这么恰到好处,实在让人难以置信。”方多病眼睛微微一亮,“你的意思?”李莲花叹了口气,“那底下有人。”方多病啧啧称奇:“十来丈的土坑底下,两具几十年的老骨头旁边竟然躲得有人,真是一件奇事,这么多年,难道他吃土为生?”李莲花喃喃地道:“谁知道……”他突地“啊”了一声,方多病吓了一跳,东张西望:“什么事?”李莲花提起买的两块豆腐:“大热天的尽顾着说话,豆腐馊了……”方多病斜眼看着他手里拎的两块豆腐:“我带你上馆子吃饭去。”李莲花歉然道:“啊……破费了……”方多病带着他大步往镇里最好的饭馆走去,突地回身问了一句:“你真的不是故意让豆腐馊掉的?”李莲花正色道:“自然绝不是故意的……”
小远镇,豆花饭馆。
方多病要点这饭馆里所有能上齐的菜色,李莲花却说他要吃阳春面,最后方多病悻悻然地陪着李莲花吃了一碗阳春面,支付铜钱八个。给了铜钱,方多病点了壶黄酒,嗅了嗅:“对了,那阿黄怎么样了?”李莲花摇了摇头,方多病诧异道:“什么意思?”李莲花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方多病大叫一声:“你又不知道?活生生的人后来怎么样了你不知道?”李莲花歉然道:“黑蟋蟀被射之后,我手中的火把被箭风熄灭,等摸到黑蟋蟀的尸身,却怎么也摸不到阿黄的影子。把黑蟋蟀背出‘窟窿’后再下去找,还是找不到,他就此不见了。”方多病道:“可疑之极!说不定这小远镇的胭脂贩子阿黄,就是射死黑蟋蟀的凶手!”李莲花又摇了摇头:“这倒决计不会。”方多病满脸猜疑,上下打量李莲花,半晌问道:“如此说来,对这档子事,你是一点头绪也没有?”李莲花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却不回答。
正在二人吃面喝酒之时,隔壁桌忽然“乓啷”一声,木桌被掀,酒菜被泼了一地,一位衣衫污秽的老者被人推倒在地,一名胸口生满黑毛的彪形大汉一只脚踩在老者胸口,破口大骂:“死老头!不用再说了,我知道你家里藏的是金银珠宝,你欠我那一百两银子今天非还不可!”他将老者一把从地上揪了起来,高高提起,“拿你家里那些珍珠翡翠来换你这条老命!”
那满身污秽的老者哑声道:“我根本没有什么珍珠翡翠……”大汉狞笑道:“谁不知道严家几十年前是镇里第一大富?就算你那女人带走你大部分家产,难道你就没有替自己留一点?我才不信世上有这样的傻子!你打破我高达韩的杀猪刀,那把刀是我祖传的,拿一百两银子来赔!不然我把你告到官府上去,官老爷可是我堂哥家的亲戚……”
方多病皱眉看着那大汉:“ 是什么人?”李莲花道:“这是镇里杀猪的刀手,听说几年前做过没本钱的买卖,不知在道上受了谁的折辱,回乡里杀起猪来了。”方多病喃喃地道:“这明明干的还是老本行,做的还是没本钱的买卖,看样子横行霸道很久了,竟然没人管管?”李莲花慢吞吞地瞟了他一眼:“那是因为世上除强扶弱的英雄少年多半喜欢去江南,很少来这等地方。”正说话间,高达韩将那姓严的老者重重摔出,方多病眼见形势不好,一跃而起,将人接住:“到此为止!朋友你欺人太甚,让人看不过眼。”
那高达韩一见他一跃而起的身手,脸色一变,虽不知是何方高人,却知自己万万敌不过,顿时哼一声,掉头就走。方多病衣袖一扬,施施然走回李莲花身旁,徐徐端坐,华丽白衣略略一提,隐约可见腰间温玉短笛,一举一动,俊朗潇洒,富丽无双,若前面放的不是只阳春面的空碗,定会引来许多倾慕的目光。
那几乎摔倒的老者站了起来,只见他面上皱纹甚多,生着许多斑点,样貌十分难看。李莲花连忙将他扶稳,温言道:“老人家这边坐,可有受伤?”那老人重重喘了一口气,声音沙哑:“半辈子没遇见过好人了,两位大恩大德……咳咳咳……”李莲花斟好一杯黄酒递上,那老人双手颤抖接过,喝了一口,不住喘气,方多病好奇问道:“老人家怎么和他结上梁子?”那老人叹了口气,却不说话,李莲花问道:“老人家可是一名铁匠?”那老人点了点头,沙哑地道:“那高达韩拿他的杀猪刀到我店里,说要在杀猪刀上顺个槽,刀入肉里放血的那种槽,我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一不小心把他的刀给崩了。他一直找我要赔一百两银子,我哪有这许多银子赔给他?这年头,都是拳头说了算数,也没人敢管,我一个孤老头活命不容易啊。”方多病同情得很,连连点头:“这人的确可恶得很,待我晚上去将他打一顿出气。”李莲花却问:“那高达韩为何定要讹诈你的钱财?”那老人道:“严家在这镇上本是富豪之家,几十年前,因为庄主夫人惹上了官司,全家出走,只留下我一个孤老头……咳咳咳……镇里不少人都以为我还有私藏银两,其实我若真有银子,怎会落到这种地方?咳咳咳……”方多病越发同情起来,李莲花又给那姓严的老头斟了酒,那老头却已不喝了,摆摆手,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离去。
“恶霸,真是四处都是。”方多病大为不平,盘算着晚上究竟要如何将那高达韩揍上一顿,李莲花对店小二招了招手,斯斯文文地指了指方多病,轻咳了一声:“这位爷要请你喝酒,麻烦上两个菜。”方多病正在喝酒,闻言呛了一口:“咳咳……”那店小二却是玲珑剔透,眼睛一亮,立刻叫厨房上两个最贵的菜,人一下窜了过来,满脸堆笑:“两位爷可是想听那严家老头家里的事?”方多病心道:谁想听那打铁匠家的陈年旧事了?李莲花却道:“正是正是,我家公子对那老头同情得很,此番巡查……不不,此番游历,正是要探访民间许多冤情,还人间以正道,还百姓以安宁。”猛听这么一句话,方多病呛在咽喉里的酒彻底喷了出来:“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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