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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早些年，他刚出道还只是一个小混混别人的马仔的时候，就算是死了，或许也只是单纯的对死亡的恐惧，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郑贺民已经不是当初的小混混小马仔，而是占据了静安区地下世界半壁江山的黑道魁首，有大批人天天围着郑贺民转圈，郑贺民有普通百姓不敢想象的金钱挥霍，女人暖床，权力驱使。

　　　　这一切，都是毒品一样的东西，任何一个人一旦沾上了滋味，就舍不得放下。

　　　　郑贺民，此时也是一样。

　　　　他呆愣愣地坐在位置上，脸上的表情一阵呆滞，几乎看不出多少表情的变化，而那个手机，已经落在了地上。

　　　　房间里的气氛很压抑。

　　　　李牧尘并未说话，郑贺民不是一个愚蠢的人，在什么样的前提下应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很清楚，所以李牧尘胸有成竹。

　　　　良久，郑贺民缓缓地抬起头，那双失去了焦距的眼睛缓缓地在李牧尘聚焦，他动了动嘴唇，喉结动了一下，最终吐出来的只是一声深深的叹息，郑贺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好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一样瘫软在了柔软的沙发上，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郑贺民缓缓地说。

　　　　李牧尘摇摇头。

　　　　郑贺民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好像也不在意李牧尘会怎么反应，他继续说：“我应该早一点不惜一切代价地杀掉你，可惜了，太可惜了。”

　　　　说着，郑贺民睁开了眼睛，用一种平静的眼神看着李牧尘，说：“你的条件，我答应你。”

　　　　“你很明智。”李牧尘微笑道。

　　　　此时郑贺民在白道上所有的势力全部崩溃掉，而失去了白道的庇护剩下郑贺民的打手和地盘肯定要面临全线崩溃的窘况，此时投降，洒脱也明智。

　　　　“你能不能告诉我，杨娟是不是你杀的？”郑贺民问。

　　　　李牧尘点头大方地承认说：“是我杀的。”

　　　　“那么刘铁山的那些材料，也是你拿走的了。”郑贺民并不意外地继续问，或者说现在的他已经哀莫大于心死，心彻底死掉的他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继续变色的了。

　　　　“也是我。”李牧尘依然承认。

　　　　“很好，这样的话就解释的通了，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杨娟的？怎么从公安局里出来的？我调查过你，你只是一个夜色酒吧小小的保安，在刘铁山二十四小时的监控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公安局就算是沈德潜都做不到。”郑贺民问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李牧尘摇摇头，说：“抱歉，秘密。”

　　　　郑贺民的脸上露出笑容，他睁开眼睛看着李牧尘，眼神古井无波，有一种心死之后的冰冷，他说：“不说也没有关系，算了，反正对我来说已经输了，我没有继续在这个棋盘上游戏下去的资格了，剩下的棋局，就让你跟沈德潜玩吧，我相信你会是沈德潜一个更好的对手，希望他不要像我这样低估你，真的很期待你们分出胜负的那一天。”

　　　　“你误会了，我不会成为第二个青面狼，也不会跟德叔站在对立面上。”李牧尘肯定地说。

　　　　“哈哈哈，小子，你不把沈德潜当敌人，但是他会放心在静安区有一个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扳倒我郑贺民的人安安生生地过着日子？恐怕你过的安生了，他就不安生了，这个老狐狸，一辈子猜疑心最大，嫉妒心最大，别被他的表象蒙蔽了！”郑贺民猛然道。

　　　　李牧尘站了起来，轻轻松了一口气，说：“我之后会让人把协议拿过来。”

　　　　说着，李牧尘走向了门口。

　　　　郑贺民低着头，坐在沙发上，看不清表情。

　　　　轻轻地拉开了门，李牧尘的身影走到了门外。

　　　　忽然，郑贺民抬起了头，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手中，那黑洞洞的枪支已经抬了起来，正对着李牧尘的后背。

　　　　砰！！！

　　　　枪声响起。。。

　　　　郑贺民瞪大了眼睛坐在沙发上，手中那支枪的枪口还冒着青烟，而握着那支枪的手却已经失去了力气耷拉下来。

　　　　鲜血，顺着郑贺民的手指一滴一滴地滴落下来，在他的脖子上，一枚银针精准地刺在郑贺民的喉结上，这枚银针，在郑贺民扣下扳机的同时刺进了他的喉咙，刺穿了他颈椎内的神经，在一瞬间让郑贺民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而在死去之前的疼痛，也让郑贺民的枪失去准头，一枪击在门槛上，冒出一阵火星。

