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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草美人邓丽君-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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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丽君很客气地与大园敏雄谦让,后来还是被邓锡泉与大园两人簇拥着,走进金碧辉煌的大餐厅。侍应小姐早已恭候在一间临街的雅间门前,彬彬有礼地将邓丽君礼让到雅间内。一桌丰盛的酒席,全是邓丽君所喜欢吃的台湾菜肴。
“邓小姐,”大园敏雄以东道主的身份频频为她敬酒,说道:“众所周知,我们宝丽金公司在日本是一家最大的唱片公司。我们每年所灌制的唱片畅销东南亚,我们宝丽金拥有一大批亚洲第一流歌唱家。为什么我们要请邓小姐加盟呢?那就是我们希望邓小姐有一天能脱颖而出,成为世界上有影响的第一流歌星!”
邓丽君抿一口酒,静静地听着。大园敏雄见邓丽君显然与那些见不得半点宠辱,轻优馆媚的歌女不同,心中更加敬重。他再次为邓丽君的高脚杯里斟上了玛瑞色的酒浆,坦率地说:“当然,我们宝丽金也绝不会轻易去请一位没有成就的花瓶歌手来签约的。邓小姐,自你1970年8月首次来到香港演出时起,我们就开始注意你。
我们几位老总一致认为,你尽管很年轻,学历不高,可是演唱的先天条件很好,台风也正,特别是您1971年在香港当选为‘白花油义买慈善皇后’,同年9月您又被《华侨日报》评选为‘十大歌星’之一后,我们宝丽金更认为您是我们应该精心培养的杰出人才了!“
许久保持沉默的邓丽君,见大园敏雄已将话说到如此坦诚的地步,终于开口说话了:“大园先生,贵公司的好意我心领神会。我今天就是带着诚意而来。只是我有一个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大园敏雄忙说:“请讲请讲!”
邓丽君说:“我到日本去加盟贵公司,当然首要的工作是为宝丽金灌录唱片。我相信我是会尽力而为的。我的唯一请求就是,我去日本后应该给我相当的时间去学习。大园先生,我可以放弃一些收入,可以生活得艰苦一些,但是我认为我目前最需要的是学习,学习贵国优秀的演艺技巧,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大园敏雄见邓丽君已经表明了态度,爽然地应诺着。他向身边的邓锡泉做了个手势,说:“邓先生,你是我们宝丽金公司与邓小姐的介绍人,今后你当然可以作为邓小姐在日本演艺业务的代理人。既然邓小姐已经欣然应允,那么就先签订5年的合约吧?”
邓锡泉从皮包里拿出一份预先准备好的合同,放在邓丽君的面前。
“好吧!”邓丽君拿起钢笔来,在“甲方”的位置上很潇洒地写下“邓丽君”三字……
“邓小姐,你在想什么?”邓锡泉的声音,将邓丽君从回忆中唤醒。她抬起头来一看,两辆小汽车已经来到位于东京新宿的NHK 广播电视塔前。1973年她第一次来到日本的时候,就来到这里。没有想到她这次刚下飞机,邓锡泉就将她接到这里来。见邓丽君有些茫然,邓锡泉急忙说:“因为‘新宿歌谣祭’和‘第十八届唱片大赏’的筹备委员会设在这里,所以大园敏雄先生叮嘱,您来后请到这座塔上的酒吧餐厅里先用便餐,然后再送你到住处休息,请别见怪!”
第一次来东京录唱片令人大失所望邓丽君在邓锡泉等人的簇拥下步入电视广播塔的大门。
邓丽君站在光可鉴人的大厅里,静静地打量着这座现代化的大楼。23层的地上建筑由日本最大的广播电视机构NHK 与日本电视网、朝日电视、东京放送、12台和富士电视诸多电视台所占据。在邓丽君的记忆里,东京塔内不但有许多演播厅、摄像厅、录音厅、接待厅、办公室等,而且还有与广播电视风马牛不相及的水族馆、游戏厅、卡拉OK舞厅和几家奢华高档的回式餐厅。
“邓丽君!你们看,邓丽君小姐!”邓丽君和邓锡泉等人走向电梯时,忽然被大厅里的女侍应生发现,几个日本姑娘忙不迭地向她围拢上来。就在邓丽君感到手足无措的时候,两扇电梯门在她面前幕然敞开,邓锡泉将她一下推入电梯,电梯便徐徐上升了。
电梯停稳在五楼,邓丽君便见到一群唱片大赛的组织者们迎上来。他们都是日本音乐界的头面人物,为首的矮胖子就是宝丽金公司的副总裁大园敏雄,他今天的兴致很好;依次为邓丽君介绍身后的日本人说:“这位是东宝音像的总经理竹内德亥,这位是环球公司的老板山口丰治,这位是东京唱片有限公司的总经理神尾一郎先生!”
