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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妾身哪有什么不愿，妾身是一百个愿意。」
　　「那妳便放心等着吧。」
　　唐映涵微微一笑，闭眼享受被温暖阳光笼罩的舒服。
　　叶聆棻现在最在意的便是她唯一的孩子慕容琪，被叶聆棻害到这番地步，唐映涵怎么会轻易善罢罢休，夺走她的孩子，比要了她的命还痛苦。
　　这段时间，唐映涵刻意让人减少探望挽雨的次数，却不曾撤掉暗中盯着的人，等到叶聆棻蠢蠢欲动，她才不再让人前往景阳宫，彷似不再理会挽雨，叶聆棻观察一阵子，才开始有了动作。
　　起先她也不敢明目张胆对挽雨如何，只让人苛刻她的份例，仍是吃得饱穿得暖，只是餐食少了油星，衣被质料比之从前当宫女还不如。
　　见唐映涵似乎真不打算再派人探望挽雨，叶聆棻这才变本加厉，从家里带来的陪嫁背叛她，当初挽晴的陷害一直是她心头上的一根刺，如今挽雨甚至在她眼皮子底下爬上慕容睿的床，让她怎么能忍受，若不是先前有唐映涵护着，她早容不下挽雨。
　　「呵呵，看我不慢慢把妳折磨死。」
　　叶聆棻先是要求挽雨每日都要按着宫规向她请安，却又在挽雨前来请安时百般刁难，有时是将她刻意晾着再让宫人失手将脏水泼到她身上，宫人不过被掌事嬷嬷斥责几句，挽雨却得穿着湿衣裳继续在院里候着等叶聆棻见她。
　　有时是借故发难，若不是叶聆棻现在摔一个茶盏就少一个，挽雨怕是不知被砸过几回了，但她每回前来必是狼狈回去。
　　见唐映涵似乎真不打算出面管景阳宫的事，叶聆棻将原先派到挽雨身边的宫人调走，说是目前宫里人手不足，让她凡事自个来，反正从前不也是个丫鬟，如今又何必装着娇贵模样。
　　挽雨不是没想过向叶聆棻说清楚，但从小服侍叶聆棻，对她的性子她很了解，叶聆棻已经将她和挽晴恨上，她既已认定她和挽晴背叛，任凭她说破了嘴她也不会信，甚至还会被她认为是在辩解，更加惹怒她，因此挽雨只能默默忍受。
　　挽雨现今的日子过得比普通宫人还不如，她何曾过过这样的日子，在叶家她是叶聆棻身边的大丫鬟，不说人人上赶着巴结，却也无人敢轻慢她。进宫后，身为叶聆棻陪嫁的她，就连掌事嬷嬷都要给她几分脸面，如今却是连打水这样的活都得自己来。
　　幸得她性子温吞，从未仗势欺人，因此除却叶聆棻示意，那等踩低拜高的小人却是不多，偶尔也有小宫人接济，让她不致饿肚子，只是小宫人的份例不多，她也不好总是伸手，已许久不知吃饱是何滋味。


☆、清算（２）

　　见挽雨受了风寒，叶聆棻不仅不为她请太医，还不让任何宫人去照料，正巧内务府新打了几样首饰，唐映涵便让人往景阳宫、永寿宫和永华宫各送几样去。
　　去往景阳宫的是喜乐，总是笑玻Р＇的一张脸，虽然坤宁宫和景阳宫不合已久，但私底下喜乐和景阳宫的小宫人还是有些来往，难得去一趟，便有同情挽雨的小宫人悄悄将她的情形递给喜乐知道。
　　喜乐不好在景阳宫多耽搁，宽慰小宫人几句，回到坤宁宫立时就将挽雨的情形回报给唐映涵，唐映涵命人赶紧传太医至景阳宫，带着毓瑾也往景阳宫去。
　　唐映涵不让人通报，也不让人先行进去报信，到景阳宫正厅时，毓瑾一掀门帘，叶聆棻正欲发作毓瑾不懂规矩，不等主子通传就擅自掀起帘子，莫非当这儿是坤宁宫容得了她放肆，一句话正提起就见唐映涵就着毓瑾掀起的帘子处走进，叶聆棻赶紧起身并一干宫人行礼。
　　唐映涵也不叫起，只是皱着眉头走到主位坐下，叶聆棻看唐映涵堂而皇之在主位坐下恨得牙痒痒，也只能屈着身子转个向。
　　「叶妃，妳也是宫中老人，不比新进宫的那些嫔妃，该懂得轻重才是。」
　　唐映涵沉声说。
　　「妾身愚昧，还请娘娘明示。」
　　「我听说，雨更衣病了，可有这回事？」
　　叶聆棻心中一凛，原以为唐映涵不再理会挽雨，未料今日竟特意前来，必是稍早喜乐来时有人露了口风。
