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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女死囚-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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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一度怀疑到我,但是我为了女儿伸冤,我受委屈也情愿……
说到这里,马月感伤之极,在痛苦中颤动着双肩。
如果没有这种切肤之痛,是喊不出这种“选择”的。
我说马月你是否真有点大大咧咧了,你怀疑过但是又为什么还是没有去呢?
她说怀疑是怀疑,再想想也没有可能。她一个女人家,会把孩子怎样呢?总觉得去她那里的事,弄不好我们的家庭又要遭到危机,我怕呀,总觉得去那里,赖波比我更有把握些,谁会料到真会是她……
马月说完,又把照片抖落开来对我说,记者你看……
这是十二岁的小灵灵,一生拍下的镜头,厚厚的一大叠:
有二三岁时快活地骑在爸爸身上唱歌的照片;有依偎在妈妈怀里的照片;有在小桌子上做作业的照片;有在花丛中、在小河边、在阳台上的;还有在马路上、在公园里、在新房间里的照片。
其中有一张她抱着一只小狗,神情显得有些忧郁。马月告诉我说小灵灵曾经是非常喜欢小狗的,她特地去买了一只纯法国种的狗给她玩。可是不久小狗死了,小灵灵难过地哭了。妈妈安慰她时,她说大概小狗太好看了,太好看就是红颜薄命(马月在学说“颜”字时,用了普通话的发音,令人想起小孩子惯有的神情)。妈妈你也好看,你要当心噢……
孩子的每一张照片都有一个故事。照片上的小灵灵长得细细高高,黑黑的细眉、大大的眼睛,有着所有女孩子的纯真和甜美。我随意翻看时不经意间,露出了她的一本小簿子,打开后,那上面硬实而又充满稚气的笔迹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的最爱我的理想
——做一个主持正义的律师
……我会告诉你,我想做律师。你一定会问我,你为什么不像别的女孩子一样,不做空姐、模特、服务小姐呢?因为我的性格好强,不像女孩子,我性格外貌都像男孩子,我不像女孩子那么温柔,那么美丽,那么留长发……”
读至这里,我不禁被“不那么留长发”那富有童稚情趣的排比句深深感动。
在死囚羁押地采访时,曾经被黎吻雪简单叙述过的那几句致她以死命的“罪恶动作”,立刻再一次浮现在我的想象中,残忍地落到这女孩子的致命部位,让人不忍卒想……
即使她黎吻雪自谓罪恶滔天,也不可宽恕她的罪恶;即使她已命归西天,也无法复转孩子哪怕是再活一瞬的意愿,真是罪不可恕!
另外,还有一叠子照片是她离开这个可爱的世界之后,这对不睦的父母在祭她时,拍下来的。
我随意挑了一张,拿起来细看:
这个留着短发的美丽女孩,被黑黑的方镜框永远停格在燃着三支香的烛台前。
台前的桌面上放着马月烧的许多盆菜。桌旁是她的小床,小床上放满了玩具。她在黑纱镜框中甜甜地笑着,永远。
床前跪着她的父亲——赖波,我想这个垂着头的父亲一定也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我坚信他的泪里有血,血来自他心尖碎裂的伤口,一滴一滴……我请所有的读者朋友,不要怀疑他这一刻的痛悔。
这是他生命中的另一处深暗的黑洞……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曾经,他与这世界上的另一个女人同登的生命之峰有多高,那么,他这个生命黑洞——就有多深。
让这张有着象征意味的照片,夹进我们当今生活的册页里。当我们的生活有时过于“OK”时,不妨偶然翻来看看。
写到小灵灵的哀痛,不禁让我联想起杀害她的凶手黎吻雪在“我的肺腑之言”中的最末一段话,我有一种冲动想照录如下:
“……言不尽意,思绪万千。无论怎样也排遣不了我的罪孽。最后在这里,恳请你们转达我对被害人家属的歉疚之心和对被害人的深切哀悼。
于1996年元月2日
黎吻雪绝笔”
我无法用语言描述我寻找抄录这段话时的心情,我只感到加害人对被害人的一句“哀悼”好似翻山越海射出去的一支箭,兜了一大圈之后又回到了原来的箭筒里;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仿佛什么事都已发生过了;化了生生死死的代价,却原来只是“一回头”就可以解决的事。
这哀悼,是否哀悼得近乎荒诞。
话题扯远,再回到与我对坐的马月那里。
我问你现在与赖波有联系吗?
