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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3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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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晨道:“可不正是呢,张家人看的一清二楚。”

    且不说县衙里秦晨禀告案情,只说白四爷跟任浮生出了县衙,浮生便道:“这次跟着四爷出京真是太对了,竟见过这么些做梦也想不到的。”

    白四爷翻身上马,浮生又道:“四爷,黄知县虽然糊涂,不过素闲庄这案子做的倒也还算不错,毕竟还保全了那青姑娘的一条命呢。”

    白四爷才道:“是么?”

    浮生见他似不以为然,便道:“四爷觉着他做的不对?”

    白四爷轻哼道:“苟利于民,不必法古,苟周于事,不必循礼……听来倒是无碍,然而倘若都如此,便极易放纵行事,久而久之,人人自以为是,律法将不知何处。”

    任浮生咂了咂嘴,不知如何回答,忽见四爷拨转马头,往城门方向去,浮生便问:“这是去哪里?”

    白四爷道:“去素闲庄。”

    浮生闻听,喜不自禁:“太好了,我也正想去见见凤哥儿呢!”

    白四爷扫他一眼,眼底似有一抹笑意。

    浮生最擅察言观色,当即凑过去问道:“四爷,您为什么忽然想去素闲庄了?”想到在酒楼上四爷欲言又止,他便涎皮笑脸地问:“四爷,您究竟跟凤哥儿有什么渊源呢?”。

    白四爷眉尖微微一挑:“想知道?”浮生正点头如鸡啄米,白四爷却一笑,竟打马疾行,即刻便甩开他十数步去。

    两人出城,行了两刻多钟,便放慢马儿,缓缓地沿葫芦河而行,却见河边杨柳依依,绿荫郁郁,隐约可见河对面,有孩童在树荫中玩耍嬉戏。

    四爷远远地看了一眼,他从来都于朝堂上打滚,在各色诡异案件、腥风血雨里穿行,极少有这样怡然心快之时,迎面又有风自田野上徐徐吹来,更觉惬意。

    如此行了会子,任浮生左顾右盼,见前头有个小童从草丛里钻出来,手里牵着个用细草捆住了的蜻蜓跑过,浮生便问:“小孩儿,你可知道素闲庄怎么走?”

    那孩子忙止步,回头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指了个方向:“过了桥就是了。”也不等浮生答话,便飞快跑了。

    浮生跟四爷打马往前,走不多时,果然看见一座桥架在葫芦河上,扬眉看过去,见河那边依旧一片柳荫,绿荫遮蔽中,似有人家。

    不说四爷来访素闲庄,只说那给浮生指路的小孩子,蹦蹦跳跳地过了桥,沿着河边跑到柳树下,口中叫道:“凤哥儿,凤哥儿!”却并无应答,他便问旁边的孩童:“凤哥儿呢?”

    孩童道:“先前青姐姐来叫她,不知道去哪儿了,你找她做什么?”

    那孩子叹了口气,捏着那蜻蜓道:“我刚捉了这个,本来给她玩儿的。”两个人因凑着蹲在一起,便看那蜻蜓在手上飞舞。

    而先前,在柳荫之中,凤哥儿正跟青玫两人挨着坐在树下,青玫因把在县衙的种种说了一遍,又问道:“你为什么要叫我供认……是被你训斥后才跑出去的?”

    云鬟轻声道:“知县大人最厌女子行为逾矩,只有这样说,才能叫他不偏不倚,公正判案。不然又要多疑心姐姐了。”

    ——休说是县官,就算是别人,倘若知道青玫是出去跟一个人会面,自难免心有微词。

    青玫点了点头,垂首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出去见的那个人是……”她未说完,云鬟已经道:“姐姐不用说,我已知道了。”

    青玫愣怔,云鬟附耳过来,在耳畔低低说了两句。

    青玫的脸上由白转红,血色复又散去:“你、你怎会知道。”

    云鬟微微一笑,并不回答,青玫握了握拳,把心一横道:“凤哥儿心里,是不是……瞧不起我?”

    云鬟笑道:“这是为何呢?”

    青玫白着脸道:“毕竟、毕竟并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云鬟抱着双膝,仰头念道:“野有蔓草,零露潯猓忻酪蝗耍逖锿褓猓忮讼嘤觯饰以纲狻

    青玫睁大双眸:“这是何意?”

    云鬟道:“意思便是,倘若有自个儿心仪之人,而他也恰恰对你有意,两情相悦,已是极难得的了。”她的唇角虽挑着一抹笑意,眼底却是忧云郁雾,朦朦胧胧,却又敛起,只低低道:“我娘昔日在时,就曾常跟我念。”

    青玫着急握紧她的小手儿:“凤哥儿……不怪我?”

