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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赶紧从工具箱里取出手套递了过去。

　　　　王国寿戴上手套探进中药液体里摸索了一阵，然后抓出了一大把中药渣放在地上，这些中药渣里既有植物的枝叶，也有黏糊糊一团的物体，还有形状不规则的块状颗粒。

　　　　王国寿说：“镊子。”

　　　　我取出镊子递了过去。

　　　　王国寿将中药渣里的东西一点点的分离出来，然后戴上眼镜一样样的看，整个过程持续了有三分钟左右，王国寿才说：“我有个问题想考考你。”

　　　　我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说：“王老，你问吧，只要我回答得上来的一定回答。”

　　　　王国寿说：“这木桶里的中药大概含有炉甘石、乳香、没药、硼砂、雄黄、虫白蜡、白芨、锻石、独叶一枝花等中药，还有许多成分分辨不出来。。。。。。。”

　　　　“王老，你对中药倒是真了解，光看这些残渣就已经分辨出这么多种了啊。”我吃惊道。

　　　　“别打岔。”王国寿瞪了我一眼。

　　　　我只好悻悻的闭嘴了。

　　　　“虽然还有些中药成分没分辨出来，但这些药组合在一起，有化腐生肌长肉的功效。”王国寿说着戳了戳那坨黏糊糊的东西、指了指那些块状碎渣说：“这两种都是人身上的东西，这是还未制作完成的紫河车，这是人骨各关节的软骨碎块。”

　　　　“紫河车是什么玩意？”我好奇道。

　　　　“胎盘。”王国寿说。

　　　　我惊了下，我倒是知道胎盘是可以入药的。

　　　　“问题来了，你猜这人在干什么？”王国寿扬着笑问道。

　　　　看着地上的中药残渣和木桶里那具女尸，我倒吸了口凉气，已经领悟到程昌盛在干什么了，只是这问题的答案有点太扯淡了，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居然还有人相信这种事的，其实答案很简单，就看想不想得到，又或者说愿意不愿意相信了，也许换了一般人压根就不会朝这方面想，但我毕竟经历过生死考验，经历过各种稀奇古怪的案件，有些凶手的心态不能用正常人想问题的方式去想。

　　　　“化腐生肌长肉、胎盘、人体关节软骨，如果把这些东西组合到一起，在加上这具女尸，答案已经很清晰了，这人想让这木桶里的女尸起死回生！”我心惊道。

　　　　“哈哈，带你进来果然没错，你脑子还是转的蛮快，是的，这凶手就是这意思。”王国寿高兴的笑道。

　　　　我苦笑道：“这太不可思议了。”

　　　　王国寿摇头道：“这都不算稀奇的，八十年代那会气功很流行，记得当年我接触过一个案子，死者死状古怪，七窍流血、开肠破肚，五脏六腑衰竭，一化验才知道体内全是重金属物质，你猜他是怎么死的，这案子并没有凶手，而是他自己吃重金属材料练出来的丹药，企图长生不老，结果把自己弄的七窍流血，还自己剖开了肚子取内丹，结果肠子流了一地，嗝屁了。”

　　　　我不禁有些咋舌，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言归正传，咱们来看看尸体吧。”王国寿起身把床上的床单抽下来铺在了地上。

　　　　因为尸体被泡在中药水里不好化验，王国寿示意我一起把尸体抬出来，无奈我只好戴上手套，跟他一起把尸体给弄出来，放在了床单上。

　　　　这尸体可能因为常年被泡在中药水里，居然没有尸臭，散发的全是怪怪的中药味，尸体多处还有缝合的痕迹，应该是有些部位因为腐烂而爆裂，迫不得已才用线给缝合了。

　　　　王国寿拿着解剖刀想下手，但犹豫了下又放下了。

　　　　“怎么了王老？”我好奇道。

　　　　王国寿凝眉语气严肃道：“这尸体对凶手极为重要，如果给解剖了很可能会刺激了凶手，所以暂时先不解剖吧，我先初检一下吧。”

　　　　我想想觉得王国寿说的很有道理，如果程昌盛真的是凶手，那么他现在可能是出去行凶了，按照他的杀人放血手法，受害者不会马上死去，受害者应该还被凶手控制着，也就是说凶手手上现在有人质，而从这具尸体的情况来看，对凶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了，没准我们能用这具尸体救下还未知的受害者！

　　　　“这死者死了得有十年八年了吧，看牙齿的状态应该有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嚯，妈卖批！还有这种事，我办了这么多年的案子还是头一次见！”

