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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溯源出现。

　　　　彼时，他坐在云边悠闲的吹着笛子。丝丝缕缕的笛音从他的指尖散开，飘到很远的天边，一去不回。

　　　　一曲吹完，他才回头来看我“你准备就这样一直飘到天涯海角去么？还是想在这祥云上给自己许个天荒地老？”从来到现在，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我想了想，貌似这两种想法都不错。

　　　　“陌上！”浩瀚天际，漫漫云层，他的目光不知穿透到了何处。

　　　　“嗯！”

　　　　“如果觉得没有地方去，就回三生殿来吧！那里，永远都是你的家！”柔柔的风吹的很软，却不知怎的，疼了我的眼。

　　　　我转头，看着他霜紫的背影，蓦然想起，和他在一起的那几个月，我的白衣也被他印衬的隐隐发紫。直到他离开，才色彩尽失，变成了永久的白底。

　　　　家？那里真的是我的家吗？

　　　　我很想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会从那个家里跑出来，在各界闲逛，住在君无的地盘上不回去？甚至忘了自己的那个家原本还有一个他，有那么多细碎美好的回忆。

　　　　“我的心去哪儿了？”我记得自己莫名其妙冷淡了一段时间，吐了好多血，昏迷过去了。是君无救了我，他没告诉我怎么救的我，我却记得自己原本失了心。却想不起，是为谁？怎么丢的？

　　　　玉笛从他手上徒然滑落，我看到他的背影明显僵硬了许多。

　　　　没来得及思考其他，我翻身下云极速往下坠，拿回玉笛的那一刻，他的手随既勾上我的腰。

　　　　我被他送上祥云后，尚不能理解，他跑下去捞我作甚？

　　　　“你的身体并未完全恢复，心魔也只是暂时压制，以后，别做这些危险的事。”他的声音很轻，很柔，融化了我所有的猜测和不满。

　　　　“哦”我在他背后坐下，与他各向一方，保持沉默。

　　　　我说，我想回人间了，那里有我一个山洞。虽然原本那不是我的，但在霍朗的暗中帮助下已经成了我的老巢。

　　　　放眼各界，我唯一可以落脚的，也就那么一个避难所。

　　　　溯源信了我所说的，我讶于他对我的深信不疑，却更根本忘了自己从不会在他面前撒谎。

　　　　一别数十载，你还好吗？

　　　　春香院里荒草丛生，亭台楼阁塌了过半。看着这满目萧条，回想起昔日繁华，不禁心声感概。“数十载岁月如烟，旧时寻香路，细雨绵绵洗红尘；繁花易落丝音远，再回首时，芳草萋萋故人园。”

　　　　踏着细碎的步子，在园中漫步闲走，沿着青石板小路一直走到念念的闺阁前。

　　　　纷纷扬扬的桃花飘洒而下，似是等我已久，下起花雨来表达相思。

　　　　“陌公子此去不知何时能归，念念只盼明年桃花再开时，还能与公子一同品茶赏花。”昔日桃树边，粉衣女子深情相送，笑意清淡双眸含泪。

　　　　“明年桃花再开时，惟愿花似人依旧。”那时候，我以为凡尘女子的爱情，敌不过光阴无情，迟早会淡了。羽扇轻摇，将别离说的风轻云淡。
第六十六章　：美色为毒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恍然间似乎又看到那个粉衣女子在树下挥手告别。

　　　　又好像，看到了她一身绿衣站在桃树下翩然起舞，婉转歌声清脆悦耳“陌上花碾痕，公子晚来迟，数载春风过楼门，寸寸相思吹成雪。过路鸟儿稍停歇，代笺鸿书给故人，不言万千磨难事，只道物非人如是。”

　　　　这曲子，我曾听过，却只有两句，而今却何来后面诸多？莫非！

　　　　果然，这绿衣轻舞的念念不是我的幻觉，而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看来她不但没有转世轮回，反而修练成鬼神之身了，大白天也能安然自若地在阳光底下出现。