    云鬟道:“我为什么要怪姐姐,只不过,以后我说的话,你可务必要听着才好呢,且无论如何晚间是不许外出的,毕竟危险。另外——你们既然已经两心相许,改日便对陈叔说一声,到底要让他拿个主意,为你做主,你不必怕陈叔为难,毕竟还有我呢。”

    青玫听她温温说来,竟不似个六岁的女孩子,反像是个知心知意的姊妹,青玫便用力将她抱住,此刻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觉得心头竟是前所未有的熨帖。

    正在这时,便听得不远处有人叫“凤哥儿”,青玫擦擦眼中的泪,笑道:“必然是小宝他们找你呢,天色还早,你便同他们在这儿再玩一会子,我先回庄上,待会儿再来找你。”

    云鬟答应了,青玫起身,看着眼前女孩儿稚嫩的脸容,偏这般通人心意的可爱可敬的,她竟不舍得离开,终究俯身,在那吹弹得破的脸颊上亲了口,这才提着裙子迈步往前,走了两步,便又回头看向云鬟,嫣然一笑。

    河畔风轻云淡,密林里有蝉唱,不远处有孩童的欢喜叫声,云鬟无法形容自己眼前所见的这一幕有何其惊艳,——杨柳如丝,丝缕成幕,旁侧有流水潺潺,而少女站在柳荫之中,身段窈窕婀娜,如此回头一笑,明眸皓齿。

    云鬟自问从未见过这样天然美好的场景,更未见过这样美极无言的女孩子。

    ——就如同一朵年华正好的花儿,用尽所有的力气,在最好的春日里绽放了她最好的明媚花颜。

    云鬟只顾看,竟然无言,可与此同时,心底竟浮现一丝脆弱的不安,这一幕实在太过完美,然而于她而言,世间最完美之物,往往是十分短暂、不会长久的……

    就在她反应过来之前,青玫已蹁跹而去,云鬟只得起身,拨开柳丝,往小宝他们说话声音传来的地方去,不料才走几步,忽地心头莫名一跳,她回过身,看向青玫离去的方向。

    绿荫深处,扑啦啦一连声响,是林中的雀鸟,仿佛受了惊恐,纷纷地振翼飞离。

    听见脚步声响,云鬟抬头,见小狗儿脸红带汗而来,便笑问:“跑什么呢?”轻轻将书放在桌上。

    小狗儿一腔气恼,进了屋内,便把方才的遭遇又说了一遍,云鬟听罢,并不觉惊愕,点了点头,只问:“你跌了一跤,可伤着了么?”

    小狗儿摇摇头,嘟着嘴说:“并没伤着,只是可惜豆腐都给他们弄坏了,还有来福哥哥的脸被打的紫了一块。”

    云鬟把自个儿面前的金丝卷推到小狗儿跟前,劝他吃一个。

    小狗儿同她说完之后,心里方好过了些,见状便拿了一个金丝卷咬着吃,又看见云鬟跟前的那本书,上头虽有几个字,他却一个都不认得。

    小狗儿便睁大双眼,问道:“这是什么书?凤哥儿你认得字了么?”

    云鬟笑着摇头,从旁边的针线筐内拿了一块儿帕子出来,把书皮盖了,垂眸浅笑道:“认不得几个,我也只是乱看罢了。”

    小狗儿吃东西的当儿,云鬟便在心底回想今日这来的三人,她的确是记得有这样一件事,只是不上心罢了,何况很快……青玫出了意外后,她因那日不合正看见青玫惨死之态,当场晕厥,此后昏昏沉沉地病了多日。

    等她病愈之后,就再也不曾见过谢二张奎等,曾随口问起过乳母,乳母也只说他们自行去了,如此而已。

    然而那时的崔云鬟,不过是个六岁的孩童罢了,懵懵懂懂,又怎会明白谢二几人忽然来至庄园的用意?无非当他们是并不熟悉的“远亲”。

    可此刻的云鬟,历经侯府王府那样虎穴龙潭似的地方,见识过多少形形色。色的人物,下到狡奴,上至权臣,眼光心思早就非同昔日可比。

第511章() 


    日更君提示:晋/江网首发,正版订阅50%以上无延迟,春节快乐后来黄诚上京,果然得中二甲第六名,殿试之后,点为鄜州知县,择日上任。

    启程之前,各同级的进士们不免彼此应酬寒暄,黄诚勉强随之参了两回宴席,因念着本是两人同行,如今一人得中,不免凄惶,便意兴阑珊而已。

    这日恰逢寒食,众人都是青年才俊,吃得兴起之余,便有人来劝黄诚,因见他愀然不乐,便笑说:“黄兄这是为何,莫非酒食不对你的口味?”