　　　　我正想着的时候王国寿突然骂了方言土话，能让王国寿这个老人家骂出如此粗鄙的话来，很显然他是发现了特殊问题。

　　　　我抬头一看，只见王国寿正在检查女尸的特殊部位。

　　　　王国寿啧啧道：“这女尸居然被常年侵犯。”

　　　　我顿时瞠目结舌，这只能是程昌盛干的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尸体的身份就能确认了，四十岁左右，在加上这种情况，只可能是程昌盛的老婆了，我记得孙露提过，程昌盛是个丧偶的鳏夫，他也是丧偶后才来的东塘镇。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孙露接电话的声音，可能是有发现了，孙露显得很激动，声调不由的提高了。

　　　　只听孙露激动道：“我马上就赶过去，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尽量不要刺激他，以免伤到人质！”

第161章　最后的祭祀（）　
这话让我心里跟猫抓似的。

　　　　王国寿看出了我的小心思，嘿嘿笑道：“我还要在这里搜证，尸体不急着尸检，没你什么事了。”

　　　　王国寿话音刚落我就推门出去了，孙露已经在准备赶赴现场了。

　　　　“小孙，什么情况了。”我问。

　　　　孙露急道：“我的同事已经找到程昌盛了，他抓了那尼大巫师，把那尼大巫师绑在了广场的祭台上，根据现场反馈回来的线索，程昌盛好像要放了那尼大巫师的血，我现在要赶紧控制局面。”

　　　　吴添双手抱在胸前，冷笑道：“这可是为民除害啊，那个什么大巫师，压根就是一个欺骗游客，骗钱的神棍。”

　　　　孙露瞪眼道：“不管那尼大巫师是神棍还是什么，现在他就是一个受害者！”

　　　　吴添摊了摊手显得很无所谓，其实我懂吴添只不过是站在常人的道德制高点评判一下，倒不是真的想那尼大巫师死。

　　　　“我们别废话了，赶紧去现场看看吧。”我催促着就先出了门。

　　　　小雨正要跟出来，我忙阻止道：“现场很危险，这里也不能只留王老一个人，小雨你留在这里吧，有什么事我们电联。”

　　　　小雨这才点点头留在了字画店里。

　　　　我、孙露、吴添朝着小广场跑过去了。

　　　　没想到孙露一个女生跑的那么快，把我和吴添落在了后头，很快就跑没影了，我因为心脏的问题跑不快，只能干着急，但吴添那小子又没什么毛病，居然跑的比我还慢。

　　　　“老吴，你倒是快点啊。”我回头催促道。

　　　　“这小妮子跑的可真快啊，你、你慌个毛线啊，这案子是东塘镇的，咱们只是外人，去了也只能当观众，再说了老程的放血杀人手法很慢，那神棍一时半会死不了，我这一晚上来回跑几次了，实在跑不动了啊。”吴添气喘吁吁道。

　　　　“就你废话多，人命关天啊。”我急道。

　　　　吴添瞪了我一眼说：“我看你是当警队顾问上瘾了，真是怕了你了，反正不差这一次了。”

　　　　吴添说着就蹲了下来，拍拍背部，示意我趴上去。

　　　　“赶紧的啊，愣着干什么，就你那心脏要是跑出了问题，我还担不起这责任，还想不想看戏了啊。”吴添催促道。

　　　　他背着我跑反而会更慢，我想了想索性一咬牙，顾不上心脏的问题，拔腿就朝小广场方向狂奔。

　　　　吴添在身后大喊，但我已经顾不上了。

　　　　我这一加速跑心脏顿时暴跳，心口一阵发闷，视野突然模糊了下，我捂着心口撑着，嗓子眼里好像有一股血气在上涌，大脑胀得像是要炸开了似的，耳朵耳鸣，也不知道怎么了，大脑里突然像是放电影似的闪过了许多画面，时而是疾跑抓贼的画面，时而是小孩抱着我的腿大声哭泣让我不要走，最后还闪过了在漆黑小巷里拿枪指着连帽卫衣男人的那一幕。

　　　　我晃了了晃脑袋，这些画面才消失了，视野重新清晰了起来，我看到了闪烁的警灯，小广场就在不远处了，我这才停下了脚步，扶着双膝大口喘着气，刚才这是怎么了？

　　　　我还来不及多想，突然听到了嘶吼声：“你们不要上来，否则我立马要了他的命！”

