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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异怪谭·鬼故事2-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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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安琳的病房在八楼,我们进到她房间的时候,她正挂完吊针,一个护士在她旁边整理医疗器具。
“李老师?”她看到我,想坐起来,我示意她躺着。
“安琳,好些了吧?”我们在她旁边的空病床上坐下。
方安琳点了点头,说:“有点头痛。”
“有老师在,你不用怕的。”
“老师,刚才有个警察来调查我,可我想不起来我昨晚究竟做了些什么?”
“你想不起来?”
“是的,我只记得有很恐怖的东西,但具体是什么事情,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了。我听别人说,是你救我回来的,真谢谢你。”方安琳淡淡地一笑。
“只要你没事就好,你知道吗?昨晚老师们不知有多担心你。”
方安琳轻轻闭上眼睛,又轻轻睁开,我看到她的眼角流下了泪。
“哦,对了,这位是市行为科学研究所的陆铜叔叔,以后他会给你做心理辅导。”我把陆铜介绍给她。
“你好,陆叔叔。”方安琳有礼貌地对他微笑。但很快,她的眼神又忧郁起来。
“安琳,你是个勇敢的孩子。”陆铜鼓励她。
“陆叔叔,你相信有鬼吗?”方安琳突然问陆铜,上次她也是这样问我。
陆铜笑了笑说:“我不信鬼,我相信,所有的鬼魂都只是人心的扭曲反映,鬼的一切变化都只是你心灵深处的变化而已,是虚幻的,所以,只要你勇敢地面对自身,克服心中的恐惧,鬼也将不复存在。”
“你们看不到的,所以也不会理解,我知道我的归宿。”方安琳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七岁那年,一天午睡时,我看到爸爸妈妈的鬼魂从他们身上爬起来,走出房间,结果两天后,他们就死了。”
我看了看陆铜,他正抿着嘴听方安琳说话。
“小时候,你是不是经常担心你的爸爸妈妈会出事?这是每个小孩子都曾有的心理,怕被抛弃和害怕亲人死亡的心理,当这种担心形成强烈的焦虑时,就可能会以幻视的形式表现出来。”陆铜缓声对方安琳说,“因为你是在爸爸妈妈死去前几天看到了所谓的鬼魂,但这时你的爸妈并没有死去,那么,你看到的就不是他们真正的魂灵,你爸妈的意外去世只是一个巧合。安琳,你是个很敏感的女孩,因此容易使这种情绪误导。”
这跟我在败墙外见到方安琳幻象的情景很类似,陆铜又以简单的幻觉理论来解释,我想只是为了安慰方安琳罢了。
“老师,我有一个秘密,一直不敢告诉你。”方安琳对我说。
“你说吧,我一定会帮你。”
“你记不记得,第一次作文课时,我在本子上画眼睛的事?”
“记得,上次在办公室,我还特地叫你来解释这事。”
“当时我只是任性,没有跟你说真话。事实上,我的脑海里一直出现这些影像,起先只是模模糊糊的眼睛,它们出现在我的梦里,墙壁的空白处,书本间,镜子里,甚至饭盒中,它们无处不在,缠着我,逼得我快发疯。后来,渐渐地,形象越来越鲜明,越来越具体,栩栩如生,很熟悉的脸,可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所以只有疯狂地画下他,以使自己努力回忆起来。前几天,在梦里第一次出现了他的完整形象,他对着我说脏话,然后要杀我,我好害怕!我知道他不是幻象,他是存在的,老师,他为什么要害我?我从来不认识他的。”方安琳说着,掩面抽泣起来。
“你是在梦中见到了他的完整形象?”陆铜问。
“是的,我梦见他要杀我,我拼命地逃,可记不清到底在哪里,我又是怎么逃出来的。他还好像一直在控制我,只要我想对别人说起这事,思维就会停止,接着头痛欲裂。可现在他好像突然走了,今天,是我最轻松的一天。”方安琳笑了,虽然眼角还挂着泪,但她笑得很开心,我第一次看见她如此灿烂的笑容。
这时,我腰间的手机响了,是从学校的公用电话打过来的。
我按下接听键,手机里响起王慧群的声音。
“老师,安琳没事了吧?”
