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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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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辉此刻已不想去崔侯府了,便道:“陶然你陪着世子过去看望崔姑娘,我去瞧瞧究竟发生何事。”一点头,拨马要去。

    季陶然叫道:“清辉你留神些!”他心里虽也记挂云鬟,但见白樘如此,清辉又要去,他自然更是好奇,就对赵黼道:“世子,要不然咱们也去看一眼,回头再去侯府看望妹妹?”

    赵黼有些不耐烦,想也不想便道:“有什么可看的,能劳动白侍郎的,无非是出了大案罢了,不是这个,就是那个,迟早就知道了,你还是陪我去崔侯府要紧。”

    这会儿,白清辉已经同蒋勋往那处去了。

    街上两边儿也有些百姓议论纷纷,有的说道:“出什么事了,如何这许多官兵?”

    另一个道:“听说西城那边儿出了人命案子。死的还是吏部的官儿呢。”

    赵黼闻听,便对季陶然道:“你可听见了?不过如此,咱们去吧。”

    季陶然拗不过他,只得陪着他仍往崔侯府去。

    谁知偏偏的天不从人愿,才走片刻,身后忽地有两个小厮追来,却是晏王妃派来寻赵黼的。

    原来王妃听说他出府,便着急起来,叫无论如何要快些找见、把人带回去。

    赵黼从来天地不怕,可听闻是母亲传命,自然不能明目张胆的违背。

    正季陶然还不放心西城那案子,趁机便商议说道:“既然这样,改日再来探望妹妹也是使得的。”

    赵黼哼了声,意味深长地说:“还说你喜欢她,原来一个案子就把你的魂儿勾走了?”

    季陶然脸上顿时红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黼倾身过来,低声对他道:“季呆子,昨儿你醉了,说的那些话,可不是醉话,六爷都记得呢,你竟还敢向着小白告状……如今你可是清醒着的,我便直同你说,——不许再对崔云鬟有非分之想了。”

    季陶然愀然不乐,赵黼抬手,在他肩头轻轻一按,叹道:“你果然是个呆子,你只当我是在威吓你,却不知六爷实则是为了你好?你用心也是白用心!”

    季陶然听他语气不对,不似先前那样或跳脱或嘲弄,反是叹息怅惘似的。

    赵黼不等他发问,仰头看天,又道:“罢了,改天就改天,左右……这几日她也不会插翅飞了,你去看你的热闹罢了,老子回府去了。”

    说罢,向着季陶然一笑,虽笑得人畜无害,手底却促狭似的用力。

    季陶然只觉得肩胛骨格格作响,差点儿叫出声来。赵黼方对他单眼一眨,笑了数声,调转马头而去!

    话说赵黼被揪了回去,边往里走,边整理衣裳,来至内宅厅上,进了门,见晏王妃正跟几个命妇说话儿。

    众人见他来到,都停口看去,却见门口的世子,身着月白麒麟纹缂丝圆领袍,头戴金冠,宛若珠宝美玉,华贵天成,更兼剑眉星眸,堪堪如画,而虽生得极标致,偏偏通身英武清朗气息,当真难得。

    这京城内的贵妇们,早听闻晏王世子赵黼的名头,只可惜多是只闻其名并未见其人,且听说的多半都是他的“劣迹”,谁知如今亲眼所见,眼前一亮之际,心中都忍不住有惊艳之感。

    众人均觉得美哉少年,果然不愧是凤子龙孙,皇室贵胄,绝非寻常可比。

    赵黼知道晏王妃的心意,即刻整肃上前拜见,晏王妃见儿子如此出色,自也喜欢,要他回来,正是想让他在各家女眷面前露个脸儿。

    晏王妃自知道赵黼是有这份本事的,样貌,身段,气质都是上乘,——十个人有九个一看就会喜欢上这孩子,简直无可挑剔。

    如此团团见了一圈,晏王妃方满意道:“好了,你且去罢。”

    赵黼如蒙大赦,忙退了出来,却又不敢立刻出府,生怕再给王妃知道了,必然要不悦的。

    如此又过半个时辰,那些女眷们才逐渐散了。

    晏王妃稍事休息,便叫了赵黼过去,因问:“你今儿好端端地跑去哪里了?”

    赵黼道:“因小白公子他们相请,我随他们出去走走。”

    晏王妃盯着他,若有所思道:“就是白侍郎的公子么?你竟跟他这般交好?”

    赵黼道:“是,还有季陶然。”

    晏王妃一时没做声,过了会子,才又温声说道:“罢了,你在外头交朋友,我是管不了的,只我一再叮嘱今儿不让你出去,你如何偏违背呢?”

