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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我和晴雁聊了一会儿，我才知道，长期以来，她一直帮助班上一些学习不太好的同学，班上成立四人学习小组，是按成绩好坏搭配编的，晴雁是组长，自然便有义务帮助其他同学。我问：“你用什么时间来帮助他们呢？”她说：“平时下课后他们随时都可以问我！另外，我每周二下午都用两节自习课时间给他们讲一周来遇到的学习难题。”她还很得意地告诉我：“许多同学都叫我‘祖师爷’呢！”我问为什么，她说：“我给一位同学讲了难题，她又给另外一位同学讲，这同学就叫我‘祖师爷’，叫多了，大家都叫我‘祖师爷’了！”我从女儿充满得意表情的脸上读到了她的快乐——帮助别人的快乐。　
　　同学之间在学习上互相帮助，至少在我这种年龄的人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可是我知道现在的中学生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在学习上帮助别人的。由于种种原因，现在的独生子女很容易产生自私自利的思想，我们有的家长也自觉不自觉地助长着孩子的利己主义倾向，尤其是一些成绩优秀的孩子和他们的家长，往往以自私自利的种种做法来赢得“竞争”中的“胜利”。在这种情况下，提倡孩子之间的互相帮助，并以此培养学生的爱心，我认为是很有必要的。　
　　女儿的善良之心是如何培养的？　　　
　
“首先做一个善良的人！”　
　　　
　　不一定每一个人都能成为科学家，但每一个人都可以成为一个善良的人——给别人带去快乐，因而自己也快乐。　
　　女儿刚读小学，我便经常给她讲我不少善良学生的故事。比如，我多次给女儿讲陶璀的故事。很多年前，我班上有一个学生叫陶璀，这孩子成绩特别好，而且特别有爱心。当时我给他们推荐了一本书《爱的教育》，我要每位同学都去买来读。不久，陶璀找到我，要求我把班上一位成绩很差表现也不好的同学安排来和他坐一块儿。我问陶璀为什么，他很真诚地说：“这样我就可以每堂课都提醒他认真听课，每天放学后我还可以帮他补习当天的功课！”我非常感动，便答应了他的要求。从此，陶璀成了那位同学的小老师，每天放学后人们总能够在教室里看到他们一起学习的情景。但过了不久，我接到陶璀妈妈的电话，她以责备我的口吻说：“我们陶璀每天放学很晚才回家，据说是帮助同学的学习。我们陶璀还是一个孩子，凭什么要把本来该老师做的事教给他做？那个后进生把我们陶璀的学习拖垮了怎么办？”我当即在电话里很不客气地对她说：“你不知道你有一位多么富有爱心的儿子！我为你儿子有这样纯真的爱心而骄傲，同时为他有你这样自私的母亲而遗憾！”后来，陶璀给我谈了他的苦恼，说他很愿意继续帮助那个同学，但妈妈反对。我说：“你做得对！这件事你别听你妈妈的！”就这样，陶璀在我的鼓励下，一直帮助同学到毕业。高考时，陶璀考上了中国科技大学，有一年我去合肥讲学，报告地点就在中国科技大学的报告厅。我特意把陶璀叫来，并且在报告中讲了他的故事。　
　　像陶璀母亲这样的家长应该说不是个别的，我不怀疑他们非常爱自己的孩子，但这种爱是自私的爱，而且这种自私很容易传染给孩子。如果以孩子童心的丧失去换取所谓优秀的学习成绩，我认为这是很可怕的。　
　　很多次，面对许多朋友的问题：“李老师，你最希望你女儿是什么样的人？”我的回答总是这样的：“首先做一个善良的人！”　　　
　
《爱的教育》：不朽的“教育圣经”　
　　　
　　上面提到的一本世界名著《爱的教育》（意大利亚米契斯著），是我给我班上学生推荐的书。在我女儿刚刚可以独立阅读时，我也送了她这本《爱的教育》。这本书对女儿的影响很大，直到最近她到我班上去和我的学生交流时，有学生问她什么书对她的影响最大，她首先提到的就是小时候读过的《爱的教育》。　
　　是的，《爱的教育》于1886年问世以来，以其震撼人心的“爱”的魅力，让世界上千千万万不同国度不同民族的读者流下了热泪！　
