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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十八朝艳史演义-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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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几日,粘没喝攻陷汜水关,留守孙昭远战死;娄室连陷同州、华州,安抚使郑骧战败自尽,娄室遂破潼关。中原大震。
  惟有兀术率兵窥汴,却被宗泽遣将保守河梁,金兵不得渡河而退。银术可连陷邓州、襄阳、郑州、颖昌诸地。宋官皆不屈遇害。兀术又自郑州进兵攻汴,不料宗泽早遣勇将把守要隘,并出奇兵,前后夹攻,将金兵杀败。宗泽预料金兵势盛,决不肯一败即去,即遣阎中立、郭俊民、李景良等率兵趋郑,半途果遇粘没喝大军,混杀一阵。中立战死,俊民降金,景良不知下落。金兵遂陷滑州。泽遣王宣驰援,竟将金兵杀退,夺还滑州,并擒金将王策。于是宗泽军威大振,马上调集岳飞、王彦等,与金兵大战。飞身先士卒,转战至太行山,擒金将拓跖耶乌,并刺死悍帅黑风大王,金兵丧胆而退。宗泽见金兵已远退,连上二疏,请高宗驾幸汴京。高宗览疏,知泽部下多忠勇将士,正拟择日还汴,偏偏汪、黄二人,衔恨泽疏中牵连自己,訾为奸邪之臣,故尔百端阻难,不令高宗还汴。奸臣当道,老将徒劳。那位赤胆忠心的宗留守,巴巴地望车驾还汴;不料接到来谕,反叫他毋得轻动,开罪邻邦,就此气愤成疾,致生背疽而死,时年七十。他字汝霖,元祐中登进士,具文武才,累官州县,无藉藉名;直至佐高宗为副元帅,渡河逐寇,连败金人七十多次,威名大震。金兵都呼他宗爷爷,见了他都鼠窜而逃。
  死后万民号恸,追赠观文殿学土,谏议大夫,予谥忠简。朝命以北京留守杜充移任。充酷虐寡谋,大失人望,旧时兵将尽行散去。一座巍巍的汴京城,就此要不保了!
  且说高宗已移跸扬州,既知宗泽忠勇可恃,览奏动容,要想择日还汴,哪得又会不愿启跸呢?这都是黄潜善阴恨宗泽骂自己为奸邪之臣。若然随驾还汴,必然要被泽参劾,还是先下手为强,沮阻高宗,打消北进之意。但是上意已决,劝阻无效,必须另行设法。当下就和汪伯彦商量,伯彦沉吟了一会,就道:“启跸的日期都择定了,挽回颇非易事,只有用美人计,用情丝来牵住圣驾,这却比铁练还牢固,凭他是英雄好汉,跳不过这个美人关的。”潜善说道:“一时哪里觅得到这个美人呢?
  就算广陵多佳丽,皇上深居行宫,情丝也无从惹起。“伯彦笑道:”原来你还瞒在鼓里咧!可知皇上自即位以来,常常思念邢皇后,这也是人情之常;皇后现在北国蒙尘,皇上却已身登大宝,回想伉俪之情,哪得不要悲伤?所以等在行宫中,时时长吁短叹。内侍周仁,素得皇上嬖幸,倚为心腹的,瞧见圣容憔悴,便问道:“陛下莫非思念邢娘娘?这是千里睽违,徒劳梦想。日前小臣从二十四桥经过,瞧见临河一角红楼,有个美人倚窗闲望,小臣望了她一眼,似曾相识,就将她的面貌仔细打量,令我顿生满腹疑团,至今还没有消释。原来这位美人的面貌,竟像邢娘娘。‘皇上初犹不信,说道:”诳言骗朕,该当何罪?’周仁道:“陛下不信臣言,请乔装改扮,由小臣护驾往视,以证臣言之非虚。如敢诳言,愿受欺君之罪!‘皇上就易服出宫,却巧被我半途遇见。皇上向我丢了个眼色,只管和周仁取道前行。直到二十四桥边,果见临河有一角红楼,不过纱窗紧闭,人面不知何处去,君臣俩只好倚着桥栏伫守。隔了一会儿,只听’呵‘的一声,楼窗启处,一个高髻云盘的美人儿探头闲望。皇上看得分明,果然绝肖邢皇后。那位美人,瞧见皇上目灼灼注视,就翩若惊鸿似的,转身入内去了。皇上废然而返,只怕至今尚未忘怀。”潜善问道:“你何从得悉的呢?”伯彦答道:“是向周仁盘问。他初尚不肯直说,我就恫吓他要从严治罪,他才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正是:朋比为奸施毒计,投其所好入牢笼。
