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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济公传-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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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去绳子,望江边就逃,刘香妙、王承恩在坑中央就叫喊,他只做不见不闻的去了。
  原来这小童是船家的儿子,船就在江边芦苇中停着。童子一回船,他父亲见他满身粪臭不可闻,忙问其缘故,那童子把坑中救人的事,从头至尾细说了一遍。那船家倒有恻隐之心,说道:“你不救他,这里一无人迹,他就没人救了。”即时取了船索,叫童子领路,领到坑边,这才把他们一个个拉将起来。三人既到了岸上,别的无暇及此,先洗澡要紧,身畔摸出些碎银来,给了船家作为谢仪,三人这才够奔回去。走到半路、见路旁一道小湖,三人扑通扑通的跳下水去,把粪秽洗了个干净,然后上岸投宿。叫饭店中的小二取了五六盆脸水,用香皂把头发、脸面都擦到,又脱下头巾、衣服、鞋袜,也用香皂刷洗,直洗到天明,方才罢休。店小二取了火盆来,把三人衣服烘起来,三人就在床上略略睡了一觉。天方近午,那衣服都已烘干了,起身之后,各人从新洗脸穿衣吃酒。大家心中都恨极济公,急于报仇。
  苏莲芳道:“我看这和尚非但奸滑,而且法术多端,竟把吾眼睛都给遮住,掉下粪坑。我们断不是他对手,不如再去请几个高人来罢。”刘香妙叹口气道:“我这几个月里,东西南北,走了半天下,请的人也不少,何如总不是他的对手。实在没法想,所以才来请师兄,现在连师兄也吃了他的苦,我想天下更比师兄法术大、本领高的人恐怕没有了。”苏莲芳道:“吾的师父名叫马如飞,他住家在镇江府骏马镇,我们何不去请他出来?他的本领件件精通,法术也极多,如若请到了他,这和尚准得送命。”王承恩道:“这和尚必然到张钦差宅中去了。我们到了镇江,先去寻你师父,待请到了他,然后同到张大人宅中,给他拚个你死我活。”刘香妙道:“恐怕马如飞不肯出来给我报仇,我们就坏了。”王承恩道:“我素知道马如飞为人慷慨,专喜管闲事,路见不平,就要拔刀相助。莲芳既是他的徒弟,他焉有袖手旁观之理?如若请了他来,我们四个人联为一气,把这和尚团团围住,那怕他飞上天去!”苏莲芳道:“对,我们就走路罢。”于是吃罢饭,会了店账,一直够奔江边,唤船过渡到镇江口上岸。
  苏莲芳道:“你二人暂在客店住着,空闲下来,就到张大人宅中打探和尚的消息,到底在那边不在那边?如在宅中,你们乘便把宅中进出的路径一一探明,好等师父来动手。吾上骏马镇,来回至多三日,你们等在这里罢。”二人点头,说着话,一路进在张宅旁边级升客店住宿,一官无话。到了明天清晨,梳洗吃饭毕,苏莲芳即别二人赶路。一口气走了四五十里,将到骏马镇,忽见前面来了一人,远远叫道:“苏莲芳慢走,我来也。”未知此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八回 报仇恨过江寻师 铁蜂针咬伤钦使
  话说苏莲芳到了镇江府,就别了刘香妙、王承恩,到骏马镇来寻他师父马如飞。将到镇口,忽见前面来了一人,头戴九梁道冠,身穿蓝布袍,白袜云鞋,手执萤刷;面如三秋古月,两道细眉,一双细眼,颏下一部胡须黑白相间,长有尺余,飘洒胸际。原来来者正是马如飞,绰号人称神行太保。
