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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球大战-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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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图象表面很清晰,但它有些不规则的闪烁晃动,好象是在非常匆忙的情况下录制和存贮的。卢克凝视着那投射在毫无诗意的车库空间的异国色彩的图象,脑海里开始浮现出一个问题。但他还没有来得及细想,画中的妙龄少女轻启朱唇说话了——或者说,似乎说话了。卢克知道,伴音是从阿图·迪图矮墩墩的躯干里的什么地方发出来的。
  “欧比——旺·克诺比,”那沙哑的声音哀求着。“救救我!你是我最后的唯一的希望了。”一阵静电干扰使她的脸暂时模糊了。一会几,又清晰起来。她又重复着说:“欧比——旺·克诺比,你是我最后的唯一的希望了。”
  全息图象继续显现着,伴随着刺耳的嗡嗡声。卢克长时间地呆坐不动,思索着眼前发生的事。最后他眨了眨眼睛,问阿图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阿图·迪图?”
  粗短的机器人稍稍移动了一下身子——三维图象也随着移动——然后发出一串嘟嘟的回答,象是有些局促不安。
  斯锐匹欧似乎和卢克一样迷惑不解。“那是什么?”他指了指正在讲话的人象,又指指卢克,厉声问道。“在问你呢。那是什么?那是谁?你怎么将它弄出来的,弄出来干什么?”
  阿图发出惊异的嘟嘟声,简直象是刚刚注意到全息图象似的。然后,他又嘟嘟地发出了一连串的信息。
  斯锐匹欧竭力思考着这些信息,想皱眉头,但又不能,只好尽力用声调来表示他目己的困惑不解,他对卢克说:“他坚持说这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先生,只不过是一此故障。那是一条磁带上的旧资料,本来早该抹除的,但给漏掉了,他坚决要求大家别注意这样的小事情。”
  他这话就像在告诉卢克不要注意他在沙漠里偶然发现的一个德林德凡尔斯的秘密宝库一样。“她是谁?”卢克追问道,他爱慕不已地端详着那全息图象,说:“她真美!”
  “我确实不知道她是谁。”斯锐匹欧老实承认,“我想她是我们最后一次航行中的一位旅客。据我回忆,她是个相当重要的人物。这件事可能和我们的船长有关。他是——”他本来想说船长是谁的随员的,但卢克打断了他的话。卢克一边注视着那重复着同一句话的丰满娇艳的少女轻启朱唇的样子,一边说:“这个记录还有没有其他内容?听起来好象话还没说完。”卢克站起来,向阿图装置伸出手。
  机器人向后退缩,发出一种恐惧的嘘嘘声。卢克踌躇起来,没有伸手去扳动它的内部控制开关。
  斯锐匹欧大吃一惊,“规矩点,阿图!”他终于责备起他的同伴来,“你会给我们招来麻烦的。”他仿佛看到他俩被当做不驯服的机器人给装进包装箱,运送给加哇。这情景使他模仿着人类恐惧的样子微微发抖。
  “没什么关系——他现在是我们的主人,”斯锐匹欧指了指卢克说,“你可以信赖他,我认为他是我们可靠的同情者。”
  阿图似乎还在犹豫。过了一会,他又突然对朋友嘟嘟地说了一大串复杂的话。
  “他在说什么呀?”卢克不耐烦地问。
  斯锐匹欧迟疑了一下说:“他说他是一个叫做欧比一旺·克诺比的人的财产。这人是这个星球上的居民。事实上就住在这个个地区。我们听到的片断就是传递给此人的一份密信的一部分。”斯锐匹欧慢慢地摇着头说:“说实在的,先生,我不知道他讲得是些什么。我们前一个主人是柯尔登船长。我从没听阿图说过它原来还有个主人。我确实从没听说过一个叫欧比一旺·克诺比的人。但是,考虑到我们刚刚经历过种种劫难,”他带着歉意他说,“我猜想他的逻辑线路恐怕有点混乱。他有时的确是很古怪的。”在卢克思考着这种曲折离奇的事变时,斯锐匹欧抓住了这个机会,生气地对阿图使了个警告的眼色。
  “欧比—旺·克诺比!”卢克若有所思地沉吟着,突然,他的表情明朗起来,说,“啊呀,他指的是不是老贝恩·克诺比呀!”一
  “请原谅,”斯锐匹欧无比惊讶,连气都透不过来了,说,“难道你真的知道这个人?”