她说早就没有了。唯一可以维系我们感情的小灵灵——没有了。我再和他在一起也就没有意思了。我为小灵灵买坟地,都不让他知道在哪里,我不告诉他,他没有资格来问我,他不配当父亲!
马月铁青着脸又说,墓碑上我只刻“灵灵”,连姓“赖”都没有刻。赖波也承认,他的姓,没有资格放到小灵灵的名字前面去。
马月不断举例向我诉说着她的哀痛。说她做梦了,小灵灵对她说,我没有死,妈妈我回来了;说在与赖波分居后,有次风雨交加之夜,她陪小灵灵去看病,小灵灵坐在自行车杠上打着伞,伞面倾斜,雨水全部淋到马月的眼睛里,她大声对灵灵说,你撑牢一点!
事后小灵灵告诉她说,妈,我本想是让你多撑一点的,少淋一点雨的……
十二年来,这样的小事无以计数。马月说如今每件小事都像针般,扎痛当母亲的心。这无法平复的创痛,时时令马月悲愤得不能自己,痛苦得无法安生。
她说,别人在生活,而我仅仅在生存。她精神里的苦难可见万一。
我说马月,有一件事想问一下,黎吻雪开庭那天是7月20日,你们俩为什么也要选在这天去办离婚手续?
马月说,几个月前我向法院提起离婚起诉。前几天法院寄来开庭的通知,正好也是7月20日。
我听了真有点吃惊。赖波与黎吻雪苟合之日是1985年3月8日;而黎吻雪杀害小灵灵的日子,正好是十年后的3月8日,几乎一天不差。这是命运本身的一种暗示呢,还是巧合的情节本来就来源于生活?
在马月基层与上级领导的安排帮助之下,我与马月的交谈渐趋融洽平和。虽然她的思绪显得有点零乱,就思维这一层面来说,她甚至远不及大限临身的黎吻雪,但由于她的女儿遭如此大不幸而受了打击,她本人思绪凌乱,也可以理解。
在采访后期,我也告诉马月说,黎吻雪的内心其实也很可怜。
假如你设身处地为她想想……比方说她腾出房子换给你,而她家里人又全部反对;可是她坚持换了,事情也公开了,房子听说你后来又不要了。这样,黎吻雪在众人面前又如何交待、如何收场呢?
马月说,这也不能怪我,赖波先前是瞒着我的。我也已将装修房子的工程队都开进去了,还运了几车的黄沙石子。后来我又知道是黎吻雪腾出的房子,我怎么能要呢……
我不再追问。看来事情的根子还是在赖波的身上。
我说马月你知道吗,其实,黎吻雪在里面也几次提及你对她的好。
马月说,这个我是晓得的。我们确实很好很密切过的。但是我女儿的一条命,这个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我说马月,这件事法律已经公正判决了,她也已到她该去的地方了。
我跟踪采访这件案件时经常在想,死的已经是死了,而我们活着的人应该前思后想,人怎样相处,才能够活得更好一点,是不是?
她沉思了一会,大约在她的内心世界里巡视了一遍,目光对上我的视线后说,是的,我曾经对黎吻雪恨得咬牙切齿。甚至我当初还说过,我一定要亲眼看着她被枪毙!我天天给法院打电话询问二审结果,法院天天要我耐心等待、耐心等待,一直等到半年过后,仍然还没消息下来,我就急了……
我说这是人命关天的大案,法院审理自有一套极严密的章法,有些过程细节又不能广而告之。
她接着我的话头说,是呀是呀,那一天我又打电话,是1996年6月20日的上午,法院对我说,二审下来了,黎吻雪在明天将被执行……
马月说到这里时,神情突变,情绪变得十分复杂。
她那美丽的脸上,眼睛扭曲着,惊骇的目光中不见了仇恨而尽是畏惧。
她对我说,记者,真的噢,我一听这消息,心口“咚咚”直跳,这一夜怎么也睡不着。往事一幕幕从心里翻来翻去,毕竟是一个鲜蹦活跳的人呀,怎么会变成今朝这样子……曾经我们是多好多亲的小姐妹呀!