　　　　“念念？”我想问她，你过的还好吗？

　　　　却发现这话问起来特别虚假，她好不好，一看就知道。

　　　　终究是我害了她。

　　　　“陌公子不是入世轮回了吗？这是转世还是前生呢？”她靠在树下笑盈盈的看我。

　　　　这棵桃树已经从一人高的小树苗长成如今比阁楼还高的大树了。都说物是人非，现下看来，她变了，我变了，连事务都一起变了，哪还有一丝旧时景象。

　　　　“我······”来之前就是想好要跟她实话实说的，不管她要我怎样，都行。

　　　　是我自己任性妄为害了她，甚至这春香院里的冤魂孤鬼都有我的一些罪孽在其中，既然无处可去，索性我看淡了。

　　　　若能了解一场恩怨，倒也值得。

　　　　她只是浅浅一笑来到我面前，纤纤玉手即将贴上我的唇。

　　　　我看着她苦笑摇头的样子心里很酸，潜意识里觉得她其实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了，或者已经知道了我所要说的。

　　　　绿衣飞扬，佳人如梦，她与我隔了不过半臂的距离“玲珑！”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我，眼睛都没眨。

　　　　生怕一眨眼，我就不见了的样子。

　　　　此时此刻，我已经能够理解她眼中的情意，数月前，溯源离开的时候我也曾这样静静的凝神看他。

　　　　只想最后，再多看一眼。

　　　　就像霍朗，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安静的目送我离开。

　　　　世界最深情的眷恋，莫过于我想忘记身边所有，将目光定格，只为多看你一眼。

　　　　玲珑本事胖妞的名字，因为觉得她胖嘟嘟的体型着实糟蹋了玲珑这两个字，是以一只唤她胖妞“姑娘”她从桃树里走出来，恭恭敬敬的给念念拘礼。

　　　　先前只顾着念旧伤感，竟没注意如今已经过了桃花的花季。原来胖妞借桃树寄魂已经修炼成精，是以这桃树便成了胖妞的本体，这满树桃花才会开的如此诡异。

　　　　“去给我们烹壶茶来。”念念头也没回，目光依旧落在我脸上。

　　　　“是。”玲珑的体型并未变化，还是巴夫胖嘟嘟的样子，胖而不肥，其实若细看，她也是个模样端庄的美人坯子。

　　　　“玲珑说男人都是负心薄情的，她不需要情感，也不需要美貌。在她看来，美色比蛇蝎剧毒还可怕，避之不及。所以，即使他已经可以修颜换形，也始终保持着她本来的样子。”她转身看了一眼玲珑远去的背影，拾阶上楼。
第六十七章　：我已经活的够久了
　　　　满天花雨飘飘洒洒，落满荒园铺了台阶，我踩在铺满花瓣的台阶上，只觉得，全身上下都淹没在迷人清香中去了。

　　　　我在她对面坐下，带了一身花雨。

　　　　她被门口飞进来的花雨惹得失了神“原以为上次一别后便再不会相见了。”

　　　　玲珑提了茶水进来，烫杯沏茶，手法还是一如既往的娴熟。

　　　　淡淡茶香与溜进屋的花香纠缠，别有一翻风情。

　　　　粉色桃花落进杯中，点亮了一盏青绿。我端杯浅尝，阻止了玲珑再换一杯的打算“万绿丛中一点红，色美，茶香缠花韵，香清，这杯茶是我平生喝过的最独特的，人间天上只此一杯。”放下茶杯，我不禁由衷感叹。

　　　　方才回神的念念，此刻又一次望着我失神，在她雾气氤氲的眼里，我仿佛看到了昔年的自己。

　　　　同样的白衣无尘，玉面含温，同样的潇洒风流不拘小节。

　　　　今日来此，依旧选择了旧时装扮，是因为我笃定此行是有来无回的。便想着，总那里开始从哪里结束，以什么样的方式相识，便以什么样的方式永别。

　　　　“陌公子今日，似乎并不是怀旧探望的，更像是为寻死而来。”她将视线转向窗外，抿了一口茶。软语轻声，飘散在花香茶香中，像一滴朝露碎落在石面上，留下清冷的伤，淡淡的。

　　　　“有些事情，总之是要解决的。自己的孽债总的自己来还，逃避，又能解决的了什么呢。”如果躲起来就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那么为何这颗心，总是不能安。

　　　　“陌公子想听曲吗？”她的笑温润怡人。

　　　　我点头“求之不得。”

　　　　潜意识里，她一直在逃避真想相，而我，也委实不忍心这么快就把窗户纸捅破，捏碎她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希望。