  他一身只教了三个徒弟:第一个杭州江标,绰号人称云里飞;第二个就是苏莲芳;第三个镇江冯志坚,绰号人称饿虎。那江标自从学完了本领回到杭州,家中还有老母要靠着他吃饭,他只得卖卖杂货,做做小生意。弄了年余,因为他自己吃量太大,所入不敷所出,实在支持不住,只得出来给人家挑挑东西。有一日,给人家挑送白银七百里,到平望地方,走至金凤山脚下,忽闻一棒锣声,山上冲下一群人来,都是青布扎额,黑布斯门紧身袄,腰系皮带,脚下赤足穿草鞋,手中各执钢刀。为首一人,头戴六瓣壮士帽,身穿宝蓝绣团花大氅,里村月白密门紧身,脚下穿着薄底青布快靴;腰悬宝剑,手执长刀,面红发赤,大眼粗眉,狮子鼻,大方口,颏下一部钢须根根见肉。大喝道:“来者何人?留下买路钱,放你过去。”江标哈哈大笑道:“你既做了强盗,你也应该知道江爷爷的大名,怎么今天来老虎口上拔毛?”那壮士闻言,勃然大怒,更不打话,擎起长刀,照着江标就是一刀。江标也拔出腰中刀与他动手。谅那壮士怎么敌得过他?三五个照面,就被江标手起一刀,砍为两瓣。那些手下人见头儿被杀,个个大惊失色,大家忙把手中刀丢去,跪于江标面前说道:“好汉,既把我们主儿杀死,我们山上没有头儿了,就请好汉爷上山给我们做主,大家寻口饭吃。”江标一想:我自己横是没地方安身,现在既有此等机会,我就得处便安身罢。就说道:“你们既没头儿,我就给你们代做做罢。”说罢,就叫那些小强盗在前引路,又叫一个人给他挑了银子,一路上山,直到聚义厅。江标见只有西南三间草屋,四周虽有些零星小屋,都是高下不一,破旧不堪。上了聚义厅,叫挑担人把银子挑在东隔壁次间里。他自己面南而坐,手下人参见已毕,江标一查册子,人数倒有一百四十余人,往下一瞧,高高下下不一,都是雄赳赳、气昂昂,精壮得很。就问道:“你们这里人数已齐了没有?”下面应声道:“都已齐了。”江标又叫取钱粮册来,见上面进出开支都开注明白,他虽然识不了许多字,这些账目,倒还看得下来。仔细一查,见所剩银两无几,心中踌躇道:不想这伙强盗如此贫穷,这便如何是好?
  正在为难之间,忽有一小头目跪于桌案之前道:“启寨主,山下有买卖来了,快去劫夺罢。”江标闻言,忙带着刀,立起身来,带了三十余人下山。下得山时,见来者约有七八人,身上穿着号衣,是平望县的解粮差人,各人担着两个包儿。江标见他来的切近,把刀一横,从树林中蹿出,拦住去路,大喝道:“慢走着,留下买路钱来,放你过去。”那些解差一见大惊,忙丢了包儿,各自逃生,顷刻散尽。江标就叫手下人把包儿担起,一同上山。到了聚义厅,打开一看,见里面都是整块银两,统共一数一称,竟有五千余两,众人大喜,俱各拍手欢呼。江标就出了主意,把这银子买了许多米粮布匹,给各人添做新衣,又置办些军器,不到半月,金凤山就收拾得壁垒一新,十分齐整。
  那一天,江标正在聚义厅议论寨上号令,众人忽闻山下炮声掌号声,众人大惊,忙差了一个精细探卒下山探听。不一刻,那探卒飞奔回来报道:“不好了,因为我们前天劫夺了平望县的钱粮,解差跑回去一禀报,平望县知县就立刻通详上司,请了三营兵马,又派了本衙班头四人,带了通班差役,前来剿灭我等山寨。现在已在山脚下扎住营盘,要杀上山来了。”众人闻言,俱面面觑看,胆小的竟想脱身逃走。江标道:“你们众人不许乱动,也不用害怕,吾自有法术,管教杀的他片甲不回。”众人疑信参半,只得听他。江标说罢,衣袋内一个小葫芦,摸出来挂在腰中,又取出一根绳来,套在手腕上,选了极精壮的二十人跟随着,出了聚义厅,就望山下够奔。
  官兵见山上来了二十余人,为首一人头戴青布壮士帽,身穿青布壮士氅,里村宝蓝密门紧身,脚下登着薄底快靴,面白唇红,长眉细目,的是个俊俏人物,手中执着一把钢刀,知道必是这座山寨的头儿。带兵官乌大人忙指挥兵士,排成阵势。乌大人就步行出阵,把手中宝刀一指,说道:“呔,来者是谁?先通个名来!”江标道:“狗官听真!我坐不更姓,行不更名,乃杭州石亢村人江标是也,人称云里飞的就是。”乌大人道:“你这狗强盗真是胆大妄为,连皇上家的钱粮都敢抢劫。我今奉着上司命令,特来提你。你若识时达务,就把抢的银两尽数献出,自己反缚着手,跟我到杭州京城里去受死!你若执迷不悟,吾今天先把你结果性命。”江标闻言,哈哈笑道:“你这狗官,一派胡言乱语,犹如放屁!你要我献出银两,除非海枯石烂,川竭山崩。不要走,先请你吃我一刀罢!”说罢,擎刀过来,望着乌大人就是拦头一刀。乌大人见来势凶猛,忙把头一闪,那刀就劈了个空儿,也就动手相杀。