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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行记-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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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到峨眉山，时间只有两天，因考虑到我和妻子已于十七日下午买了二十一日到山东青岛去的火车票，另外也从保持体力方面着想，我们决定坐汽车上山，走路下山。那时，我们大约步行了几十分钟就到客运中心，买了车票搭上了上山去的中巴车，同行的还有八九个人。很不巧，当中巴车开到进山的路口时就被一个女交警给拦住了：山上要下来一个护送不知是哪路“神仙”的车队，上山的路被封了。我们被拦在山脚下足足有半个钟头，当那位“神仙”被护送下了山后，上山的路才放行，那时已经是十二点钟多了。大约坐了两个半小时的车，我们才到雷洞坪车场。我们下了车，向山上走去，此时，我们才真正算得上是游览峨眉山了。
峨眉山是个闻名中外的旅游胜地，在家乡我就从电视上看到过关于峨眉山的介绍，而且刚才中巴车上又有录像在专门播放宣传峨眉山，因此，在我的心目中，峨眉山是一个景色秀美的地方，如同天堂一般。然而，当我们踏上石阶去接引殿想乘缆车到金顶的途中，我一下子就“懵”了，因为现在这里已经全被云雾包围笼罩了，远处上下山的路看不见，只能见到十几米内，我似乎有点失气了。而且途中又遇上了好多猴子，这些猴子也真会调皮捣蛋，一见到我们经过就扑过来要抢我们的包，想找什么东西吃，竟把我们包内不能入口的东西全翻出来抛到路上，还扯住老二的衣角不放，这委实有点吓人，因为我和姿英都没见到过这场面，我们真是有点害怕，幸亏路上有许多身着绿色背心的当地看猴人赶到及时呵斥了猴子，猴子这才逃之夭夭，于是我们才胆怯但到底是安全地通过了猴区。由于猴子的“调皮捣蛋”，我刚才的那个“失气”现在几乎要变成“失意”了，因为我完全没有想到峨眉山上是这样子！大约走了二十几分钟的路罢，我们才到了接引殿，买了票，我们就坐了缆车上山去。缆车开了一会儿，四周还是一片云雾，什么也看不见，但过了一半多空中的行程，阳光突然像根根银色的铁杆子似地从云雾的外围穿进来，穿透了层层云雾，慢慢的叫四周亮起来：太阳终于将云雾驱走了，不过，从缆车里往下望，下面仍是一片云雾，什么也没有。又过了一会儿，我们终于到达金顶了。金顶很高，海拔3077米，到得金顶，仿佛是到了半空中。此时，金顶已有很多人，气氛要比刚才过猴区时热闹了。当然，我们到了金顶除了到刻有“金顶”两个字的石碑旁拍照外，还往山下看了看。那时云雾似乎是在半山腰，变得低低的了，仿佛这金顶是被云雾抬起来的一般。其实，这云雾，按行家的话来说叫云海。对，是云海。到过峨眉山的人都知道，峨眉山有四绝：云海、日出、佛光和圣灯。这云海是峨眉山中之一绝了。那云海是多么的苍莽和壮丽呵！它像是千万条河流喷泻出来的白色的瀑布，又像是天庭里的云烟，更像是千万朵花的大簇合，是个绝无尽有的世界。现在我们站在金顶上，俯瞰着云海，这才感到刚才在猴区碰上云雾我还有点失气是多么的可笑，因为如不是这云雾，纵使你到金顶也没多大看头哩，因为你会见不到云海了。这云海是峨眉山四绝中之首绝，能没有吗？应该说，今天山间云雾袅绕，能见到云海，这是我的幸运，我应该高兴才是，因此我此时的心情比刚才在猴区时要好得多了。领略了金顶的风光后，我们就得返回了，因为我们下午天黑前必须赶到洗象池，在那里过夜，明天一早再下山，明天天黑前赶到成都，夜晚打理应该打理的行李，才不至于耽误后天的行程，这是上山前就已经安排好了的，于是我们下金顶了。不过，下了金顶，乘过缆车，出了接引殿又到得猴区时，我们倒是没有碰上猴子来抢东西“调皮倒蛋”了。通过猴区后，我们就往洗象池方向走。途中，我们只碰上了一个上山的小伙子和三个在路上“三跪一拜”的佛徒，显得有点冷清。经过两个半小时的下山路程，我们终于在五点多钟到达洗象池，那时天已经暗下来了。
