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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画-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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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无多养病时,每日里进进出出的人多得看着都头晕。补汤补药每个时辰都新鲜出炉一锅,花无多第二天就躺不住了。
自花无多从台上摔下来,宋子星便再未出现过。凤舟赛的第二日,宋子星便与其妹回了江南。宋子星的离开令花无多大松了口气。
公子修自那日起也再未出现,不知忙些什么。
李赦也来探望过花无多几次,却因其兄下月大婚而先行离开了江陵。
就在凤舟赛开场之礼出现突发状况之时,江陵同时还出了一件惊天大事,当日,借凤舟赛守卫松懈之际,众多暴民同时涌入江陵城抢劫了江陵的东西两座粮仓,杀死打伤守卫上千人,同时也洗劫了江陵城内几个富户,一时江陵城内人人自危。晋王迅速派兵武力镇压了暴民,三日后江陵平定下来,但大多数粮食却已不知了去向。
花无多听说后颇为纳闷地问公子翌道:“那么多粮食怎么会突然都不见了?”
此刻的公子翌正躺在树下的摇椅里闭目优哉游哉,闻言,懒散回道:“长腿自己跑了。”
花无多一翻白眼,鬼才信。
听闻,晋王因此大怒,说要上表皇上派兵武力镇压江陵附近的盗贼凶匪,底下自然一片赞同之声。
花无多听说后又忍不住问公子翌道:“晋王不是自己有兵吗?怎么不去剿匪?还要千里迢迢向皇上要兵?”
公子翌闻言,不屑道:“他剿什么匪,他只不过想要钱。”
一句话说的十分透彻,令花无多茅塞顿开,原来晋王也缺钱啊!
几日后,公子翌携其妹吴多多等一群公子也相继离开了晋王府,离开江陵的第二日,花无多偶然得知一事,当下非常的气愤!一怒之下便又再次不告而别了,想当初,公子翌口口声声说凤舟赛开场之礼有很多彩头可拿,原本以为她没唱成就没有,可事后方才知道根本就没这回事。花无多气愤地质问公子翌当初为什么骗她!未料公子翌却只云淡风轻地回了她一句:“谁让你信了?”那种理直气壮你被骗活该的表情令花无多现在一想起公子翌就闹心……
其实,离开他们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理由。
花无多一路行来原本是想去四川探访唐夜,如今见过唐夜深觉此人不能招惹,便此作罢。在江陵当误了这许多时日,下个月又是姐姐方若薇与洛阳李家长子李慷大婚之时,如今时日不多,虽然目前她还处于被逐出家门不孝女状态,但姐姐的婚礼是一定要去的!
出了江陵一路行去,饥民无数惨不忍睹,流寇盗匪四处作乱民不聊生,花无多一路吃了不少苦,急赶过了淮河,进入洛阳地段,方才松了口气。
洛阳地处中原,山川纵横,以牡丹闻名,但花期是在春季,如今入秋落叶纷飞多了几分萧瑟,但入眼山林红黄相间却别有一番风韵。
日暮西山,金黄色铺染大地,秋之黄叶四下飞落,偶尔点缀红绿相间之色,缤纷炫目。花无多于山中沿着溪水寻到一处山间瀑布,瀑布高约几丈,或许是近些时日雨水不多的原因,水流自上而下淅淅沥沥。
此处乃深山峻岭,除去叮咚山涧之声,四下一片寂静,花无多摘下带了多日的面具,就着清水简单梳洗了一番,便靠躺在水中一块巨石上休息,深汕峻岭之地,多日来落叶纷飞落于此巨石之上不停累积,此刻躺着其上倒也有几分舒适。夕阳柔和的照在身上,溪水之上飘浮的落叶游弋,阳光温柔照射下来,温暖的感觉令她昏昏欲睡,一路行来已颇为辛苦,这几日路越发难走,时而或能遇到村庄有床睡,时而却只能餐风露宿,又因入秋之故,天气微凉,花无多身上总要带着两葫芦的酒暖身。此刻一身男子装扮斜卧在巨石之上单看背影只觉是一个少年儿郎。
或许是太过温暖舒适,也或许是累了,花无多不自觉地便睡了过去。多日在外花无多早已形成习惯,即便睡着也十分警觉,当天空换上黑幕,明月换下太阳一点点爬上来时,花无多忽然醒了过来。
睁开眼,凝神静听却只听见落叶与鸟鸣,此外还有自己肚子的咕咕声,暗想,原来是饿醒了。
山中不缺食物,花无多不一会儿便抓了只兔子回来,在水边烧烤起兔肉来,头顶一轮明月,此情此景突然令她想起大明湖的那一晚,烈酒入喉,不禁有些落寞,她何尝不想一直跟着公子翌,有吃有喝有玩,走到哪里都是热热闹闹的不似如今的形单影只,但世事往往难尽如人意,由始至终她都是以吴多多的身份出现的,又怎能明目张胆的和他回京城,即便回了京城也不能继续留在书院读书了,公子琪原也提议让她从新易容再入书院,可她想到不久后姐姐就要出嫁,还须赶往洛阳,便拒绝了。
花无多倒在落叶铺满的地上,头枕着自己的包裹,将喝空的酒葫芦随意丢在一旁,此刻的她其实已有些醉了,望着头顶月色,竟轻轻叹了口气,浅声吟道:“落叶铺地软如床,美酒入喉忆过往,不知何时再相见,对月空念枉思量……”吟诵完,花无多自己也是一怔,而后突然坐起,喃喃自语道:“我竟然在思念他们……”想到此,仿佛自己也不敢相信地心神一震,蓦地忿忿捶地大吼道:“可恨阿!我竟然在思念他!”
