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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草美人邓丽君-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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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香草美人邓丽君
作者:窦应泰
内容简介:
以甜蜜情歌风靡东南亚的一代歌后邓丽君在事业上一帆风顺,个人生活却屡遭磨难。她出身贫寒,成名后一直受流言困扰,曾因“假护照事件”被囚七日,受尽屈辱,死时身边竟没有一个亲人。在感情之路上她更是历尽沧桑:初恋情人死于空难;第二位恋人在举行婚礼前又突然病逝;与成龙情投意合却遭母亲反对;与郭孔丞谈及婚嫁时,男方家长竟要求她脱下歌衫,洗尽铅华,邓丽君只好忍痛割爱。万念俱灰的邓丽君从此不再言嫁……
在华语歌坛上,邓丽君是一个传奇。她的歌有一种让人忘记痛苦的甜蜜,她的笑容温柔得让人窒息。也许她出现的年代已经远去,但是当你在黑夜里重温她的音乐,那种安慰与甜美总是静静地温存在你心灵的一个角落,不经意地悄悄流出。正像读她这样一个人,静静欣赏香草美人……
正文
第一章 日本,陌生的地方
邓丽君飞抵日本时,羽田机场前已是万头攒动。
1975年2月15日。
当早春迷濛的晨雾刚刚散去的时候,在东京的羽田国际机场外面,早已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人群已将下机旅客经过的通道围得水泄不通,这是近年来羽田机场极为罕见的现象。这些困在机场通道的人群,绝大多数是日本青年,有男有女,以学生为多。他们是地地道道的“追星族”,因为早在两天前日本有影响的大报《读卖新闻》上已经刊登了如下一条消息:“日本第十八届唱片大赏”与两年一度的“新宿歌谣祭”将于2月18日在东京同时举办。届时享誉东南亚的台湾著名甜歌歌手邓丽君女士,将从香港飞抵东京。届时,她的到来无疑会为“唱片大赏”与“新宿歌谣祭”增添光彩。这是因为日本并没有淡忘邓丽君女士自年前以《空港》唱片突破70万张巨大发行量而带来的歌坛冲击波。此外,邓丽君之《岛国之情歌》荣膺“全日本1974年最佳新人奖”,也构成了这位台湾女歌手独占日本乐坛显赫一大席位之事实。随着“邓丽君旋风”的余波荡漾,此次邓女士再莅东京必将愈为引人注目。
日本的青年男女对邓丽君喜爱的程度,完全超越了对当时驰骋日本乐坛的日本女歌手小柳瑶美子和早见优等明星的崇拜。所以,在这些邓丽君崇拜者得知邓丽君将在15日清晨搭乘日航班机飞临东京羽田机场的消息时,就在清晨四五点钟便来到机场。有些歌迷甚至还打起了写有“欢迎你,邓丽君小姐”等口号的彩旗与横幅。日本警方在得到机场的报告后,为了防止出现人群过分拥挤,甚至踏伤围观者的混乱局面,不得不临时增添了一批警察。这些警察进入羽田机场后,很快就控制了机场的各个通道。但是,尽管如此,“追星族”们还是越聚越多。到清晨7时前后,羽田机场的旅客通道前的偌大广场上,已经是人山人海,嘈杂如雷。警察们感到震惊,因为像羽田国际机场这样的地方,平时经常会有各国政要或演艺圈的明星莅临,可是却从来也没有发生过这种人流如潮的情况。
狂热的歌迷们不断地向前拥挤,而且,还不断地发出吟歌声、呐喊声、口哨声,使得羽田机场前的广场变成了一个沸腾的海洋。
在嗡嗡的议论声中,有些日本歌迷竟然情不自禁地哼唱起邓丽君在香港唱红的歌曲:“谁留意向日葵,已为谁人摘去。此际夕阳,曾留在行人泪眼。平日路过,自苦役时间。匆匆上路,末敢怠慢。
容我忏悔,往日自己如路人,更自惭时常对他冷淡……“
