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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说他不在乎外表-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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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歪头想了想,又扭着披风一角,动作笨拙地福了一礼:“公主,长乐无极?”
乐宁见她披风坠地,腰间还挂着结,明显就是系的别人的披风。
小姑娘本是软软糯糯的一团,跟个白白绵绵的汤圆一样。
这会全拢披风里头,只露出一张有痂的脸,眨着又大又圆的眼睛,活脱脱就是一只受惊了的小兔子。
乐宁在打量姜阮,姜阮也在瞧她,两个小姑娘一时之间谁都没吭声。
苏英莲吃不准今个乐宁公主到底想干什么,为以防万一,他踟蹰道:“酥酥小姑娘是跟着端王世子进宫的,世子特意叮嘱小姑娘胆子小,让奴才照料半个时辰。”
听闻是和息扶黎一路的,乐宁瞬间就意兴阑珊,她摆手如避瘟神的道:“雨亭本公主占了,你们自行找地儿去。”
苏英莲如蒙大赦,转身牵着酥酥就要离开。
哪知,就这会的功夫,雨亭里的旁人听闻动静悉数走了出来,却是一众三名世家小贵女和四位勋贵小公子。
其中一年约十一二岁,身穿藕荷色纱衫偏襟锦衣的小公子忽的讥笑起来。
“公主,我知道她是谁。”那小公子人不大,偏生装老成,手里捏把玉骨折扇,不时摇晃两下。
乐宁看过去,只听那小公子说:“她叫姜阮,是姜家姜明非的继妹,鸠占鹊巢,分明不是姜家血脉,却占着嫡女之位,笑死人了。”
听闻这话,乐宁又看向了姜阮。
姜阮木着小脸,她自然也是能听懂那话的,且这小公子她还在姜明非院子里见过。
其他人跟着好奇起来,有人恍然一声:“原来姜家那个半路贵女,说的就是她呀。”
那小公子看姜阮的目光带着明晃晃的恶意:“可不就是她么,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货色,要和姜家二房正儿八经的嫡出贵女姜窈窕相提并论,想想就膈应人。”
小姑娘浓黑的眼瞳盯着那小公子,白嫩的脸上面无表情,前发齐眉,映着那小脸,竟是有些渗人的慌。
“所谓勋贵之后,也不过如此,舌长如妇,乱嚼舌根,想来书院夫子教的圣人之道,全喂狗肚子里了,我真是替你脸红臊的慌!”
小姑娘忽然开口了,眼圈微微红,雾气蒙蒙的带着显而易见的委屈,然而她说出的话,尽管奶气,可其中锋芒不可小觑。
正准备解围的苏英莲诧异不已,他瞧着小姑娘,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一瞬间,他竟觉得小姑娘变了一个人!
“你伶牙俐齿,你才是狗!”那小公子面色涨红,气得跳脚。
姜阮眼圈更红了一些,她抽了抽小鼻尖,像只小兔子一样软软的。
她奶声奶气的道:“不是,酥酥才不是狗狗,你说人坏话不是好孩子,酥酥很乖的,酥酥也没有来路不明,姜爹爹说过的,酥酥就是姜家姑娘,是他的女儿。”
小姑娘越说越委屈,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非要都这样说她,明明姜爹爹就承认过了的呀,而且还把她的名字记在了族谱上。
“酥酥名字上了族谱的!”小姑娘想到这一点,说的斩钉截铁。
那小公子还想说什么,谁料乐宁公主反身一脚,将人踹到亭外雨池里,摔了个仰倒。
“公主?”那小公子表情懵逼,半点都没预料到。
乐宁公主冷笑一声,双手叉腰:“白言之你能耐,连个小姑娘都欺负,姜家自个关起门来的事,关你屁事!”
叫白言之的小公子神色讪讪,他爬起来浑身都湿透了,狼狈的很。
乐宁公主端起茶水大喝一口:“本公主最讨厌以大欺小,还不给本公主滚,你再欺负人,本公主见一次揍你一次!”
没讨到好,反倒惹了一身月星月喿,白言之只得灰溜溜地出宫。
其他几人噤若寒蝉,乐宁公主出了名的性子古怪,翻脸比翻书还快,这会谁都不敢轻易开口。
乐宁扭头冲姜阮勾手:“姜阮?姜酥酥?过来,本公主请你用点心。”
姜阮一脸茫然,她还没反应过来,怎的乐宁公主忽然就踹走了白言之。
不过,敢揍坏孩子的公主,真真厉害,和大黎黎一样呀!
小姑娘心里的崇拜咕噜咕噜冒着泡泡涌出来,她黑眸亮晶晶的,一听还有点心吃,抱着拖地的披风蹬蹬就跑了过去。
苏英莲目瞪口呆,拉都拉不住!
小祖宗的东西,是谁都敢吃的么?