原来乌大人是征苗出身,当时也受过名人教授的,所以刀刀有法,毫不空懈。二人杀到十余合,江标一想:我若胜不了此人,如何保守此山?我看此人本领高强,非可力敌,不如用法取他罢。主意想定,即虚晃一刀,跳出圈子,沿山脚诈败。乌大人见他败阵,恨不得即时把他一刀两断,疾忙赶来。江标见赶得切近,忙从腰下解下小葫芦,口中念念有词,把盖揭开,往外一倒,只见葫芦里飞出几千几万的大蜂来,嘴如铁针,都向乌大人扑面来咬。乌大人说声“不好”,撒腿就走,背后颈项上,已被咬了两口,顿时痛彻心肺,眼前一黑,就要跌倒,幸亏自己兵士赶救的快,把他扶持回营,已是痛的不省人事。
  原来这个法术名叫铁蜂针,也是马如飞教他的。这个法是外国传来的,先取钢针三千个,放人葫芦,早晚向他拜跪,拜了七七四十九天,然后取出来,上了毒药;又收罗三千个大铁蜂,就用针把他一针一个,钉在版房上,待七七四十九天,然后把针从铁蜂身上拔下来装入葫芦,向阳挂着,挂了一百天,待那针儿锈了方才炼完。用时只须一念咒儿,那针就从葫芦里飞出来,像铁蜂一般,奔向人家耳目口鼻乱射,最利害无比。吃了他一针,一昼夜毒气攻心,就救不活来;只有一种,五月初五日午时所制的雄黄可治,除此之外,都不济事。
  幸亏乌大人见过大仗,深知道这法术的原由,一到营中,就差人到百姓家觅取。及至觅到,他自己昏迷不知人事,手下人忙用开水调和敷上伤口,又用酒冲服了些。说也奇怪,别的药都救不了,雄黄一人肚,霎时痛也上了,人也清了,一骨碌从床上走了起来了。聚集众将一商议,大家都说:“他既有法术,我们断断战他不过,白白伤却兵士性命,不如回到平望,再慢慢儿的筹划罢。”于是乌大人立刻传下号令,叫阖营兵上拔营回城。江标自从放出铁针咬伤乌大人,准知他必死,到山寨聚义厅大排酒席庆贺。吃到半夜,忽见守寨兵前来报道:“下面官兵已拔营逃去了,我们尽好追赶下去,杀他个片甲不回。”江标道:“不必追他,今天他主将吃了我铁蜂针,不知解救之法,一到天明准死。我只须在此守着,他们来一个死一个,就不敢来了。现在如若去追他,他的士兵个个利害,我们的人必要吃他亏的。”于是并不追赶,让官兵自去。
  乌大人在路上一打听,方知江标是镇江府骏马镇净真观老道马如飞的徒弟,这些法术都是他教的。回到平望,见了知县王鸿春,就把这件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平望县王鸿春道:“如果他真是马如飞的徒弟,这件事好办了。”乌大人诧异道:“你莫非认识马如飞不成?”王鸿春道:“我非但同他认识,而且还有恩于彼。”乌大人问其缘故。王鸿春道:“我在十年前,住在镇江府骏马镇净真观隔壁,那时还没做官,日间无事,每到净真观中游玩作乐,给马如飞彼此认识。那一天又去游玩,见山门双双紧闭,推敲不闻。我知道观中有变,忙用石把门撞开,跑进去一瞧,见大殿之上,一个大汉站着,手中明晃晃一把刀,那马如飞已叫人家拿住捆缚。我一问情由,方知马如飞与这壮士有杀父之仇,不知他在那里学了许多法术,马如飞竟斗不过他,被他捉获,正要杀他报仇雪恨。我心中不忍,就极力的劝解,劝来劝去,功了五六天方才功好,定下章程,叫马如飞每月津贴这人十五两银子,作为他养母之费,将来他娘亲死后,再津贴他二百两以为送终之费。这才把马如飞解了缚,放他活命,所以马如飞见我格外敬重,竟待我像爷娘一般。自从我到此做官,已有五年之久,他每春夏,总要渡江来我这里住上一两月,教我儿子法术,到了年终,又必要办了许多土产,专差人来送给我,我也回些这里东西送他,所以亲密得了不得。现在这强盗如果是他徒弟,我只须写上一信差人送去,叫他把银粮交出来,解散手下的人,不许再做强盗就是了。”
  说还未毕,只见家人飞奔前来报说道:“不好了,金凤山强徒杀进城来,声声要踏平衙门,劫牢反狱,此刻立在城外。”知县同乌大人闻言,霎时吓得面如土色。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九回 指迷途俗空上山 寻师傅莲芳到观
