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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香-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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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签到的小姐微笑着给了我一支笔:小姐,要么我来帮您找?
我摇摇头。
不安地拿过笔,把双脚换了个角度站着,弯下腰,用手指点着找到了四个外国男人的英文名,空了一行,又找到了五个外国男人的英文名。那么这就是扬找来的九个帅哥了。
一口冷气吸进胸腔,我忽然意识到,那空着的一行空白,正是留给我的。
主桌十个人,我就是没名没姓的一行空白。
我没有身份,没有大名,来历也暧昧。
我可以吃可以喝,但没名没分,苟且偷生。
为了证实一下我的想法,我走进宴会厅去,别人都先去拍照了,里面空荡荡的。在放满鲜花的桌子上,九个名牌上都是洋人的名字,而后,在正对着小舞台的座位前,有一块名牌上什么都没有,但端端正正放着,明确地告诉着别人,这里是有人的。
是有人一时疏忽,还是有人蓄谋已久,徐增敏心里自然比谁都清楚。
我重新戴好墨镜,虚弱地扶住桌角,发现全身因气愤而瑟瑟颤抖不停。
为什么中国女人们,以子相逼,和洋人举行个假婚礼也觉得有资格笑话我;季媛那种和我起先一路货色的,也因为那秃顶的糟老头子一朝离了婚,而觉得高我一等了。
我既然如此下贱,那我就非做点下三烂的事情来,也不妄被她们轻薄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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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婚假礼(3)
我慢慢往外走,看见几个蒙着布的画架,掀开来,是按着婚纱照画的油画,想来是等会儿徐增敏要大肆炫耀的法宝,而且是血不沾手地由风流人物的女主播帮她现宝,她还可以装出点无辜而清高的样子。
一时间,我所有积聚的仇恨全都燃烧起来,噼噼啪啪的,我整个人在微微发烫,理智插了雷管,爆破得土崩瓦解。
我猛地推过来巨大的蛋糕车,带着极端情绪下森森的鬼笑,抄起一把蛋糕就往画上抹,抹了又抹,朝她的脸上,婚纱上,要封堵住她所有的笑容与幸福,即便是虚幻一场,我也不由她得逞。
我整整抹满了五幅画。
在听到人声远远从外面传来之际,我带着哭不出,说不出又疼又痒的癫狂溜之大吉。
版本2004(1)
你看上去只是小女孩而已,何必风尘。德国男人的英文说的就是这个意思。然后他从我的手里把刚掏出来烟和打火机都没收了,一甩手就扔进了海里。
海防的海水丑陋非常,灰黄的,散发出鱼腥的气息。但并不妨碍相遇与别离。
杜拉斯在这海腥气里遇见来自中国北方的情人,克拉拉遇见来自德国中部的男人。剧本可以一次次被重拍,随便一八几几年的版本还是2004年的版本,没有最好,只有更好,谁也拍不到极致。
Alexander von Thurn und Taxis。德国人。44岁。
克拉拉。上海人。22岁。
笑。
他撇嘴轻轻地,我放肆响亮地。我实在对他那么长的名字感到好笑,并且竟然是以“出租车”结尾的。
我与他说的都极清淡,姓名国籍年龄,往事被过滤得只有这些线索。无法有血有肉,血会变质,肉会发臭,惟骨头般的元素能成为化石,在博物馆里接受瞻仰,世世代代。
克拉拉?好一个经典的德国名字。
没错。如果你一定要问我我是谁,那么如果你是美国人我有最美国化的名字Jessie,你是法国人我就和你们国宝级的女明星一样叫Sofie,马来人叫我娜里塔,中国南方人可以叫我阿娇,北方人可以叫我小王。兵来将挡,总有对策。
当然你说了你是德国人,那你就叫我克拉拉好了。在你们德文里是坚韧而强壮的女人,据说是某个朝代的女王,代表了德意志民族对女性的普遍审美。就像我见到过的那些巴伐利亚省的德国女人,胸脯滚圆美好,被传统服装绷出诱人的深深|乳沟,端着大杯的啤酒走来走去,每一步都是葡萄丰收的季节,而她们的屁股也一样丰满流油,仿佛滴上柠檬汁就可以随时当肥鹅肉吃的美味。
德国女人都是克拉拉。
那么,我亲爱的克拉拉,告诉我,喝血玛莉最好的办法是不是把第一杯泼在酒保脸上?嗯?