　　　　她不想听我便也不急着去说，她想在我还是陌公子之前，把昔日所许的承诺一一实现，那么，我又如何能不成全。

　　　　琴音袅袅，入耳*，我不禁闭上眼睛，凝神静听。

　　　　她或许没想到我会如此坦然的坐在这里，把这随时都有可能要了我命的曲子拿来享受，毫无防备之心，听的如痴如醉。

　　　　在她走神错了数个音调之后，我竟安然无恙的从游魂中醒来。

　　　　睁开眼，便是轻纱曼舞后的念念，弱柳身姿，倾世芳华。

　　　　她的手指还停留在琴弦上，僵硬的颤抖。

　　　　窗外天色已暗，夜幕将临。弯弯一枚月牙挂在天边，光华惨淡，不过是个摆设。

　　　　“你当真······不要命了吗？”她还依旧保持着收曲的姿势，绝美脸蛋上的红晕消失殆尽，苍白如纸。

　　　　“我已经活的够久了。”七千多年也不过如此。

　　　　“天黑了。”她说。

　　　　顺着她的目光我再次看向窗外，是啊，天黑了，不过几句画的功夫天就全黑了。

　　　　冷冷的一丝寒风袭来，带着不属于人间的阴冷之气蔓上身体。我知道她的言外之意，白天或与我还有机会逃走，天黑之后，就再也逃不出她的掌控。
第六十八章　：纤羽的暗算
　　　　“念念的舞姿无人能及，不知道临死之前还有没机会再看到。”倒了杯凉透的茶水，一下肚，五脏六腑都有了一种透心凉的感觉。

　　　　“当然能。”她从琴架起身，莞尔一笑种种不快和沉重都暂时抛之脑后。

　　　　桃花树下，绿衣佳人翩跹似蝶，妖娆柔媚的舞姿衬得花雨也多了几分柔情。数十个灯笼挂满满桃树，我坐在树下安静的看她跳舞，玲珑在一旁给我添酒。

　　　　这一刻，我多希望自己是个男子，哪怕坠魔入世万劫不复，也能还她一场相思。

　　　　而我，若能忘了溯源，又该有多好，从此天下间，生死明灭都不会有心心念念的牵系。或者，未曾记起，那些细碎没好的回忆，便不会有诸多不安的顾忌。

　　　　爱一个人，要么潇洒的放开，要么勇敢的去爱，而我，一样也做不到。

　　　　突然间，胸口传来火烧一般的剧痛感，喉头一甜，鲜血毫无预兆的自口中喷出。

　　　　“陌公子！”念念的身子一滞，转眼已到了我身侧。

　　　　我趴在石桌上全身乏力，胸口疼的就像被刀子活生生挖开一个洞来，鲜血还在不断哦从我嘴里溢出，一口又一口，喷满了半壁石桌。看着那正向四周扩散的殷，我在心里盘算着，估计不过泡杯茶的功夫，这张桌子就会变成红色了。

　　　　“谁让你自作主张了。”念念搀着我一只胳膊，回过头去怒斥玲珑。

　　　　“她将您害的这般凄惨，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他。既然是来还债的，他凭什么还大摇大摆的坐在这里安逸享受。既然姑娘舍不得下手，那么就让玲珑来帮你。”玲珑站在我俩身后，气鼓鼓的和念念对视，手上还端着半壶酒。

　　　　“玲珑跟了我这么多年，一想深知我心，怎么可能自作主张来上我的心。”念念松开我的胳膊，声音变得冷硬非常，再不似先前那般温润怡人。

　　　　听她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不像是玲珑会干的事。玲珑这丫头虽然忠心护住，但对于念念做说所做的事情从来不会违背，就像先前，她满大街的找我，找了数十年。即使再幸苦再讨要我，却连骂都没骂一句，只是默默地将我拽回来交给念念。

　　　　我与念念的承诺，她也是一字不落的听在耳中，怎么会忍心破坏。

　　　　且这说话的语气，也不是乖巧听话的玲珑顶撞的出来的。

　　　　撑着桌子，我将自己转过去半靠着，玲珑的视线从念念身上滑到我身上，浓浓的恨意，根本无处可藏。

　　　　“这么容易就被识破了，真没意思！”酒壶在我脚下碎裂，一如仙宫的那个茶杯。落英缤纷下，纤羽的一身红衣刺目惹眼的与我身后原来越红的石桌一样。

　　　　“我说今天这是怎么了，桃花一只落个不停，你究竟对玲珑做了什么？”比起妖娆妩媚的纤羽，我反倒觉得念念出尘脱俗的更像个仙子。

　　　　同样是神，却有着天差地别。

　　　　现如今，君无，纤羽，念念是我所知道的最接近神人之资的，但却依然都算不得神，只是半神。
第六十九章　：借刀杀人
　　　　自从上古覆灭之后，迄今为止再没有出现过一个真正的神，这些被称为神的，不过是在仙之上有神的一半能力的强者。