洗象池是个庙堂，在半山腰上，地势险峻，不过我们没有住到庙中，而是在洗象池旁的一家小客栈里住了，因为这客栈每人只需十块钱，价格要比庙堂便宜一半。当晚，我们吃过饭去洗象池转了一圈，想往山脚看点什么东西，可入夜后的洗象池早就被重重云雾锁住了，什么也看不见，我们只好在客栈前面的坦场上坐了。因睡觉太早和下午的步行累得我小腿有点疼，谁知老二却打来了热水要我泡脚，大约泡了半个小时吧，我的小腿才轻松了许多，但觉得有些冷，于是我们就回房休息了，尽管我们当时都穿了茄克衫，而我里面还有一件长袖t恤衫呐。这里的天气与成都不同，虽说现在还是九月天，白天里似乎还觉得天气很平和，可夜晚的时侯就感到格外地冷了，而到了半夜，那冷风嗖嗖嗖地从窗缝钻进来，使人觉得这里仿佛已经是严冬的了。这一夜，我睡得很踏实，那原因大抵是由于劳累之故罢。
第二天我们早早就起了床。我们洗过脸，吃了碗面条，拎起各自的袋子就开始下山，那时是早晨六点多钟。昨晚虽刮起大风，但早晨的云雾尚没有完全散尽，这洗象池同样难以见到峨眉山四绝中的第二绝：日出。至于佛光和圣灯更是无幸目睹了。但尽管如此，我们决计下山了，而且客栈里有两个女游客像是害怕于其同伙选择了更远更难走的下山线路，而又畏惧于路上有猴子来攻击她们决意想和我们同路，我们便什么也没说地带她俩一起上路了。现在，我们多了两个同伴，声势更大了，而且老二又在下山前特意到客栈的角落里找了支木棍子握在手里，这样我们就什么都不用怕了。不过，刚下洗象池，天还没有大亮，还有点暗，路上有些阴森森的，而且从山下上来的几个人都说路上有猴子出来抢他们的东西，那猴子非常的凶猛，这又吓住我们了，尤其是那两个“跟随客”。不过，经过钻天坡和九岭岗到达华严顶，太阳便出来，那云雾就从我们的四周褪去，大家这才把害怕放进大胆里去了，而猴子也没有来抢我们的东西，挡住我们的道，这又使我们放心了。然而，这时的我却为我的双腿所困了：因连续步行了两个钟头，我不但小腿非常的疼痛，而且连膝关节也痛起来了，下台阶很困难，可是这里没有车子，只有下山的石阶路，我只得拄着从洗象池捡来的木棍支撑着下山路了，但经过初殿，长老坪到达息心所时，我已经走不动了，我的腿已经无法正常地往前挪动，于是我转过身子倒退着向后一步一步慢慢地下石阶小路，这简直是“蜀道之难难于下九天”了，但这一招却挺管用，因为倒退着走，又有木棍子的支撑，我膝关节的受力大大地减小，因而膝关节也就不太痛了。当然，下石阶时需十分地小心，双眼得随时洞察身后的路况，木棍子要触准位置，双脚却是绝对地要踏准每一步的了，不然，若是一脚踩空或踏偏了甚至踏出了路面摔下去，那就危险了，因为小路外就是山崖和深壑。经过几公里的倒退下山，十一点半我们终于到了万年寺，我才松了一口气。不过，这一路下来，我却是十分地羞愧了：因为途中我见到了许多背夫将一张张的胶合板和一箱箱的磁砖及油漆，从万年寺向山上息心所方向背，那难度才真是“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了，难怪姿英因佩服背夫的勇气，身子和脚力，她把本是留给我的一个萍果给背夫吃了，发了慈悲，可是，我却是空手下山下到了这般的惨状，这真叫人笑掉了牙！我太羞愧了！然而，羞愧归羞愧，这下山的路还得走，不过现在好了，因为万年寺有下山的索道，于是我们坐了十几分钟的缆车终于到了万年寺车场，但此时，那两个女同伴不知已经飞哪儿去了。等了几分钟，我们上了中巴车，这车多半是外国游客，只半个小时就到达客运中心，再买票上车回成都，抵达成都才下午四点钟多，比原计划提前了一两个小时。
