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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香-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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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门“肉呆呆”的亲就此称了爷爷的心。
他和她都老了,苏北的渔船在上海滩靠了岸了,戏班子解散了。种种一切之后,每每他还是会想起来:那一拳心里怎样欢喜得要命。
她虽脾气一直怪僻,听到他说这个,眉毛眼睛还是瞒不过人地舒展盛开,装聋着,问他,说的什么啊?再说遍我听听哇。
是还想听一遍。再听一遍。不够。不够。
我记得在圣若兰女校时,正学到鲁迅有篇文章里有个“满脸横肉”的人物。老师叫人分角色朗读的时候,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不知怎的有隐隐预感,我觉得教室里的每个人在读到这段时都首先想着我的脸。所以我那样怕叫到我来读课文,更怕正好让我读那个“满脸横肉”的人。
我几乎闭起眼睛来想求救。我的指甲插进自己的皮肤里,血迹已经洇出来。
几秒钟后,李桃桃的名字在血腥气的空气里无情地响起来。
我的脑袋被扫帚星扫了一巴掌。
所有的恐惧都不幸言中。
班级里一阵酝酿已久的笑声顿时爆发,女孩子们互相传递着古怪的眼神,前俯后仰地晃动着笑到痉挛的脸,应该可以比喻成风中摇曳的向日葵般的,但我呆滞地站起来,俯瞰整个教室时,只觉得面前放着一盆油炸蜜蜂,有的蜜蜂被连屎一块儿炸了出来,十分触目惊心的一幕。
我的硅胶下巴(2)
所以我至今都不记得那个有满脸横肉的人叫什么名字,也不记得那是鲁迅先生的哪部作品。
我坚决要把脸上的肉削了,把骨头磨了,抽筋扒皮也不再让人看出来我是苏北窝子里出来的。
遇见韩国医生之前,我在上海试过一种瘦脸的疗程。
当然在这些之前,广告的瘦脸洗面奶和脸部燃脂霜也全都试过了,没有效果不能怪人家欺骗消费者,人家说清楚了是燃烧脂肪的,不是肌肉。咀嚼肌发达你得自认倒霉。
我稍后走进徐家汇巾帼园的一间瘦身中心,被一个胖头胖脑的东北大妞把我的脸粗暴捏了一刻钟,又被沾了某种成分可疑的药膏的贴片占据了脸部的要害。贴片个个通了电,从我的下巴开始有电钻猛烈地钻进来似的,牵连了所有的牙齿根部,以某种频率开始颤抖,合力开始让面部的每根神经都在酸痛,两颊跟着被电流推动的贴片挤压着,一下又一下,渐渐眼泪就被挤了出来,没有感情的液体,像是裸奔在足球场上的人们,有种得逞后胜利的表情,在我的眼窝里久久盘旋不肯落下。
即便如此的苦难,三个疗程后,我的脸也只是轻微瘪了一点点,没有人惊呼我怎么变美女了。
我照着镜子,对自己说。我还要美,我决不死心。
其实情人A才不觉得我的鼓绷脸难看,他是在复旦的韩国留学生,这种脸盘子看得多了。光他们的留学生楼里出入的韩国女生,我看到脸比我大得就不下三个。
那段日子,16岁那一年,我上女校高二。
电光,烟寒,石锅拌饭。
留学生宿舍的18楼里再躁动迷离,总比在苏北弄堂里住着好。对门的津巴布韦黑小子成天放着暴烈的重金属,隔壁的法国妞每天深夜伴随着不同香型的香水味出去混,高跟鞋的声音一响起来,小联合国里的男生就忍不住要探出头去,看走廊里她迷你裙包着的翘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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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有时也要看一眼,他没义务对我忠诚,我也只是要找个干净的住着外籍人士的地方赖着。12平方米的小房间,一张床占了最大的空间,架子是沿着墙做的,卫生间小虽小但设备齐全。能随时洗澡是我最基本的欲望之一。