乐宁公主却是笑了,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过来,越看越像小兔子。
“公主,你和大黎黎一样厉害!”小姑娘才及前,就毫不吝啬地夸赞起来。
这等真心,童言童语,最是不掺半点假。
乐宁公主十分享受小姑娘的赞美,特别还是和息扶黎相提并论,整个人顿时飘飘然起来。
是以,她主动牵着小姑娘进亭,还让她挨着自个坐,末了又将各式糕点都往她前面推。
小姑娘晃着小短腿,双手趴着石桌边沿,小鼻子嗅着香甜糕点味,嘴里口水哗啦往外冒。
她吸溜几下,眼巴巴地问乐宁:“公主,酥酥都可以吃吗?”
眼前毛茸茸的脑袋在晃,娇娇小小的一团,说话都细细软软的,靠近了还能嗅到小姑娘身上隐约的奶香味。
乐宁眼前一花,真以为是只小兔子在跟她说话。
她点了点头,掐了把有点痒的手指头:“尽管吃,没了还有。”
小姑娘小小地欢呼了声,她伸手,两根短短的食指抵在嘴角,将嘴角往上顶,朝乐宁公主露出个极为怪异的“笑”。
“公主和大黎黎一样好!”就这么一会功夫,在小姑娘心里,乐宁公主已经和大黎黎一般无二了。
她拿了离自己最近的千层蛋黄酥卷,小肉手捧着,凑到嘴边,小口小口啃起来。
那等认真的小模样,闪了乐宁公主的眼,她一个没忍住,抱住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就揉了一把。
小姑娘茫然地抬头看她,嘴角还沾着糕点屑,那张小嘴,不断翻动着,不自觉鼓起的腮帮子,随着咀嚼动来动去,又乖又软,将乐宁公主萌出一脸血。
从头看到尾的苏英莲更是一脸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的茫茫然。
这两小是如何“勾搭”上的?
这头还没想明白,眨眼他就看到小祖宗终于对大祖宗养的小姑娘伸出了魔爪——将人抱着开始投喂点心。
完了!
他脑子里就剩一个念头,大祖宗是个狠人,小祖宗是个浑人,两个祖宗要抢起人来,怕不是要拆皇宫?
第017章 挖墙角()
光元宫含宸殿中。
厚重的龙涎香幽幽阵阵;晕染过从楠木横梁垂下的暗紫龙纹云海帷幔;于清冷的含宸殿;抹添几分人气。
“瑾瑜啊;朕听闻你将姜程远家的小姑娘给抢了?”年方四十有余的永元帝嘴角含笑;明黄袍袖一挥;将龙案前呈上来的那孔雀官翎推到了一边。
龙章凤姿、面目俊美的少年眸光微闪;滟潋泠泠,泛着不可一世的骄矜。
瑾瑜是他的表字,原本该及冠之日才会取的;但为彰显圣意恩宠,在他早年继任端王府世子之位时,面前的帝王便亲口御赐。
少年轻勾嘴角:“赶巧罢了;皇伯父您最是知道我的;平素不喜舞文弄墨,也对那等打打杀杀的不甚敢兴趣;就喜欢捣鼓些稀奇古怪地玩意儿。”
他下颌一点;看向那官翎残羽;哼哼道:“我听人说;西市里头有黑市;什么都能买到;不就去看了眼,谁晓得就撞上了姜家小姑娘。”
说到这,他似乎想起什么;眼底眸光软和几分。
永元帝瞥了眼官翎;将跋扈到没正行的少年表情尽收眼底:“你呀,让朕说你什么才好,文不成武不就,朕还指望你日后帮朕分忧,你这样的,朕如何敢交代你事情做?”
息扶黎轻笑了声,少年人朝气蓬勃,宛如茁壮小树苗。
他道:“皇伯父,你是没看到那个小姑娘,可乖了,我很喜欢呢。”
永元帝将面目一板,颌下三髯美须轻抖:“胡闹,赶紧将人送回去,不然姜程远告到朕这来,朕可不帮你。”
息扶黎凑过去,上半身趴龙案边,“皇伯父,我是真喜欢酥酥,对了,她小名叫酥酥,乖乖小小的,像我小时候养过的那只兔子。”
永元帝龙目一瞪,张嘴就要呵斥。
息扶黎赶紧笑着说:“皇伯父您也别担心,我就是请酥酥在端王府做几天客,过几天就送她回姜家。”
听闻这话,永元帝重重哼了哼:“朕记着你这话了。”
息扶黎将那官翎残羽又推回来:“皇伯父,酥酥在黑市可是受了好些惊吓的,还差点让那胡商掳走,不如这样,您干脆让我去查查,我非得给酥酥报仇回来不可!”
他说的义愤填膺,还将自个公报私仇的决心撂明面上,摆明就是要给酥酥出气,至于查出来的真相他半点不关心。
永元帝眸光微深,他戏谑地捻美须道:“咱们老息家的瑾瑜,什么时候这样仗义了?为个小姑娘都要冲冠一怒了。”
“嘭”息扶黎撩袖子拍案:“皇伯父你是不知道,酥酥哭的可厉害了,刚我来皇伯父这,还好一阵哄,不让我走来着,分明是娇娇的世家小贵女,却在皇伯父眼皮子底下遭这样的罪,这往后谁家贵女还敢出门?”