峨眉山山体巨大，纵横数十千米。主峰万佛顶海拔3099米，其高度雄居国内各旅游名山之首，著名的五岳皆在其下。峨眉山山势雄浑，景色秀美，草树奇特，百花斑斓吐艳。山上佛寺众多。佛门梵音和幹墨风流与云海日光及山势花木构成了一幅天然的独一无二的绝景。然而，我在这两天中仅仅是走了一部分的景点，而更多的景点我则无暇观赏了，这实在是个遗憾，但我们毕竟完成了峨眉山之行，这又使我有些欢心了。虽然，在峨眉山四绝中，我们无幸见到日出、佛光和圣灯，而且我的腿也差不多要走坏掉了，这委实有些惭愧，但这趟峨眉山之行毕竟了却了我的心愿，也叫我的心绪有了莫大的好转，使我得到了快乐，因为我已将多日来的那些不快的记忆全抛弃了，而且这两天老二也有说有笑，显得非常的高兴，这更是难得。是的，人生如同这登山和下山，虽是很累，但其乐无穷，况且这途中有许多我们从未见到过的神秘的物象，那物象虽是自然界里的东西，但也与人生一样的美丽和伟大了。当然，可惜的是我们匆匆地去匆匆地回，对于峨眉山——大自然奥秘的认识还是很肤浅的。不过，不要紧，这成都今后我还是有机会再来的，因为女儿在这里读四年的书，谁能保证四年中的哪一天我不会再来呢？如果再来一次，我定要好好地走一遭，多住它几天，真正地认识这神秘的峨眉山！
第十三章 我把叔叔藏在心里了
在来成都前，我就有去祭拜叔叔的打算，但考虑到他的子女们尤其是婶婶，我取消了这个计划，决定不提这事了。
我对叔叔的感情是非常深厚的，在我少年时代他就活在我的心中了，几十年来，我对他的思念是愈加地强烈了，可他已经过世了，这对我的打击实在是大。我不仅在成都的这些日子天天想起他，就是在家乡的时候也会经常想到他，就连夜里也时常梦见他，他已经深深地扎根在我的心中了，对于他我是十二分地想念了，因此我这次来成都想到他的坟头祭拜他，将我几十年来的思念祭洒给他，以了却我的心愿。然而，西蜀的故人是这样子，婶婶更是苦不堪言，对于叔叔，他们有比我更深更强烈的感情，这种感情就是父子、父女和夫妻的感情，这种感情是我所无法代替的，是的，对于这种感情我是深有体会的。我父亲去世已经三十二年了，三十二年来，我虽然十分地想念父亲，把感情都给了他，可对于母亲来说，我的这种感情终究是父子之情，是不能替代他们夫妻的感情的，因此，我对于婶婶的那份感情是非常理解的。这些天，我在和西蜀的故人见面的时候，只要是一提到叔叔的时候，他们就会黯然神伤，特别是婶婶眼圈儿就会红起来，甚至掉起眼泪来，这使我非常的难过。因此，在成都的这些天，我始终不敢向他们尤其是婶婶提出去拜祭叔叔的事，我怕他们尤其是婶婶受不了，刺激了他们，伤了他们的心，如是这样，就不好了。因此，这些天来，我始终没有提这事，把这事藏在心底里了。
其实，拜祭叔叔的坟只是一种思念的方式，并不能完全寄托我们的哀思，将我们所有的感情都献给他。我们对于他的感情，对于他的哀思，是在心底里的，这已经十几年了。十几年来，我们虽身处千里之外的异乡，可望而不可及，但我们总是想念他，我们就是以这种方式来纪念他的。我们怀念他是为了记住他，记住他那种不死的精神，又何必拘泥于形式——定要亲临坟山去拜祭他呢？况且这样做会增加他们尤其是婶婶的痛苦，这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因此这次拜祭只能取消了。
叔叔已经走了，但我们会永远记住他。他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