  要知汪、黄二人如何行使美人计,下回分解。
  第六十九回  沮车驾巧使美人计  遭兵灾骤陷广陵城
  黄潜善、汪伯彦因见宗泽奏疏中有“奸邪亲属,皆已津置在南”等语,遂衔之如刺骨,誓不放高宗还汴。直谏无效,遂于暗中设计沮行。却是这时高宗思念邢皇后,由中官周仁诱引到二十四桥边,瞧见了一个貌似邢皇后的富家女。巧不过被汪伯彦看出破绽,等到潜善和他商量沮行密计,想起了二十四桥边的女郎,就向潜善说明,并商定进行方法,马上遣人去把周仁唤到面前。那时汪、黄深得高宗信任,政权尽在两人之手,周仁很恭敬行礼参谒。伯彦向他说道:“车驾整备北幸,汴京接近金邦,岂不是飞蛾扑火,自去送死!我等直谏不听,只好委托你沮君北行。”周仁答道:“两位尚且谏阻不听,叫我人微言轻,益发不生效力了。”伯彦悄悄地说道:“只消如是这般,不必直言谏阻,皇上不期然而然不愿北幸了。”周仁唯唯告退,先去探询彼姝的家世,方知是盐商沈幼山的爱女,闺名昭容,才貌双全,且工吟咏,艳名噪遐迩,求婚者户限为穿。
  只因择婿过苛,要具备三种资格,方肯订结“朱陈”:一、家财豪富,二、品行端方,三、文才出众。而且要经昭容出题面试,所以延搁至今,年华二九,依然待字闺中。周仁探听确实,先回行宫,告知高宗,并献计道:“陛下何妨冒充皇室宗亲登门面试,稳中雀屏之选。”高宗道:“朕为万乘之尊,岂可调戏民间闺女?若被太后询问起来,如何回答?”周仁答道:“可云沈女貌似邢娘娘,所以甘冒不韪,太后定能原谅陛下。”
  高宗心想:宫中不生问题,朝上李纲远谪,谅也无人敢强出头的;况且上皇微服冶游,先例具在,此行究竟比嫖妓高致得多哪!想到这里,就向周仁说道:“你去先容,约定面试日期,然后随朕前往。”周仁答道:“小臣已和沈幼山接拾过,推说陛下是肃王,久慕令嫒才名,欲来应试求婚。幼山极表欢迎,婚事已有八九分把握了。不过约定十六日面试,陛下十五日要启跸还汴,这便如何?”高宗道:“还汴本非计出万全,汪、黄二卿竭力谏阻,详陈北去害多利少,现在准予留此,取消启跸之命。”即着周仁传谕百官,不必整备随行了。汪、黄二奸得着了这个消息,喜悦非常。当时虽有几个忠良上疏谏请北幸,高宗一概留中不发。
  时值赵子砥自燕山逃归,帝命辅臣询问北事甚详细。子砥答道:“金人讲和以用兵,攻我无备;我国敛兵以待和,因循自误。太上已被封为昏德公,皇上封为重昏侯,永无归还之望。
  吾国与金势不两立。昔日契丹主议和,金入主用兵,相隔不到十年,契丹已为金人所灭。奈何我国再去蹈他的覆辙呢?譬如山人畏虎,日以肥羊肉啖之,食尽终不免要噬人,不如预设陷阱以待之,虎虽猛,终必被人所擒。“这一席话,确为至理名言。无如黄、汪二人心中,只有一个和字,所以伯彦人宫复奏,添了许多不相干的话。高宗嫌他言大而夸,下诏命子砥出知台州。这是伯彦的刁计,恐他等在朝中,阻梗和议,特地在帝前保他足胜知州之任,所以下诏将他外放。当下伯彦又奏道:”陛下乃万乘之尊,动则左史右言,出则前警后跸,承平时世,尚不可轻易出宫,何况当此盗贼蜂起,金人分道南侵,陛下更宜慎重。今悉陛下为一民间闺女,竟不惜尊严,欲往民间赋诗选美,若被史官秉笔直书,岂不要贻讥后世?这还是远忧。只怕陛下微服私行,遇着敌侦盗党等,这才是近祸,将何以防备?
