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暧昧电子书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情人-第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专门为她准备的凉水给她洗澡,然后把湿淋的她抱到床上,打开电风扇,然后一股劲地浑身上下吻她,而她也总是央求他继续、继续吻下去。然后她又回到寄宿学校,谁也不惩罚她,不打她,不羞辱她。
  他是在拂晓时分自杀的,就在镇上灯光闪亮的广场上。而她此时正在跳舞。后来,天也亮了。他的躯体蜷缩着。后来过了一阵时间,阳光的照射使得尸体变形了。她知道后不敢前来收拾。到了中午时分,那里就被清洗得干干净净了。
  妈妈跟寄宿学校的女校长说:这没关系,所有这些都不要紧的,您看见了么?这些破旧的小裙子,这顶玫瑰色的帽子,还有这双金丝鞋,所有这些她穿起来不都挺合适吗?每当妈妈谈起自己的孩子的时候,总是眉飞色舞,显得十分妩媚。寄宿学校里那班年轻的女学监兴致勃勃地听着妈妈在那里瞎扯。她说:镇上所有的男人都围着她转,无论是结过婚的还是没结婚的,全都想要这个小丫头,这个还没有完全成熟的小东西,你们看,她还是个孩子呢。有人说,这是不知羞耻!可我问你:怎么能把天真无邪当做不知羞耻呢?
  妈妈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也说个不停。她还对她们说起我这个体面的交际花的事。而边说边笑,她笑这个过河孩子的丑事,笑她那滑稽的打扮,她那歪戴的帽子,还有她那举世无双的美貌,她笑在这块法国殖民地里这种无法抗拒的东西——白种女人的皮肤,这年轻姑娘的皮肤。她说她的姑娘原先一直被埋没在穷乡僻壤之中,而如今时来运转,犹如明珠出土,大放光芒,成了城里有目共睹的知名人物,并且在城里众目睽睽之下和一个中国亿万富翁的大流氓勾搭在一起,手上还戴着一颗钻石戒指,活象上个女银行家似的,说着说着,她不禁哭了起来。
  当妈妈见到这颗钻石戒指的时候便低声地说:这颗戒指使我想起当年我跟我第一个丈夫订婚时的一段小小的姻缘。我叫他奥斯古尔先生。我们一听到这个古怪的名字就都笑了起来。她说:这就是他的名字,而且是真的。
  我们互相仔细地打量着,然后她微微地一笑,笑得非常地温柔,略带一点嘲笑的意思,显露出她对自己的孩子是如何了如指掌,也明白将来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我差点把我在堤岸的秘密泄露给她。
  我并没有说出来,我永远也不会说出来。
  她一直等着我开口,然后她用一种十分亲切的口吻对我说:你知道不知道对你来说一切都完蛋了?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这里将永远嫁不出去?我耸耸肩膀,笑了一笑。我说:我要是想嫁人的话,我在哪儿都能嫁得出去。妈妈摇摇头,表示这不可能。她说:不行,你的事在这里全让人知道了,所以你在这里永远也嫁不出去。她瞧着我,说了一些叫人难忘的话:男人喜欢你吗?我回答:是的,他们当然喜欢我。她说这个话的意思是:象你这个样子还能使男人喜欢。
  她还问我:你去见他仅仅是为了钱吗?我犹豫一下,然后回答说:是的,我只是为了钱。她又久久地瞧着我,她并不相信我的话。我说:我从前可不象你一样,我虽然学习比你吃力,但我却非常正经,这正经的时间太长了,晚啦,我已经没有那种闲情逸致了。
  那是在沙沥假期的一天,她躺在康乐椅上休息,两只脚架在一把椅子上面,她叫人把客厅的门和饭厅的门都打开,好让过堂风穿过。这时候她很安详自在,一点也不厉害。突然她看见她的小女儿,她很想和她说说话。
  那时我们很快就要结束在这里的日子,我们将抛弃堤坝里的那块土地。这时候离我动身回法国的日子也不远了。我看着她在躺椅上进入了梦乡。