我大惊旋即洋洋自得:你是说,那个TOAN酒吧里的酒保?呵呵,原来你昨晚也在那里。
就是那里,昨晚的那里。
陪旅游团看完水上木偶戏后,我不想跟车回酒店。和本地的导游交代过了,转身就在渡船的码头野起来。
海防的码头在船来之时总有种战乱爆发的感觉,呼啦啦的人呼啦啦地冲上甲板,大大小小的车辆则开进夹层,浓重的鱼腥气混在马达轰轰里更添离乱。我站在混乱粗糙的夜色里抱肩倚栏,目光随便找个地方就挂在那儿不动了。我的目光仿佛总是看得见那个记忆深处的地方,那里有神,有图腾,有欲望与罪孽。
什么都有。有时喷香有时恶臭,夏日里睡在露天地里的男人们像浮尸一样铺满所有可以铺的地方,冬日里老人们四处坐着歪着晒太阳手里不停地掰开花生放进嘴里,苏北话讲起来就热火朝天。那个地方始终缠着我不放,我逃了很久很久,但无论向东向西向南向北,周围是极度的繁华还是贫瘠,眼睛是睁着还是闭着,最后越过一切看到的还是那里。
那个地方就像看不见的海与森林,但永远闻得到它们的海藻与树脂的气息。
渡轮到了对岸,我走过卖香烟和牛河的街角正有一个叫TOAN的小酒吧,灯火幽暗,从门缝里飘出西贡香水和微微狐臭的味道。推门进去,原来里面桌椅板凳都没有。人们惟一的选择就是倚墙,或和随便身边的谁谁谁拥抱亲热。
于是有苗条若小香葱的越南女子搂着圆茄子般的西方客,讲着半调子英文调情;也有香港过来的老贵妇搂着当地的牛郎,大概不管是粤语还是越语都是浪费,抱在一起身体语言才来得到位;还有来观光的欧洲情侣安静地伏在彼此肩膀上观看着一切,手中一个小DV,横扫众生。
也许这里原本就是一出无须构思的电影。
背景音乐是寂寥的独弦琴,强颜欢笑地拉出欧美老情歌。镜头摇过在越南贪欢的各路身影,传递出整个故事迷惘而隐匿的意象,最终定格在女主角的背影上。
版本2004(2)
我相信我的背影值得让镜头静止三秒钟。桃红改良旗袍,长发乌黑卷曲,侧腿,露一截苍凉冷白。
血玛莉,多点盐和胡椒。我要。镜头依然可以不急着来拉近我的脸,而我的声音和我蛊惑的背影不大对称,沙哑低沉,仿佛压抑着撒野的冲动。
二分之一盎司伏特加,3盎司番茄汁,三分之一盎司柠檬汁。还有,2…3滴辣椒酱,少许胡椒和盐。
瘦小黝黑的越南男人一边摆布瓶瓶罐罐,一边朝我戏谑地笑。手指往杯口抹盐圈时,目光咸湿地盯牢我的嘴唇,仿佛那个杯口正是我的嘴巴一样,他在调戏我的嘴巴。他敢!
我把微笑一个急刹车般停在嘴角,接过咸湿佬递过来的杯子,朝他挑逗地勾勾手。他立刻鲜呷呷地靠过头来,而我,一扬手将血玛莉劈头盖脸地泼向他,他愣住,我却用尽所有的力道尖叫起来。啊……
所谓被狗血喷头也就是这样的解释罢。酒保活该。
独弦琴不曾停,正无聊的人们纷纷兴奋地看过来。褐眼睛蓝眼睛绿眼睛。故事忽然有了些美国西部片的味道。
一刹那混乱的酒吧响起很多语种的惊叹词,叫天叫地叫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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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停止尖叫,嘴角笑意不改,冷冷用英文说:先生,麻烦再来一杯血玛莉,多点盐和胡椒。
镜头这才慢慢摇向蹲在角落里喝啤酒的德国男人,他的视线从女主角身上刚刚收回,绿眼睛满意地眯起,一仰头把剩下的啤酒干完,站起来走人。
我和亚历桑德还站在赌场外的山顶,我的倾诉在继续:如果用电影的方式来陈述,我和你的昨晚是不是就是这样的?
他呵呵地笑,眼睛周围皱起好多小褶子。他从倾听中换了种姿势:你比写《88》的COCO会讲故事多了。克拉拉你为什么不当个作家?