第十四章 我们会有下一次的
成都是个非常休闲的城市，在这里住是很舒适的，这不单是它有柔和的气温和湿润的空气，还在于它是个旅游城市。气温和空气的优越自不必说，值得一提的是它的风景名胜。远的有峨眉山（我们已经去过了）、九寨沟和青城山；近的有青羊宫、大慈寺、昭觉寺、武侯祠、望江楼、伏龙观、二王庙、文殊院和杜甫草堂等等，要是有空闲的话是很值得去看看走走的，但我们只到了峨眉山，其它的景点就没有去了，因为我们实在是没有时间，再说我们也没有那么好心绪，我们已经没有了再住下去的勇气，我们要去奔波新的事情去了，——虽然他们对我们是那么的好。自然，我们是很向往于这些风景名胜的，但这一次不行，不能化大量的时间去观赏了，因为我们就要离开成都，要走了，要领略它们的风味就只有下一次了，那时我们和他们很可能都与今天的不同：大家的生活都可能起了变化，都有了幸福的生活。有下一次么？我想是有的，只要我们还活在这个世上。
第十五章 我把爱和感情留给了他们
九月二十一日中午十二时五十四分，成都至青岛k206次火车终于开动了，火车缓缓地驶出了成都站，半个钟头后，成都便被抛得远远了。我们终于离开成都向青岛进发了，我们终于走向了又一个目的地。
在成都，我们虽只呆了短短的十一天，但我们对于她的印象可说是十二分地深刻了。对于老二，我在对他表示了深深的同情外，还想提醒他：尽管他有太多的痛苦和不幸，但夫妻生活还是要的，——他无论如何要复婚或再娶，这不但对他本人而且对他的儿子都有好处。自然，他目前的经济很成问题，但不能单单靠几百元的下岗费和养鸟得来的零星钱维持生活，这不是办法，不是长久之计，他应该有新的考虑，应该走出这个家，去做生意，去挣钱。当然，起步是很难的，可哪一个下岗失业再创业的人没有这么一个艰难的过程呢？要知道那些今天有事业有成就已经富裕起来的人们很多都是这样走出来的。只要他敢想敢干，我想：他是一定会走出一条路来的。至于老四，我想也是这样的了。惟有如此，才能从根本上改变他们的生活。其实，要说过日子和创业，我目前的情况不也是同他们一样的吗？只不过是我的胆子比他们大罢了。
我知道妻子的四百元钱对于婶婶和老二是起不了什么大作用的，而我来成都前给他们这一家子人托运来一箱的海货：目鱼干、虾干和紫菜也是会吃完的，但这都不能从根本上改变他们的生活，要改变他们的生活只有靠他们自己了。
当然，我们这两家子的人是很重感情的。不是么，在上车前，婶婶、老大和老二送我们到车站，还给了我们满满的一箱东西：黑木耳、香菇、黄花菜和天麻，还有不少的西洋参和红参。对于他们的盛情，我们是心领了。而且，当我们刚才到火车站检票处要分别时，我同老大和老二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我还对他们说：“今后我们得像彼此父亲那样地亲近才是。”他们对我点了点头，完全赞同我的意见，神情显得非常的兴奋，我相信，当时我们三个人的心情都是很激动的，以至于我们几乎舍不得分手了。
然而，分手是必然的，但只要彼此想着对方，我们就心满意足了。是的，正像是他们思念着我们的到来一样，也思念着我们的离别，而我们则是将叔叔在西蜀四十年的思念也带回到这东去的列车上了。有道是“西出阳关无故人”，我却想“东去西蜀有情人，相思不在咫尺间，尽在天崖海角”。是的，这里不仅有叔叔的一家人，还有我的女儿，我把东来的思念送给了他们，也把西去的眷恋带回故乡，但对于爱和感情，我已经把她留在这西蜀的故土上，留给女儿、婶婶和她的子女们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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