出《××童话》之后,赚了些小钱小名,又还没到自给自足的份儿上。就是忽然见了些小世面,又撑不起那样的世面。惟一确定的是那苏北弄堂里的破屋子自然而然地住不下去了。
我解决A的生理需要,他解决我的物质需要,公平交易,愿打愿挨。当然,我还是占着便宜的,因为我自己也有生理需要。
但后来我发现他对我的所有意义还不止这些。
他的母亲来中国学术交流时,我才知道原来她是给韩国某明星动过刀的大牌整容医生。 她在见到我的第一面用生硬的韩式口音的英语说,做女人不漂亮就别活了。生得不美,还不整容,那简直就是慢性自杀。
说完她捏了捏自己的下巴。
我注意地观察着她的脸,觉得五官都有可拆卸的嫌疑,像是脸上涂了一层油,又刷眼影腮红一样,浮在上面,一把拉就掉了。
我确定她是韩国盛产的人造美女之一,特别的是,她是不多见的中年人造美女。她有崔智友的瓜子脸和金喜善的大眼睛,胸部大概也做过,和变性人何秀利一样碧波荡漾。A曾跟我说过,他的父母三年前离婚,我当时以为是他爸爸外面找到了年轻漂亮的小妞,把黄脸婆一扔快乐去了。现在我怀疑是这美女妈妈甩了糟老头子还差不多。
她用十分专业地眼光开始观察着我,用手把我的刘海捋到额头上,凑近了细细慢慢地看。
唔。你的五官都没问题,脸型只要把两腮的肌肉开刀取出,再加一厘米下巴,你的命从此就变美女的命了。比金喜善的天生资本好得多。
对了,中国人讲究面相风水八卦的,我建议你先找位老法师看一下,省得改好了脸盘子,改坏了命盘子。
信不信随你。
我的硅胶下巴(3)
当晚我去找了弄堂里的瞎子裁缝,她公务繁忙,身兼数职。
裁缝、鞋匠、修拉锁的、磨刀的、按小时计带小孩的姆妈、传口信的、还有,以瞎子为最好招牌的两种营生,算命和按摩。
裁缝住在用油毡布撑起来的小窝棚里,除了睡觉终年镇守在弄堂的交通要道上,一年四季,当全弄堂的人为己出。
奉上10块大洋之后。
她翻着白眼,托我的手于掌心之上,一点点摸索着我的掌纹。半晌道:
命随相变。
相由心生。
相变,则命有起伏。
李家小姐姐,自己了悟去吧。
第二天,我已经坐在手术椅里,被大块的酒精棉把嘴巴撑到装得下一个大苹果。她说这又不是什么大手术,我随身带的手术箱里的硅胶和药水针剂足够帮你变三个脸的。
半小时而已。
说得跟半小时能炒出三个小菜一样轻巧。
半小时里,A的母亲把我的嘴巴扳开成河马打哈欠的度数,然后在腮帮子上打麻药。脸部麻痹的状况是十分有趣的,我的嗅觉和味觉都丧失了,听觉让每种声响都重了影。
麻药开始发挥作用时,一把精密的小手术刀伸进我的嘴里。起先我地脑海里还是我坐在法式咖啡馆里,用小刀切|乳酪的样子,我想象着那片小刀切开我软软的腮帮子时会不会带着些食欲的诱惑。而当腮上真的划开了小口,我感觉到她像抽厕所里的卷筒纸一样开始向外抽我的肌肉,我看不见我自己的口腔,只有无比贴近的被抽取的感觉,也许那情形比喻成屠夫掏猪大肠也是可以的。
我不再有任何美好的想象。
我干脆恶心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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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不能闭眼睛,最好看看你自己的肌肉组织,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看到这个的。
中年的韩国女人几乎强暴撑开我的眼睛。
在强光下逐渐恢复的视力让我想起调试海外电台的频率时,听到了两个频道重叠在一起的声音。
看清了,一团类似深海鱼油的黄东西悬挂在我的上方,味道腥臭,样子更贴切地说,是忍者神龟里软体怪物的样子。
中年韩国人造美女用小钩子吊着它们,在我面前炫耀着自己半小时的战果。
我的胃里发动了搅拌机。牙齿也开始恶心得要纷纷掉落。我的嘴里塞满棉花没法说话,只能用哀求的神色求她放过我。
她这才收了手,把我的肌肉放进密封塑料袋里,
又拿出注射器推了些硅胶,在我的下巴上盘旋几圈之后,针头落在了我下巴尖上。推射如同强Jian,硬生生地进入了我的身体,把毫无准备的皮肤撑到了极限,我怀疑是不是稀薄成透明的一层。
大概硅胶起先被注射到下巴上是不会自己形成美好的弧度的,她的手又如小孩子玩橡皮泥一样把我的下巴捏了一气。