就在这时,身后树林突然有人喊道:“什么人在那里!”
花无多一惊,听声音来者两人,轻功不弱,片刻间便到了自己身后。
此时花无多已立于溪水边,听见二人到来并未转身。
那二人看穿着打扮似某门派的弟子,一人提刀,一人握剑。借着月色自然看见了站在水边花无多,却也并未贸然近身。
提刀之人朗声道:“公子是何人?!”
花无多轻轻一笑,突然转身,带着醉意对二人一笑道:“我是公子吗?”
月色下,那二人忽见如此绝色都惊讶地怔在当地,难掩惊艳之色。可就在转眼之间,二人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而后疯了一样调头向树林深处跑去,边跑边狂笑还边扔东西,先丢了武器,再扒衣服,花无多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二人,只见二人在消失之前几乎已脱了精光。
不知那发了疯的二人跑去何处,花无多惊怔半响后奇怪地向四下里看了看,没发现任何异样,不禁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难不成自己的真面目还有这个功效?想到此也觉太过不可思议,不禁笑了起来,越想方才情景越好笑,不禁笑得越发不可收拾。捧腹放声大笑,此处地处山谷,这一大笑,似惊动天地,风动树动,落叶都在地上打了几转。
就在这时,忽听一人道:“少主,要杀了她吗?”
又听另一人道:“她已中了疯狂一笑。只要再笑三声,就会像那二人一样!”
闻声,花无多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愕然止住了笑,抬头于斑驳树影中望见一人,唐夜。
绝对不能笑
花无多惊讶地看着唐夜,回想方才唐夜的话,不禁头皮一阵发麻。
花无多一向是个能屈能伸的人,情形不利于自己时,往往可以委曲求全,但今夜不同,她面对的是唐夜。
唐夜对她来说,是个特殊的人,她自幼便知此人是自己未来的夫君,小时候虽然没什么概念,但已知世间有此人的存在,而且与自己的未来息息相关,随着年龄的增长唐夜之于她越发的不同。本对唐夜尚留一丝少女的幻想,但自从侧面了解了唐夜,唐门退婚后又四处败坏自己清誉起,对唐夜的感觉便变得复杂。
晋王府初见唐夜,或许是因众多人在场,又或许是唐夜提着那个令她紧张万分的肚兜,彼时花无多尚可忽略唐夜带给自己的异样,但此刻,明月当空,云淡风轻,望着斑驳树影间亦同时望着自己的那双无情冷眸,四目相接之时,她竟向后惊退了一步,心不知是不是因醉酒的原因,跳得甚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脑中竟有片刻空白,目光看向唐夜,一时竟忘记自己中毒的大事,今夜的他似乎又与上次见到时不同,完全不见初见时病弱少年模样,也除去了毒王这名号给人的妖异感,一身黑衣仿佛融入了夜色,透着令人难以捉摸的神秘,唯独月色下那一双眼,仍是那般无欲无情。附近除唐夜外应还有一人,但即便此刻明知那人存在花无多却仍无法辨出那人所在方位,想到此处,不禁一阵胆寒,唐夜举手之间便毒杀了两人,而以自己的武功修为竟丝毫感觉不到杀气,更不知他们何时而来,又来了多久,很明显,无论是隐身在暗处之人或是唐夜的武功都在自己之上!花无多不禁暗忖:这该如何是好?首先想到的是惯用计策,走!但转念一想,不行!她中毒了,没有解药怎么走?难不成一辈子都不笑一下?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越是这般危机关头越需要冷静,花无多暗自镇定心神,正在那里反复做深呼吸,就听唐夜清冷的声音传入耳际:“这是解药。”
闻声,花无多蓦然抬头,就见唐夜两指之间扣着一个白色药丸,月色下如露珠般光华流转,仿佛稍一用力便会捏碎。