“不好了!”突然,那些女孩子们之中,发出一声惊叫:“现在已经是上午9点了,邓丽君的航班是7点半到达,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平静下来的欢迎人群里,顿时又爆发出一声声愤怒的呐喊与叫骂。黑鸦鸦的人群顷刻大乱,因为这些歌迷们根本没有料到警察出于安全的考虑,早已经在邓丽君下飞机后,开辟了另外一条不为歌迷们所注意的秘密通道,迅速离开了羽田机场。
“上当了!”“我们白白空等了几个小时!”“邓丽君原来被警察护送出机场了!”“警察太可恨了!”“来呀,跟警察评理去!”骤然间,人群秩序大乱,叫声、怒骂声中又夹杂着被踩在地上的女孩子连呼“救命”的哭声,羽田机场广场前顿时混乱起来。
新的人生转折点:与日本宝丽金公司合作两辆乳白色的丰田小轿车风驰电掣地疾驶在从机场驶往东京的高速公路上。
在后一辆车里就坐着台湾歌星邓丽君。她此时倚坐在车窗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因为22岁的邓丽君在9年的演艺生涯里最感到为难的就是被观众前呼后拥的场面。她历经歌坛沉浮多年已经对此有些厌倦。还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惧怕感。她从精致的小挎包里偷偷地摸出一块圆形的小镜子,用一把绿莹莹的小梳子,精心地梳理着她额前蓬松的刘海。
小小的圆形镜子里映现着邓丽君那张椭圆的鹅蛋脸,她没有化妆,仅仅是略施一点粉黛。尽管如此,她的面庞还是那样白皙丰润,两颊泛起淡淡的红晕。两道柳眉下,闪动着一双时时流露着善良笑意的大眸子。她的嘴紧抿着,只有当她嫣然一笑时,方才露出很好看的牙齿。邓丽君是位很注重仪表的姑娘,所以在来到东京后她还是不想给她的接侍者留下一丝一毫轻率的印象。就在她重新将头发梳好时,才发现自己的前额已沁出了点点汗珠。邓丽君这才意识到方才出机场时有点太匆忙,太紧张了。她急忙掏出一方香帕来,小心地搭去了额头上的冷汗。
“邓小姐,感到有点紧张吗?”后座传来一个憨厚的男子声音。
邓丽君急忙收了她的小圆镜子和梳子,回转身来冲向那位西装笔挺,身材微胜的中年人莞尔一笑。那是邓丽君在日本的代理人邓锡泉。邓丽君见邓锡泉以关切的目光注视自己,忙说:“不,邓叔叔,我已经习惯了。对这种围观的场面没有感到太多的紧张,我只是担心因为我的出现,会给警察添麻烦,更害怕让那些围观我的人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譬如一旦出现踩伤观众的事情,我的心里该多难过呀。邓叔叔,我倒真希望出去面对观众,因为我邓丽君如果离开了欢迎我的观众,就失去了我存在的价值了。当初您让我到日本来接受训练的时候,不就是希望我的身边永远拥有观众吗?”
“邓小姐,你说得有理!”邓锡泉显得很高兴,他说:“1972年春天我在香港认识你的时候,就为我们邓氏家族能够出现像你这样的具有音乐天赋的女歌手而感到高兴。应该坦率地说,那个时候你虽然在台北和香港已经很红了,可是终究还没有现在这种气候。现在喜欢你的歌迷太多了,这对你来说是一种求之不得,不应该惧怕他们,你说是吗?”
“是的,邓叔叔,”邓丽君已从邓锡泉那温和的语气中品味出对她的批评。她那白嫩的面颊涨红了,邓丽君直到这时才意识到她方才本来应该从羽田机场的正门出来,大胆而勇敢地面对那些焦盼多时的歌迷。她心中的不安变得越来越强烈,邓丽君感到两耳发热,们促不安地对身后的邓锡泉说:“方才我不该避开观众,我当初来日本求发展的目的,不正是希望得到更多的观众承认吗?”
“日本的观众如此承认一位华人歌手,这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邓锡泉见邓丽君面带自疚的愧色,就不忍心再说方才在机场上的事。他将话锋一转,说:“邓小姐,你还记得1972年我鼓励你来日本求学时所说的话吗?”