　　「雨更衣前些天贪凉，许是得了风寒，这几日都在房里歇着。」
　　叶聆棻没傻到否认挽雨生病的事实。
　　「可传太医了？」
　　叶聆棻原欲分辩是挽雨自身不愿请太医，无意间对上唐映涵的眼，硬生生闭起嘴，轻轻摇头。
　　「胡涂，雨更衣病了，妳怎可不为其传太医，若传了出去，岂不让人说妳欺压下位嫔妃，不顾他人死活。」
　　唐映涵怒斥。
　　「娘娘，王太医来了。」
　　喜乐身为毓瑾带着的二等宫人，此时也跟着一块到景阳宫。
　　「赶紧领去雨更衣处，须要什么药材尽管说。」
　　喜乐应是后，带着在外候着的王太医往挽雨居住的偏殿去。
　　唐映涵不再开口说话，叶聆棻只得一直蹲着，直到王太医再次来到屋外，由毓瑾领着进来，王太医垂首走进，即便眼角瞄到叶聆棻的身影仍恍若未见。
　　唐映涵也不欲为难王太医，王太医才刚行礼，请安的话尚未说出口，唐映涵就免去问安，直问挽雨情形，王太医却是面有难色，只说挽雨原是小病却因延误诊治，如今只怕不好。
　　唐映涵悄声叹气，王太医暗道皇后心善，叶妃却不是个好相与的，一个小小的风寒拖了几个月硬是拖成大病，且那屋里冷飕飕，在主子面前稍有脸面的宫女住的环境都比她来的好。
　　「依太医所见，雨更衣可能好转？」
　　王太医摇首，直说挽雨如今不过是熬日子罢了。
　　唐映涵让喜乐送王太医出去，顺道一同去太医院抓药。
　　「妳这是造孽，就算不为妳自身想，也该为三公主积德才是。」
　　唐映涵说完一脸不悦的走出，毓瑾依着唐映涵的吩咐让人将挽雨移到咸福宫，虽说是为了避免叶聆棻过了病气，但人人心里想的都是唐映涵是怕挽雨留在景阳宫得不到好的照料。
　　出了景阳宫，唐映涵思索片刻，让轿辇转往御书房。
　　慕容睿虽有些讶异唐映涵此时前来，仍是放下手中批阅到一半的奏折，命人通传。
　　「原本不应前来打扰您料理国事，但此事兹事体大，妾身左思右想只能来请您定夺。」
　　唐映涵一脸正经，慕容睿也敛起神色。
　　「说来也是妾身管教不当，今早内务府送来一批新打好的首饰，让人送去景阳宫才知雨更衣病了好些日子。」
　　「病了请太医便是。」
　　对景阳宫的人事，慕容睿并不放在心上，是以不以为意的说。
　　「妾身已命人请太医诊治，今日当值的是王太医，他说雨更衣原只是感染风寒，却因延误诊治，如今只是熬日子。」
　　唐映涵轻轻叹气。
　　「叶妃因皇上临幸雨更衣，恼她也是人之常情，但这病了不给请太医诊治，可怜雨更衣年纪轻轻就要这么去了。」
　　慕容睿拢紧双眉，虽然他不看重挽雨，却不容有人在后宫恶意害人，更何况他会临幸挽雨还不是她自己做的，如今却又这般不容人，慕容睿并不知挽雨承宠这事是唐映涵的手笔，一心以为是叶聆棻所为。
　　「虽说雨更衣位份低，但总也是皇上的人，叶妃这么做自己是快意了，却没为三公主着想。」
　　虽说慕容睿并不喜叶聆棻，对慕容琪也不如唐映涵和姚平昕生的孩子一样宠爱，但总是他的孩子，又只是公主，本想着娇养十几年就替她找个驸马出嫁，如今有这样一个母亲，难保她不会有样学样。
　　「妳有什么想法？」
　　唐映涵不喜叶聆棻，慕容睿也是知道的，但唐映涵从不刻意找叶聆棻麻烦，因此慕容睿此时问她也是真心。
　　「妾身是想，叶妃这性子只怕难改，三公主若是由叶妃抚养，只怕日后三公主也学着叶妃的为人处事。」
　　慕容睿眉头深锁，放眼后宫，位份比叶聆棻高的就三个人，唐映涵和姚平昕他不问也知道她们定是不愿将慕容琪养在身边，不说她们都有亲生儿女要看顾，就说那是叶聆棻的孩子便是为难，打不得骂不得，偏若不管教，日后慕容琪也不晓得会长成什么样跋扈的性子。
　　「妳有什么人选？」
　　「妾身照料瑞瑞、珏儿、瑜儿和修儿已是分身乏术，云妃身子骨弱又有璇儿要照顾，想必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慕容睿无声点头。
　　「叶妃再不济，位份明摆着在那，总不好将三公主给其他位份低的嫔妃照顾。」
　　慕容睿再点头。