花无多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那颗药丸,心绪一变再变,这个人曾是她未婚夫婿,从开始懂事起就已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和意义,虽然不认识,但这个人之于她是特别的。可就在不久前,这人不仅对她弃如敝履(退婚),还在第一次见面时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肚兜)。这回深山月下做得更绝(下毒),此时此刻更拿着一个漂亮得不得了的药丸(解药)威胁利诱,花无多心绪怎能不复杂。若此刻换了别人,巧舌如簧心思百转如花无多早有几番说辞应对,但面对唐夜,花无多却只是突然叹息了一声,呢喃了一句十分容易被人误解的话:“孽缘……”
月色下,偶尔风过,落叶凋零,山涧叮咚却不闻虫鸣,那一声孽缘……仿佛负载了一个人一生沉重且无奈的感叹,令人无语。
却在这时,暗处突然扔过来一个东西,速度并不甚快,尚未接近时,花无多便看清是幅卷轴,心领神会用手去接,却未料卷轴竟带着一股莫大的劲力,险些令她向后跌去,刹那间便运足内力去接,并在转身之际卸了此中些许内力,方才接稳。
暗处有人轻喝了声:“不弱。”便又没了声息,花无多听声辨位,抬头望了一眼却仍未看见暗处是何人。
这时却听唐夜道:“按图做出此人面具,三日后洛阳青麟客栈换解药。”言罢,转身无声无息的消失在树影中。
唐夜都消失一盏茶的时间了,怔在当地的花无多方才打了个冷颤。看着四下里斑驳摇曳的树影竟觉有些张牙舞爪,暗道:此处不闹鬼吧?
点个旺点的火堆,花无多终于挨到天亮,第二日上路前打开卷轴看了一眼画像,画像当中是个中年富态男子,并不认识,内心仍在挣扎,这个面具到底是做还是不做呢?不做,没有解药,但若是做,对别人可以示弱求解,但那人是唐夜!是弃她如敝履的唐夜!可恨!
当日午后,花无多在城郊一处茶寮歇脚,别看这小小茶寮不起眼却刚巧建在南入洛阳必经之地。此时茶寮里坐满了人,花无多遍寻不到位置无奈之下便与一个书生同坐一桌。书生圆脸圆眼,也是赶路之人,花无多见此人一脸笑面不讨人厌便与之礼让之后同桌坐下。
与此同时,茶寮里又来了一伙人,手持刀剑似江湖人士,行为嚣张,一进来就赶走了两桌人,当中有两个貌美女子,一个似主,一个似仆。这些人一入茶寮,偌大的茶寮立刻显得拥挤起来。花无多无意望去,竟惊见他们穿着打扮与昨夜突然出现后又中毒的两个人非常相似,不禁疑窦暗生。
花无多耳目灵敏,茶寮本就不大,悄悄凝神去听那些人坐下后讲些什么,只听那丫鬟道:“小姐,你打算怎么办?昨晚刘师兄与杜师兄都遭了他的毒手,此人下手真狠。”丫鬟边倒茶边小声对小姐说道,言辞不禁有些怨怒。
那小姐闻言却淡淡道:“无论天涯海角,我势必要找到他。”那小姐说话声音不大,出口却十分坚定。
丫鬟闻言一怔,便不在多言。随行其余人也都埋头喝茶无人再说话。
花无多边啃着手里的馒头边暗自思索,方才那二人口中提到的他可是唐夜?刘师兄与杜师兄恐怕就是昨晚中了疯狂一笑的那两位仁兄吧。唐夜杀了她们的师兄……她们这是要去复仇?对,肯定是去复仇的,想到此花无多不禁暗笑,想到唐夜有麻烦找上门心里就一阵欢喜,这时就听同桌面善的圆脸书生主动搭讪道:“这位兄台,你在笑什么,什么事情这么好笑?可否说出来与在下分享一下?”这一问非同小可,花无多蓦地摸上自己的嘴角,上扬的!完蛋了,不知不觉中她竟然笑了。记得唐夜说过三笑!只要三笑她就会扒光所有衣服疯狂大笑直至死亡,天哪,她竟然就这么轻易地用了一笑。花无多不禁全身发寒,冷汗淋漓,此事让花无多痛下决心决定以面具换解药。
那热心的书生见状又问道:“兄台你那里不舒服,脸色怎么那么差,兄台?”
