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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点头，京子与布袋翔离开了这里。在拐入原宿大街前，京子回头，望见仍旧站在门口的枝子身后，店里是漆黑的一团，暗沉沉的什么也看不到，她向枝子点头示意，换来对方的一个笑，带着说不出的落寞。
　　
　　回到公寓，布袋翔叮嘱她不要太晚睡后，就离开了。京子在玄关伫立了一会，换了拖鞋来到阳台，旁边敦贺莲应该已经回来了，灯是亮的。犹豫了一会，她还是出门敲响了敦贺莲的房门。她应该为今天的事情谢谢他的。
　　“最上小姐？”门很快就被打开了，开门见到她的敦贺莲脸上是一种意外的表情。
　　“呃……”看着眼前随便穿着汗衫与运动裤，头发还带着水汽，手上抓着条毛巾的敦贺莲，京子愣了一会，想起自己敲门的动机，立刻深深地鞠躬感谢：“今天在片场，谢谢您点醒了我！”重新直起身，她觉得自己的耳朵有点发热，这时间也抓得太不凑巧了！“那我就先告辞了！”转身打算回家。
　　“等等！”敦贺莲叫住了她。
　　“最上小姐要是方便……”敦贺莲犹豫了一会用词，“我借了《月笼》的全套VCD，一起看吧。”
　　“就当作是演技学习。”


　　Act。31　
　　
　　本来已经掏出了钥匙开门的手停在了半空，钥匙插在锁孔里没有了动静。
　　《月笼》……《月笼》的VCD……京子不得不承认，她被诱惑了。
　　一部二十年前的电视剧，直到五年前在深夜档重播时仍旧能取得10点以上的收视，每集的最高收视都能达到15以上，个别集数甚至能出现平均18点以上的成绩——这样的数据在电视台林立收费电视台更是数不胜数的日本，除了用奇迹来形容没有别的可说。
　　深夜档是什么概念？过了午夜十二点，是正常人的作息时间，就算观众后来看了录影下来的内容或者是在网上付费看了，只要没有打开电视机的话，就不会将这个观众计算在收视率里面的。EVA动画曾经创下过深夜档40％的收视率，所以被称为日本动画（同时也是电视方面）有史以来的“怪物”，而重播的《月笼》却是一部十五年前拍摄的电视剧，并且也不是说以前没有重播过。一般像《月笼》这种伦理剧，收视群体以主妇居多，基本上是女性观众为主，而播放时间与拍摄时间相隔了十五年，无论是演员的化妆或者是表演方式，都有很大区别，重播还能吸引到的一般除了这部电视剧本来的死忠外，也基本都是有一定年纪的人了，而上了年纪的人一般不会有熬夜的热情。
　　再说收视率，收视率过2点的电视剧基本上只要不是大制作都可以收回成本了——当然大制作怎么的也不可能收视率只有2点吧；收视率上到5点的，广告商就会乐意投放广告；收视率过10点，基本上已经能算是一部成功的电视剧了——当然这个也是看时段的，你要是月九，15点的收视都是垫底加垃圾，而深夜档的话，5点也算能接受了。那么作为一部重播的十五年前的电视剧，《月笼》这个数据，拿到当季深夜档冠军也是情理之中，顺便让日本电视人再度发出“黄金时代不再”这样的感叹也是正常。就是会让人心寒罢了。
　　京子早在了解了《月笼》的几次播出数据后就一直想看这部曾经创下了首播平均收视34。7％，最高收视46点的电视剧了，无奈LME的资料室里没有，一般的音像店里也不会有这种历史久远的电视剧，想在网上找，搜到的都是录影带，而她想找VCD版本的，现在家里还没有电视——倒是在她上网看了关于《Addictive》PV评论后的第二天布袋翔就送了台笔记本电脑过来。
　　现在敦贺莲怎么说？他有《月笼》的全套VCD？！京子的脚不受自己的控制了，转身就进了2615，飘飘然地向着电视机前面的沙发走去——Oh！Merlin赞美敦贺莲！
　　耐心地等了一会，不见敦贺莲过来，京子忍不住转过头，人呢？怎么不见了？快点过来好看啊……
　　还想呼唤个一两声，就见到敦贺莲端着两个玻璃杯过来了，杯子里疑似装着纯水。京子连忙从沙发上起来接过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想了想，看着头发仍然湿漉漉的敦贺莲，咬了咬牙开口：“敦贺前辈，要不然你还是先去吹头发吧，我回去拿笔记本……”
　　话没有说完，被敦贺莲打断了：“最上小姐，我觉得你有时候不要太较真了，现在，就用一个普通观众的身份去看《月笼》吧。”说完，他走到电视机前装了碟，回到沙发上坐下，按下了播放键。