  “不完全知道,”卢克承认说,声调缓和了一些,“我不知道有谁叫欧比—旺——可老贝恩是住在西沙丘的海边上,多多少少算个本地的怪人——一名隐士。欧文权叔和其他少数几个农民说他是个术士。”
  “他偶尔到我们这里来换点东西,不过我很少和他讲话。我叔叔经常赶他走。”他停顿了一会儿,只瞥了瞥小个子机器人,说:“我从没听说过老贝恩自己有过什么机器人,至少谁也没提过这类事。”
  卢克的视线不可抗拒地又被吸引到全息图象上了。“她到底是谁?她必定是个重要人物——尤其是如果你刚才讲的都很确实的话,斯锐匹欧。从她的表情和话语看来,她好像遇到了什么不幸。也许这件密信是很重要的。我们应该听听其余部分。”
  他又想伸手去摆弄阿图的内部控制器,小机器人急忙再次往后退,连珠炮一样吱吱他说了一席话。
  “他说有一个防逃器使它的自主元件无法工作。”斯锐匹欧翻译说,“他提出如果您拧掉这个螺栓,他或许能将整个信息重放一次。”斯锐匹欧没有把握地结束说。卢克仍然盯着那个少女形象。斯锐匹欧提高嗓门叫了一声,“先生!”
  卢克一惊,“什么?喔,好。”他考虑了一下机器人的请求,然后走过去朝打开的面板里面瞧了瞧。这次,阿图没有退缩。
  “我看见那螺栓了。嗯,依我看,即使我把它取下来,你这么小,也难以从我这里逃掉。我真不明白,要交给老贝恩的是件什么密信。”
  卢克挑了件适当的工具,向下伸进去,从暴露的线路里迅速地取下了防逃螺栓。这一行动的第一个引人注目的结果是——图象不见了。
  卢克后退了一步说:“你瞧!”经过一阵难耐的沉默后,全息图象仍没有重现的迹象。
  “她到哪儿去了?”卢克终于催问阿图道,“让她回来,把信息全部重放一遍,阿图·迪图。”
  机器人阿图·迪图发出一阵嘟嘟声,似乎在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辩护。“他说‘什么信息?’”斯锐匹欧在翻译这句话时显得很窘。
  斯锐匹欧对他的同伴有些生气他说:“什么信息,你还不知道,其中的片断你刚才还给我们看了嘛!它就装在你那不听指挥的锈损的内脏里,你这个顽固的破烂货!”
  阿图坐在那里,自言自语地轻轻哼着。
  “很抱歉,先生,”斯锐匹欧缓缓他说,“他显示的迹象表明,在他的服从——理性电路模块中已经出现报警性颤动。说不定,如果我们——”
  他的话被走廊里传来的一声叫喊打断了:“卢克……卢克,回来吃饭!”
  卢克迟疑了一下,然后站起来,转身背对着那个令人不解的机器人,回答说:“好!我就来,贝鲁大婶!”他又压低声音对斯锐匹欧说:“你想办法管教管教他,我马上就回来。”他把刚卸下的防逃器扔在工作台上,匆匆地离开了。
  卢克一走,斯锐匹欧就急忙转过身来,面对着同伴。“你最好考虑给他放出全部信息图象,”他叫喊着,向堆满了分解机器人而得到的部件的工作台暗示地点点头。“否则,他很可能又拿起那把凿子,把图象挖出来。如果他认为你是故意向他隐瞒什么东西,他挖起来也许是无情的。”
  阿图发出一阵乞怜的嘟嘟声。“不!”斯锐匹欧回答说,“我认为他根本不喜欢你。”
  阿图第二次又发出嘟嘟声,但高个子机器人仍然严厉地说,“不,我也不喜欢你。”
  四
  卢克的婶婶贝鲁,从一个冷冻过的容器里把一种蓝色液体灌注到一个大罐中。嗡嗡的交谈声从她身后的餐厅里不断地传到厨房里来。
  她哀叹了一声。她大夫和卢克之间在饭桌上的争论一天比一天激烈起来,那孩子不甘寂寞的性格使他越来越不爱干农活了,而这种趋势正是道地的庄稼汉欧文所深惩痛绝的。
  贝鲁把容器放回冰箱里,把大罐放在托盘上,匆忙回到餐厅。贝鲁并不是一个聪明出众的女人,但是她本能地意识到她在这个家庭中的重要地位,就象原子反应堆中的缓冲棒。只要她在场,欧文和卢克之间只不过不断产生出大量的热而已;但如果她离得太久,这两人就会象反应堆过热爆炸一样——崩啦!