她摇着头,大有往事不堪回首之意。
是的,曾经与她生命密切相联的两个生命,已烟消风去,于她绝不是一个茶后饭余可有可无的社会故事。
马月用手支着下颔,侧脸面壁。好一阵后突然向我感慨道:
我认为是现在这个社会“不好”。因为条件太好了,钞票太多了。外面卡拉OK唱唱,KTV包房坐坐,赖波就是在改革开放之后才学坏了的……从前我们俩的工资加起来也只有几十元,日子倒过得蛮好,我们当初恋爱谈了七八年,连一场电影都没有去消费过。
赖波是个大孝子,他说我们有空就陪陪妈妈,不出去了,所以一直守在家里,大家谈谈说说,那个时候,真是有多好……
时间是单向直线型的,“真是有多好”的岁月,就充溢着悲剧的意味——永去不返。
我问马月,你现在还是单身?
她说是的。每天回家一个人看天花板,心里难受得很……到了清明,我还要给小灵灵去办坟地、刻墓碑、落葬,事情办得再完美再像样……唉,那又有什么意思呢?这又不是在为女儿办嫁妆做喜事,我心里不好过……
时近午时,马月没有和我们一起吃饭。她需要情绪的安定与平静的时间。我们没有勉强她。
马月与我握别时,她亮亮的眼睛里比来时多了一份信任。采访中还有一些问题,我略作考虑之后,终于还是——没问为好。
生活中一些小小的缺口或者重大的隐伤,本来就没必要通过一问一答的方式来展示。当一个事件已近悬崖,且勒马不及,又终于暴发成灾祸时,那些小小缺口及隐伤部位的剧痛,早就在刹那间,便遍及整个灵魂世界了。
这种深刻的人生体验,我想马月也不会例外。何况她还未从阴影中步出。
人性中的许多密码,或许就藏匿在灵魂中的某个黑三角里。我想让历
经——丈夫、情人、父亲角色的他,为我亲爱的读者们作一次“独自”。
当今某些男人的骨子里,己把性欲与爱欲下意识地当作两种敌对的东西,
他们尽可能地麻痹自己的感觉,抽逃激情。即借着性的简单的宣泄,来摆
脱爱欲的涉入所可能产生的焦虑。
1996年12月1日夜。
在写着本章节时,我很想能找到赖波同志谈一谈。于是我就给他写了一封信,同时也寄出我写的那本书《黑色蜜月》,因为这书黎吻雪曾经也读过,我希望由此能找到一个对话的“切入口”。在信上我对赖波说,我能否找你单独聊聊,如果你愿意并且信任我的话。
一周过去了,没有丝毫回音。
我不想放弃继续找他的努力。
人性中的许多密码,或许就藏匿在灵魂中的某个黑三角里。我想让历经这一切的他——丈夫、情人、父亲,为我亲爱的读者们作一次“独白”;我想它对生活中有一些迷途者一定极为重要;我更想,两个不该离开这个世界的生命,不能就这样白白离去。
但是,赖波,你敢于面对自己吗?
我想他一定会的,那我们就耐心地等待着他。
1996年12月7日夜,11:40分,寒意浓重,书房。
在希腊神话中这么说,美神与战神生下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被命名为爱神。
爱神虽然经过了悉心的抚育,但却无法像其他的孩子那样成长,他一直是一个矮矮的、红润的小孩子。背后长着轻纱一般的翅膀,稚气的脸蛋上有一对深深的酒涡。
美神为他的健康状况十分操心。于是去请教法律与正义女神席米斯,席米斯以神谕的口吻回答道:没有激情的爱,他是无法成长的。
我由此联想到我近年来追踪采访的一些案子,及案子中的一些男女主角。
刚才还接了一个长途电话。自然是“悲剧女角”珍打来的。十年前我采访过悲剧中的他与她,以“一个囚犯妻子的自述”发表于十年前的《上海法制报》上。
那时珍投入全部青春与生命,承担世间重重磨难,为铁窗中的他,赡养老人抚育孩子,苦苦守候。而今他出来了,他开公司了,他有钱了,他也——不要她了!在婚姻尚未解除的情况下,他的“她”早不止一个。悲剧女角的哭诉,让同为女性的我愤怒!