　　　　李牧尘平淡地看着郑贺民，他微微颤抖的右手缓缓地合上了郑贺民的眼睛，轻轻吸了一口气，苦笑地看着自己还不断地颤抖的右手，果然真气还没有恢复，现在的情况下用这一招实在是负担太大了。

　　　　郑贺民死了。

　　　　就这么死了。

　　　　一个在静安区火速崛起又如同彗星般坠落的地下世界新星，就这么陨落了。

　　　　李牧尘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他抬起脚步走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空无一人的万凯夜总会，走在外面，温暖的阳光如同轻轻地铺洒在大地上，让被寒风吹了好几个月的人们感觉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格外舒服。

　　　　吸了一口气新鲜空气，李牧尘心情有些复杂。

　　　　他有他的目标，他并不愿意在这个地下世界越陷越深，但是事与愿违，各种各样的阴差阳错却让他狠狠一脚踩在了这个满是淤泥的泥潭中。

　　　　李牧尘忽然感觉有些疲惫了。

　　　　“尘哥，是你吗？”一个弱弱的轻灵嗓音忽然在身后响起，李牧尘转过身去，竟然是有两天不见的韩小雨。

　　　　“小雨，是你。”李牧尘笑着说，看见这个在阳光下如同小精灵一样的女孩，感觉阳光里头都透着一股子来自精灵女孩的芬芳，心情都莫名地变得愉快了。

　　　　“尘哥，真的是你，我找你好久了，这两天酒吧忽然被告知要关门几天，我天天去酒吧，但是都没有见到过你。”韩小雨小跑两步，伸出手抓着李牧尘的袖子，微微羞涩地低下头说，但因为见到李牧尘的欣喜，让她忍着羞涩依旧抓着李牧尘的袖子不放手。

　　　　“前两天雪姐有点事情，所以暂时把夜色酒吧歇业了，很快就会重新开起来的，不过夜色酒吧不会是雪姐当家了。而我也要离开夜色酒吧了。”李牧尘忽然说。

　　　　韩小雨还没来得及为夜色酒吧就要重新开张而欣喜就被告知肖雪和李牧尘都要离开夜色酒吧的消息，一下子表情有些呆滞，她焦急地说：“你们都不在夜色酒吧了，我也不想干了，我要辞职！”

　　　　“傻丫头，你好不容易当上了采购经理，一个月四五千的工资呢，这个工作辞掉了你吃什么？”李牧尘好笑地问。

　　　　韩小雨一愣，随即咬咬牙说：“没关系的，我还存了一点钱，我可以重新找工作，你们在那里工作也带我去好不好？”

　　　　说着，韩小雨用希冀的眼神看着李牧尘。

　　　　“傻丫头，我觉得你应该好好地学习，你在大学的成绩那么好，不努力学习的话实在太可惜了。”李牧尘认真地说。

　　　　韩小雨一愣，脸色有些暗淡，随即低下头。

　　　　李牧尘拉着韩小雨在路边随意散步，见到韩小雨提到了学校之后就暗淡了下来，于是问：“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韩小雨闻言一声不吭。

　　　　李牧尘见状心知韩小雨肯定是遇上麻烦了，于是站在韩小雨的面前，双手扶住她的肩膀，看着韩小雨的面庞，这才发现小妮子竟然眼眶通红。

　　　　“是不是上次的事情，让你学校的人知道了，很多人说你闲话？”李牧尘什么心思，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韩小雨此时的状况，问道。

　　　　谁知道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小妮子眼眶里的泪水就吧嗒吧嗒地掉下来。

　　　　“尘哥！”韩小雨呜咽一声，扑进了李牧尘的怀里，柔弱的身体不断地颤抖着。

　　　　“我只是用自己的本事赚钱，我没有很下贱地做妓~女，我只是想多赚点钱给我爸爸看病，为什么这么难，为什么他们总是说我是妓~女，我不是妓~女！”韩小雨声嘶力竭地在李牧尘怀里哭着说。

　　　　李牧尘闻言一怔，心里涌起难以言喻的心疼和愤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抱紧了怀里受了天大委屈的韩小雨，李牧尘凝声说：“是谁在污蔑你？”

　　　　韩小雨却不回答，就是一个劲地哭。

　　　　见到此时的韩小雨情绪激动，李牧尘也不好过分地逼问到底是谁在搬弄是非，李牧尘只好安慰着转移话题，他轻轻地问：“你说给你爸爸看病，是怎么回事？”