“幸会幸会!”邓丽君一边随众人走,一边含笑致礼:“结识各位前辈很高兴。”
“听说邓小姐来日本刚3年,就能说一口流利的日语了?不简单,不简单。”神尾一郎说。
大园敏雄急忙附和着说:“是的是的,邓小姐初来日本的时候非常刻苦。她当时还根本不会日语,为了适应环境,她就每天练习单词和常用语,见人便问。不到一年的时间,她不但可以熟练地说日语,还能用日语来唱歌儿了!在舞台上如果她穿和服,谁也不会想到邓小姐原来是位中国姑娘。”
山口丰治说:“邓小姐的刻苦求学精神可嘉。我从那些小报上时常看到有关邓小姐受训的新闻,你每天从早到晚练唱12个小时,就是个钢打铁铸的人,也怕熬不过的吧?”
竹内德亥也边走边说:“大园先生,听说邓小姐为你们宝丽金公司赚了一笔大钱?仅一首《空港》就出了70万张唱片,这真是全日本破天荒的奇迹呀!邓小姐,你唱的那支名叫《空港》的歌儿,在我们日本不知倾倒了多少人啊!就连我这个糟老头子,也能哼唱几句呢:”风儿阵阵吹来,风儿多么可爱,我时常向轻风诉说情怀。‘邓小姐你听,连我也成了邓迷罗,哈哈。“
“诸位老前辈过奖了。其实,我邓丽君在各位面前还只是个刚刚学步的孩子呀。”邓丽君不习惯别人对她的当面阿谀。“邓小姐,我们的第十八届唱片大赏,可就全仰仗于你喽!”餐厅内早已盛宴排开,一张张桌席边坐满了日本演艺界的名人。他们见艳丽俏美的邓丽君走进来,立刻响起热烈的掌声。中间一张酒席前站起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者,他是宝丽金公司的总经理三谷清。他上前亲自挽住邓丽君,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说:“我要靠你为宝丽金再拿大奖了,哈哈。”
邓丽君微微一笑。
“邓小姐,你还认识我吗?”邓丽君刚在首席上坐稳,就在对面站起一位西装革履,精明细瘦的中年男子来。一架琇琅镜片后闪动着一双睿智的小眼睛。他欠起身来冲她毗牙一笑。
“渡边先生,”邓丽君立刻就认出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位佩着绚烂胸花的绅士,就是有名的渡边娱乐公司总经理渡边正一。邓丽君见了他,心海里顿时涌起一股感激的潮水,她急忙起身,向渡边正一深深地鞠了一躬,深情地说:“我怎么能不认识您呢?当初我刚来日本的时候,我记得也是在NHK 这幢大楼里第一次见到您的。那个时候多亏了先生的提携,否则,我邓丽君恐怕也不会有今天的局面。”
“不敢当,”渡边急忙将手一摆,打断了邓丽君的话,说:“邓小姐是埋在土里的一块金子,我想迟早有一天会发出光彩的。”
邓丽君正欲说什么,却望见了身边的宝丽金总裁三谷清和往这里遥望的副总裁大园敏雄,邓丽君只好将欲吐的感激话咽了回去。只见几位穿着艳丽和服的日本女侍鱼贯而来,她们用朱漆描金的大方盘,将她所熟悉的日本菜肴寿司、天麦罗、锄烧、刺身、蒲烧鳝鱼、奈良渍等,一碟碟地摆到了席上。不久,日本清酒所特有的清香味飘散开来。邓丽君在众人的就解交错间,脑海里浮现出另一场景——那是1973年的早春。也是在这座NHK 电视塔里——她现今已记不得是在哪一间录音厅里,刚从香港来日本求发展的邓丽君,第一次走进这座现代化的录音大楼里。当时她的心情有些惴惴不安。宝丽金唱片公司所有的权威人物几乎都聚集在录音室里,因为他们是轻易不接受一位中国歌手的。当邓丽君与他们签下了5年的合作契约后,宝丽金公司自然首先要见识一下这位中国歌手的歌唱水准。邓丽君仿佛走进了一个戒备森严的考场,录音室的东侧坐满了宝丽金公司的决策大员们。那一天,邓丽君录制的是一首她本来十分熟悉的歌曲,名叫《今晚或明天》。作为久经歌舞场和录音棚的邓丽君,历来是不怯场的。可是这一次或许是头一次来到NHK 这样较为现代化的录音厅里,也许是因为她向往日本,羡慕像宝丽金这样的名牌唱片公司,她在精神上负担了一个很沉重的包袱。