  有时妈妈突然发出命令:明天全家上照像馆去。她埋怨照像的确格太昂贵,可是为了拍一些家庭的照片,她仍然舍得花这笔钱。提起照片,我们倒有时拿出来一起看看,可平时我们之间谁也不看谁,你看你的像片,我看我的像片,连一句评论的话也没有,大家只是看看照片,彼此之间则视而不见。大家都从像片里头看着家里其他成员,或个人的,或合影的。在那些旧像片里,当我们还都很小的时候,还可以看到大家在一起,可是在这些新的像片里,我们就只好你看着我的,我看着你的,再也找不出一张合影的像片。我们之间的裂痕越来越深了。这些像片一旦被看过就被夹在衣服里头放在衣柜里面。妈妈叫我们照像为的是能看看我们,看看我们是否正常成长。她常常仔细地看着这些像片,就象别的妈妈看着自己的孩子的像片一样。她把这些像片互相比较,喃喃自语地诉说我们每个孩子成长的情况。可是谁也没有和她搭话。
  妈妈只让孩子们照像,从来是不照别的。我没有永隆的照片,一张也没有,也没有一张花园里的,大河边的,或者这块法国征服地上那些两旁站着望罗子树的笔直大街的相片。没有我们居住过的这幢房子的照片,这些用白灰粉刷的房间,里面摆着涂着金粉的大黑铁床,房间里被马路用的淡红色的大灯泡照得和学校教室一样通亮,那些用绿色铁皮做的灯罩,所有这一切,这些令人难以相信,一直是临时性的地方,简陋得不堪入目的地方都没有留下一张像片。妈妈就在这些地方安营扎寨,以便等着来日回到法国以后,根据她的脾气,年龄和忧伤的心情,选择她终生挂在嘴上的地区——在巴德加莱和“两海”之间的地方,并在那里过个象样的日子。可后来,当她告啼笑皆非还乡来到卢瓦尔省安居乐业的时候,她那个房间仍然和上面所说的昔日在沙沥镇上的那个房间一样,杂乱无章,不堪入目。也许她早已把当年的宏图忘得一干二净。
  她从不拍名胜古迹、地理风光一类的像片,只拍我们,她的孩子,而且常常叫我们凑在一起,以便省点照像钱。我们那几张粗糙马虎的像片是妈妈的朋友拍下来的,他们都是妈妈的新同事,刚刚来到这块殖民地,所以照了许多热带风光,椰子树、苦力等像片,好寄回去给他们的家属欣赏?
  每当妈妈放假的时候,她总是悄悄地把我们的像片带去给她娘家的亲人看。我们都不愿意上这个家去。我那两个哥哥从来就没有去过。我是家里最小的女孩,所以开始妈妈总是把我带去。后来连我也不再去了,因为我那些姨妈,嫌我的品质不好,行为不端,所以不让她们的女儿和我接触。因此,妈妈也就只好带着我们的像片去让她们看。对于妈妈来说,把自己的孩子的像片让自己那些嫡亲姐妹看看也是符合逻辑、理所当然的事。她应该这样做,所以她也就做了。她那些嫡亲姐妹可算是妈妈家里唯一留下来的亲人,所以应该把家人的像片带去给她们看看。她们能从这个女人所作所为中领悟出某种秉性么?的确,她凡事必将坚持到底,死不回头,她绝不会对自己的姐妹撒手不管,对待眼下的苦难处境也不会退却、罢休。这一点我是可以相信的。也正是从这种属于民族的荒诞的勇气当中,我发现了她那种天赋的美德。
  当她年迈衰老、白发苍苍的时候,她也上照像馆照像,她是自己一个人去的,和她那件暗红色的漂亮的连衣裙一起照像,还有她那两件首饰,一条挂在胸前的长项链和一根头上镶金的玉簪子。在像片上,她的头发梳得十分整齐,连一点波浪式的皱褶也没有,俨然象一张标准像。生活富裕的当地人也上照像馆照像,不过一生当中只去一次,当他们看到死神快要临头的时候才想起去照个像,留个影。他们照的照片尺寸很大,可全是一样的规格,全都镶以金色框子,并且总是挂在祖先祭台的旁边。我看见过许多照像的人都照出同一副模样像片,其相似之极,令人吃惊。这不仅是老人总有相似的面容,而且所有的相片总是经过修整,这一来,脸上的某些特征,纵然还保留着的话,也都大为减弱而造成千篇一律,万人一个像的结果。他们的脸谱总是按一样的模式加以修整,以便留芳千古,并且总是用浅化的手法,使其形象返老还童,变得年轻。这当然是人所共有的愿望。这种外表的相似,这种衣冠楚楚的形象,必将为他们在家庭历史中所留下的记忆披上一层美丽的外衣,同时也显示出这种留念的特殊性和它的真实性。这些面貌越是相象,就越证明他们不属同一家族的成员。此外,所有的男人都围着一样的头巾,而女人都梳着一样的盘在头后的发髻,都一样把头发梳得紧紧的,男人和女人都穿着一样竖领的长袍。他们全都是一样的表情,不过我仍然可以分辨得开。妈妈在她那张穿着红袍子的像片上的表情就和他们一模一样。有的人认为这是一种庄重的表情,而有的人则认为这种表情平凡,没有个性。