　　京子只能微微僵硬着坐好等着剧情开始——敦贺莲你家这组沙发这么大，还有两个单人沙发你干嘛坐我旁边！！无奈这番话她也只敢在心底说说，将头转向电视——她只是来看《月笼》的，她旁边没有人……
　　
　　《月笼》的开篇很吸引人，不是OP，而是直接的情节——本乡美月被接到本乡家的一幕，然后接的是木下嘉月回忆过去，跟着顺势跳到过去，将本乡征一郎要求木下嘉月的父亲动手脚除了美月父母的内容交代了——这才响起OP的音乐，配的是副歌是命运交响曲旋律的一首男声快歌，在那个年代应该算是很新鲜的。
　　京子一开始还僵硬地不知放哪好的手脚现在……呃，这动作是有点不美观——在沙发上缩成一个球抱成团了，脚脱了鞋蹲在沙发上，双手抓着自己的脚踝，下巴顶着膝盖……
　　敦贺莲在看电视的中间视线偶然扫到的时候很是黑线了一把，然后后知后觉的对于最上京子今天穿的是休闲裤感到了安心——还好她不会走光。
　　第一集结束的时候木下嘉月更名橘嘉月登场了，以本乡操的视角来了个惊鸿一瞥，随后就响起了女声无奈悲伤的ED。京子沉默了一会，忍不住还是开口：“敦贺前辈，以前的电视都是这样的吗？”
　　“嗯？怎样？”将自己的视线控制在最上京子的脸上，敦贺莲有点无奈，这个女孩难道都不知道在男性家里应该要更加注意形象吗？虽然看她这样无知无觉的动作确实是觉得很自然就是了……但毕竟是单身男性的家里吧？她这么没有性别意识真是……很危险啊！
　　“就是头发一甩假装潇洒，明明搽了那么多发胶，怎么可能甩得起来？”又不是Lucius·Malfoy……
　　“啊？”敦贺莲手一抖，刚端起的杯子水洒了出来。默默地将杯子放下，敦贺莲按了暂停键，“还有别的感想没有？”
　　“有啊！很多！”
　　“说说看？”敦贺莲索性整个人转向面对京子，他本来叫她来看《月笼》就是想找人一起讨论的，现在正好。
　　“嗯……OP的副歌很奇怪，命运交响曲就命运交响曲吧，配上日文歌词好微妙！本乡未绪太阴沉了，本乡操太娇蛮了、本乡美月太纯洁圣母了、橘嘉月太有心计了、本乡熏太偏心了……至少第一集看完我会觉得角色都是只有一个性格，没有真实感。就是那种……脸谱化了的感觉。”
　　“脸谱化吗？”敦贺莲想了想，“那么你想过要怎样避免自己的本乡未绪也出现这种问题呢？”
　　京子一愣，这是……敦贺莲在教她演戏！
　　有点受宠若惊的京子立刻开始思考被提出的问题，本乡未绪的脸谱化……是怎样的呢？“我不是很明白。”想不出答案就直说，京子思索了一会直接开口，“因为我很难用一个词来形容《Dark　moon》里的未绪，甚至只能模模糊糊说出我对她的感觉，这样想着去演的我，也会出现只表现了角色一种性格的问题吗？”她有点忐忑不安，这是她第一次和敦贺莲共演，她不知道京子第一次在敦贺莲面前演出的时候，演技怎样，她只觉得现在连这个问题都回答不上来的自己……很蠢。
　　“不……”敦贺莲无奈地看着一脸紧张的京子，这个女孩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认真了啊！他只是提出一个可能的问题，为什么她现在的表情就是“我有这种问题可是我自己感觉不到请你教教我怎样改”啊？
　　见到对方仍旧是一脸紧张的样子，敦贺莲犹豫了半响，建议道：“我们还是先继续看？”
　　京子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是看了看电视，觉得《月笼》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于是点头同意了敦贺莲的建议，心里则默默决定等会一定要从这个人口中挖出自己的不足之处！
　　
　　“啊？！”两个人一直看到了第三集结束，京子抬头一看，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到十二点了，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一直是怎样的姿势。
　　因为腿麻了，京子直接就跪了下去，头差点磕在前面看上去就很硬的钢化玻璃茶几上——说差点是因为敦贺莲及时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提了一下，现在她的额头离钢化玻璃看起来还是有点尖的边缘大概只有三厘米的距离。京子不禁在心里感叹自己的好运气和敦贺莲的身体素质——这反应，爆发力还真不错。