　　「如此一来，也只有娴妃能将三公主带在身边。」
　　此倒是与慕容睿想的一样，只是让张芯予照料慕容琪，妥当吗？
　　「娴妃的性子恬淡，不然那时候也不会没几个人落井下石，虽说她和叶妃有些摩擦，但总不至迁怒三公主，她没那么傻，明知三公主也是您的孩子还苛待她。」
　　唐映涵虽没明言，但慕容睿心知唐映涵指的是张芯予被降位份的时候，见慕容睿似有松动，唐映涵又说。
　　「再者，也是妾身私心，见娴妃没个孩子，若是能有三公主相陪，也能让她在后宫的日子好过些。」
　　这也在理，虽然张芯予洗清冤屈复位，但他已许久未曾宠幸，日后去她宫里的次数也不会多，慕容睿思索，唐映涵耐心等待并未出言催促，良久，慕容睿才道。
　　「便这么办吧，只是叶妃那还得安排妥当，别让三公主受了委屈。」
　　「妾身明白。」
　　说完正事，唐映涵便说不耽误慕容睿批奏章，起身行礼，慕容睿也不拦她，只说了句她好似瘦了，让她好好保重身子，唐映涵回以微笑。
　　信步走出御书房，窗外天空还是一如从前，人却不再相同，从前她与慕容睿哪会这样客套，这一切都是叶聆棻的错，她绝不放过她，唐映涵心想。
　　毓瑾跟在唐映涵后头，见她走出御书房后抬头望向蓝天，她虽疑惑却不敢催促，此时的唐映涵莫名让她心惊。


☆、叶妃下场

　　唐映涵并未急着将慕容琪从叶聆棻身旁带走，自挽雨被迁出后，叶聆棻脾气很是暴躁，动辄便是一顿打骂，近前伺候的宫人没一个没被责罚过的，慕容琪身旁照料的奶娘、宫女萍儿相对来得好过些。
　　待叶聆棻心情略微平复，唐映涵又去了一趟御书房，向慕容睿回报永华宫已经打点好慕容琪入住的事情，只等慕容琪迁入，慕容睿点点头让她赶紧去办，不想让慕容琪在叶聆棻身旁再多待上几日，虽则并未禁止母女日后相见，却不想再让她们朝夕相处。
　　唐映涵点头应了，却沉默了好一会，慕容睿有丝疑惑有丝不解，他原以为唐映涵说完此事就会如同上回一般离去，未料却是静坐不语，他并未出言询问，而是静静看着唐映涵。
　　「妾身有一事相求。」
　　唐映涵终是开口，慕容睿直直看着她等着她说完。
　　「您也明白妾身对叶妃一直不忿，当年那些事虽说没证据，妾身却认为就是她做的。」
　　慕容睿不是很明白唐映涵突然提起这个是何意，暗自在心里揣测莫非唐映涵是想在此时报复叶聆棻？
　　「今日将三公主从她身边带走，想必她会十分生气，人在极度愤怒地时后说话应该比较不经过脑子。」
　　唐映涵尽量委婉的说。
　　「妳是想趁着今日将事情问个清楚？」
　　唐映涵点头，她也知道自己太纠结于此，但她一定要弄明白究竟幕后黑手是谁，也免得她这么多年恨错人，甚至像夏芷燕一样差点让真正的仇人逍遥法外。
　　「只要留着三公主的体面。」
　　「还有一事，三公主迁宫这是大事，还请您派个身边人前往吧。」
　　「那就让苏允跟着妳去。」
　　「只是，能否让苏允在屋外等着，别让叶妃瞧见了。」
　　慕容睿不置可否，想必唐映涵是怕叶聆棻看见苏允便保住了清醒，什么话也问不出，却没想到唐映涵让他派人实是为了让他的人听见一切。
　　「谢谢您。」
　　唐映涵真心笑开，慕容睿已许久未见唐映涵这样的笑颜，一时出了神。
　　唐映涵步上轿辇，毓瑾和苏允陪在两侧，喜乐跟在毓瑾后头，进到景阳宫，苏允照着吩咐候在正殿外头，并未随唐映涵与毓瑾一道进屋。
　　「见过皇后娘娘。」
　　叶聆棻嘴上请安，眼神却明白向唐映涵表示妳又来做什么。
　　「三公主呢？」
　　「三公主还在午睡呢，您也知道小孩子总是重眠。」
　　「那便待她睡醒再移吧，先让人去将三公主的物品整理整理。」
　　唐映涵转头对毓瑾说，毓瑾立时退了出去，屋里只有唐映涵、叶聆棻和叶聆棻跟前伺候的。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聆棻犹抱有一丝希望的问，好端端得怎么突然要整理慕容琪的物品。
　　「妳的性子不适合教养公主，三公主交由娴妃教导。」