    赵黼只道:“孩儿知错了。”

    晏王妃却又面露欢喜之色,道:“不过还好你懂事,仍旧及时回来了,可知今儿来的各位,都对你赞不绝口?”

    赵黼笑笑不言,晏王妃问道:“你可见过今儿来的那些女孩子们?”

    赵黼道:“没怎么留意。”

    晏王妃眼底带笑,道:“无妨,我替你留意了,倒的确有几个极难得的。”以手托腮,脸上露出微微喜色。

    赵黼抬眼看见,本想问,却又打住,只笑道:“母亲才回京来,还是多会一会各家的亲友,自在地乐一乐才好。其他的且不必过于留心,孩儿可不想母亲太过操劳,毕竟先前才病了场,又着急赶路回来,若真个儿又对身子有碍,给父王知道了,可要追我的不是了。”

    晏王妃听他说的如此动听,笑道:“哪里学来的这样会说?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意,不会操之过急的,总要寻个让你心满意足,又天下无双的人呢?你且去吧,我也该歇会儿了。”

    赵黼暗中松了口气,退了出来。

    是夜,赵黼依旧打了一趟拳,沐浴过后,便自安歇。

    忽然想到白日在后花园内错认了崔云鬟之情,一时不悦,又想到去拜访而不得,更加困顿。

    不知不觉中,听得外头更鼓声动,过了三更。

    赵黼翻了个身,忽地想到云鬟的病。

    虽知道所谓的“病”未免来的过于突然,但也忍不住有些忧心,生恐她果然病了。

    起初听崔新蓉说她病,还认定是装病,心里十万分恼怒,恨不得当面儿质问。

    可是在此刻夜深人静之时,想到她……忽然莫名心软,隐隐地竟觉着:还是愿意、宁肯她是装病的,至少如此,便不必吃苦头了。

    赵黼笑笑,长吁口气:“只说季陶然是个呆子,莫非近墨者黑,让他传了呆气给我?”

    胡思乱想了半晌,又听得外头更鼓梆梆作响,在这样万籁俱寂之时,隐隐地竟有种孤清寂远之意。

    随着这声音响过,莫名地,赵黼的心忽然也跟着牵了两下,他紧闭双眸,皱了皱眉,翻身要睡的功夫,忽然之间又从床上爬了起来。

    怔怔地瞪大双眼,扭头看向窗外那沉沉地长夜,此刻,眼前忽然掠过白樘从街头惶急而过的场景。

    依稀有人道:

    ——听说是西城死了人,还是吏部的官儿。

    赵黼以手扶额,手指用力掐着额头,仿佛要从中挤出

第111章() 
♂,

    对云鬟而言,果然一切跟前世起了极大变化,别人如何姑且不论,在她而言,第一是进了凤仪,第二件,便是晏王妃相请了。

    此前虽听闻晏王妃说话的声音,然而对云鬟而言,前世的她,对晏王夫妇,竟是一个只闻其名,却“素未谋面。”

    原因十分简单,因为就在她嫁给赵黼之前,晏王跟王妃两人,便已经亡故了。

    据说是王妃一病不起,王妃逝世之后,晏王因鹣鲽情深,难以割舍,很快便也追随而去。

    且晏王妃活着的时候更跟她毫无交集,也自不曾特意来请过。

    而云鬟原本就打算跟晏王府——实际是赵黼,楚河汉界,互不相干。何况又听沈舒窈跟沈妙英说了晏王妃并非只是单纯的请客而已,又哪里肯汤这趟浑水。

    她面上不言,心中早有计较,是日晚间,便故意蹬落被子,一大早儿起来,就说身上不好,打发露珠儿去向罗氏禀报,只说夜来受了寒,如今头晕鼻塞,无法起床呢。

    罗氏便派大丫头来看了一回,又叫请大夫来,倒也开了一副药,慢慢地煎了吃。

    谁知养了一日,病的却仍毫无起色,罗氏亲来相见,看她神情恹恹,云鬓散乱,一脸病容,且不停地只是咳嗽。

    罗氏见如此,情知明儿是去不了了,便去同崔老夫人禀告,问她的示下。

    崔老夫人听闻,惊道:“怎么偏在这个时候病了?”

    罗氏道:“夜里着了凉,也是没想到的事。”

    老夫人皱眉道:“我隐约听说早上就没起,也请了大夫了……一整天了还没好些?”