　　该书的中文首译本，是夏丏尊先生于20年代翻译的。他在该书的序言中写道：“这书给我以卢梭《爱弥尔》、裴斯泰洛齐《醉人之妻》以上的感动。我在四年前始得此书的日译文，记得曾流了泪三日夜读毕，就是后来在翻译或随便阅读时，还深深地感到刺激，不觉眼睛润湿。这不是悲哀的眼泪，乃是惭愧和感激的眼泪。除了人的资格以外，我在家庭中早已是二子二女的父亲，在教育界是执过十余年教鞭的教师。平日为人为父为师的态度，读了这书好像丑女见了美人，自己难堪起来，不觉惭愧了流泪。书中叙述亲子之爱，师生之情，朋友之谊，乡国之感，社会之同情，都已近于理想的世界，虽是幻影，使人读了觉到理想世界的情味，以为世间要如此才好。于是不觉就感激了流泪。”　
　　半个多世纪以后，我和我的学生们也为《爱的教育》流下了同样的热泪。1983年，《中学生》杂志的主编刘希亮同志就著名作曲家谷建芬为我的学生创作班歌的事采访我，感慨之余，特意送给我一本《爱的教育》。从此，《爱的教育》便成了我历届学生的必读教材：每天放学后我和学生轮流朗读“恩里科”的日记，成了我班最激动人心的时刻，也成了他们毕业以后心灵深处最难忘的记忆！　
　　“爱”是《爱的教育》的灵魂：爱父母，爱老师，爱同学，爱邻居，爱一切普通的善良者，爱那些素不相识却渴望温暖的不幸者，爱所有为他人为民族献出生命的英灵，爱“葬着自己祖先”、给自己以尊严的祖国！……但是，《爱的教育》决非充满空洞说教的“教科书”。该书的副标题是：“一个意大利小学生的日记”——作者正是透过一位小学生的视角，以日记体小说的形式诉说着一个又一个“爱”的故事。主人公恩里科的100篇日记由三部分组成：恩里科的生活片断，他的父母和姐姐对他的教诲，老师所讲的“每月故事”。作者通过恩里科的日记，引导读者从一个质朴、纯真的角度观察“爱”、品味“爱”、感受“爱”，并忍不住与恩里科和他的父母、同学、朋友一起欢笑、流泪、沉思、憧憬……　
　　在这本书的影响下，我的教育生活发生了许多令人感动的故事。后来我有了女儿，我也把这本书推荐给她，于是这些故事的主角中也包括了我的女儿。　　　
　
聆听苏霍姆林斯基讲《做人的故事》　
　　　　　　　
　　还有一本书对我女儿的影响也很大：《做人的故事》，该书的作者是苏霍姆林斯基。这位杰出的教育家生前为他的学生写了许多童话故事，给孩子们的心灵注入真善美的甘泉。他的女儿苏霍姆林斯卡娅将这些童话故事汇集成册，取名叫《做人的故事》。1998年11月底，我在北京见到了苏霍姆林斯基卡娅，她送了我一本她刚刚出版的中文版《做人的故事》。两天后回到成都，我把这本书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我的女儿。我在该书的扉页上写道——　
　　在晴雁十一岁生日之际，爸爸送你这本书。愿你学会做人，创造卓越的人生！　
　　爸爸　
　　1998年12月1日　
　　这是一本怎样的书呢？　
　　请允许我随意摘录两则书中的故事——　
　　对别人说“您好”　
　　夏天，父亲和小儿子走在小路上。周围一片寂静，只听到远处什么地方响着啄木鸟的敲击声和小溪在林子深处的潺潺声。　
　　突然儿子看到，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奶奶向他们迎面走来。　
　　“爸爸，老奶奶去哪里？”儿子问。　
　　“既然看到了，我们就去迎迎她或者送送她，”父亲回答。“当碰到她的时候我们就对她说‘您好’。”　
　　“我们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个词？”儿子很奇怪。“我们根本就不认识她。”　
　　“我们这就去迎接她吧，对她说‘您好’，那时候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他们与这位老奶奶相遇了。　
　　“您好。”儿子说。　
　　“您好。”父亲说。　
　　“您好。”老奶奶说，她开心地笑了。　
　　儿子吃惊地看到，周围的一切都变了。太阳照耀得更明媚了。一阵轻风掠过树冠，叶子沙沙地响。鸟儿在灌木丛中歌唱，而在这之前没听到它们的歌声。　
