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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许什么愿望？

　　　　长大了的周青羽觉得这是小孩子才信的玩意儿，可瞧着母亲父亲苍老殷切的面容，心中隐隐难过；　还是像模像样闭紧眼睛。

　　　　就。。就希望他俩身体健康；　平平安安。

　　　　一块缀着草莓的奶油巧克力蛋糕被分到碟里；　她使劲吞一大口。等菜间隙；　话题自然集中在次月注会考试；　爸爸妈妈知道难度；　不敢多问；　生怕给她压力太大。周青羽自知复习的很差劲；　八成没戏了；　心情很是沮丧；只有周雁程信心十足，在她脑袋使劲一拍；　“多大点事，考完完了。”

　　　　哪里的事？周青羽小声发牢骚，“我出生到现在就不停的考考考考考。”妈妈还是老一套；　“小时候吃点苦好，老了就享福了，老话儿早说了，先苦后甜。”

　　　　“眼看就解放了，注会搞定了也没什么再考的了，你就好好享受人生吧。”周雁程安慰她，顺手抛出一张诱人大饼，“等下个月考完了，你上你那个牧师，我亲自带你下本儿，四十个人一块打，好玩着呢。”

　　　　还“亲自”？好像他是多大的明星似的，周青羽扁扁嘴。耳边听爸妈催促哥哥陪自己十一长假出去走走，后者有点为难：他要陪何君参加婚礼，还要去云南。

　　　　两块蛋糕下肚，又塞过来香喷喷几大卷烤鸭，周青羽心满意足。

　　　　傍晚依然回卢珊家。

　　　　赵一博老兄从广州出差水土不服，大热天上吐下泻，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卢珊刚发来“晚上不回家”的短信，周青羽只好把给她带回来的蛋糕放进冰箱，锁好门窗。

　　　　浴室雾气蒸腾，她捧起热水浇在脸上，心里想着刚刚分别的三位至亲。和历次回家一样，他们都小心翼翼，丝毫不去碰触她的伤痕；点她爱吃的菜，买她喜欢的蛋糕，鼓励她好好考试，替她张罗十一假期，仿佛她和周雁程一样，顺利毕业，入职会计师事务所。正备考职业生涯最重要的专业考试之一。仿佛她没邂逅过一个男人，没有倾心于他，没有两情相悦，没有托付终身，更没有摔的头破血流，肝肠寸断。

　　　　信手在镜面擦拭几把，模糊水汽现出一小方清晰天地，镜子里熟悉的脸庞削瘦许多，黑发倒是长了不少。她努力对自己笑笑，周青羽，生日快乐。

　　　　隐约音□□过浴室门传了过来，是不是爸妈有什么事？周青羽匆匆套好睡裙，往湿漉漉的头发裹了条大毛巾。

　　　　又是郑远山。

　　　　她拍拍额头，这位大哥真会挑时候。想来他也不差两分钟，回浴室擦干头发，又做面膜涂面霜，这才回到客厅把电话拨过去。

　　　　“郑哥好。”

　　　　“你好，打扰你了吗？”

　　　　总是这么有礼貌。“没有没有，郑哥，你什么时候有空？”

　　　　“嗯？”

　　　　“郑哥，你哪天有空？我请你吃饭。”

　　　　“无功不受禄，怎么想起请我吃饭？”

　　　　忘性可真大，周青羽不自觉地郁闷。“郑哥，KTV那次谢谢你惦记，我决定请你吃饭。”

　　　　对方笑声十分爽朗……有必要那么开心么？周青羽不由腹诽着，继续道：“你别笑话我，我平时酒量不差，那天状态不好。”

　　　　“没什么事儿吧？”他很是关切。

　　　　“没事没事。”醉酒头疼而已。

　　　　郑远山和左浩南果然是挚交兄弟，训人口吻都很相似，“你啊，女孩子，以后不要在外面喝那么多酒，你。。你这么年轻，KTV这种公共场合比较复杂，那天有卢珊在，要不然很危险，真出了事不好收场。”

　　　　“郑哥，就是有自己人在，我才~哎，不说了不说了。”那天乱七八糟，全靠周雁程来救驾，真是丢脸。“郑哥，你就说你哪天有空好了。”

　　　　郑远山沉吟，“我明晚倒是没有安排”

　　　　“那就明天，我就在卢珊这里，正好明天周五。”周青羽拍板，可算能把人情还清了。

　　　　“哈哈，可惜我现在在上海，要下周才能回北京。”

　　　　和没说一样。她小声嘟囔，“等你回来，我再给你打电话。”

　　　　郑远山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小事而已，不必在意。不如这样，你快考试了吧？九月多少号？”