  陛下若有所爱,不妨明以示臣,臣即往民间作伐,谅无不谐之理。何必降尊纡贵,冒此危险呢?“高宗听了这一席话,很觉难以为情,说道:”此事全系周仁撮拨而成,卿去诘问他便了。“伯彦答道:”臣早已问过周仁,否则哪里会知道?周仁因见陛下思念邢后,特为陛下留心物色,也是一片愚忠,不当与佞谀同论。臣即与周仁同去作伐了。“说罢退出,即和周仁同往沈宅。幼山接人,见又换了一人,正趋向周仁诘问。周仁发言道:”这位是汪宰相。实不相瞒,前日来的,不是肃王,实是当今皇上。今因微服私行,恐弄出别的岔枝儿来,特命汪相同我来作伐求婚。“幼山答道:”我本探得肃王不在扬州,正在怀疑;现在蒙皇上不弃微贱,选及小女,商民怎敢不遵?不过婚姻为儿女终身大事,必须取得小女同意,方可许婚。两位且请宽坐,待商民去问来。“说罢,不等周仁回答,就一溜烟入内去了。周仁本约今天来赋诗应选,所以幼山早已齐备。周仁瞧那壁间揭有诗题,写着咏唐高祖雀屏中选古风一首,二十四桥即景诗四首。周仁笑语伯彦道:”首题很不容易着笔,还是次题是本地风光,容易描写。“搁过二人闲话,且说幼山走入内室,向爱女直说一遍,末了问道:”皇上早已大婚,六宫粉黛三千,只怕你入宫后,得不到圣恩宠眷,这却不能怨我的!“昭容听说,不作一声。幼山再三动问,昭容被逼不过,只好低着头,低低地答道:”要你替我做主的。“幼山回到外边坐下,向周仁问道:”高宗大婚已久,为什么又要订婚呢?“周仁答道:”只因邢皇后现在金邦,令嫒面貌酷肖邢皇后,适为皇上在二十四桥望见,所以遣我前来接洽。这也是前缘,才有这种巧遇,而且令嫒入宫,暂代邢娘娘,必得皇上宠幸。老先生亦可出仕皇家了。“幼山快活非常。本来人望高山水望低,世上哪有不愿做国丈的呢?当下,就张筵款待,等到酒阑席散,许婚庚帖,早已整备,就遣人送人行宫,幼山殷勤相送。周仁说明,后天派凤辇来迎接,幼山欢然答应。周仁等回朝复命。
  高宗巴巴地等待吉日,不料好事多磨。次日,金兵已临城下。怎么各路失守,先期不曾接到警报呢?原来这时黄、汪为尚书左右仆射兼门下中书侍郎。高宗以为有他俩为左右相,可以高枕无忧了,只管干他风流天子的勾当,国事由汪、黄掌握。
  各路警报,传到扬州,黄潜善都匿不上闻。原来他心怀叵测,也想学步张邦昌,等金兵杀到扬州,把高宗捉了去,他可僭位称帝了。所以他接到各路告急文书,看都不看,只管镇日价等在私衙中,和娇妻美妾饮酒作乐,有时和伯彦同往寺院中,听老僧说法。一日,有个高僧,法名叫普善,在大佛寺讲经说法,潜善也往听讲。普善原来是做官出身,因见奸幸满朝,忠良都遭屈害,所以他挂印辞官,披剃入山,已有二十多年了。现在眼见时局已弄得不可收拾,特地赶到扬州,借着讲经为名,打算点醒黄、汪二人,拿出良心来辅佐高宗。当下见黄、汪坐在第一排太师椅中,他就借端谈起历朝兴亡,说道:“国家兴亡,全在宰相。就汉朝而论,光武得良相而成中兴之业;最不幸的是汉献帝,遇到了一个董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把他铲除了,不料换了个曹操,还要比董卓奸过几倍,刘氏宗社,哪得不要覆亡。现在北宋,也由奸贼张邦昌一手断送。南宋如日初升,若得良相辅政,以赤胆忠心,匡君救国,招贤礼士,与天下英雄,并力杀贼,则直捣黄龙,迎回二帝,也属易事。”黄、汪二人听到这里,却拂袖径去,普善也就长叹而退。