　　小男孩的心里好快活啊。　
　　“为什么会这样？”儿子问。　
　　“因为我们对别人说了‘您好’，她还微笑了。”　
　　安德列卡是怎样背尼娜过水沟的　
　　安德列卡和尼娜从学校回来，半路上有一条小沟。太阳一晒，雪化了，水流进了沟里。　
　　湍急的溪流在水沟中喧哗。小溪边站着安德列卡和尼娜。　
　　安德列卡迅速地蹚过了小溪，站到了对岸。男孩望着尼娜，他感到羞愧。因为他穿了靴子，而尼娜穿的是便鞋。她怎么过来呢？　
　　“唉，我做的真不好，”安德列卡想，“为什么我没有立刻发现尼娜穿的是便鞋呢？”　
　　小男孩返身回来，走到尼娜面前，说道：　
　　“我只是想知道，水深不深。因为，我们俩要一起过去。”　
　　“怎么过去啊，”尼娜懊丧地说，“我穿的可是便鞋。”　
　　“趴在我背上！”安德列卡说。　
　　尼娜趴在安德列卡的背上，小男孩背她过了水沟。　
　　《做人的故事》中六七百个童话故事，都是这么简洁朴素而闪耀着人性的光芒。那一段时间，这本书成了我女儿床头的必读书。我曾在一次报告会上说：“我认为，全国所有中小学生应该人手一本《做人的故事》！”　　　
　
真诚自然地爱身边的人　
　　　
　　我常常给女儿说：“要爱周围的一切人，首先包括你每天面对的同学和老师。这种爱应该是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而不是为了拉关系，或者是为了让老师表扬你。你爱别人，别人也会爱你，生活在一个爱的氛围中，你也成了一个幸福的人。”　
　　我给历届学生的见面礼是一句话：“让人们因我的存在而感到幸福！”在女儿刚上学的时候，我也把这句话送给了她。我多次对她说：“‘让人们因我的存在而感到幸福’，往往只需举手之劳——公共汽车上，你为一位老人让座，这位老人就会因为你而感到生活在这样一个文明的社会环境中是一种幸福；在街头，你热情耐心地回答一位外地人的问路，他就会因你而感到能够得到一位素不相识的人的真诚帮助是一种幸福；在教室楼道，你主动上前帮老师抱作业本，老师会因为有你这样的学生而感到幸福；有同学病了，你哪怕是送上一句亲切的问候，他也会感到有你这样的同学是一种幸福……在你给别人带去幸福的同时，你也会很快乐的！”　
　　女儿的确很快乐——她为她生活的班集体而快乐！　
　　女儿的善良自然赢得了周围同学对她的真诚。平时晴雁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会有许多同学帮助她。高二时，她脚趾的甲沟炎复发，不得不再次动手术。这给她的学校生活带来极大的不方便，但有了她的同学们，我就放心了。果然，那一段时间每次女儿回家，总是说同学们对她好：“一下课，她们就问我想吃什么她们去给我买。如果买来了我问多少钱，她们怎么也不肯收我的钱！我的同学太好了！”　
　　有一次，我们一家人去吃火锅，在餐桌上，晴雁又情不自禁说起坐她周围的一群同学：“这些同学的成绩不是很好，常常挨老师批评；但我觉得其实她们也有许多闪光点。”我接了一句嘴：“她们也有善良的一面。”晴雁马上反对我这个说法：“什么‘也有善良的一面’？人家本身就善良！”她又说起她们的种种可爱之处——耿直，真诚，仗义，乐观，开朗……然后说：“但是不少人看不起他们，认为她们是‘差生’。从小到大，她们一直生活在批评中，在家挨父母的骂，在学校挨老师的骂，对批评她们也无所谓了。其实，这样的同学，只要你对她们好一点点，她们就会很感动，就会对你好得不得了！”　
　　我鼓励晴雁说：“你做得对！应该继续关心帮助她们。”　
　　她又接着说：“其实，知识和能力对于一个人来说虽然重要，但不是第一重要的。第一重要的是学会与人和谐相处。人都有优点和缺点，要多看人家的优点。”　
　　我简直不相信这是我女儿说的话！我觉得她真正长大了。我说：“我完全同意你的说法！一辈子都应该善于和人相处，用爱心对待周围的人，多关心帮助别人，这样你就是一个幸福的人！”　　　
　
谁生活得更美好？　
　　　