所以,一向歌喉清亮,吟唱自如的邓丽君,在临场发挥时却很不理想。录下来的《今晚或明天》是三次才完成的。折腾了几个小时,直到邓丽君精疲力竭。不料,当这盘《今晚或明天》当众放出来的时候,录音厅内所有前来观看的公司董事们都大失所望,唏嘘连声。总裁三谷清连连摇头,不以为然。副总裁大园敏雄也没有料到邓丽君初次在宝丽金公司做唱片,居然就这样不如意,他心灰意冷地说:“真没想到,难道当初我们看错了人吗?”其他董事也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已经累得满头大汗的邓丽君,也完全没有料到她拼力录制的《今晚或明天》居然成绩平平,与她从前在香港或台北所录制的那些唱片,根本无法相比。她感到无限的困惑,茫然,失望和委屈,面对着宝丽金唱片公司决策人物们一张张不屑的脸,她真想当场大哭一场。在这难堪的一刹那,邓丽君仿佛成了待人评头品足的羔羊。
“三谷清先生,请先别对邓小姐失望,”在令人难以忍受的沉寂中,忽然从座席间站出一个人来。众人的诧异目光都一齐投向他,邓丽君也将无限感激的眼波投过去。原来说话的是一位瘦削干练的日本人,他戴着一副琇琅架眼镜,亮闪闪的小眼睛里透出睿智和精明。后来邓丽君才知道,此人是与宝丽金唱片公司颇有渊源的渡边娱乐公司总经理渡边正一。渡边说道:“诸位不要以一张唱片的优劣来取人。我以前就听过邓丽君小姐在台湾录的唱片《一见你就笑》,那是她录的最成功的唱片。她的歌儿很优美,很甜,听起来会让忧愁的人心情愉快,这就是邓小姐歌声的魅力所在。至于今天录的这张《今晚或明天》,我认为是邓小姐太拘谨的缘故,她是因为太紧张才没有发挥好啊!”
大园敏雄对邓丽君仍然无信心,他将头摇了一摇,叹道:“我们花重金礼聘,是要邓小姐一炮打响的,又怎么可以花钱去白录一张又一张实不出去的废唱片呢?”三谷清用鼻子“哼”了一声,忽然站起身来,愤然地拂袖而去。董事们更加坐不安席,议论纷纷。
邓丽君眼中的泪珠,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扑簌簌地滚落下来。她自从出道以来,在歌坛上虽然几经风雨,但却从来没有遇上如此难堪的场面。她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狼狈万状地站在那里默默地垂泪。
“大园先生,各位董事,”渡边总经理对邓丽君的尴尬狼狈感到很同情,而对那些神态冷漠的宝丽金公司董事们则深感义愤,他略一考虑,便大声地说:“邓小姐既然是位杰出的人才,就应该允许她尝试。如果诸位担心邓小姐影响贵公司的生意,那么可否将邓小姐暂借给我们渡边娱乐公司。由我们出资来让她学习日语,学习声乐?将来当邓小姐对日本歌曲的演唱不再陌生时,我再将邓小姐送回给宝丽金,可好?”
邓丽君感动得泪光闪闪。
大园敏雄立刻说:“这当然是最好的安排,渡边先生真是思才若渴啊!”董事们也都转忧为喜地连声叫好……
“好酒不可无歌呀!”忽然有人叫道。沉醉在往事中的邓丽君被身边的叫声惊醒。她并没有吃酒,丰润的面庞却已渐渐涨红了。
“在这种场合只有你们宝丽金公司才有领衔的资格呀!”竹内德亥领头提议。
“是啊,因为你们宝丽金公司有一位在全日本走红的歌星嘛。”
山口丰治已将羡慕的眼光投向默默含笑的邓丽君。
“邓丽君小姐是你们宝丽金的骄傲。她的声望岂止在我们小小的日本,在整个亚洲也是如雷贯耳呀!”老成持重的神尾一郎举起杯盏大声说。
“邓小姐确是我们宝丽金公司的骄傲,”三谷清踌躇满志地站了起来,他兴冲冲地举起酒杯,与远处的大园敏雄互换了一个得意的眼神,对众人炫耀般地说道:“既然诸位都把我们宝丽金看成是日本歌坛上的权威公司,而邓小姐又为演艺界的翘楚,那么,我们何不就请邓小姐即席吟歌,以助酒兴!”