　　　　“九月十六号。”

　　　　“这段时间你集中精力好好复习，不要考虑别的事情，等九月中旬你考完试我也回北京，咱们再聚，时间也充裕，好不好？”

　　　　还是挺通情达理的，周青羽有点感激，“好，郑哥，九月份再见。”正想寒暄几句结束通话，那边关切的问，“复习怎么样？我特意问了问公司财务，以你现在的年纪考注会，理论大于实践，还是有些难度的。”

　　　　“很糟糕，我觉得。”她心情低落，实话实说，“史无前例的糟糕。”

　　　　“我不太懂财务，不过我认为，日常基础很重要，突击复习的作用并不太大。你自己就是财务专业，在学校学到的专业知识足够系统全面，又进入事务所实践，我相信足能应付考试。你现在要注意劳逸结合，还有”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狭促，“考试前一天不要去KTV喝酒。”

　　　　“被你说的，好像我是个酒鬼一样。。”周青羽小声嘟囔，心情还是轻松一二，“主要就是有点，患得患失。去年我就没考过，如果今年还是不行，明年或后年有可能会增加一门，很倒霉。”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努力过就好，不要考虑太多其他的。你想想看高考的时候，人大你都能考上，还怕什么注会？”

　　　　“拜托，不是一个概念好不好。高考是一锤子买卖。那时候全班全年级都一块玩命，有垫背的嘛，再说还有老师后面督着，头悬梁锥刺股。我也没想到能考上人大。”

　　　　“哦？你本来志愿是哪个学校？”

　　　　对方显然闲来无聊，打发时间，周青羽也乐得换换脑子。“肯定想清华北大啊，可惜分不够。其实我一模二模很一般，最后超水平发挥了，高了几十分呢。我有点后悔，当时还不如和卢珊一起报个金融或者经济学，也不用这么一天到晚的考个没完没了”

　　　　那边显然被逗笑了，“其他专业也闲不下来的，我还以为你喜欢财务才选择会计；我就不行，做别的都可以，让我记账算数字一会就吃不消了。”

　　　　“谁喜欢算账。。当时我家里觉得会计稳定，而且我姥爷就是会计。”

　　　　“原来是家学渊源，女孩子做财务工作，稳定也没那么辛苦。不过，你为什么不像卢珊一样进个银行或者国企？四大是不错，工作压力很大，算不上长久之计。”

　　　　“KPMG年年到我们这里招人，我们学校是它的定点学校之一，那时候我们都海撒简历，面试几次就给我OFFER了。实习时好几个师兄师姐，都说特累，但是挣得不少，两年买车五年买房，就被忽悠来了。喏，这不，我打算考完注会就辞职。”

　　　　“也好，辞职后有什么打算？有明确去向了吗？”

　　　　“没有，反正快十一了，我打算先休息休息，明年再奋斗。”七天悠闲假期就在眼前，蓝天白云青山绿水亦不远矣，周青羽心驰神往，双脚惬意的在沙发背荡来荡去。

　　　　郑远山言语带着笑意，有感慨又有鼓励：“你看，再坚持半个月就可以休长假了。再想想看，这几年辛苦一下，到了我这个年龄就可以享受生活了，对不对？”

　　　　他也不算老啊。周青羽说，“我老妈也这么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不过郑哥你别这么老气横秋，好像老头子一样。”

　　　　也许确实放松不少，又有种破罐破摔的奋勇，九月中旬的考试周青羽居然感觉还不错。拿到试卷后她深深呼吸，从头浏览到尾发觉没脱离复习范围，心里有了点谱。

　　　　几个小时之后，她拖着行李箱踏出电梯，立刻陶醉在酱油混合白糖、辣椒的香味里……红烧带鱼，还有油焖大虾！打开家门的时候，猫咪花花嗷嗷叫着紧贴腿边亲热，她一把抱起它，“爸妈，周雁程，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uror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25章　第　25　章（）　
2007年10月1日；　北京

　　　　时隔六十多天，周青羽再一次见到郑远山。

　　　　彼时左浩南刚刚下楼；　拎着两个旅行包，斜跨卡通水壶，顶着花花绿绿的小熊帽。“来了？小区门口路南；　坐你郑哥的车……带了带了，爸爸背着思思橙汁呢，啊？”

　　　　四岁小姑娘左思思牵着妈妈蹦蹦跳跳，兴奋地尖叫着“妈妈我要吃大螃蟹！还要吃大龙虾！”