“哦,她很好,没什么大碍。”我朝方安琳笑了笑,示意同学们其实都很关心她。
“老师,我们……我们有一件事想跟你说。”王慧群说。
“什么事?”
“关于一个奇怪的梦!”
奇怪的梦?我警觉起来,不想在方安琳面前讨论这个话题,便走出病房,来到了走廊上。
“你说吧!”我继续跟王慧群说。
“昨晚,我们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你们?”
“是,就是我跟李燕她们,四个人做了一个相同的梦,我们好害怕!”
“是什么梦?”
“我们梦见了山里面的一座破房子,黑乎乎的,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点声音……”
“房子的后面,有一个阴森森的树林,里面有一间看不大清楚的小屋,对不对?”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显然是王慧群惊谔得说不出话了。
“老……老师,你怎么会知道?然道你也……”
“不错,我也梦到了!那间屋子似乎有种邪气,叫人不敢跨出脚去。对了,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白衣服的小姑娘?”
“有,她一看到我就跑了,我看不清她的脸,好像她的脸上有一层雾,为什么会这样?老师,这个梦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不用怕,这只是个梦,我们要勇敢去面对,老师和你们在一起。我会尽快调查出原因的。”我说。
“有老师在,我们就不怎么怕了!”
我笑了一下,嘱咐王慧群她们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事立刻向学校报告。
挂断手机后,我回到病房,陆铜正跟方安琳说着话。
我们继续聊了半个小时,方安琳没有像以前那样易于激动,显得很平和,我觉得她的内心深处还是跟一般的女孩子并无二致,同样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心。
她已经答应病好后好好配合陆铜的心理治疗,经过陆铜的一番劝导,似乎她的心情开朗了许多。
由于方安琳还处在监护病房,探视的时间相对较短,不久,护士便来催促我们离开。
“从目前的情况看来,方安琳的状态还是比较稳定的。”我们走出病房大楼,陆铜对我说。
“为什么方安琳又突然恢复正常了?似乎摆脱了那个男人的控制。”我有点困惑。
“可能是药物的抑制作用。”陆铜说。
“哦?”
“你在接手机的时候,我查了方安琳的用药,其中有镇静和抗焦虑作用的苯二氮卓类药物,我想是药物使她的思维状态发生了变化。”
“可前几天她也注射过镇静剂药物,为什么却出了事?”
“因为前几天注射的是快速镇静剂,接近于麻醉剂,这类药物效力来得快,去得也快。如果我猜得没错,等方安琳药力一过,他仍然会出现。这从另一方面给了我们启示,所有的一切也许都来自方安琳本身。”
“什么?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方安琳制造的?”
“只是猜想,从现有的迹象看,有这种可能性,方安琳可能患有一种罕见的精神分裂症及拥有强大的特异功能,但她的念力无法被自己控制。关键是要找出发病的根源,这样才可以对症治疗。”
“那我们得赶紧行动,抢在他出现前找出根源。”
“我会跟方安琳的主治医师联系,密切注意她的精神状态,可以给予低量持续的用药,暂时抑制住她的念力,你赶紧去她家一趟,我想会有所收获的。”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十三 家访
离开灵江市区,已是下午一点多。城市的空气依然潮湿,天空中有大朵的积云,阳光从云间照射下来,在半空中形成几道巨大的光幕,蔚为壮观,引得许多路人驻足观看。
我们的巴士慢慢从城市的高楼大厦间驶出,就像出了一个水泥丛林,看到绿油油的田野渐渐展现在眼前,郁闷的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
人类是地球文明的创造者,但面对自身,却又有那么多的无奈,有时候,人在自身面前,会显得如此渺小,我们到底认识了自己多少?