花无多忙道:“没事,在下没事,在下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须急办,先行告辞了。”言罢起身与素未平生的书生匆匆道别,急向洛阳赶去。
夕阳西下时,花无多到了洛阳,寻了一处离青麟客栈不远的住处住下,吃过晚饭,太阳已全落,月亮渐渐地爬上柳梢,花无多躲在屋子里,关紧门窗打开制作面具的宝贝工具包,打算开始做面具,在翻找面具时方才察觉一事,当日做的宋子星面具竟然不见了!花无多大惊,反复寻找却仍遍寻不着,不禁惊疑,面具是何时不见的?自己并不是个粗心大意的人,每做一个面具都会精心收藏,而且其余面具都在为何单单宋子星的不见了?究竟什么时候不在的?一时竟想不起来。
第二日晨,花无多出了客栈,来到临街的青麟客栈门口,在外踱步,约定的时间是明天,但她此刻早已迫不及待地想拿到解药,不能笑真是一件痛苦的事,但就这么进去换解药似乎急迫感又太过明显,说不定会被唐夜小瞧了去,正在犹豫不决,就见昨日同桌那圆脸书生竟从青麟客栈内走了出来,远远地看见她便先是“呀”的一声,而后便笑如春风般迎了上来,花无多刚想友善地笑着回应他就立刻忍住了,一转身溜之大吉。不能笑,绝对不能笑!
走出去数步还听见圆脸书生在后面喊着:“兄台,还记得在下吗?我俩有缘啊……兄台……”
缘你个鬼啊!花无多心情不悦地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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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大街很是热闹,从清早开始便人来人往,小商小贩的吆喝不断,行至一处青石拱桥边,花无多站在桥头望着晨光唉声叹气,正叹着就见一群乞丐从一个小胡同里先后出来开始行讨,花无多起先也没在意,又站了一会儿,正欲离开,就被一个小乞丐牵住了衣角,那渴望清澈的眼神让花无多怜悯之心顿生,想起自己不能笑的可憎遭遇,不禁暗道做人或许应该多做些善事,便摸出几个铜钱扔入小乞丐的碗钵里,不扔还好,这一扔一下子围过来七八个小乞丐,围住她不放,有的甚至还抱住了她的大腿,口中尽说些好话:“哥哥,哥哥,赏点钱吧,我好几天没吃饭了,哥哥是大好人,大善人,可怜可怜我吧,赏点钱吧。”花无多郁闷了,摸了摸口袋还好今天出门前铜钱带的不少,正欲每人给几个,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边给钱边和善地道:“哥哥见你们实在可怜,哥哥家中少主姓唐名夜更是出了名的大善人,明早你们都来青麟客栈等着,也如这般求他,他定会每人给你们一个元宝。记住了吗?”
小乞丐们每一个都拿到了花无多给的铜钱,闻言不禁欢呼雀跃道:“谢谢哥哥,谢谢哥哥,明早一定到。”
见小乞丐们散去,花无多刚想偷笑,立刻又憋了回去。
花无多继续在街上闲逛,东瞧瞧西看看,行至一个绸缎庄门口,见门口围着许多人不知正在看些什么,花无多心下疑惑便走到近处,看清墙上贴着一个红字布告,上写:“家母身染怪病,如今性命垂垂,儿无以为力深感痛心,今贴告示寻各方名医登门,如若能治好家母之病,愿以千两金赠之。”在场众人指指点点,有人道:“这洛阳恐怕除了李家就属这金家富有,金家公子倒也孝顺,可惜再有钱又如何,人命天注定,金老太太如今身染怪疾看了这许多名医也治不好,恐怕挨不过今年冬天喽。”一旁他人闻言均亦感叹道:“是啊,这金老太太生前乐善好施也算个大好人,如今突然染上这种怪病……”此人话尚未说完,就见一个少年不疾不缓推开人群走上前去揭下了布告,众人目光都集中在此少年身上,只见少年目光清亮,身材修长,举止俊雅,隐约间透着股让人一见便喜欢的灵气,这时有家丁恭敬上前问道:“公子可是有办法治愈我家老夫人之病?”
那少年回道:“不是我,是我家少主可治老夫人之病。不是我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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