  他们俩再也不谈论未来的终身大事。因为此事大局已定,要想叫他父亲答应让他娶她为妻是毫无希望了。当父亲的可谓是铁石心肠,对儿子毫无怜悯之心。这位父亲对谁也不会发善心。在所有在这里从事经商的中国移民当中,要数这位摇拥有蓝色琉璃瓦的平台的中国人派头最大,最为阔气。他的资产遍布沙沥之外最远的地方,一直到堤岸——这个法属印度支那的华人首府。这位堤岸的青年知道父亲和姑娘的决定是一致的,大局已定,无可挽回。他们至少开始明白,只要女的一走就能使他们俩分开,而这将是结束他们之间关系的一个好机会。他们也明白这个白人姑娘根本也没有坚持非嫁给他不可,她跟谁结婚都可以,应该把她抛弃,把她忘掉,把她还给白人,还给她的兄弟。
  自从他醉心于她的躯体以来,姑娘就再也不因为自己长得单薄而苦恼,而且,奇怪的是妈妈也再也不象往日那样替她得担心,似乎她也发现这个躯体终于说得去,如同别人一样,也能为人所接受。而他,这位堤岸的情人,他则认为这位白人姑娘的发育由于天气过度炎热而受到影响。他自己也是在这种炎热的环境中诞生、长大的。他发现自己和她也有相似之处。他说由于这些年来她一直在这种令人难熬的确候条件下生活,所以使她变成了一个印度支那的姑娘。还说她和她们一样,有纤细的手腕,浓密细长的头发,给人一种身强力壮的感觉,尤其是这皮肤,这一身用当地专门留给女人、小孩用的雨水冲洗出来的皮肤。他说法国的女人和当地的女人比较起来,法国女人皮肤显得较为坚硬,甚至是粗糙的。他还说热带地区食物贫乏单调,不是鱼就是水果,这也是产生差别的一引起原因。还有这里人们穿着的棉布、丝绸一类的衣服总是又宽又大,不紧贴着身体,从而使身体自由、裸露。
  堤岸的情人沉溺在这位白人少女的春情之中,如痴如醉。每天晚上他从她身上寻欢作乐,消磨了他的时间,消磨了他的生命。他几乎再也不说话了。也许谁都不会明白他这种心思,这种连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心思。
  他瞧着她。甚至闭上双眼也仍然在瞧着她。他在她的脸上呼吸。他闭着双眼呼吸着她的呼气,呼吸着这股从她嘴内呼出来的热气。他越来越分辨不清楚这个躯体的界线,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躯体,它并没有完全形成,在房间里还在继续长大,它还没有定形,它时时刻刻都在变化,它不只是存在于他目所能见的地方,在别处也有它的身影,这躯体朝着丧命的嬉戏伸展开来,超越他的视线,它温顺灵活,一味沉溺于享乐之中,象一个年纪成熟的躯体。它并不调皮,百依百顺,而且机智灵巧,令人吃惊。
  我看着他如何处置我,如何摆弄我,而我从没想到他会这样做,甚至超越我的期望,可却完全符合我那天生躯体的需求。就这样我便成了他手中的孩子。对我来说,他也变成另外一种形象。我开始意识到他的皮肤,他的整个躯体,也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舒服感,超越过他自身之外。另一个男人的影子也可能会在这间屋子里出现,这就是那个年轻凶手的影子,只不过当时事情还没有发展到这个地步,所以还没有任何影像会出现在我的眼前。另一个年轻人的影子也同样会在屋子里出现,不过,这个影子我是知道的,有些时候它会出现在我那欢乐之中。我曾经向他说过,向这个堤岸的情人说过,说过他的躯干那种难以形容的舒适感,以及他在森林中,在黑豹出没的河口中所表现出来的胆量。不管我说什么都能迎合他的欲望,而更加令他把我占有。我变成了他的孩子。每天晚上,他正是跟着他的孩子寻欢作乐。可有些时候他也会突然害怕起来,他担心她的身体,好象他已经意识到她死在临头,并且突然想起他迟早会失去了她。