  且说黄、汪回去,即有滑州守将王彦人见。甫得会面,王彦就抗声说道:“寇氛日亟,未闻二公调兵遣将,难道想待敌自毙吗?”潜善沉着脸说道:“大惊小怪什么!可晓得这里仆射衙门?”王彦冷笑道:“贼酋讹里朵陷北京,娄室扰秦陇,兀术下河南,粘没喝已破延庆,将到徐州,二公难道是痴聋言目,还不曾闻见了”潜善答道:“兵来将当,要汝等去御敌,责备宰相有何用呢?”王彦答道:“彦日思北渡,只因兵微将寡,各处将士又无权可以征调,全仗二公秉承天子命,剀切下诏,着各路军马会师北伐,庶足以鼓励军心。今二公置国事于不顾,虽接警报,壅不上闻,只恐不等中原陆沉,江南已成为焦土了!”汪、黄无言可答。王彦想要等见高宗,再和二奸抗争,遂即作别退出。不料潜善马上入奏高宗,诬指王彦病狂,请降旨免予奏对。适值高宗心挂昭容,无心视朝,就降旨免予王彦入觐,派充御营平寇统领。王彦不愿与汪、黄共事,就称疾辞官归隐,哪知行到半途,已闻扬州失陷。原来,粘没喝已攻破徐州,知州王复殉难。朝世忠闻警驰援,无如所部只有八千人,粘没喝以六万精兵拒敌,众寡悬殊,遂遭失败,只好退保盐城。于是粘没喝挥军南进,取彭城,趋淮东,一路如入无人之境,直抵泗州。制置使刘光世率兵守淮。部下闻得金兵将至,先已溃散,粘没喝长驱至楚州,先琳出降。金兵乘胜前进,又破大长军,和扬州只隔四十多里。内侍邝询闻警,吓得魂飞天外,慌忙奔入行宫,向高宗说道:“贼寇来了。”高宗吓得面容失色,也不及细问,就吩咐带马,披甲上骑,驱驰出城。
  随行只有王渊、张俊及内侍康履、周仁、邝询及护驾军兵数人,一脚边直逃到瓜州,觅得小舟渡江,亏得风浪不大,能得安抵镇江,然已黄昏时候,还怕金兵追杀,只好悄悄地暂投逆旅驻足。
  回笔再叙扬州城中,金兵未到,先已扰乱。汪、黄二奸尚率同僚在佛寺中听说法,蓦地堂吏奔人大呼道:“御驾已出北门,金兵剧临城下,两位相爷赶快逃生吧!”汪、黄慌忙奔出寺来。亏得是乘骑来的,两人就飞身上马,加鞭向南门疾驰而去。那隆祐太后及六宫妃嫔,幸尔早得警讯,改装平民,由十几个卫士保护出城。一刹那全城居民都扶老携幼,夺门出走,城门口挤得水泄不通。有促狭的喊一声:“金人来了!”无数百姓争趋出城,互相蹴踏,死亡枕藉,后至的,都在死人身上走出。一时嚎哭声,唤爷叫娘声,惨不忍闻。最不幸的司农卿黄锷逃至江边,一班军民误认是黄潜善,向他戟指痛骂道:“奸贼,误国殃民都是你!你也有今日落在我们手里的。”黄锷正欲辩白我是黄锷,哪知姓名未曾出口,脑袋已被乱军砍破了。
  本来宁作太平犬,莫作乱离人;事起仓猝,人命比蚁命都不如,虽云在劫不在数,在数总难逃,然而只有错死,错活却是没有的。所有朝廷仪物,尽行委弃。惟有九庙神主,亏得太常少卿季陵,用麻袋盛着,肩荷而逃,出城奔了数里,回头遥望,只见烟焰冲天,城中已起火了,忽闻后面有喊杀声,连忙奔逃,匆促间竟将太祖的神主遗失道中。他连夜逃到镇江,却值天明,巧遇高宗正在江边觅渡,连忙上前叩问缘由,方知车驾要到杭州去。原来高宗在逆旅耽搁一宵,次晨就召当地及随行诸臣,商议去留。吕颐浩请留镇江,以为江北声援。王渊力持异议,谓:“镇江乃三面受敌之地,倘贼虏从通州进占姑苏,镇江就不可保。还是杭州有重江险阻,易守难攻,比较镇江好得多哪!”高宗遂决意趋杭州,留朱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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