邓丽君将头偏过去。
“邓丽君,再来一个!”“邓小姐,再来一个!”掌声如潮。邓丽君依稀记得那是1972年春天,在香港中环附近的维多利亚大戏院里,由某报社主办的“十大最受观众欢迎歌星”颁奖晚会,正在这里隆重举行。邓丽君那天夜晚情绪非常好,光彩照人。本来她只准备在颁奖会上唱两首歌,可是那些热情的香港观众却不依她。邓丽君是一位从不肯伤观众心的歌手,她只好重新回到舞台。当她清丽婉转的歌声再度响起来时,喧嚣的观众席立刻变得鸦雀无声:我醉了,因为我寂寞,我寂寞,有谁来安慰我。
自从你离开我,那寂寞就伴着我。
如果没有你,日子怎么过,酒窝里,有你也有我。
酒醉的探戈,酒醉的探戈,告诉它,不要忘记我……
热烈的掌声如暴风雨般地再度响起,震撼着英国人在1893年建筑的这座古老的大剧院……
“邓小姐,这是我的名片,请记住我也姓邓!”在邓丽君一连唱了10首歌,在如潮的欢呼与掌声相伴下,兴冲冲回到后台时,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绅士在恭候着邓丽君。他在将一束散发着芳香的康乃馨捧到邓丽君面前的同时,又递上了一张名片。邓丽君见了“邓锡泉”三字,急忙甜甜地叫他一声:“邓叔叔!很难得结识您,因为我们是同姓。”
“你的歌声很甜,很美,也很清纯,歌如其人呀!”邓锡泉不用让座便拣过一把椅子坐下,掏出雪茄点燃。他以长者的口气对邓丽君说:“但是,我还是感到你的歌声太稚嫩,恕我直言,邓小姐,你的歌儿也只能迷住台湾和香港的歌迷。到日本去唱还不行,到泰国,马来西亚和新加坡去唱,当然就更不成了!”
“您……”邓丽君脸上闪现出一丝迷惑。自从她13岁在台湾出道以来,登过无数大大小小舞场歌台。几乎是每一次演唱她除了获得如雷似潮的掌声之外,还会听到数不尽的喝彩与恭维。但是像邓锡泉今天这样带有明显贬意的挖苦,却是绝无仅有的。当时,她的心里充满了委屈与愤慨,她真想大声地驳斥一番,可惜的是从来以善待人的邓丽君却口中无词。她双眼泪花闪动,呆怔怔地面对着邓锡泉这位特殊的观众。
“请不要误解,”邓锡泉说:“邓小姐,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是用鲜花和掌声来祝福你演出的成功,当然也有人会用苛求来面对你的才华和天赋。我属于后一种人!”
邓丽君的心境渐渐平息下来。她虽然也像平常人那样喜欢恭维而厌烦直言冷语,不过聪明的少女很快就从邓锡泉那双无私正直的眼睛里看出他是位与众不同的人。她偷偷地用帕子拭去滴下来的泪珠,强颜欢笑地说:“叔叔,我喜欢您这样直来直去的人,因为我现在所需要的恰好就是您这样能当面指出我缺点的长者,您有什么话就只管说吧。”
“很好,”邓锡泉掐灭了烟头,他被邓丽君的谦和态度打动了,越加从内心里认定邓丽君正是他所寻找的歌手。他说:“邓小姐,你的天分很高,可惜的是还没有得到更良好的训练。如果你能到日本去接受一下正规的声乐训练,我认为你将来的前途就绝不是仅仅在香港和台北发展。邓小姐,你应该向世界级的知名歌星努力呀!”
“世界级……歌星?”邓丽君微微地一愣,她显然对此事连想也没有想过。
邓锡泉以肯定的语气说:“我不会看错人。如果你肯到日本去进修,你将来一定能成为具有世界影响的歌手!”
邓锡泉的话不禁使邓丽君怦然心动。她沉思了一会儿,说:“邓叔叔,我非常想到日本去学习。因为我知道目前虽然唱红了,可是我的功底却是很浅的。一个人光凭先天的东西是很难长久的。您也许不知道,我的家境并不富裕,当初我13岁就出道,其中很大的原因是我需要多赚些钞票来贴补家用。现在家境虽然好了一些,可是真让我去日本学习声乐,恐怕连学费都成问题呀。”
“原来邓小姐是担心这个,”邓锡泉善解人意地宽厚一笑,说:“你晓得日本现在有一家在东南亚最大的唱片公司吗?它的名字叫宝丽金。该公司资金雄厚,影响力大。他们的几位老板已经看中了你,认为你是亚洲较有前途的苗子。所以,他们委托我来见你一面。”
邓丽君漂亮的大眸子豁然一亮,脱口说道:“您是说宝丽金公司可以出钱让我到日本去受训吗?”邓锡泉笑笑道:“你很聪明。宝丽金公司是不在意花学费的。邓小姐,如果你能够答应去日本和宝丽金公司合作,你既可以学习,又可以演出,两全齐美的事情啊!”