　　“你没事吧？”将京子顺势提起，敦贺莲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额头，就见到了一小区域破皮，脸立时就沉了下来。
　　“她还是动手了？”
　　京子笑笑，自己技不如人还能怎样？“是我不好，你其实提醒过我的。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时间不早了，前辈你也早点睡，我也要复习一下学校的功课。”
　　敦贺莲奇异地看了她一眼：“我听社说你打算考大学？”
　　“呃……”京子沉默了，这话是怎么流传到社哪里的？饭冢可不像会八卦的人。
　　“社那天刚好经过，听到的。”猜到她沉默的理由，敦贺莲主动招供了，但还是没打算放过这个问题。“你真的打算考大学？”
　　“当然考！”不然就是没文化！——这是一个被中国BT的应试教育体制压迫过的孩子的真心话。


　　Act。32　
　　
　　自从第一次被敦贺莲邀请进去他房间还坐在一个沙发上看《月笼》后，京子这几天晚间的休息时间都是在2615渡过的，三天时间，两个人把《月笼》看到了第十集。今晚，京子洗完澡把头发吹了个七成干，就拿上在回家路上买的小曲奇，熟门熟路的出门右拐按下了2615的门铃。
　　“请进。”敦贺莲今天没有去《Drak　moon》的片场，好像是去帮哪个时尚杂志拍了一组照片，然后还上了一个访谈节目。京子看着出来开门的人，走进了简洁如样板房的日本第一男星敦贺莲的住所。
　　将手中的小曲奇放在厨房的流理台上，京子拉开一旁的碗橱，拿出大小适中的京瓷盛器，装了进去，然后转身，在冰箱里拿出之前放进去的石榴汁，倒了两杯。敦贺莲站在厨房门口，有种奇妙的感觉——他家的厨房，什么时候变成了她的地盘？
　　抬头看见他的京子笑笑，“前辈在的话，这杯果汁就麻烦您自己拿了。”
　　跟在最上京子身后走到沙发前，打开电视，还留在VCD模式，敦贺莲换了张碟片，走到京子身旁坐下。
　　将手下的瓷器推过去一点，京子边小口吃着一块曲奇边说：“敦贺先生，还有三集我们就看完《月笼》了。”
　　“嗯。”敦贺莲取过一块小巧的饼干，张开嘴咬了一口，淡淡的香味，不是特别甜，面粉和牛奶的比例混得很好，他将剩下的半块也塞进嘴里，示意京子继续。
　　“第一天的时候，你问过我，要如何避免自己的未绪也变得脸谱化的问题。”京子视线停在播着片头曲的电视上——《月笼》自第二集开始，OP和一般的剧集一样是最开始播出——手指无意识地拧在一起：“我想了很久，也在留意自己演出的片段，没有觉得未绪有哪点被我在不知不觉中特别强调了啊……”
　　敦贺莲愣了下，没想到一句戏言也能让她烦恼这么久……但是，最上京子的本乡未绪，现在，确实已经开始出现了定型的问题。
　　“我虽然能直接告诉你，但这对你并没有好处。你以后拍其他电视剧的时候，不一定会有人告诉你你哪里出了问题，相反，还可能有巴不得你演不好而在一旁落井下石的人。”敦贺莲按了暂停键，他觉得有的问题确实该好好谈谈了。
　　“我……我知道。”京子没有看敦贺莲，仍旧盯着电视屏幕，她知道这样直接向敦贺莲求助不好，可是，她找不到可以作为参照物的对手，而敦贺莲，目前还是她不能企及的高峰。
　　“我提出这个问题不是为了刁难你，而是因为有太多演员都卡在了这里。在一部电视剧中给人一个特定的印象，是很容易让观众更快的记住你，却也容易让自己被定型。你到底放不下什么呢？”敦贺莲的语气很平和，京子却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心里一悸，放不下什么？　　
　　她放不下什么？
　　京子低头思索了一阵，喉咙有点发苦，是的，她确实还不能遗忘Harry当日的举动对她造成的伤害，可是那已经是与这个世界无关的事情了，就算……就算暂时还不能放下，又有什么关系？！
　　“你知不知道，你演的本乡未绪，太过——”敦贺莲将即将说出口的话吞了下去，他觉得，这个问题，最好还是让最上京子自己解决比较好。“我不会告诉你的。”语速飞快的说了一句，敦贺莲冷言道：“但我可以告诉你，如果在这个月里面你还不能找到这个问题然后解决它，就算本乡未绪成功了，也永远不是你的成功。”