    黄诚本无此心,因这人的话,触动心事,便勉强笑道:“‘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行者,未足与议也’。然酒食虽佳,怎奈弟平生只爱一味。”

    众人便问是何物,黄诚便说是鹿肉,谁知那人大笑,指着席上一味曰:“这不正是?”

    黄诚意外,又吃了两筷,只觉疑惑,还当这人是作弄自己的。

    原来在山上之时,他因觉得那肉极美,便问陆本澜乃是何肉,又问他如何不吃,追问的急了,陆本澜才勉强说是鹿肉,且说已经在烤的时候吃过了。

    此刻黄诚嚼着这肉,总觉得跟昔日那味大不同……

    这会儿,那些人酒酣耳热之余,诗兴大发,也做了数首诗词,黄诚恍惚之时,忽然听闻“割肉奉君尽丹心”等字句,自是说的先秦时候公子重耳落难病重,他的臣下介子推割下大腿上的肉,烤了奉给重耳吃,重耳才得清明活转的典故,后来重耳为报恩,却误烧死了介子推,后悔不迭,自此之后,民间才有寒食节之说。

    黄诚不觉心惊肉跳,越想越是骇然,最后竟自席上跳起身来,面色苍白,俯身大吐特吐不止。

    原来他又想起同众猎户去找陆本澜之时,并未见过有什么鹿骨等留下。

    而被猎户救回来之后,曾有人问他们为何贸然上山,又在山上过了几天等,黄诚一一说了,又说自己吃鹿肉充饥的话,猎户讶异道:“绵山上自来不曾见过有鹿,何来的鹿肉?”当时黄诚还并未在意。

    好端端地晴天,忽地拢了一片阴云过来,黄诚说罢之后,窗外的风儿也都凉飒飒地,蝉鸣亦低了好些。

    任浮生总算明白过来,亦圆睁双眸叫道:“你说什么,当时他割了自己身上的肉……烤给你吃?”

    黄诚双手掩面,浑身颤抖,不能做答。

    任浮生只觉得闻所未闻,看看黄诚,又看看白四爷:“四爷,这、这……”

    四爷一声不响,仍是面无表情。

    黄诚喃喃道:“我还说什么,‘古有羊角哀舍命全交,我难道不能为君一死’,谁知道他竟然是这样……我得知所有后,本想去绵山再行找寻,然而出京之日已近,我、我……”

    任浮生呆呆看着他,不可置信地叫道:“你如今不知他生死?你就再没回去过?”

    黄诚道:“我、我……”恨不得放声大哭。

    忽听白四爷默默道:“他不回去,正是因为已经知道陆本澜的生死。”

    黄诚猛地抬头,泪痕满脸。

    白四爷微微叹了声,看了黄诚半晌,欲言又止,往外而行。

    任浮生见他要走,跺跺脚,才要转身追上,却听外头有人道:“你们是什么人?在这儿做什么?”

    说话间,厅门口人影一晃,原来是秦晨来到,猛然看见黄诚跌坐在椅子上,神情颓丧如死,便又抢过来扶住:“大人这是怎么了?”

    黄诚摆手,勉强道:“无事……”

    秦晨见白四爷那样冷峻威严,又看任浮生腰间带剑,脸上神色也很不善,便喝道:“你们两个站住……”

    白四爷理也不理,任浮生倒是回过头来,黄诚见他要惹事,忙拼命按住手:“这两位是京内上差,不得无礼。”

    秦晨见任浮生回头,他也正要起身相斗,听了黄诚的话,方哼唧了两声,悻悻地小声道:“是上差又怎么样……了不起么……”

    任浮生横他一眼,跃出厅门自去。

    黄诚见人已去了,自个儿也觉着身倦力竭,垂着眼皮儿低低问道:“你来做什么?”

    秦晨把他扶住了,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忙道:“大人,有大案子出了,小周村的保长来告,说是他们村里老张头家生了怪案。”

    黄诚未回神,只怔怔望着秦晨,秦晨道:“这案子很是古怪,张家的人竟然说是城隍庙里的小鬼儿昨晚上进了他们家,将张老大剖腹挖心,还掳走了他家的儿媳妇。”

    黄诚呆了呆,才皱眉道:“鬼……杀人?”