　　　　在他们三个之前曾经只出现过两位半神，一个是魔界尊主，挑起战争企图称霸六界的那一位。另一个是个凡人，得道飞升后直接成神，是他协助无名氏封魔界复六道灭魔神的。这两个半神，都是出现在一万年前，那个时候，天界还没有我这个陌上女神。

　　　　想到这两个半神，我突然记起那个凡人似乎是姓宋来着，宋书翰！原来霍朗他师傅是折磨了不起的人物，难怪他口口声声师傅说师傅说，崇拜之情溢于言表啊。

　　　　至于那个魔尊，据记载他是君无的师傅，是以君无今日夺权也少不了还有他的一些原因在里面。

　　　　而那个我无名氏，天界倒是传的热火朝天，却无人知道他适合来历，是仙是妖是人是魔，除了一个模糊的云影没人见过他的真身，神秘的很。

　　　　溯源是怎么被封神的我不知道，但我这个神女着实是徒有虚名，跟他们这些实力派的人比起来，相差甚远。

　　　　“你放心，我不过是看她跟着你太幸苦了，便让她休息休息好好儿睡个觉而已。”纤羽魅惑的娇声将我从游魂中拉了回来。

　　　　胸口的剧痛真的到了难以承受的地步，我真佩服自己这个时候还能跑神曲想其他。

　　　　“解药拿来。”察觉到我的异样，念念周身阴气四散，一瞬间，恍若到了地狱。

　　　　纤羽冷冷的扫了我一眼，二话不说消失在园中“今天她死定了。”

　　　　念念随后也消失在园中，落英似雪，空气中回荡着纤羽临走时冷冰冰的话语。

　　　　伸手接住几片花瓣，我不禁笑了，早就预算好的结果，我怎么突然怕了。

　　　　一阵劲风印面而来，确实纤羽去而复返。

　　　　我被她一张拍飞在桃树上，如同秋季熟透的果实，自然落地。

　　　　芳草萋萋，被我嘴里吐出的鲜血画了一道红“你怕君无怪你，却又放不下恨意，才想出了这种嫁祸他人的阴招？”我挣扎着起身，尽了最大努力也不过是勉强撑起了半臂距离，手一软又跌回原样“你知道我对念念心有愧疚，料定了我听到鬼神血咒后会来找她，所以一早便盘算了好了这一切。既能借刀杀人除了我这个眼中钉，还能让别人给你当替死鬼，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嘛。”既然起不来，我索性就趴在地上休息。

　　　　“知道又怎么样？晚了！”只见她玉手一挥，无形剑气直逼我的脖子。

　　　　阴风驻起，我脖子上的剑气被念念的手掌硬生生挡了回去。

　　　　在她起身的那一刻，我明显看到她手心里有一道血红的线痕，贯穿了整个手掌。

　　　　剑气太烈，她无法全部逼开，竟生生替我挡了。

　　　　虽没有流血现伤，到我知道疼痛并不会减少，还会因此耗损她的修为。

　　　　念念，竟然为了一个一面之交的负心人，情深至此么？

　　　　那么同样深刻的恨意，又会有多深呢？
第七十章　：鬼神发疯
　　　　“看来你们没那么蠢，怎么偏偏在她身上犯傻？”被破坏了好事，纤羽很没好气的瞪着我，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那种不可一世和轻蔑。

　　　　“我的事，你管不着！”一眨眼，方才还在我身边的念念已经到了纤羽面前，纤羽一时大意被她卡住了脖子，俏脸瞬间憋得通红“成了魔神又如何？你不过是个偷窃神力的败类，想在我面前逞威风害的再练几年。”

　　　　显然，借助外力刚刚成神的纤羽并不是念念的对手，而且还相差甚远。

　　　　“她根本不是什么陌公子，她是天界里任性乖张的陌上女神。什么承诺，什么爱情，难道你忘了她是女的吗？就算她是女的，她心里有你倒还好，什么伦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