　　“……是的。”京子垂着头看着自己T恤上的印花图案，咬住下唇，站起身，对着身旁的男人一个鞠躬，“敦贺前辈，我今天……先不看了，让我回去想一想。”
　　眼神停在女孩身上，敦贺莲的神情放柔和了一点，声音听上去也没有那么严肃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还有十天，好好想想，我等着一个更有魄力与吸引力的本乡未绪。”
　　
　　没能让京子苦恼太久，第二天饰演本乡美月的百濑逸美就正式到剧组报到了！随着她的就位，《Dark　moon》之前没拍的戏份就全部要开始了，这部戏也终于要走上正轨了。
　　时间已经是六月中了，京子在拍戏的间隙一会儿想着敦贺莲的话，一会儿又想到学校还没完全掌握的课业，虽然在演戏的时候还是会全心投入，却还是让绪方启文察觉到了不对劲。
　　心里苦恼的京子看着在收工后就拦下自己的绪方启文，觉得很委屈。
　　她真的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上过LME演技培训班的人是最上京子而不是她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她就是演不好又怎样！这又……这又不是她自己愿意的……
　　绪方启文看着睁大眼恨恨地瞪着自己的最上京子，觉得果然总导演不是人做的工作，不仅要负责调解演员之间的矛盾、教导不会演戏的艺人演戏，还要关心小女生的偶尔情绪反常……想到敦贺莲今天托社幸一带给他的话，绪方启文就有要捶地的冲动——你说你敦贺莲拿那么高的标准要求人家一个刚出道的小姑娘是何苦呢？现在好了，人心理调控不及时了影响到拍摄了你一句“交给导演了”就拍拍屁股走人——耍人啊这不是！
　　抱怨归抱怨，绪方启文心底还是希望京子能够理解敦贺莲的苦心，顺便达到他的要求的——再怎么说，他作为总导演的第一部电视剧里走出一个“京子”和走出一个“本乡未绪”，可是完全两样的概念。一个是挖掘培养出了一个新星，一个则是塑造出一个新的偶像……这不用说都知道哪个对《Dark　moon》更有利啊！
　　“京子？”见对面的女孩只是瞪大眼看着他，没有开口的意图，绪方启文摸摸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要是等会没有打算，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去吃宵夜？”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蹿了过来，原来是布袋翔。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绪方启文十几秒，低头对京子说了些什么，绪方启文觉得自己周身都寒凉起来——LME给最上京子配的这个经纪人，分明是给顶级艺人准备的那种啊！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都让他有被刀子扎的感觉——明明他们已经认识两周了，他还是《Dark　moon》的导演，这个布袋翔用不用把他当狼来防啊！？
　　“导演，翔说如果你能够让他一起去的话，我们就和你去。”京子对绪方启文转述自己经纪人的话，也觉得十分无奈。从昨天早上开始，布袋翔就一直是现在这种状态——跟防恐怖分子似的，京子实在是想不出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布袋翔这个一直笑眯眯的娃娃脸腹黑经纪人大人变成现在这样。
　　“好吧！”绪方启文妥协，地点由布袋翔来挑，选在了从LME回京子公寓必经的一间茶座——布袋翔已经很清楚最上京子不喝咖啡了。
　　
　　“京子，看你今天在拍戏间隙时魂不守舍的样子，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还在为敦贺莲的话苦恼？”
　　两个人在茶座最里面墙角处的半封闭雅间坐定，绪方启文没等点的东西上来就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了。
　　见到京子又开始变得浮白的脸，绪方启文叹口气：“我知道你想做到最好的心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