    秦晨道:“可不正是呢,张家人看的一清二楚。”

    且不说县衙里秦晨禀告案情,只说白四爷跟任浮生出了县衙,浮生便道:“这次跟着四爷出京真是太对了,竟见过这么些做梦也想不到的。”

    白四爷翻身上马,浮生又道:“四爷,黄知县虽然糊涂,不过素闲庄这案子做的倒也还算不错,毕竟还保全了那青姑娘的一条命呢。”

    白四爷才道:“是么?”

    浮生见他似不以为然,便道:“四爷觉着他做的不对?”

    白四爷轻哼道:“苟利于民,不必法古,苟周于事,不必循礼……听来倒是无碍,然而倘若都如此,便极易放纵行事,久而久之,人人自以为是,律法将不知何处。”

    任浮生咂了咂嘴,不知如何回答,忽见四爷拨转马头,往城门方向去,浮生便问:“这是去哪里?”

    白四爷道:“去素闲庄。”

    浮生闻听,喜不自禁:“太好了,我也正想去见见凤哥儿呢!”

    白四爷扫他一眼,眼底似有一抹笑意。

    浮生最擅察言观色,当即凑过去问道:“四爷,您为什么忽然想去素闲庄了?”想到在酒楼上四爷欲言又止,他便涎皮笑脸地问:“四爷,您究竟跟凤哥儿有什么渊源呢?”。

    白四爷眉尖微微一挑:“想知道?”浮生正点头如鸡啄米,白四爷却一笑,竟打马疾行,即刻便甩开他十数步去。

    两人出城,行了两刻多钟,便放慢马儿,缓缓地沿葫芦河而行,却见河边杨柳依依,绿荫郁郁,隐约可见河对面,有孩童在树荫中玩耍嬉戏。

    四爷远远地看了一眼,他从来都于朝堂上打滚,在各色诡异案件、腥风血雨里穿行,极少有这样怡然心快之时,迎面又有风自田野上徐徐吹来,更觉惬意。

    如此行了会子,任浮生左顾右盼,见前头有个小童从草丛里钻出来,手里牵着个用细草捆住了的蜻蜓跑过,浮生便问:“小孩儿,你可知道素闲庄怎么走?”

    那孩子忙止步,回头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指了个方向:“过了桥就是了。”也不等浮生答话,便飞快跑了。

    浮生跟四爷打马往前,走不多时,果然看见一座桥架在葫芦河上,扬眉看过去,见河那边依旧一片柳荫,绿荫遮蔽中,似有人家。

    不说四爷来访素闲庄,只说那给浮生指路的小孩子,蹦蹦跳跳地过了桥,沿着河边跑到柳树下,口中叫道:“凤哥儿,凤哥儿!”却并无应答,他便问旁边的孩童:“凤哥儿呢?”

    孩童道:“先前青姐姐来叫她,不知道去哪儿了,你找她做什么?”

    那孩子叹了口气,捏着那蜻蜓道:“我刚捉了这个,本来给她玩儿的。”两个人因凑着蹲在一起,便看那蜻蜓在手上飞舞。

    而先前,在柳荫之中,凤哥儿正跟青玫两人挨着坐在树下,青玫因把在县衙的种种说了一遍,又问道:“你为什么要叫我供认……是被你训斥后才跑出去的?”

    云鬟轻声道:“知县大人最厌女子行为逾矩,只有这样说,才能叫他不偏不倚,公正判案。不然又要多疑心姐姐了。”

    ——休说是县官,就算是别人,倘若知道青玫是出去跟一个人会面,自难免心有微词。

    青玫点了点头,垂首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出去见的那个人是……”她未说完,云鬟已经道:“姐姐不用说,我已知道了。”

    青玫愣怔,云鬟附耳过来,在耳畔低低说了两句。

    青玫的脸上由白转红,血色复又散去:“你、你怎会知道。”

    云鬟微微一笑,并不回答,青玫握了握拳,把心一横道:“凤哥儿心里,是不是……瞧不起我?”

    云鬟笑道:“这是为何呢?”

    青玫白着脸道:“毕竟、毕竟并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云鬟抱着双膝,仰头念道:“野有蔓草,零露潯猓忻酪蝗耍逖锿褓猓忮讼嘤觯饰以纲狻

    青玫睁大双眸:“这是何意?”

    云鬟道:“意思便是,倘若有自个儿心仪之人,而他也恰恰对你有意,两情相悦,已是极难得的了。”她的唇角虽挑着一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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