被他问到正处,我的右手一下子习惯性地抬到嘴边,急迫地想吸一口烟,却发现手指间空落什么也没有,于是只能把手插进头发里揉着说话。
我曾经出过一本书,在我16岁的时候,写老牌女校里的事情,说女校里的女学生们不是同性恋就是师生恋,说里面年纪大的女老师都是变态老Chu女。把那里的生活写得不堪入目。不管怎样赚了些小钱有过小小的名气,甚至还卖了版权给电台,也得了全国的奖项。后来又靠这本书没费什么力气就过了高考,也凭着这本书成天逃课也通过所有考试拿到学位。但我情愿我什么也没写过,写了也不要白纸黑字地给别人看。好可怕。我从那本书之后就除了学校里的论文以外什么都没写过。
亚历桑德的眼睛像是一杯咖啡被搅拌棒搅得水花四溅。
为什么?写一本书是件伟大的事,何况是在你16岁的时候。
可是,那所女校不是我写的那样,那里的生活非常快乐非常纯净,我却把她写得那么肮脏透顶。因为我太想赚钱想出名。
我其实爱着那所女校,爱那里五彩琉璃的窗户,爱维多利亚式的老建筑,爱可以四仰八叉睡午觉的大草坪,爱顶楼可以锁起门来随便弹琴还是尖叫都没人听见的小屋子。
可我连再回去看看的权利都没有了。
对贫穷与卑微的不甘,让我变得无耻而放荡,我再也回不去了。
我只能在想念那里的时候,戴着一副大墨镜叫一部的士开到她的门前,停一下或是停很久,看看放学时走出来的和我当年一样年纪的女学生,以及有点老了的教师们,摇下车窗嗅一嗅夹竹桃树与老房子特有的腐朽的味道。那种无奈,你无法想象。
我的脸转回海的方向,我又一次看见我记忆深处的那条逼仄的上海弄堂,鼻腔里填满人尿猫尿狗屎鸟粪的味道,人们为了忘却贫穷没日没夜地搓麻将,那里的一切都在绝望地残喘。我努力地忍住想哭的冲动,尽量平静地说:如果写一本书只是为了出名和赚钱,带着和命运拼了的那股狠劲,那么整本书就肯定是一部Se情片,而我是在众人面前脱得一丝不挂出卖肉体和尊严的三级女演员,你明白吗?而脱了以后,也许什么也没改变,或者最糟的是改变了一些却不是全部,整个生活就不明不白地失重起来。你明白吗?
版本2004(3)
他摇头,没法想象。
理由很简单,为了从和坟墓没什么区别的贫民窟里跳出来,为了今后我可以穿起好衣服来矜持而富裕地活下去,为了我的父母不再像抢美金一样抢公共汽车上的位子,为了让那些嘲笑过我的贫穷的人终于在我面前成了小瘪三。
沉默。
他渐渐不再说话,也不再问我为什么。他迟疑着搂过我,把我整个人埋在他的怀里,他的声音忽然那么柔软,像是巧克力放在太阳底下时间长了的那种塌陷:克拉拉,都过去了,过去了,跟我下山好吗?不要再想曾经的事情。
我在点头之间,眼睛湿了。
我和越南地方旅行社的导游说有事,要他把游客吃完晚饭送回酒店,自己转身又去赌场。我的神智并不清醒,我不知道他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站在车头旁,带着笃定的神情为我拉开车门。
我穿球鞋的脚迈到车里一只,想想又把身子定在车外问他:我们只是去兜风对吧?
他耸肩道:天晓得。克拉拉,你不愿意跟我走吗?
车子还是从靠海的山顶一旋又一旋地开下来,赌场越来越远。我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看尘归尘,土归土,紫灰色的海岸线绵延无度。
我有隐隐的预感,也许,上了这车,就再也下不去了。
拔根凤凰毛
黑瘦广东仔抱着一堆报表和文件走进来,朝我们叽里哇啦地念了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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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法朗索瓦不停地用胳膊肘碰我,问我那人究竟在说什么。我只管把一杯茶抿了又抿,脸上开出一朵苦菜花,一个字也翻译不出来。
相信我,他们讲的不是中文。我带着科学考察的严肃神情告诉他。
什么?扬抬眼落睛。###人在中国的地盘有什么理由不讲中文?那是哪国鸟语?