厅内掌声如雷。
“咦,邓小姐怎么不见了?”当众入将目光向邓丽君的座席上投来时,发现已是一张空席。
从艺六载的台湾歌手,居然不知道何谓“演唱艺术”
邓丽君悠悠醒来了。
她回到下榻的房间里美美地睡了一觉,她实在是太累了。在来日本参加“第十八届唱片大赏”之前,她在香港的几家歌台赶场。因为她必须要利用日本宝丽金公司所给她的短暂休假,在香港多赶几场,以解决她在日本还有两年的学习费用。所以,邓丽君在香港拼命地唱,有时她可以根据合同上的约定,一口气唱10几支,甚至20几支歌曲。有时演唱结束时已是汗水淋漓,气喘吁吁了。她飞到日本以后,本来不喜欢出席像在NHK 大楼酒吧里的那种无聊应酬,于是就在三谷清总裁让她唱歌之前,独自悄悄地离开了。邓丽君从来不喜欢这种“唱堂会”式的演唱,她觉得自己只是宝丽金唱片公司的一位签约歌手,绝不是供别人随便点歌的日本艺妓。她认为在那种林来盏去的应酬场合,随便去为别人唱歌助兴,是有失身份的,她就是在那种情况下怀着满腔的愤懑悄悄离开的。
现在她独自睡在千叶附近的一座并不引人注目的灰楼里。这里在东京以东,距那喧嚣繁华的银座约有20多公里。3年前她刚来到这陌生的国度发展时,曾经在千叶附近住过一个时期,所以邓丽君对这个安混的住所很有些怀恋的感情。她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下来,最后一抹金色的夕阳透过没有拉严的窗帷投映在她身下的榻榻米上。邓丽君急忙起来,脱去了睡袍,走进隔壁的浴间里沐浴。
她在莲花似的喷头下尽情地冲洗。她感到心头有些烦躁,因此就将热水管关掉,改用冷水。那冰凉的冷水从邓丽君的头顶上猛地浇下来,她的精神顿时一振。
“邓小姐,日本的演艺界也与商界一样,那就是很势利。任何一家公司在对待签约歌手的态度上,首先都是急功近利。如果一位歌手不能马上为她的公司赚钱的话,他们的态度当然是冷漠的。”在晔晔的流水声中,邓丽君的耳边传来了渡边正一经理温和的语音。
那是她刚来宝丽金公司录制了那张令人失望的唱片《今晚或明天》以后,邓丽君被渡边经理接到千叶,这里有渡边娱乐公司的一个训练场地。渡边正一是一位正直憨厚的公司老板,他当时对邓丽君的安慰,时至今日邓丽君还牢记不忘:“请你不必担心,你的困难是暂时的。邓小姐,我们渡边公司既不是想靠你赚钱,也没其它非分之想。只是我看出你以后非在歌坛上成为歌后不可,所以才决定培养你!”
“难道仅仅为这些吗?”邓丽君在那时还很难相信渡边公司对她的诚意。
“当然,我们渡边公司也有自己的考虑,”渡边正一说:“首先从生意上讲,我们还欠宝丽金公司一份人情债,始终在找还清的机会。这次将邓小姐请来代他们培训,是担心他们真的因一时疏忽而误了对邓小姐这样人才的培养,将来您一旦在其它地方红起来,宝丽金是要后悔的。我们的第二个考虑,确实是因为出钱出人培训您是不会白费力的。您也许熟悉现在红遍东南亚的歌手陈美玲小姐吧?当初陈美玲小姐也是我们渡边公司发现并培养的,我认为邓小姐将比陈美玲更具天赋。”
邓丽君充满了感激地说:“我很想尽快见到我的日本老师。”渡边正一说:“明天我就会带你见他,先要提醒你,他是个十分严厉的日本人,名叫山田茂!”
椭圆形的镜片里映现出浴后的邓丽君。她身被大花格的浴巾坐在镜前,用梳子慢条斯理地梳拢着她那既黑又柔软的头发。沐浴后的邓丽君更加清丽俊美,一双深幽幽的大眸子里闪射着魁人的神采。想到来日本发展初期的种种磨难和不快,她的心头不禁酸酸的……
那是千叶附近的集训场。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厅里坐满了日本姑娘。邓丽君身穿艳丽的日本和服,头上已经绾成了两只发辔。她也像那些学员一样半坐半跪在朱漆地板上,众人的目光都投向坐在地板中间一位穿和服的老人身上。他的脸膛黧黑,下颏和两腮都丛生着浓黑的胡子,一双大眼睛里闪着怕人的凶光。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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