　　　　板着脸孔的卢珊拉着她转身就走，只给自家哥哥一个后脑勺。迫于左浩南这尊大神在场，赵一博只好趁长假回东北老家；　没法陪伴在侧；　她满腹牢骚也不用说了。

　　　　小区路南树荫果然停着一辆黑色奔驰；　车窗慢慢摇下来；　一个短发男人正朝她俩招手；　正是郑远山。

　　　　车里回响着激荡动人的歌；　却是BEYOND的《海阔天空》。郑远山穿着藏蓝POLO衫；　领口挂着墨镜；　神态相当休闲。他把音量调低；　从副驾拎起一袋三明治回身递过来，“吃早点没有？”

　　　　清晨五点就起床；　自然来不及吃，周青羽也从拎出一包肉松饼：“我也带了，跟你换。郑哥到的这么早？”

　　　　郑远山精神不错；　伸个懒腰：“不早不行啊，今天出京的车多了，再晚点非堵路上不可。”

　　　　来的路上卢珊说昨晚看韩剧看到夜里两点才睡，果然哈欠连天，“路上我就睡觉，耳罩我都带了……谁都别理我。”郑远山从善如流，“那周青羽负责陪我说话，我得开足一整天。”

　　　　这是应该的，周青羽满口答应。前面喇叭声滴滴，左浩南那辆别克君越从小区门口开出来直接驶上马路。郑远山戴上墨镜，又说句“后面有矿泉水”便发动车子径直跟上去。

　　　　耳旁卢珊“耶”的欢呼起来，右手和周青羽重重一击，“GOGOGO~”正式开启度假模式的后者拍拍额头，掏出一款粉红佳能卡片数码相机把脑袋凑到好友旁边，“来一张。”

　　　　“新买的？”卢珊快手快脚接过来，那相机时尚小巧，颇为精致。“可以啊，新上市的吧？”周青羽找个舒服位置靠着，啃着肉松饼含糊不清地说：“考完试买的。”

　　　　朝车窗外面咔嚓咔嚓，卢珊又转身给两人随便照两张，看看照片才说：“不错不错，多少钱？”

　　　　“还行吧？不到三千。”

　　　　“啊~发工资我也要买一个。”

　　　　“我跟你说，这阵我挣了不少：周雁程炒股票。我把我存款给他一半，亏了算他的，挣了一人一半。他单位头儿有消息，光买蓝筹股。”周青羽洋洋得意说的又急又快，又颇有些惋惜，“他买的股票连续几个涨停，挣一半了。我想好了，十一就把钱都取出来加仓！”

　　　　车子驶出北京的时候，戴着眼罩耳罩的卢珊斜靠在椅背上，睡得很熟了。周青羽身体前倾，听郑远山郑重其事地说：“去年买股票没问题，530跌了一波，现在就不要再入市了，观望观望，风险相当高了。”

　　　　初次尝到挣钱滋味的她很是不舍，也学着他压低声音：“我哥哥领导有消息，买工商银行，入的快跑的也快，没问题的……人家这两年倒腾出一套房子了！”

　　　　“此一时彼一时。”郑远山失笑，从变速杆抬起右手连连摇晃，“虽然我自己不炒股票，身边还是有不少朋友玩这个的，有时候也聊几句。咱们国家的股市就四个字，顺势而为。”

　　　　“国家需要靠股市拉动经济拉动内需，所以一口气从去年涨到年初6000点，已经到了山顶。前阵530提高印花税释放一波，当天一千只股票跌停吧？”

　　　　“530”股灾是今年经济方面的大事，周青羽自然不陌生，皱紧眉头说：“我哥就是530之后跟着他领导全仓买入的，抢了一大波反弹。”

　　　　“那就可以了。”郑远山在路口红绿灯前停下车子，回过头来盯着她：“我几个朋友都判断，今年年底还会大跌，现在是3000多点吧？搞不好明年会跌回1000多点。跟你哥哥说，该挣的钱也挣了，不要贪图区区百分之几盈利把本钱折进去，赶紧都卖掉，手里什么也别留。”

　　　　与此同时，五星酒店门口抽烟的周雁程正满心庆幸，多亏股票挣了一大笔钱。其实上月他刚朝二习借了不少钱还信用卡，美其名曰“从股票分红扣！”

　　　　摸摸身上崭新的纯黑毛呢大衣，他有点心疼：好几千块呢！片刻之后周雁程回到灯火辉煌的大堂，发现衣香鬓影满座高朋，婚礼快开始了。

　　　　身畔依然是空的，女朋友昨晚就住到四姨家陪着新娘子，这张桌子专门留给伴娘伴郎及家属，倒令不用和女朋友亲戚坐在一起的周雁程很是轻松。

　　　　对面是位年龄相仿的青年人，阿玛尼西装配百达翡丽腕表，带着隐隐古龙水味道；邻座年纪稍长的男子衣饰华贵，举手投足颇有气派；第三人相貌平平，前两人却对他很是客气。三人显然认识，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一番便攀谈起来，倒也颇为和谐。