是广东话,广东话不算中文。我捏着自己的下巴,撇撇嘴,开始意识到这是个很棘手的问题。如果这一堆正在用粤语报出来的数据直接关系到我们此行的目的,广东话忽然不能像听张国荣唱粤语歌那样只欣赏那软软呢哝的调子了。
好吧,我承认广东话是中文的变种。FYI,我惟一听的懂的一个词是“唔好意西嘞”。这表示有人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所以一定要听懂。
黑瘦广东仔发言完毕,火凤凰的采购经理用粤式普通话对我们说:唔好意思勒。
我一听,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12月31日以前的原材料采购,货已经陆续到了。只剩刚刚盘点后最后补差的10个集装箱就全部完成了。
我和扬交换个眼色。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只剩10个集装箱?我们以为起码该翻个倍,再加个0。
可是,你们是奥运会惟一指定的家具供应商,离2008年还有这么长的时间,所有的采购项目都结束了?
你们看看这张证书,采购经理指指墙上镜框里嵌着的一张证书,正是我们看到过扫描件的那张,上面的日期很明确,甚至当时扬还顺口问了一声日期的问题。
我们工厂的这个称号,到今年12月31日就无效了。
然后呢?
然后。那些因为资金实力不足,一直被排斥在各种赞助商和特许供应商门槛之外的中小企业,马上就和我们回到同一起跑线上了。随着奥运工程的逐步深入细化,各种采购项目会重新洗牌。
哗!原来还有这样一说。我靠进沙发里,逆时针转动着脚踝,鞋尖像一块江诗丹顿手表的指针,姿势潇洒而精明。
我手里的王牌,这么说并不在火凤凰这里,这下宝又要重新压回到马特身上。
这光头鬼佬,也许他早就知道火凤凰这里只是残羹冷炙,而我还以为是刚开席的盛宴,兴高采烈而来。扑了个空。
其实是我们期望太高了。扬低着声音提醒我:10个集装箱也是订单,有总比没有好。上次马来西亚的那两个小厂,加在一起,一个月才订4个集装箱。
我想想也对,掏出塔克西斯工厂的木方样品递给采购经理,又拿出手提电脑,点出工厂的DV,再次发动三寸不烂之舌。
采购经理边看着塔克西斯家族工厂的简介,边念叨着,本来的合同都是和一个马来西亚的代理商合作的,但后来紧急追加10个柜的订单的事,写MAIL给他,却一直没有回音。你们来得正巧……
我和扬娇笑巧兮,速速岔开话题。
极致恋物癖(1)
亚历桑德曾经毫不知情地陪我去了银行,以VIP的身份插队到所有手拿号码的人之前。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我从大手袋里拿出满满一塑料袋一分、两分和五分的年代久远的硬币,哗啦啦倒进给里面服务人员的篮子里。
在一片目瞪口呆的注视里,银行小姐无可奈何地数了半小时之后,忍不住抖出一句,酸酸咸咸:现在大家都把分币当垃圾扔掉,小姐倒是交关细心,全都收着。难得您还是我们的VIP客户。
又捂住话筒朝左右同事小姐妹使了个眼色,口形是那一句:十三点。
我坦然接过换来的五十大块零八大毛人民币,神清气爽,舒服极了。
我拉起德国鬼子的手,请他去对面的咖啡店喝杯加了双份太妃榛果糖浆的拿铁咖啡。
我承认,在这一方面我是交关十三点的。
亚历桑德说,你把那一口袋硬币拿出来的样子,活像老葛朗台。
我这人就是贪婪着,计较着,无法自拔。因为我来路荒芜,穷凶恶极,吝啬小气也是必然。
于是我的手总是下意识地攥着,即便手心里空无,拈一些空气也是好的。就是这样一种随身携带的姿势,警惕,痉挛,对“所有”过分计较。
这是我的,那是我的,这样的归属感使我快乐。恋物与恋人没什么大异,恋到极致,再气势恢弘的人也变得尖酸刻薄。
书买来第一件事不是看,是签上名,盖上章,写上何时何地购得。于是这书才成为我的书。所有程序结束,要寻到只有我自己的空间坐下来读。当中有旁人打扰,必把书合紧了再抬头问贵干,生怕人家眼一溜就偷走十行。读过,思过,好坏都默记于心,不喜与众谈论,仿佛一谈又平白损了钱财似的。不能让别人占半点便宜。
学生时代学校发教材,时有发错再收回去的事,短短几分钟里到我手的封皮肯定不再清白,姓名班级学号早早列得清楚醒目。
酒肉穿肠过,我也不让它们轻易就过去。藏着百余的筷子和调酒棒,洗得当然干净无味,但记得每双筷子夹过何等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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