  她匆匆走进餐厅。由于每个盘底都有聚能保温器,桌上的饭菜依然是热气腾腾的。欧文和卢克见她进来,连忙放低了声音,以便显得文明些,同时也转换了话题。贝鲁假装没有觉察到这种变化。
  “欧文叔叔,我想阿图可能是加哇偷来的。”卢克说。似乎他们一直在谈论着这个话题。
  他叔叔取过午奶罐,一边嚼着满嘴的食物,一边含糊不清地答话,“那些加哇是有一种顺手牵羊、占点小便宜的脾性。但是,卢克你要记住,他们是连自己的影子都怕的胆小鬼,真要明目张胆地偷窃,他们不会考虑被追捕和受惩罚的后果。按理说,他们是没有干这种事的胆量的。你怎么会认为那个机器人是他们偷来的呢?”
  “理由之一是它还相当新,不可能是被主人当废物扔掉的。它放出了一个全息图象记录,那时我正在给它洗——”卢克突然发现自己失言,企图掩盖自己的慌乱恐惧,立即改口说,“不过那并不重要。我之所以怀疑他是加哇偷来的,是因为他自称是一个叫做欧比—旺·克诺比的人的财产。”
  不知是食品里,还是牛奶里有什么东西使得卢克的叔父作呕起来,不过这也可能是一种厌恶的表情。欧文常以此来表示他对那怪人的看法。不管怎样,他继续吃着,不再理睬他侄子。
  卢克装着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叔叔对那个怪入所流露的厌恶的表情。“我想,”他毅然决然地继续说,“它可能是指老贝恩吧?名字不同,但姓是一样的。”
  卢克看到他叔叔仍然默不作声,于是干脆单刀直入地问:“你知道他是说的谁吗?欧文叔叔。”
  出乎意料,欧文叔叔并没有生气,而是露出不安的神色。他避开卢克的目光,含糊其词他说:“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一个已经过时的名字。”他在坐位上不安地扭动着,又说。
  “一个只能给人惹乱子的名字。”
  卢克不顾这些含蓄的警告,继续追问道:“那么,这是老贝恩的一个亲戚了?我还不知道他有亲属。”
  “你听着,别再和那个老巫师打交道!”他叔叔发火了,笨拙地用威吓代替了说理。
  “欧文……”贝鲁婶赶紧温和地插话调解。但是这个高大粗壮的庄稼汉严厉地打断了她的话。
  “这不是小事,贝鲁,”他又将注意力转到侄子身上。“我以前对你讲过这个克诺比,他是个古怪的老头,是个惹事生非的危险家伙。谁和他打交道都得倒霉。”
  贝鲁恳求的目光使欧文冷静了一点。“那机器人和他毫无关系,也不可能有关系。”他半自言自语他说,“录象——哼!”随又命令说,“这样吧,你明天给我把阿图带到安克赫德镇,把它的存储器清除干净。”
  他轻蔑地用鼻子哼了两声,弯下腰来决心继续进餐。“这场愚蠢的对话就此结束了。我不管那机器说它是什么地方来德,我付现钱买了它,它就属于我们了。”
  “但如果它真的是人家的,那怎么办呢?”卢克疑惑地问,“如果这个欧比—旺来找他的机器人,该怎么说呢?”
  往事涌上欧文的心头,他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掠过一种尴尬的表情。“不会的,我想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他和你父亲差不多同时死去的。”他向嘴里满满地塞进一大口热气腾腾的食物。“好了,不要再提了。”
  “那么说,他是真有其人了。”卢克盯着他的菜盘低声说,接着,他缓缓地补问了一句:“他认识我父亲吗?”
  “我已经说了,不要再提这些事了!”欧文严厉他说,“至于那两个机器人,你的任务是把它们修整好,为明天工作做好准备。其它事不用你操心。记住,我们是拿最后的积蓄买下这两个机器人的。要不是离收获季节这么近,我是不会买它们的”他对着侄子挥了一下汤匙,说,“明天早晨你安排他们和灌溉机器一起到南垄干活。”
  “你知道,”卢克若有所思地回答说,“我想这些机器人会干得很出色的。其实,我——”他犹豫了一下,偷偷瞥了他叔叔一眼。“我刚才在想咱们之间的关于我再留一个季节的协定。”
  他叔叔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于是卢克壮起胆子接着说,免得自己在迟疑之间又胆怯起来。“如果这些新机器人工作得好,我想申请明年去专科学院学习。”
  欧文双眉紧锁,竭力想用吃饭来俺饰自己内心的不悦。“你是说你想申请在明年——收获季节之后去上学?”