“您……让我好好地想一想吧!”邓丽君已经被他所指引的新前途深深地吸引了。然而出道很早,历经磨难坎坷的邓丽君,尽管对这位与自己同姓的叔叔充满了信任,但毕竟是初次见面,不摸底细。她是位处事稳重的姑娘,对如此重大的事情她是必须先问问在台湾的父母才能定夺的。
深秋。多雨的香港。
这一天,正在电影公司的摄影棚里与香港电影明星张冲联袂拍摄影片《歌迷小姐》的邓丽君,在拍摄间歇忽然接到许久不见的邓锡泉打来的电话。他告诉邓丽君日本来了一位客人,很想尽快与她见面。这使邓丽君墓然想起春天在维多利亚大剧院演唱时,邓锡泉在化妆室对她谈起的话。自从她与邓锡泉匆匆见了一面后,又在台北、香港两地走马灯似的频繁演出,最近她又拍了一部香港的电影,邓丽君虽然比从前还忙,可是她并没有忘记去日本进修的事情。在回台北的时候,她无意间向她的父亲邓枢说起此事。邓枢当即就拍板支持她说:“阿丽,去日本学习是个好机会,虽然少收入,但是那样做会使你受益终生。”她的母亲赵素桂也是个明白人,她也颇为赞同,说:“我始终就担心你根底太浅。出道太早是好事也是坏事。一鍬可以挖出水来,可是那水来得快枯得也快呀。阿丽,如想让你的歌儿继续地红下去,最好的方法自然是停下来加加油!否则你的老本快吃尽了,老是唱那么几支老歌,将来便无人理睬你了!”
想到这里,邓丽君立刻驱车离开电影公司。
在铅灰色的阴空下,雨丝飘飘。邓丽君坐在飞驰的小轿车里十分激动,她很久就企盼着再见到那个叫邓锡泉的唱片经纪人。可借此人自春天来香港后,几个月来就再不肯露面。在香港和台北的演出虽然是一场接着一场,有出不完的场,可是,19岁的邓丽君除了感到疲惫劳顿之外,另有一种新感觉就是感到自己所唱的歌儿,始终还是老调门,没有任何新的突破。她也从台北、香港的几处歌场上渐渐地感觉到一种可怕的威胁,那就是倾慕她的歌迷越渐稀少。
她演出时台下的掌声似乎也没有16岁那年初次来香港演出时那么热烈。那么火爆。一种隐隐的危机感,时时搅得邓丽君心神不安。
在演出结束后独自坐在化妆室的大镜子前卸妆时,邓丽君常常这样扪心自问:“我的歌儿到底还能唱多久呢?”
也正是在这种危机感的驱使下,邓丽君才接受了《歌迷小姐》的片约。她是想让那些对她的歌曲熟稔的观众,在相当一段时间里见不到她。在这一段时间里,邓丽君除了能够拍摄一部电影之外,又可以借用空闲时间,潜心研究别人唱歌的优点,找出自己的不足。只有这样她才有可能在冬天里以崭新的姿态,重新出现在歌坛上。而恰恰在这种时候,她盼望已久的电话终于打来了。
希尔顿大酒店。电梯在缓缓地上升。
邓丽君的心怦怦狂跳。不知为什么这位少年时就频频登场,见惯了上至地方政府要员下至普通歌迷的她,现在去见一位不曾谋面的日本客人时心中竟有些湍揣不安。“无欲则刚”,邓丽君始终记得她最慈爱的母亲赵素桂告诫的话。以往她演出顺利确实对别人无任何所求,然而现在她从心底向往到东京去深造学习,她希望能与那位日本客人谈妥谈好。在她的判断中邓锡泉所说的客人,一定是日本宝丽金唱片公司的一位大老板。他会不会让她与宝丽金公司签约呢?邓丽君心中没底。
电梯在19层缓缓地停住了。邓丽君刚刚拢完头发,两扇门便锵然开启。使邓丽君惊喜的是,那位日本客人并不像她路上所想的那么矜持傲慢,那么高不可攀,他早就和邓锡泉恭迎在电梯门外了。
“邓小姐,”邓锡泉急忙趋前一步,指着那位矮墩墩的日本人引见说:“这位就是日本宝丽金唱片公司的副总裁大园敏雄先生。他此次来香港是专门来看望你的!”
邓丽君嫣然一笑,很有风度地伸出手来。虽然这时她只有19岁,可是有6年多的演艺生涯,所以即便她在非常尊贵的客人面前,也能显示出她的矜持与优雅。在光彩照人的邓丽君面前,大园敏雄矮胖的身材、熏黑的面庞和一双小眼睛显得有些相形见绌。他望着秀美俊逸的邓丽君急忙一躬身,接着急急地握邓丽君的小手,情不自禁地发出感叹说:“从前我们公司的几位老总都是在电视上见到您,您果然如报界所说的那样,是歌美人靓!邓小姐,今日我在希尔顿略备薄酒,请——”
邓丽君很客气地与大园敏雄谦让,后来还是被邓锡泉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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