大功告成后,她开始取出我嘴里的酒精棉花,又左右补了两针瘦脸针。
记住每天起床时,自己把下巴往前多捏捏,这样就很翘很漂亮了。她走时依然不忘地关照我。
说完,她示范性地又捏了捏自己的下巴。
她的下巴果然弧度完好,长而前倾,侧面不做表情也是在朝男人撒娇的样子。
半个月后,我脸上的肿胀逐渐消退,面架子轮廓逐渐玲珑,人们不再看得出我的血脉基因。
和我的脸一起赎了灭了的,还有某些心甘的信仰。
每天早上醒来,我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变成了捏自己的下巴,在紧张的时候,恐惧的时候,高潮的时候,陶醉的时候,我养成了抚摸这块软软的没有骨头的半厘米硅胶的习惯。
我大圆脸,大嘴巴,吊眼梢,淡雀斑,细眉细眼细鼻子。来自地球西边的男人怎么看我怎么漂亮。
他们都说我是世界上所剩不多的正点中国娃娃。
从此,我可以得心应手地勾引高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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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的面孔(1)
接下来去越南的旅游团任务单之前,也就是在遇见亚历桑德的旅程之前,我的生活一如既往,没有急转弯的迹象。
有过情人A、B、C、D、E、F。科威特美军基地做医生的阿拉伯男人,在纽约财富论坛的高级观察员,意大利某三流演员,来自南非的白种男人,津巴布韦的富家黑帅哥,在复旦读新闻硕士的日本男生木村淳。
情人,情人。都是陌生的异国情人。
在每一个情人的瞳孔里,我都看得到更远的远方,看见在闸北老公房里无法想象的一切。他们圈起一片古海湾封闭而成的湖,我在湖里浸泡嬉戏,希望鱼把我的血管咬断,让那个苏北渔民家族的血流尽最后一滴。
我只想在情人们为我构造的华美国度里生根,发芽,开出无法想象的花朵。
滂沱,浓丽,糯甜。
一切让我惊奇,一切让我沉溺,我死也要死在这个情人的国度里。
有时我也不知道,喜欢异国男人,究竟和他们本身有多大联系。
跟了一个美国男人,是喜欢他护照上对眼睛颜色的描述,如,介乎于绿、蓝与灰之间的复杂神秘,还是喜欢上他身后的整个美利坚合众国这个大背景,以及纽约的第五街上顶级的商铺。
跟一个法国人谈情说爱,难道不是迷恋一种有关巴黎的印象和香榭丽大街的气息吗?
黑人给我一种极致的本能的激动,和他走在大街上,我有一种我和他都幻化成非洲豹穿梭在丛林里的幻想。
阿拉伯男人在科威特的美军基地工作,他从防空洞里打电话给我,我听得见炸弹在头顶爆炸的声音,他的家人就在一旁,我承认我迷恋那种卷入战争一角的###感觉。那种不安与冒险和国际局势息息的牵连,也许换一个科威特男人,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同。
异国情人。他们身上附带的异国情调,使我生活在一个特殊的,波希米亚情结的圈子里。
我在上海,可我的上海因为身边的异国情人而不再是上海。
这个上海于是不再是玉兰花香和生煎小笼的那一个,而是一个充斥着狐香味道的城市。
1.是用直板手机,还是翻盖和滑盖?只有中国人才喜欢复杂的东西,复杂设计的机型在国外都卖不出去,可能这也是为什么在中国清宫戏远比时装剧受欢迎的原因。
2.血拼是去汇金百货和六百之类的百货公司,还是FOX TOWN、上海商城和美美恒隆。
3.作运动时,是带升的水还是500毫升的纯水。
4.热不热衷于KTV,西方人很难理解亚洲人对着荧光屏唱歌的热情。
5.是全球通手机号码,而不是中国联通。联通的国际长途只有一项功能,在中国可以接听来自国外的电话,除此之外别无他用。
6.天寒地冻也坚持穿单鞋和凉鞋,里面一件丝吊带或T恤,外面一件质地上好的大衣。看一个的衣橱里有没有高领棉毛衫和毛衣是判断一个人洋不洋派的根本。
7.做生意的男人是拿拎带子的手包穿皮鞋西裤,还是背名牌的双肩电脑包衬衫配牛仔,前者是没有海外背景的本土中产阶级,后者一定有海外背景。
8.去家乐福和城市超市,还是华联和联华。看看买回来的东西上有没有中文字就知道是哪个圈子里的。
9.煮咖啡还是冲咖啡。很明显的,不说也知道。