　　　　我抬头一看，月光下，只见高高的祭台上，程昌盛举着在月光下闪着冷光的刀子，像个疯子似的舞动着，那尼大巫师就像耶稣一样被绑在十字架木桩上，身上被绷带缠绕，双手手腕处已经被刀划开，在滴着血，下面还放着小桶在接血。

　　　　在十字架木桩的上方还绑着一个饮水机用的纯净水塑料桶，两根一次性输液管插在桶口，水正从输液管里慢慢流出，流向扎针的手腕！

　　　　原来这就是他保持血液不凝固，从而慢慢将血放光的法子！

　　　　吴添这时候跑到了我身边扶起我说：“早叫你别跑这么快了，是不是很不舒服？”

　　　　“还好。”眼前的情况让我顾不上许多了。

　　　　我们两人跑到了小广场的祭台下方，只见祭台下方已经围了十几二十个民警，大家全都很紧张，甚至紧张的有点不知所措了。

　　　　孙露也很紧张的调度着民警打算慢慢登上祭台，但程昌盛疯狂的扬刀挥舞，迫使他们只能退了下来。

　　　　吴添一看这架势，跑到孙露旁边说：“我说你怎么回事，既然已经预计到凶手这么残忍了，你们居然不配枪！要是有枪就不会是这个局面了，一枪就能击毙了凶手，救下人质了！”

　　　　孙露没功夫跟吴添争执，只是说：“在这案子发生的时候我就申请了，我们不是刑警，持枪需要严格的审批，但一直没批下来，另一个小镇多年未发生这么大的案子了，许多民警都疏于训练，即便有枪也很难做到精准射击了。”

　　　　“卧槽，那你们就拿警棍、辣椒水抓这样的凶手？武警和特警呢？”吴添激动道。

　　　　“事发突然还没来得及汇报，即便现在汇报上去也太迟了，等他们赶到估计那尼大巫师就剩下半条命了。”孙露说。

　　　　吴添气得抓耳挠腮。

　　　　我赶紧把吴添拽了回来说：“老吴你冷静点，孙露在尽最大努力了，你别干扰她指挥了，刚才你还说那尼大巫师该死，现在怎么又这么紧张了。”

　　　　“兄台，我那是跟孙露斗斗气罢了，你还当真了。”吴添无奈道。

　　　　我看着祭台上的情况想了想说：“现在只能依托现有的力量了。”

　　　　“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吴添问。

　　　　我环顾了下四周说：“现在形成了僵持的局面，看程昌盛的架势已经豁出去了，他占领高地居高临下，虽然跑是跑不了了，强攻肯定能将他捉住，但他有人质在手，随时能要了人质的命，确实有点难搞，万一激怒了程昌盛人质必死无疑，孙露和民警暂时能镇住程昌盛，既然咱们查到了这份上，临门一脚的时候也不要把自己当局外人了，要赶紧制定个作战计划帮孙露一把。”

　　　　“好吧，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吴添问。

　　　　我想了想说：“眼下这情况只能智取了，女尸，那具女尸！老程既然想让那具女尸起死回生，就说明那具女尸对老程来说极为重要！”

　　　　“拿女尸换人质？这法子可行吗？”吴添有些怀疑。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你现在去把女尸弄来吧。”我说。

　　　　“操！”吴添骂道：“你让我背活人就算了，现在还让我背死了十来年，浑身都是中药烂臭味的尸体？老子不干！”

　　　　我瞪眼道：“事态紧急别介意这些了，救人要紧啊，小雨和王老又没法把尸体运来，你赶紧去啊！”

　　　　吴添气的直瞪眼，但也无可奈何，最后丢下一句：“认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吴添气呼呼的又跑回去了。

　　　　孙露发现吴添跑走了，朝我看了一眼，示意我过去。

　　　　我跑了过去，孙露有些焦急，问：“易哥，现在怎么办，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人质恐怕撑不了多久，我们的人找到程昌盛的时候他刚巧要割手腕，本来他应该是要像侯小峰一样割静脉的，但可能。。。。。。但可能突然受到了刺激，豁出去了，直接割了动脉！”

　　　　“什么？！妈的，手腕动脉血照这滴血的速度，不消十分钟就会失去意识，半个小时内必死无疑！”我紧张道。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孙露有些内疚。

　　　　“算了，这也怪不了你。”我摆手道。

　　　　“不能这么等下去了，必须强攻！”孙露焦急道，跟着就要发号施令。

　　　　“先等等！”我顿了顿道：“再急也不差这几分钟了，我已经让老吴去把女尸弄来了，这女尸对程昌盛来说很重要，应该能钳制住他。”