我望着前方连绵起伏的山峦,思绪万千。
这班车的终点站是灵谷乡,方安琳的家就在隶属此乡的白歧村,那是个偏僻的小山村。我必须赶在回城的末班车之前完成对她的家访。
车子驶了近一个小时,在山中又盘蜒了近一个小时,到达灵谷乡,徒步又走了半个小时,终于到达了白歧村。
方安琳的瞎眼奶奶在村里小有名气,所以毫不费力便打听到她家的住处,在这个村里,村民们都叫她“瞎眼灵姑”。
她家就位于后山的山腰,是两间二层楼的水泥建筑,这在小山村里算是个像模像样的富户了。
我沿着村民们指点的山路走,山路的两旁种满了有着宽大叶子的枇杷树,不知从哪里传来蜜蜂的嗡嗡声,仿佛到处都是,但我却看不到一只蜜蜂。
山野间,有人在唱着奇怪的山歌,只听到断断续续的调子,却听不大分明歌词,这让我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走了一阵,枇杷树已不像刚才那样密集了,但耳旁仍响着蜜蜂的嗡嗡声,我注意看,才发现有密密麻麻的蜜蜂簇拥在一朵朵白色枇杷花间,让人无来由地起鸡皮疙瘩。
正在这时,我发现斜上方的林间似乎有人站着,一动不动,好像是个女的,穿着一件破旧的白衬衫,衬衫的下摆随风飘荡。
这衬衫我似乎见过,是方安琳!我见过方安琳穿着相同的衬衫!一想到她,我的头皮阵阵发麻。我慢慢走过去,可那个人仍一动不动,隐在林间,衬衫的白色与暗绿的枇杷树形成鲜明的色彩对比,越发显得诡秘。
“谁?谁在那里?”我对着那个人喊。
没见回答。
转过几棵枇杷树,现在,能够看清楚“那个人”的全貌了。
那竟是个稻草人!穿着白衬衫的稻草人,随着山风微微摇摆。在这个地方出现这种稻草人,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虽然只是虚惊一场,但随风摇摆的稻草人,嗡嗡响的蜂群,墨绿的枇杷叶,树枝间沾满水珠的蜘蛛网,这山间的一切组合,竟仿佛莫名其妙地使我身陷邪恶的境地,我赶紧跑回到正路上。
转了一个山弯,我看到了方安琳的家,那是新造的两幢白楼,很是特别。
我走近小楼,三个悲悲戚戚的妇女正从里面出来,她们肯定是刚死了亲人,找灵姑招魂的主顾吧?看打扮竟还像是城里人。
我进去,看到外屋里摆着几张古旧的木椅子和一张方桌,与新房子有些不协调,一个干瘪如骨的老太太坐在靠内的木椅上收拾什么,见门口有动静,便正襟危坐。
“你好,你是方安琳的奶奶吧!我是她的班主任,姓李。”我自我介绍说。
老太太朝我这边看来,说是看,还不如说只是把脸朝向我,她没有瞳孔的眼白着实吓了我一跳。
“请坐。”她的嗓音干干的,好像被汲走了水分。
“阿婆,我今天是专程为你孙女方安琳的事来的。”我在桌子的另一旁坐下。
“村里的王二叔已跟我说了,女娃子没事了吗?”瞎眼老太有些担忧地问。
“没大碍,现在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唔!没事就好,女娃子有什么好想不开的?她父母去了后,我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把她拉扯大,这些年还有什么对不住她?”瞎眼老太叹了一口气。
“阿婆,这不能怪你,方安琳是受了来自外界的强大压力,我来就是想了解一下她以前的生活情况。”
瞎眼老太在桌上摸摸索索要给我倒茶,我赶紧叫她不必麻烦,自己倒了一杯开水。
“安琳从小便是个很懂事的娃,她父母去世后,我一个瞎老婆子能做什么,家里几乎所有的家务都是娃干的。她读小学时,家里还养着几头猪,娃子一放学就要去山上打猪草,然后做饭,洗衣,好像一个小大人般。”
“安琳在学校里的表现也是挺不错的,是个非常自立的女孩,学习成绩一般偏上,不过她的性格好像有些孤僻,跟同学们合不大来。”
“这娃子自从死了爹娘,就渐渐变得怪僻起来,不愿意跟生人接触,有很多人都认为她是个怪怪的女孩,但她的心绝对是善良的,她连一只小蚱蜢都不愿弄死。”老太叹了一口气说。
“这个我了解,我想她的这种怪僻性格肯定是以前的经历所造成的,你了不了解一些影响她的事情?”