    罗氏道:“方才我去看,咳嗽的厉害,委实是去不了了。”

    崔老夫人面露怒色,道:“我以为进了凤仪,总算要长进些了,怎么还是这么不着五六的?如今王妃请去,是抬举咱们之意,她竟果然上不了大场面!先便怯了不成!”

    罗氏见果然怒了,不敢出声,崔老夫人愤愤了片刻,却也无法,便吩咐道:“倒也罢了,你且回去,仔细看着,明儿若是好了,自然是万事皆宜,若是还这么着,你就不用带她过去,只叫蓉儿……还有迎儿吧,算是她无福!”

    罗氏略一犹豫,便也答应了。

    不多时,此事便也在府内传开了,口口相传,不免有不实之处。露珠儿出去转了一趟,便有无数人拉着她打听端倪。

    露珠儿无心在外逛,无精打采回到院中,见云鬟靠在床头看书,她便道:“姑娘精神好些了么?”

    云鬟瞥她一眼:“怎么样?”

    露珠儿道:“我看姑娘也不似病的十分厉害,如何就不能去世子府了呢?”

    云鬟便不言语,露珠儿有些委屈,小声道:“我方才出去一趟,他们都打听我,问是怎么样,还有人说,是老太太不喜欢,所以故意不让姑娘去的……明明不是这样儿。”

    云鬟不禁笑了:“你理别人怎么样呢。”

    露珠儿见她面露笑容,便大着胆子道:“姑娘是不是好了?我去跟奶奶说可好?”

    云鬟方咳嗽了声,淡淡道:“你敢。”

    露珠儿不解,嘟起嘴道:“我不懂,别人巴巴地往里钻都钻不进去呢,姑娘怎么反而纹丝儿不放在心上?”

    云鬟瞅了她半晌,忽然叹道:“我如今有些后悔了,当初应该把晓晴留下,让你跟陈叔去的。”

    露珠儿倒也不怕,目光一亮道:“让我去也好,我只是有些舍不得姑娘罢了,不过,如何好端端地不叫陈叔跟晓晴跟着来?反又打发他们回去了?真的是回素闲庄了么?”

    云鬟见她越发问出来了,便哼了声。

    正好儿林奶娘从外间进来送药,因笑道:“再多嘴,也不敢再打发你回去,只把你扔出去配个小厮,看你怎么哭。”

    露珠儿这才有些惧怕,忙捂嘴不言。

    是以这日,云鬟便只在府中装病不出,谁知许是应了“口孽”,到下午时候,果然竟有些发起热来。

    林奶娘见弄假成真,有些着慌,便想再去请大夫,云鬟只安抚她道:“不打紧,左右是现成的药,吃两碗就好了,不必另外忙碌,更惹人多话了。”

    因吃了药,便有些昏沉爱睡,晚饭也不曾吃,从下午一直便睡到了黑天儿。期间,因崔新蓉从世子府里回来,本想找她说话的,谁知见她昏睡着,只好去了。

    罗氏听闻病的又重了些,也忙来看望过,便叮嘱底下人道:“好生伺候着,今儿天晚了,倒不好哄闹着再去请大夫,只过了这晚上,若还是如此,明儿早就再请太医来吧。”林奶娘谢过,送了罗氏出去。

    是夜,灯火昏沉,林奶娘跟露珠儿在外头,一边儿做针线一边守着云鬟。

    露珠儿因见她闭眸不醒,就小声对林奶娘道:“嬷嬷,姑娘到底是怎么了?按理说,这世子爷也是咱们的旧识,咱们上京后,他还特来看望过几次呢,可见也是念旧情的,怎么姑娘反对他极疏远的?”

    林奶娘道:“主子的事,你只顾打听做什么?难道你打小儿伺候,还不知道姑娘的为人么?横竖她怎么做,自有她的道理,你万万别再多嘴。”

    露珠儿捧着腮,思忖道:“可是人人都说,晏王妃这次请客,是想给世子相个世子妃呢……我原来听闻请了姑娘去,心里还高兴的了不得,谁知道偏……你难道不记得?当初在洛阳香山寺,晓晴也在,咱们三个说话的时候,她都说世子是对姑娘极好的。”

    林奶娘微动心事,停了手头活计,对着灯影出了会儿神,才道:“罢了,你懂什么?这种事儿,剃头担子一头热是不成的,又或者缘分相关,皇帝不急,你太监急什么?”

    露珠儿噗嗤笑了,忙又噤声,回头看云鬟未醒,才又低低道:“我自然着急呢,这样好的姑娘,我着急给她相个极好的姑爷,我是忠心罢了,有什么不对的?”