　　　　孙露抬头看向祭台显得很矛盾，最后只好点头表示了同意。

　　　　我盯着字画街的方向很焦急，吴添要从字画街要背着尸体过来再快也需要十多分钟，有点太晚了，不行，一定要先想个办法才行。

　　　　“有没有扬声器？”我想了想问。

　　　　“车里有。”孙露带我走到了车边，拿出连着车上扩音器的对讲递给了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对讲机直接开门见山道：“老程，我们在你的房间里找到了一具女尸。”

　　　　程昌盛听我这么一说顿时一抖，神情呆滞了下，突然嘶吼道：“不要动我老婆！”

　　　　我冷笑道：“那可不行，你应该很清楚我们警方职责所在，但凡是怀疑死因有问题的都会进行尸检，你老婆被泡在中药桶里，死状蹊跷，我们的法医肯定会对尸体进行解剖。。。。。。。”

　　　　当听到“解剖”这两个字眼的时候程昌盛像是疯了一样，歇斯底里的吼道：“不要！你们要是敢在我老婆身上动刀子，我马上就让。。。。。。就让扎死他！”

　　　　说着程昌盛就把刀架在了那尼大巫师的脖子上，那尼大巫师还有意识，虚弱的抬起了头，露出痛苦的表情看向了我们，眼神中透着哀求。

第162章　机智周旋（）　
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彼此制约，就看谁先绷不住了，不过现在程昌盛暂时占据了上风，毕竟尸体还没送到，无法直观的让程昌盛感到害怕。

　　　　我心里非常焦急，但却强装镇定，脑子思绪飞转想着对策，突然我想到了什么，觉得很不对劲，程昌盛为什么要选在这么个极易暴露的地点杀那尼大巫师？

　　　　我抬头朝祭台看去，只见那尼大巫师还穿着他白天祭祀用的袍子，这袍子还是从他老爹的坟里挖出来的。

　　　　王国寿考验我的问题闪过了脑海，侯小峰穿着袍子戴面具的样子也闪过了脑海，他的杀人方式充满了仪式感，这一切似乎都能联系上了！

　　　　想到这里我突然明白了，这么一来我也就冷静下来了，扬起嘴角，拿着对讲，冷笑道：“有本事你扎下去啊，扎下去他很快就死了，这血就没法用了不是吗？这么一来你就无法让你的老婆起死回生了。”

　　　　在说完这话的时候我的鬓角立即滑下了冷汗，冷汗滴到脖颈里冰冷无比，其实我在冒风险，赌这一把，如果成功了那我就成功牵制住了程昌盛，失败了没准那尼大巫师就死了，虽然对那尼大巫师很不公平，但现在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孙露被我满不在乎的举动惊呆了，看看我又看看台子上的程昌盛，有些不知所措。

　　　　我盯着祭台上的程昌盛也是紧张无比，手心都冒汗了，但我并没有表现出来，开大开小就看程昌盛下一秒的举动了。

　　　　程昌盛手中的刀子刀尖已经扎进了那尼大巫师的脖子，我看到血渗了出来，染红了刀尖，这应该只是皮外伤。

　　　　我咽了口唾沫，接着说：“大晚上跑到这个祭台上很明显是因为萨满教的某种仪式，月亮刚好又在头顶位置，你这是想让血吸收日月精华吧，你杀侯小峰之所以选择用慢慢放血的方式，恐怕是为了取活血吧？你想在侯小峰彻底断气前滴干净他的血，说的简单点你这是想取活血！你把你老婆泡在那些乱七八糟的中药里，那些中药是化腐生肌长肉的，还差血液，血液就像植物的水分一样，没水植物活不了，人也是如此，只要把血注入人体循环起来，这人才能焕发生机，我说的没错吧？既然你要活血，这人要是死了，这血也就死了，你就无法完成最后一步了，你老婆也就无法起死回生了，你要是想看到这一幕那就扎下去啊。”

　　　　我的话让在场的民警也惊了，跟孙露一起露着古怪表情看着我。

　　　　我知道我的话听上去很玄乎，就跟天方夜谭似的，普通人根本不可能相信，但程昌盛不是普通人，正常人哪能干出收藏死了多年的尸体，企图打破自然规律让尸体起死回生，甚至把尸体当成活人，跟尸体媾和，说到底程昌盛就是个心理严重扭曲的精神病患者！

　　　　跟精神病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