　　「这可不是由您说了算。」
　　叶聆棻顿时如炸了毛的猫一般，无法再保持面上的恭敬，更不管唐映涵并未命她起身径自站直。
　　「此事我已奏明皇上，皇上已同意。」
　　「妳胡说，这定是妳假传皇上旨意。」
　　唐映涵微微皱眉，似没料到叶聆棻反应会这么大，叶聆棻的宫女觑着苗头不对悄悄退出，将屋里留给两位主子，看到苏允在外头顿时明白唐映涵是有备而来，真正得到慕容睿的旨意来的，当下退到一旁不言不语当木头。
　　「皇上旨意是本宫能矫诏的吗。」
　　唐映涵平和反问，叶聆棻气焰略消一些，随即想到此时若退让，唯一的女儿就真的会被带走，立时冲口而出。
　　「唐映涵，妳为何非得和我过不去？我不过就这么一个女儿妳也要把她从我身边夺走，妳也是个母亲，妳就忍心看琪儿和我母女分离？妳的心怎么这么狠？」
　　「这话该是我问妳的吧，妳为何就非得和我过不去？」
　　唐映涵冷笑一声，刻意咄咄逼人。
　　「是谁在我怀胎的时候，让人在我宫里给云妃下药？甚至在御花园动了手脚让我滑倒小产？又是谁收买了我的奶娘对云妃下手，还在我的小厨房里动手脚意图谋害二皇子，甚至换了宁氏端给云妃的安胎药？」
　　唐映涵一桩桩的细数，不管这些事是不是真是叶聆棻做的，她全算到她头上，叶聆棻被这样强硬的唐映涵吓住，一步步往后退，直到顶住椅子把手，苏允在外头听的冷汗直流，叶聆棻的两个宫女更是退出几步远，就怕听到太多不该听的送了小命。
　　「妳自己宫里都管不好，凭什么当皇后，我父亲哪里不如妳父亲，凭什么妳就是太子妃，我就只能是侧妃？」
　　叶聆棻却不知，正因她父亲不比唐映涵父亲差，所以当年太子妃才不是她。
　　「所以妳就命人害我、害我腹中的孩子、害云妃和她腹中的孩子，甚至连二皇子都不放过？」
　　唐映涵非要问个明白。
　　「那是妳蠢，管不好自己宫里，也管不好整个后宫，没那么本事又凭什么当六宫之主。」
　　叶聆棻犹不知反省，唐映涵忍无可忍，狠狠煽了叶聆棻一巴掌。
　　「妳就为了位份，从一入宫就处心积虑和我为难，甚至不管皇上子嗣？」
　　唐映涵怒极，一字一字反问。
　　「皇上子嗣又如何，那又不是我的孩子，与我何干。」
　　叶聆棻硬气回道，唐映涵冷冷一笑不再理会，走到屋外命毓瑾在此等三公主醒来，便领着喜乐回宫，苏允自然也是在景阳宫和毓瑾一道等慕容琪睡醒。
　　唐映涵和叶聆棻对话好一阵子，唐映涵离去后，业聆棻独自坐着，约过两刻钟不到，便有宫人来报慕容琪已醒，苏允当下令人将慕容琪带到永华宫，叶聆棻直到此时才发现苏允在景阳宫，却拦阻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慕容琪被带走。
　　失神的在厅里坐了一会，叶聆棻渐渐醒过神来，方才苏允来到景阳宫的消息，直到他离去都没有人来报与她知，只怕这景阳宫里真如她先前所想，早已有别人伸手进来，而那人是谁，她今日也明白了。
　　唐映涵和叶聆棻的对话，苏允在外头听得清楚，将慕容琪安顿好后，回慕容睿跟前回话时，自将唐映涵与叶聆棻的对话一五一十禀告。
　　慕容睿越听脸色越黑，直到苏允将叶聆棻最后那句不将子嗣放在眼里的话说出，慕容睿更是气极，随手抓起纸镇就朝地下摔去，苏允和朱海心头都是一跳，不约而同在心底想着叶聆棻这叶妃该当到头了。
　　慕容睿不发一语，房里气氛凝滞，苏允原就站在慕容睿正前方回禀，此时更是首当其冲承受他的怒火，幸好慕容睿虽气得狠却并未牵怒将纸镇往他身上砸，余光瞄到那碎了一角的纸镇，苏允心怦怦跳得极快。
　　朱海则是悄悄移步，让外头的人去向姚平昕说一声，并重新沏碗茶过来。
　　不多时，外头便有人递了盏菊花茶进来，朱海接过，换了慕容睿原先案上早凉透的茶。
　　「皇上，喝杯菊花茶降降火。」
　　慕容睿抬眼看了他一眼，朱海登时不敢再出声，伺候慕容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