    林奶娘也禁不住笑了,点头叹道:“好不好,哪里是你说的算?姑娘觉得好,才是真的好呢。”两人说了半晌,见时候不早,就收了东西,留露珠儿在外间房内守夜,各自安歇。

    谁知她们两个在外头只顾说,不妨里间儿,云鬟实则是并没有睡着的,她因困了一下午,方才已经醒了,只听她们说的尽兴,便懒怠出声,不料竟听了这许多。

    帐内,云鬟睁着双眼,心里只想着林嬷嬷那句“剃头担子一头热是不成的”,想了半晌,只觉得心口凉凉地隐痛,忙伸手抚住,便慢慢地翻了个身。

    因不知何时受了寒凉之气,此刻身上滚烫,鼻息沉重,口有些干,耳畔听着窸窸窣窣的衣裳声响,心底却又浮浮沉沉地闪出许多旧日场景。

    不想则已,一想,浑身更是烫得十分难受,仿佛刚吞下了十几个火球,都在心口里乱窜涌动,鼻端几乎都喷出火来一样。

    她想让露珠儿倒一杯水来喝,张了张口,嗓子却又哑了,好歹唤了两声,那边儿却毫无应答。

    云鬟知道露珠儿夜间睡得死,当下也不再呼唤,只勉勉强强撑着起身,想自己去倒茶来,举手把帘子一撩的当儿,忽然却见眼前站着一道人影。

    许是病的昏沉懵懂,眼前也有些看不清,一时竟也不觉着怕,还以为是露珠儿听见动静进来了,谁知定睛再看的当儿,才发现并不是。

    云鬟皱眉,还未开口,那人走到跟前儿,歪头细看了她会子,抬手便按在她的额头上。

    因室内还燃着一支烛,两人又靠的近,自然便看清了他的容颜,那双眼更是极亮,又带些冷冷寒气。

    两年未见,他还是这么着,……气质上更接近她不愿回想的那人。但偏偏记得最清楚不过。

    是以虽然经年未见,暗夜乍然相逢,却仍是一眼就能认出来,是他。

    云鬟忙挥手推开他的手:“你怎么……在这儿?怎么进来的……”气幽神噎,几不成句。

    这忽然现身的人,自然正是赵黼,他左手握着一柄剑,袍子胡乱系着,发端只一根短短的玉簪,仿佛是匆匆忙忙便赶了来的。

    赵黼方才进来之时,就听见她叫人,那声音竟如走失了的猫儿一样,弱而沙哑,他便知道她果然是病了,上前来一试,只觉得手底滚烫,又一片濡湿。

    赵黼又顺势将她的手握住了,掌心的手,绵且柔暖,他不禁放轻了几分力道,生怕捏坏了,可却又怕放轻了,便握不住了:“你是怎么了,忽然病的这个样儿?”

    云鬟方才扎挣着起来,已经是力竭神疲,此刻又见了他,更是雪上加霜,垂着头,如霜打了的茄子,蔫蔫喘喘地说道:“世子,你太过了。”想将手撤回来,却着实无力。

    赵黼忽地想到她方才呼唤露珠儿,心念一转:“你是不是口渴了?”

    这才放手,回到桌边儿上,把剑搁在桌子上,举手去摸那茶,觉着温热,才举手倒了一杯。

    云鬟几乎以为这是在梦境之中,心思烦乱,见他走开,便喃喃道:“不敢劳动……你倒的茶,我也不喝,只怕是有毒,死的更快了。”

    她的声音虽低,赵黼又怎会听不清楚,一时啼笑皆非,回头看她一眼,偏说:“好好,那六爷先毒死自己试试。”举手喝了一口,又走回来,扶着云鬟道:“就算你死了,我也陪着你,如何?”

    云鬟本正满心恼恨纠结,猛然听了这一句,便抬头又看向赵黼,幽淡的烛光里,见他双眸已没了先前的冷意,反而浸浸地若有几分笑意,可那笑底下,却是她也读不出来的滋味。

    赵黼举着杯子,凑在她嘴边,云鬟方反应过来,蹙眉道:“我不喝……”

    赵黼道:“我都喝了,你敢不喝?是想让我一个人死不成?”他单臂一绕,从她肩头绕了过去,手指将她下颌一挑:“我是头一次伺候人,又没叫你谢恩。”

    云鬟身不由己微张樱唇,赵黼将杯子一倾,灌她喝了两口。

    云鬟正口渴,只觉如甘霖一般,入喉十分滋润,不觉还想要些,忽然间想起赵黼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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