10.晚上10点上床睡觉,还是晚上10点出门。
11.只敢穿黑色紧身衣服打扮停当去泡吧,还是敢随便套装、牛仔、运动服,戴着带框眼镜都可以从容地走到吧台要一杯酒,且要懂得用眼神和周围的人交谈。这是很见混狐香圈的功力的,一般初入此圈的小女子会如前面所说,除了黑色不敢穿别的颜色,除了紧身衣还是紧身衣。混得深了,就知道随自己方便才是硬道理。
在贵都门前的天桥上深呼吸吧,从涉外五星酒店,国际写字楼,只做洋人生意的咖啡馆和酒吧里,飘出盲目的伪异国风情。
魔王的面孔(2)
满城狐香。这就是上海。
多少中国女人迷恋这里。没出过国,脑子里对国外冲满了渴望,于是在国内遇见老外,和他们搭上关系,就仿佛不在中国了,就可以觉得自己很有情调了。虽然,她们连西班牙情调和意大利情调的区别都不知道,也将德国人和讲土腔德文的瑞士人混为一谈。
在上海的中国女人们,我们可以不承认,但这都是事实。
也是这些异国情人。情人A、B、C、D、E、F。
他们只是带我看到了另一种生活,却无法把我彻底带离那个骚臭的上海闸北区的苏北人弄堂。
他们在我的生活里短暂停留,谁也不曾动了真心要带我走。
他们这些外国人私下里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原来楚楚君子,走在上海的法租界都成洒着香水的猪了。
你看看在上海的老外见到中国女人时一般问些什么:
1.你是上海本地女孩吗?
我们要是回答是,他就知道要小心,上海女孩是出了名的难缠,要负责任的,外国男人只想在中国享受“CASUAL RELATIONSHIP”,因为他们自己国家的女孩即便是西方女孩也没那么多CASUAL RELATIONSHIP 给他们享受,也是要正正经经带出来介绍称女朋友,也是要结婚的。在中国,上海女孩因为会算计,且家里人帮着算计,所以外国人口口相传别碰上海女孩。所以这个问题,只有女孩说不是,他们才能放心来占便宜。
2.你和父母住吗?
他们问这个,因为他们知道和父母住的女孩不大方便随时上床,且中国的男女关系一旦和父母沾边就很麻烦。
3.你住在哪里?
他们要知道你的家世背景。你当他们不知道浦东、浦西;静安、闸北的区别嘛。他们知道纽约的曼哈顿与布鲁克林的区别,就能依次类推出上海的上只角与下只角。全世界都相信“YOU ARE WHERE YOU LIVE”。
4.你喜欢哪些酒吧?
他们最希望你说你喜欢ZAPATAS、BATS、WINDOWS、BABYFACE,而不希望听到O’MALLEYS、PAULANER和JZ CLUB。前面一堆不是单纯喝酒听音乐的地方,你若喜欢,就等于你认同一种性关系的态度,你去那里泡说明你只要觉得想要SEX,就可以即时ENJOY,且这和责任和爱情没有任何关系。老外们碰到如此“OPEN—MINDED”的中国女人最开心了。
5.你去过国外吗?
中国女人若做肯定回答,一般来上海的老外就眼珠子要多转几圈。在上海的洋人不大喜欢遇见“出过国”和“有海外背景”的中国女人,因为这样的女人不容易哄。现在不比半殖民地时期,以前在中国的不是外交官就是跨国企业的高管,现在来中国的洋人鱼龙混杂,很多都是在自己国家混得不怎么样的,是卡车司机或者餐馆里的大厨也不无可能,一大堆在上海当老师的洋人都是在本国属于失业人员的。他们凭着一张白人的脸可以哄倒很多没见过世面又一心要“洋派”的小女人,一杯香槟一顿三流西餐馆的晚餐就可“搞定”。但一个知道西方社会长什么样的中国女人即便崇洋媚外,也不会随便让洋垃圾瘪三得了便宜。
6.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们声称自己喜欢独立的女孩,只是因为他们要事先告诉你,别想花到他的钱,有时吃饭和咖啡也要AA的,或者进星巴克里自己坐下,磨磨蹭蹭等着女人去买咖啡的也有。他们一口一个“OPEN—MINDED”和“INDEPENDENT”,都是另有一层意思的。
也许我把他们说得太坏了,但不管如何,A、B、C、D、E、F都没向我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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