  话说平望知县王鸿春正同带兵官乌大人商议,叫马如飞向他徒弟江标索取钱粮,勒令解散胁从,忽然间外面家丁人等飞奔进来禀报,说江标又纠合了无数强盗,杀进城来了。知县闻报,大惊失色道:“我城内兵丁有限的很,如何抵敌他?倘城池失守,被他杀进来,城内百姓人家必要被他抢个干净。这祸闹下来,非但我的功名不保,就是性命也要保不住。”乌大人道:“现在他既杀到城外,不调兵守御,就要杀进城来了。我先去把手下兵了调到,一齐守城,再出个号令,叫百姓壮健的都上城头帮助官兵固守;再出个赏格,如有能把这强盗杀退的,赏银二千两,如有能把这伙强人杀退并捉缚得头儿的,赏银四千两,奏明朝廷,给他官职。我想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或者有能人出来助我们,也未可逆料的。你一面再差个心腹人,能言会语的,骑了快马,上镇江府去请马如飞亲自到来收拾他。”知县闻言,只得照办。乌大人即时告退,出衙门到了营中,掌号齐兵,顷刻尽到。乌大人就带了上城,把城门关闭;许多兵了,都分凭着女墙,弓上弦,刀出鞘,专等城外举动。不到一刻,就听城外金鼓齐鸣,杀声大振。
  原来江标自从杀退官兵上山之后,正在聚义厅上饮酒作乐,庆贺功劳,忽然外面来报,说:“山下有一个头陀,要见大王。”江标一想:我朋友中没有头陀,这是那里来的?我不免叫他上山,瞧他是何等样人。想罢,就分付:“请他上山,到聚义厅相见。”小兵领令下山,不一刻就领上一个头陀来。江标往外一瞧,见那头陀身长九尺,年约四十开外,面如蟹壳,大眼粗眉,狮子鼻,血盆口,两耳招风,披散着头发;头戴铜箍,身穿百袖,赤足草鞋,腰下悬着戒刀,形貌凶恶,令人望而生畏。走到聚义厅前,抬头见江标坐着,他就打了一个问讯,说声“无量佛”。江标忙起身,走到滴水檐前,抱拳问道:“大师傅那里来的?上下怎么称呼?”那头陀道:“我上一字叫俗,下一字叫空,是江西九梁山真真禅院的住持,与你有缘,所以特地上山,指引你一条明路。”江标道:“既如此,请里面坐罢。”头陀并不谦让,就进了聚义厅落座。江标道:“大师傅叫我怎么一条明路,清说罢。”头陀道:“你一个人在此做强盗,倘然官兵把你围过了,谁来救你?”江标哈哈笑道:“实不相瞒,方才官兵已经来围住了,被我略施法术,就弄的他官兵着伤,抱头鼠窜,还有那个敢再来围吾?”头陀道:“他军中没有能人,自然碰你不过,如若他也去请了个法术高强的人来与你对敌,你把什么发付他?”
  江标听了,沉吟半晌,说道:“师傅的话也不差。吾现在苦于没有人家帮吾,若要有人,吾情愿与他合伙,彼此扶助。”头陀道:“现在玉山县小西大的头儿大王狄元绍,手下共有数万人,而且都是搜罗有本领有法术的,寨中金银军器粮草堆积如山,官兵无奈他何。你若能归附了,同举大事,不但这山的兵了人等粮草由他发付,不须筹办,就是你有患难,他一得信,立刻派人来救,足可保守了。”江标闻言大喜道:“大师傅说的路极是,但吾给狄元绍没半面之缘,如何归附?”那头陀道:“不要紧,吾就是他手下的人,他现封吾做大将军之职,叫吾管金银两库兼招降使。你若有意,吾只须回去一说准成功。”江标道:“师傅若肯介绍,使吾降归小西天,这真是求之不得的,只是几时好前去呢?”头陀闻言,就从身畔摸出一张黄纸,递过来说道:“识得吗?”江标道:“也还看的来。”头陀道:“你既识字,你自己瞧罢;吾是不识字,不知道他写着些什么。”江标接来一看,见上面写着道:大狄国大皇帝谕饬金凤山头目知照:朕自登基,即闻尔大名,久思召用,无奈不知尔住居之处,有志未逮。昨有小校来报,说尔已占夺此山,朕闻之不胜欣幸。今特遣招降使俗空前来招尔,如果归降之后,一切粮饷军器财帛金银,都由朕发给。
  尔其操练众军,专候朕令,图谋大事,以夺取锦绣江山。钦哉钦哉!
  江标看毕,虽不能尽解其中意义,也还知道大略,不觉眉飞色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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