  “你现在手头的机器人绰绰有余了,而且都不错,都能用很长时间。”
  “机器人,不错,”叔叔同意道,“但是机器人不能代替人,卢克。这点你是知道的。
  收获期是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不过是在这个季节之后再留一个季节而已。“他看着别处,怒气消失了。
  卢克拨弄着自己盘内的食物,不吃,也不说话。
  “听着,”他叔叔对他说,“我们头一次找到了一个真正发财的机会。我们将赚一笔大钱,足够我下一次雇佣一些帮手——不是机器人,而是人!到那时候,你就可以到专科学院去了。”他不习惯恳求别人,说话时竭力搜索着适当的字眼。“我需要你留在这里,卢克。
  你是明白的,对吧?“
  “那又是一年,”卢克闷闷不乐地表示反对,“那又是一年。”
  这样的语言游戏不知重复了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
  欧文又一次确信卢克已被他说服了。他耸耸肩,没有理会卢克的牢骚话,说:“一年时间不知不觉就会过去的。”
  突然,卢克站起身来,把他那几乎没动过的食盆推到一边,说:“去年比格斯走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他转过身,半跑着离开了餐厅。
  “卢克,你上哪几去?”他的婶婶焦急地在后面大声喊。
  卢克的回答阴沉而饱含抱怨:“好像我没地方可去似的。”然后,为了照顾婶婶的情感,卢克又补了一句,“我得把那两个机器人清洗完,好让他们明天干活。”
  卢克离开后,餐厅里一片寂静。夫妻俩机械地埋头吃着饭。贝鲁婶把食物在盘子里拨着转圈儿。她终于停下手,抬头望着丈夫诚恳他说:“欧文,你不能总是把他留在这里。他的朋友大多数已经走了,都是和他一起长大的人。专科学院对他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他丈夫无精打采地回答说:“我打算明年让他去,我已经答应了。明年或是后年我们就会有足够的钱了。”
  “卢克生就不是个庄稼人,欧文。”她坚定地接着说,“他也永远成不了一个庄稼人,不管你怎样使劲训练他。”她缓缓地摇了摇头,说,“他太像他父亲了。”
  在这个傍晚,欧文·拉尔斯第一次显得愁绪满怀,忧心忡忡。他凝神地注视着卢克离开的那个走廊,喃喃低语道:“那正是我所担心的事情呀!”
  卢克跑到屋顶,仁立在沙层上眺望日落景色。只见塔图因的两个太阳依次徐徐地沉没到远远的沙丘后面。在落日余晖的染映下,沙地呈现出一片金色、赤褐色和火焰般的红黄色。
  片刻之后,渐渐深沉的暮色就会使这些明丽的色彩沉入梦乡,待到翌日再重展异彩。不久的将来,这片沙漠将破天荒第一次种满庄稼,昔日的荒野将会变成一片生意昂然的绿洲。
  想到这里,卢克心头本应涌上美好憧憬的激情,本应像他的叔叔每次描绘即将来临的丰收景象时那样振奋得满脸通红。但是,相反,他感到的只是一种巨大的淡漠和空虚;甚至连生平第一次能发大财的机会也没能使他动心。在安克赫德,乃至在塔图因上的任何地方,钱有什么用?
  他越来越强烈地向往着人生的事业。这种向往使他日益坐立不安。象他这样的年轻人,这并不是一种异常的情绪,只不过是他的这种情绪比他的任何一个朋友都强烈得多。至于为什么如此。卢克自己也不明白。
  夜晚的寒气俏悄地在沙漠表面升起,顺着卢克的腿爬上来,使他颇感寒意。他拍掉裤子上的沙子,丛屋顶下来,走进车库。或许修整修整机器人,会使他的怅惘情绪在内心埋藏得更深些。他很快地环视了一下整个房间。发现一点动静也没有,两个新机器人都不在。卢克微微皱着眉头,从挂带上取下一个小控制盒,掀动一对装在塑料板上的开关。
  盒子里发出一种轻微的嗡嗡声。呼唤器立即引出了两个机器人中的高个儿——斯锐匹欧。事实上,他是惊叫着从“天空跳虫”后面跳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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