　　女儿的爱心，更多的时候并不是表现在一些大事上，而是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刚读高中的一个晚上，晴雁已经睡了，突然我听到她在房间里叫我：“爸爸，我差点忘了一件事。外地学生兰芳现在没有地方练钢琴了，你能不能给学校领导说说，把学校的钢琴给兰芳练？”她说这话的时候闭着眼睛，看得出来她已经快睡着了，但仍然很认真很着急地求我帮这个忙。　
　　我问她是不是兰芳叫她求我的，她说：“不是，是我看到兰芳这几天很着急的样子，我就想帮她。”　
　　女儿的想法实在幼稚：学校只有一台钢琴，而会弹钢琴的学生很多，学校怎么可能把钢琴给某一个学生天天练习呢？我给女儿解释了这个道理，说明这个忙爸爸是帮不了的，但我还是说：“你这么关心同学，我为你感动！”　
　　女儿读高一时，我给她推荐了张洁的短篇小说《谁生活得更美好》。她读了之后，写下了一篇随笔，其中有这样的感想——　
　　作者张洁对于女售票员的形象塑造十分成功，不仅是对外貌的描写，更重要的是能从外貌的描写中让读者看到主人公的性格特点。而对施亚南的刻画，作者抓住了善良、正直，通过几件小事表现了他的性格。对于吴欢，作者侧重揭示的是他的自私庸俗。读这篇小说，我被女售票员和施亚南身上那种高尚的品德、美好的心灵震撼了。在现在的社会，缺少的正是那一种高尚的、纯洁的、朴实的美。有许多人为了虚伪的外表而丢掉了心灵的高尚，太不值得。他们向作者笔下的吴欢一样，庸俗、无聊，喜欢显示自己，却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使他自己的心灵远离高尚，只留下庸俗的心灵。而社会真正需要的，却是更多的像施亚南一样正直纯朴、像女售票员一样高尚善良的人。《谁生活得更美好》，这题目就发人深省。谁生活得更美好？是那些整天无所事事或者惹事生非的小混混？是迂腐、守旧、不辨是非的懦夫？不，都不是，只有拥有高尚品德、纯朴心灵、善良、正直的人才会生活得更美好。其实，美好的生活并不遥远，关键是你有没有一颗善良的心。　　　
　
把爱心献给无愧于享受爱的人　
　　　
　　在街上，我们不时会碰到一些身强力壮的乞丐，女儿从不给这些人捐助，而且还反对我给钱：“好手好脚，为什么不去劳动？这种人不值得同情！”　
　　渐渐长大的女儿认为，爱心不能滥施，而应该献给真正需要爱的人。女儿学校对面有一位孤苦伶仃的老奶奶，每天都在街边卖自己用草编织的小鸟、蝴蝶等小玩艺儿，每个卖一元。只要女儿看到老奶奶，便会去买那些小玩艺儿，不但自己买，女儿还动员班上的同学去买。有一段时间，女儿和她的同学们几乎每天下课都去买老奶奶的劳动成果。女儿兴奋地对我说：“其实，老奶奶编的那些东西并不是特别精致漂亮，但我们就想帮助老奶奶！只要她一出来，我们全班女同学都跑去买，把老奶奶编的东西全买光！”　
　　前不久女儿偶然看到一个电视节目，说的是打工子女读书的艰难，节目中有一首歌，让女儿特别感动，她赶紧把歌词记了下来——　
　　我们远离自己的家乡　
　　我们也有自己的梦想　
　　我们同样渴望知识的海洋　
　　和明媚的阳光　
　　我们来自四面八方　
　　就像兄弟姐妹一样　
　　红色的旗帜在心中飘扬　
　　我们在这里成长　
　　虽然女儿当时无法给他们以帮助，但我从女儿满脸的同情中读到了善良。　
　　还在读小学的时候，晴雁就曾代表他们班给贫困山区的小朋友写过一封慰问信，并在全校大会上朗读这封信——　
　　亲爱的山区小伙伴们：　
　　你们好！　
　　我们和你们虽然相隔很远，也从未见过面，但是我们已经从报纸上、电视里认识了你们，早已心心相连。　
　　当我们背起书包高高兴兴地去上学时，你们中的一些小伙伴却因为家里困难而不能上学；当我们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学习时，你们却只能在又阴暗又破烂的茅草屋里上课；当我们读着许多课外书的时候，你们中的一些人可能连一支铅笔也买不起；当我们星期天和爸爸妈妈一起在公园里玩耍的时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