老太翻着眼白对着门外,仿佛在看很远很远的东西,想要说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过会,她才忿忿地说:“我那不孝的儿子儿媳去得早,害了咱娃!”
“这是天灾人祸,怪不得谁的。”我安慰她。
“那天,娃哭着求她的爹娘不要出去,可他们不听,结果出去后就永远回不了家了,那次车祸,死了5个人。”
“你是说方安琳知道她父母要出事?”
“她从小就有这本事,那是第一次,从那以后,她说村里哪个人要死,过几天就验了。哦,在她父母出事的前一天,她还画了一幅画,虽然我看不到,但后来听人家说,上面就暗示了她爹娘要出车祸,直到今天,我还留着这画。”
老太从身旁的小柜子里拿出一张破旧的纸,纸折叠着,有些发黄。
我从她的手里接过,打开来,一幅儿童画呈现在眼前。
那上面的画,正是我在梦中所见:两个充满稚气的大头娃娃,一男一女,牵着手,睁着死鱼般的大眼睛,眼睛下面用蜡笔涂得红红的,像是一摊血,在他们的旁边,有一个汽车模样的图案。
这画令人不寒而栗!
“她是不是还买了冥钱?”我说。
“你怎么知道?”瞎眼老太有些惊谔,说:“是的,出事那天,她去村口的赵老二家买的。”
“哦,我只是听人说。”我说。
但为什么我会梦到这幅画?我可是从来没见过那画的,它如此真实细致地出现在我的梦境中,到底暗示了什么?如果是这样,那老屋,可怕的树林,树林里恐怖的柴房,以及那个男人,都会是真实的。但它们到底在哪儿?
“对了,阿婆,据我所知,安琳的病,跟一个左眼下有颗小痣的男人有关,你知不知道这个男人?”
瞎眼老太怔了怔,仿佛出了神,久久没有回答,我发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死了,他已经死了!”
“死了?你是说,那个男人,他死了?!”我吃惊不小。
瞎眼老太默默地点了点头,看得出她的悲哀。
“你能不能告诉我,他是谁?”
瞎眼老太的手抖动地更厉害了。
“冤孽!冤孽哪!”老太用干瘪的手拍着桌子,情绪十分激动。
好久,她才恢复原状,缓缓地说:“这事已经过去太久了,就当一切都结束了吧,李老师,对不起,为了咱娃子,我不能告诉你。”
“可这对方安琳的治疗很重要,我们需要了解事情的真相,才可以帮到她。”
“李老师,安琳已经够可怜了,我不想让她再受别人的白眼。”瞎眼老太固执地说。
我还想劝她说出男人的真相,这时外面进来几个人,一看就知道是“看灵姑”的。
老太似乎执意避开我的问题,我也不好追问,再聊了几句方安琳在学校的表现和日后校方的安排,便起身告辞。
走出方安琳的家门,天气又起了变化,山下有大片的雾气涌上来,把整个山林渲染得如同水墨画般。
我此刻的心情也可以用云里雾里来形容,这次家访得到的唯一有用信息竟然是那个男人已死,而方老太却不肯说出那个人的身份和方安琳的这段经历,这就好像看一篇只有悬念的小说,让人觉得郁闷。
那个男人死了,该不会真是鬼魂作祟吧?想到这,我直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在下山的转角小道上,我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一处斜坡,地形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我以前到过这里吗?我下意识地向斜坡走去。
走上斜坡时,我才蓦然想起,这里就是我梦境中的所在,这里的一草一木,裸露的岩石,都曾栩栩如生地出现在我的梦中。
四周像极了一副风景画,大朵大朵的铅云在我头上缓缓移动,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一切还是充满了生机,草木会随风摆动,不像梦中那样静止无声。
我想起了那条长长的山道和老屋,此刻,它们就像宿命,在某处等我,如此真实的,在某处等着我。
我机械地迈开步子,朝斜坡上走去,犹如在梦境中一般,我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真的在做梦。
正如所料,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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