想到现今报刊书籍影视中,屡见不鲜的“小蜜”这个字眼;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同胞写的一行诗:“‘爱要投入我的全部青春与生命,小女子实在爱不起”;想到一句歌词:“爱情两个字好辛苦”;想到社会学家及有关部门呼请关注的“情人现象”;想到在杨玉霞案件后,奔波在被烧伤妻女之间的徐国初,想到本文尚未露面的赖波……
在二十一世纪的前夜,在汹涌澎湃的经济大潮中,传统的性观念同样会遭到冲击……刚才想及的一切,包括公安执法机关现在一再加大对卖淫嫖娼案件的打击力度,都浅入深出地证明了这一点。不管生活中痴情的女人,几乎俯拾皆是(我采访近十个女死囚——其中七个已赴黄泉就有六个半人对情人是“痴到死”),还是希望缩短“感情流程”直达官能享受的男人,稍稍找一下,一找就能寻到一个。
有迹象表明,科学进步物质文明发展的当代,性欲与爱欲正日渐剥离,就我在大墙铁窗中十来年中采访的积累,这种倾向,男性尤甚。
这些男人的骨子里,已把性欲与爱欲下意识地当作两种敌对的东西。在都市密封的一个个小空间里——包房、泳池、浴堂或者其他空间,借著有钱或者“现在开放了”的借口,尽可能地麻痹自己的感觉,抽逃激情,而只求在“技术”上操作得更好一些。
也就是说借着性的简单的宣泄,来摆脱爱欲的涉人所可能产生的焦虑。
要知道,我们的社会所需要的,乃是全面表现爱欲的自由,除了社会层面上的道德与法律之外,还有自然人性层面上的性欲的权能——爱欲,一种真正来自内心深处的激情。
但是就我大量的采访中得悉,“某些”已经成为罪犯或者没有成为罪犯的男人(我是指某一些,不是所有),曾经或正在逃避爱欲——并且是以性来作为逃避爱欲的舟车。
有逃便有追,被“女人”追上的“男人”,或者再也骗不过了;或者无法达成一致;或者干脆两者矛盾激化,于是便有了今日早上刚刚被押赴刑场枪决的杨玉霞和其他时候的杨玉霞式的女人。(写至这里是1996年12月10日夜)
黎吻雪算不算一个?因为至今还未找到赖波,暂且慢说。
情爱黑洞(四)
事到如今,后悔己无法解除我的罪,如果我当初能克制、能理智,那
么也许会幸运地破茧而出……爸、妈,女儿对不起你们,在亲同邻里间,
一直以有孝敬的女儿而得意自豪的爸妈,突然要背上一个有杀人犯女儿的
罪名,我好很好恨!
1996年12月12日,晴,阳光灿烂,书房。
阅读着手里的这一份份不寻常的纸页,不觉窗外已夕阳西沉。世界还是那样宁静。大城市前进的脚步声,通过打夯桩头与大地,金属板与钢管的撞击,从远处隐隐传来。
五个多月前,一个有罪的女人早早被逐出了我们的世界,而她留下的这些纸页上的字,却令人感慨万千……
材料之一:(给家人的遗书)爸爸、妈妈、姐、妹:
你们好!
当你们看到此信的时候,我已去了另一个地方。
辗转反侧,我都无法接受为了这份爱,如今要我付出生命的代价这个事实。经过几个月的反思,我已能面对现实。毕竟是我害了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回首往事,我自己都不能原谅我自己。
回想当初与郑岛嵋的结合,嫁了他并不幸福。只是自己要面子,也就一直独自吞咽苦果。
当赖波向我表白他喜欢我,可一直深埋心底而不敢表明心迹时,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爱,打破了我原本平静的生活。从此我与他相知相爱在这十年间。我确实在这十年间为他付出了很多很多。我觉得我今生能拥有这份真情也心满意足了。毕竟他为我也付出了真情,可是后来他违心了。他的谎言开始了,我当然无法接受,这不仅仅意味着我将失去一切,更使我在女儿面前失去了尊严。好长一段时间,我被这情结困扰,自己无法寻找摆脱的路……
事发后,我惶惶不安、心惊肉跳……最终造成了终生的遗憾。
在这许多个日日夜夜里,痛苦与悔恨占据了我整个心灵,我从一个安分守己兢兢业业为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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