　　　　何君四姨夫是国税系统领导，四姨和朋友合伙开的公司风生水起，能给新娘子当伴娘的自然也有点家底。这令周雁程有点压力，转而安慰自己：我女朋友是何君，又没打算给她四姨当女婿。

　　　　在周雁程眼中，潘琦其实不漂亮，大拖尾婚纱和小王冠倒令今天的她华丽高贵，像只展翅欲飞的白天鹅。婚礼现场沸腾欢呼，掌声如潮，周雁程目光却集中在女朋友身上……浅绿单肩长裙衬得香肩如雪，何君把其他三位伴娘统统比下去了，令他满心自豪。

　　　　交换戒指、宣誓KISS、饮交杯酒之后，台上新娘子没有按传统朝姐妹团抛出捧花，直接把花束送给表妹何君；远远望去，后者脸庞腾地红了，眼圈湿润着紧紧拥抱她，惹来一片掌声。

　　　　周雁程记得自家妹妹只选了一身婚纱，稍后重新出现的潘琦却换了俏丽活泼的抹胸鱼尾裙，新郎鲁小英马甲西裤，胸前戴朵玫瑰。我老婆呢我老婆呢？他伸着脖子，原来在后面：何君穿着一字领浅粉绸裙，越发显得纤腰一握。

　　　　草，别说八百块，八千块也值了，周雁程美滋滋地捧着花束，挣钱不就是给老婆花的嘛！

　　　　当然也有不那么幸福的时候。

　　　　婚礼进行到尾声，新郎新娘跟着父母应酬满场贵客，不少客人也自行攀谈着，场内很是热闹。完成任务的何君满面疲惫地回到席间，可把周雁程心疼坏了，盛碗热汤端过去：“累了吧？”

　　　　何君点点头，话也不想说的模样，文雅地吃着菜肴。他随口说：“结婚真麻烦，到时候咱俩把证领了，出国玩一大圈完事。”

　　　　陆续归座的三位伴娘都咯咯发笑，男士也纷纷苦笑：“婚礼是女人一生最重要的时刻，没那么轻巧让你过关。”

　　　　自家二习也把婚礼看的重要，提前半年就开始折腾，他也干了不少苦力。见女朋友也嗔怪地白他一眼，周雁程只好放弃这个念头，“办，办，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只要别在这家酒店办就行……MD实在太贵了。

第26章　第　26　章（）　
2007年10月1日

　　　　由京津高速公路出发；　一路途经天津、沧州、济南、潍坊驶入青岛的时候，车外夜色弥漫；　华灯初上。

　　　　空气中蕴含着丰富水汽，一股清凉潮湿、带着咸味的海风拂过鼻端，周身每个毛孔都轻松舒畅；　时刻提醒刚刚跳下车子的周青羽：所在之地距离家乡已有千里之遥。

　　　　可算到了~周青羽惬意地伸个长长懒腰，活动着麻木的腿脚。睡眼惺忪的卢珊还没回过神来，呆呆留在车里发愣。前方不远处，领头的左浩南正与一个男人热烈拥抱，互相拍着肩膀；后者身后停着一辆当地牌照的轿车，显然已等了很久。

　　　　眼瞧着左浩南和那人商量两句；　回身朝大家挥手“跟着他走”；　自己也钻回驾驶座；周青羽原地蹦跳两下；　这才坐回刚才位置。

　　　　“周疯子；　我哥同学；　毕业没留北京；　回青岛了。”卢珊揉揉眼睛；　一边介绍一边又想起件事：“郑哥；　你们干嘛管周疯子叫疯子？”

　　　　正发动车子跟上去的郑远山答得坦诚：“周琦上学那会儿蔫着呢；　没女朋友。有天班里有个女生被外班人甩了，哭得什么似的；他也不知怎么的急眼了；　和那女生男朋友打了一架，都送了医院不说，自己还落了个处分。”

　　　　八成他喜欢那个女生吧？路见不平拍案而起；　从此抱得红颜归~周青羽八卦地想；周琦周琦，和《书剑恩仇录》里那个俏李逵同名。

　　　　结局峰回路转。郑远山继续说，“结果没几天，人家俩人重归于好，把他撂那儿了。他本来就不爱说话，这回更蔫了，有人背地叫他周疯子，他也不生气，慢慢就叫开了。”

　　　　平心而论，周琦不但不像疯子，反而有着山东人特有的豪爽热情，很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