第056章　父爱如山（）　
这么一问，李牧尘才知道原来韩小雨的爸爸得了癌症，原本还算是小康的家庭一下子一落千丈，不但卖光了所有的房子和车子，消耗完了存款，还把所有能借的亲戚全部借了个遍，以至于现在韩家成了亲戚朋友们唯恐避之不及的存在，此时韩小雨的父亲还在人民医院里面靠着药物和化疗维持着生命，全家人只靠着韩小雨在酒吧工作的一点收入和韩小雨的母亲在给人做零工赚一点钱来维持。

　　　　而今天韩小雨出来，也是为了跑到距离医院好几公里之外的一个连锁药店买一些药品，为的是在医院里开药会贵好几百块，甚至于为了节省车费，韩小雨连公交车都舍不得坐，靠着两条腿走过来。

　　　　李牧尘知道韩小雨缺钱，因为这个妮子在夜色酒吧的时候从来都是最勤奋的一个，上班从来不迟到也不早退，每个月的全勤奖妥妥的跑不掉，而有什么赚外快的事情，这个小妮子也跑的最勤快，只是大家都知道韩小雨缺钱，却不知道她为什么缺钱。

　　　　此时的李牧尘知道了，就不能坐视不理。

　　　　在李牧尘的坚持下，韩小雨同意带着他去看看她的父亲。

　　　　李牧尘买了一些水果和补品，两个人来到了人民医院。

　　　　两人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却被告知韩小雨的爸爸去做化疗了。

　　　　两个人就在病房里等着，这病房是一个最便宜的普通病房，里头还有三个病床，上面都有人躺着。

　　　　见到了韩小雨过来，其他病床上的病友似乎都认识韩小雨，纷纷打着招呼。。。

　　　　韩小雨一个个地问好。

　　　　“闺女，这是你男朋友吗？”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女人带着老花眼镜，看着韩小雨和身边的李牧尘，笑眯眯地问。

　　　　韩小雨微微红了脸，还不等她说话，李牧尘就握着她的手对老人说：“阿姨你好。”

　　　　没承认，不就是默认了吗？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我就说这闺女一定有男朋友了，这么漂亮又董事，谁看了都心疼，怎么会没有男孩子喜欢，闺女，这个男孩子看起来不错，长的结识，不跟那些外面的年轻人一样染那些花里胡哨的头发，衣服也干净，很好啊。”老人笑呵呵地说。

　　　　“阿姨，你说什么呢。”韩小雨娇羞地说。

　　　　一屋子人顿时呵呵笑了起来，接下来，大多都是夸奖韩小雨的好，她的懂事，看的出来，这些年纪都过了半百的人是真心喜欢韩小雨这个懂事又漂亮的女孩子，而韩小雨的家境他们作为病友也清楚，难得有个男的过来，自然是想把韩小雨说的好一些，毕竟这样的家境，还有一个得了癌症在治疗的父亲，足够吓跑一般的人了。

　　　　这几天都被无数的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包围的李牧尘在这小小的普通病房里头，也感受到了一种现在越来越稀罕的真心和善良，李牧尘也放松下来，坐在病床上跟这些大叔大妈聊天。

　　　　李牧尘打小就在逍遥门里长大，接触的都是古典书籍，其中也有一些已经消失不见却代表了中医精华的书，所以他对病理知道的也不少，跟这些普通的大叔大妈聊天中也说了一些小技巧，顿时让这些大叔大妈对李牧尘的好感直线上升。

　　　　而韩小雨在旁边站着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坐在病床上把大叔大妈们逗得呵呵直乐的李牧尘，眼神专注而安宁。

　　　　半个小时左右的功夫，病房门开了，李牧尘站起来转头看向了门口，一个消瘦得几乎只剩下了皮包骨头的男人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推着轮椅进来。

　　　　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无比的消瘦，光头，干枯的脸上依稀能够看出和韩小雨曾经有几分相似的五官，不过因为病痛的折磨，让他看起来无比的憔悴，从之前和韩小雨的交谈中，李牧尘知道韩小雨的爸爸叫韩孟鹤，才五十一岁而已，现在五十一岁的人不会显得多老态，而眼前的男人，却给人如同七八十岁行将就木了一样，看起来无比的苍老。

　　　　韩小雨见到韩孟鹤过来，连忙叫了一声爸，然后接过了护士手上的轮椅，低声对韩孟鹤说：“这是我的朋友，叫李牧尘，过来看看你。”

　　　　韩孟鹤的眼神移动到了李牧尘的身上，兴许因为是刚做过化疗的缘故，虽然被折腾得有些疲惫，但精神还算是不错，韩孟鹤笑着对李牧尘点点头，说：“你好，麻烦你远道过来看我。”