她的确质是如此单薄,有时使他突然害怕起来。他还担心她的头痛病,这毛病常常使她形容憔悴,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眼睛上蒙上一条湿布条。他也担心她有冒出厌世的情绪,而当她情绪低落的时候,她就会想起妈妈,想到她无法改变现状,无法让妈妈在闭眼之前能够过上幸福的日子,无法去杀尽那些制造这种灾难的人,这时候她就会变得骤然号叫起来,痛哭流涕。他把脸贴在她的脸,擦拭她的眼泪,他紧紧地搂着她,她的眼泪和她的怒气激起他一股疯狂的情欲。
  他抱着她就象抱着他的孩子。他拿孩子的躯体当玩艺,把她翻来转去,他用小孩的身体捂着他的脸,他的嘴,他的眼睛。而她,她继续听任他的摆弄。而突然间,她却央求起他来,她并没有说出求他做什么,可是他,他却叫她别作声,他大声地嚷他再也不要她了,再也不想拿她取乐了,可眼下他们又重新凑合在一起,禁锢在不安之中,他们就这样,整天沉溺于不安、泪水、失望和幸福之中。
  他们整个晚上都缄默不语。在那辆送她回寄宿学校的黑色大轿车里,她把头靠在他的户膀上。他紧紧地搂着她。他对她说,法国的轮船很快就要到达港口了,并且将把她带走,使他们分离。一路上,他们默不作声,有时候,他叫司机把车开到河边去兜兜风。她疲乏不堪,倚着他,睡着了。是他的吻使她从昏迷中醒过来的。
  走廊里的灯光是蓝色的。人们还可以闻到一股烧香的味道,每到黄昏的时候,人们总是要烧烧香。热得呆滞不动,所有的窗子都敞开着,连一丝风都没有。我把鞋脱下,免得走路出声,不过我很放心,我知道女舍监不会起来,因为现在寄宿学校已经允许我夜间随便什么时候回来。我立即去看看埃莱娜的床位,我总是有点不放心,总是担心她在白天就逃离出寄宿学校。她在那里。埃莱娜睡得很香。我记得那是一种固执的、甚至是敌意的沉睡。一种执拗的困睡。她那裸露的双臂放松地盘着头。她睡觉的姿势也和其他姑娘不同,她双腿弯曲,看不见她的脸部,她的枕头已被滑到一边去了。我猜想她刚才一定在等着我回来,后来因为等得不耐烦,生气了,于是这样委曲入睡了。她刚才一定也哭过,尔后便堕入了失望的深渊。我真想把她弄醒,以便一起说点悄悄话。因为如今我与那个堤岸的男人已经没有什么话可说,他也不再跟我说话,此刻我正需要听听埃莱娜对我的问话。她对那些不听话的人总有一副无可比拟的好心肠。可惜我不忍心把她弄醒。有过一次,她就曾经这样在半夜里被我弄醒,结果她再也无法重新入睡。她起床了,要出去走走,她真的出去了,她跑下楼梯,穿过走廊来到空旷的院子里,她一边跑,一边喊着我,她是如此地快活,谁也没法阻拦她,而当你不让她散步的时候,你就会知道这正是她所等待的。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不行,终于没有把她叫醒。蚊帐里热得叫人喘不过气来,每当把蚊帐撩下来的时候,就会令人感到难以忍受。不过我知道,我刚从外面回来,刚从河边回来,河边的夜晚总是凉快的。我已经习惯了,我躺在里面一动也不动,等待着这股热气慢慢消失。热气终于过去了。可我从来也不可能立刻进入梦乡,尽管我有生以来从没有这样疲劳过。我想着堤岸那个男人。此时此刻,也许他正在“泉水饭馆”旁边的夜总会里头,和他的司机在一起安静地喝着酒,每当他们在一块的时候,他们总是喝米酒。或许此时此刻已经回到家里,并且已经在他那房间伴着灯光入睡了,从不对谁说一句话。那天晚上,我一想起堤岸那个男人我就无法忍受。而且一想起埃莱娜时我也无法忍受。仿佛他们之间已经有着美满的生活,而这种生活是来自他们自身的躯体之外。我似乎觉得和她相比起来,我远不如她幸福。妈妈说过:这个姑娘永远也不知足。我觉得我的生活已经开始在捉弄我。我觉得我已经明白了这一点,于是产生了一种模模糊糊的自杀的念头。我已经无法在我的生活中摆脱这个念头。我觉得我已经产生一种独身生活的模糊的念头。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