　　　　“叔叔，别客气了，希望你早日养好身体。”李牧尘走到韩孟鹤身边真诚地说。

　　　　韩孟鹤呵呵笑着点头，说：“好，好。既然来了，也别在病房里坐着了，正好我也腻了，我们出去走走吧，今天太阳好，晒晒太阳。”

　　　　韩小雨闻言转头征询了一下护士的意思，见到护士点点头，这才要推着韩孟鹤出病房，而李牧尘却过来接过了韩小雨手上的轮椅扶手，说：“我来吧。”

　　　　三个人坐着电梯下了住院楼，来到外面是一个大大的花园，这个花园还有许多健身设施，有不少的医生、护士和家属走过，也有一些穿着韩孟鹤身上一样的病服在散步或者锻炼的病人。

　　　　今天的阳光的确很好，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让人心情都好了不少。

　　　　韩孟鹤也很高兴，谈性很高，一直都在和李牧尘跟韩小雨说话，问韩小雨在学校的情况，而又问李牧尘的情况。

　　　　在问到李牧尘是不是韩小雨的同学的时候，还不等李牧尘回答，韩小雨就抢着说：“不是的，尘哥他是我们公司的经理呢。”

　　　　“哦，是领导呀，真不好意思，让领导过来看我这么一个病入膏肓的老头子，还让你推着我出来散步。”韩孟鹤连忙说。

　　　　李牧尘见到了韩小雨抱歉加求助的眼神，微微一笑，停下了轮椅在韩孟鹤的身前坐下来，说：“韩叔叔，别这么客气，我跟小雨还是朋友多一些的。”

　　　　见到李牧尘帮自己圆谎，韩小雨也松了一口气，只是神情有些低落。

　　　　又谈了一会，韩孟鹤问了韩小雨的工作情况，李牧尘做了初一当然也要把十五做的好看，说了一些无伤大雅的话题，自然多半是杜撰的，不过却也把韩孟鹤哄的乐呵呵的。

　　　　“小雨的表现很好，我们正打算等小雨毕业了直接让他们留在我们这边工作，到时候还要加薪。这么优秀的人可是我们最需要的。”李牧尘提韩孟鹤盖好了他大腿上的毛毯，笑着说。

　　　　韩孟鹤呵呵笑着，一张并病痛折磨得没有多少生气的脸庞上露出了一抹高兴的潮红。

　　　　兴许对于这个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的父亲来说，最大的希望就是在自己走了之后，女儿能够有一个好的生活吧。

　　　　说了一会话，韩孟鹤有些疲惫，韩小雨提出让韩孟鹤回去休息，却被韩孟鹤拒绝了。、

　　　　“我渴了，帮我回去拿杯水来吧。”韩孟鹤拍了拍韩小雨的手，对韩小雨说。

　　　　韩小雨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等到韩小雨离开，韩孟鹤转头看着坐在面前的李牧尘，脸上的笑容依然和煦，他的语气很轻，却足够让李牧尘听见，说：“小雨是个好女孩，希望你能够好好地对待她，这是一个父亲卑微的请求。”

　　　　李牧尘一阵错愕地看着韩孟鹤。

　　　　“我虽然病了，一天没有几个小时是清醒的，但毕竟还没有糊涂到看不出来自己最了解的女儿说谎的地步，我知道，她有事情瞒着我。”韩孟鹤轻轻地叹了一声，随即看向李牧尘，又说：“不过她看着你的眼神，我知道的，类似的眼神在很多年前我还年轻的时候，在她的母亲身上也见到过。”

　　　　李牧尘顿时感觉有些尴尬。

　　　　“我不知道你们最终会不会走到一起，但是我知道，就算是会，或许我也看不到那一天了，可既然现在我的女儿是喜欢你的，那么请你好好地照顾她，身为一个不合格的父亲，我亏欠了她太多，我没有办法给她很好的嫁妆，甚至在她还在读书的时候就过早地把家庭的重担压在了她的身上，我很心疼小雨，我觉得最亏欠的人就是她和她的妈妈，但是我已经无力去偿还了。”

　　　　韩孟鹤的语气轻微，眼神中的疲惫越来越浓重，身体也伛偻了下来。

　　　　“韩叔叔，我们先回去吧。”李牧尘站起来说。

　　　　韩孟鹤点点头，伸出手拍了拍李牧尘的手掌，说：“不要告诉她我知道她瞒着我的事情了，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