偏他怎么说都有道理,浑然一副不为大义,只铁了心要给酥酥报仇的冲动模样,叫人半点都不怀疑他的用心。
永元帝目光落在那官翎残羽上,他面无表情,不露喜怒。
息扶黎垂眸,浓密的睫羽掩住琥珀流光。
他两指捻起官翎残羽,状若不在意的道:“哼,要不是发现了这东西,我就直接拿鞭子抽人给酥酥报仇了。”
永元帝似笑非笑,他从息扶黎手上拿到官翎随手搁一边:“皮的你,你要给小姑娘出气可以,但是别太过,不然闹将起来,朕懒得保你。”
这话的意思,便是松口了,任由息扶黎去折腾。
少年凤眸微弯,瑰色薄唇含笑,眉眼灼灼:“我就知道还是皇伯父最好了。”
小辈的刻意讨好,真切而孺慕,让这习惯凡事算计的帝王心头多了几分宽慰,那是他在任何一个皇子身上都不曾感受到过的。
“无法无天的,该叫你父王揍你一回。”永元帝笑骂道。
息扶黎哼了哼,脸上笑意稍减:“他啊,忙着跟继夫人恩恩爱爱,才懒得管我。”
端王府那点子的事,永元帝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也不劝慰,只道:“你大哥越尧近日身子骨可有好转?”
息越尧,端王府嫡长子,年长息扶黎四岁,一母同胞,从前最是合适的世子人选。
息扶黎有片刻的怔忡,自打他重生回来,还不曾去看过对方,而记忆里的息越尧早已褪色到面容模糊。
他这会努力去想,却怎么都记不起长兄的相貌。
永元帝一看他表情就晓得他没关心过,当即摇头道:“瑾瑜,越尧和你一母同胞,再是至亲不过,你改多关心关心他。”
息扶黎淡淡应了声,他今个目的达到,便不想再多呆。
“皇伯父,我担心酥酥,先走一步,改天再带酥酥来看您。”说完这话,他也不给永元帝拒绝的机会,颇为失礼地蹿出含宸殿,几步就走来不见。
永元帝默默收回目光,整个殿中再无旁人,他才朝虚空处冷喝一声:“暗一,给朕将这官翎主人查出来,朕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蹦跶!”
殿内暗影绰绰的一角,传来唱喏声,那声音虚无缥缈,半点不真切,竟是连身形也是不可见的。
却说息扶黎一路出了含宸殿,待走到四下无人的园子里,少年脸上顷刻冷凝成一片。
热烈的日光铺陈在少年鸦发之上,叠染金黄,却暖不进那双琥珀眸光深处。
“哼!”少年冷笑一声,薄唇带出惯常的讥诮,转身远眺含宸殿的方向,表情高深莫测,晦涩难当。
他心下想着黑市和胡商的事,两者看似毫无关联,然这背后,势力交错,蛛网连接,上至皇亲勋贵,下至王公大臣,都有人掺和其中,根深蒂固,牵一发而动全身,并不好查探。
若不是他未卜先知往后十几年,怕也是根本想不到这等事的背后,竟是藏着任谁都想不到的毒蛇!
息扶黎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眼底阴翳,眸光冰寒。
他步伐跨的很大,宽袖生风,鸦发逶迤,那身气势迫人,让人压根不敢直视。
他转过山蔷薇花墙,袍裾掠过国色牡丹,此等五月美景,入不了他眼半分。
待他嗅到潮湿水汽,听闻水流叮咚之声,脚步一转,见着金铃雨亭——
“酥酥,你给本公主当伴读吧,点心管够哦!”
第018章 手帕交()
“酥酥;你给本公主当伴读;点心管够哦!”
带诱哄的声音仿佛不怀好意的恶狼;可耻的用点心勾着小白兔的心尖尖;企图将人拐回去!
息扶黎俊脸瞬间就黑了;他才走了不过半个时辰;这就有挖他墙角的了?
金铃雨亭里;一身肉呼呼的小姑娘像绵软的白汤圆一样团在比她高的小公主怀里,周遭围着其他家的小贵女和小公子。
她眨了眨大眼睛,手里还捏着甜丝丝的红泥枣糕。
“给我当伴读可好了;我每天带你吃好的玩好的,谁都不敢欺负你。”乐宁公主笑眯眯的说。
乐宁公主的母妃乃四妃之一——德妃,膝下就只有这么一个娇娇女儿;加之永元帝素来爱重德妃;故而乐宁公主也很受宠。
乐宁不是没有姊妹,但那些个公主她瞧着就觉得腻烦;相比之下;酥酥这样又软又乖的;才最是符合她心里幼妹的模样。
酥酥歪头;认真想了想问:“伴读是什么?”
乐宁公主掰着手指头道:“伴读就是和我一起吃一起住一起玩;然后一起长大的手帕交!”
手帕交的意思;酥酥还是明白的,最开始来京城的时候,姜爹爹就跟她说过;她往后可以和其他世家贵女成为手帕交。
小姑娘很心动;她还没有手帕交。
“可是”小姑娘皱起包子小脸,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身上的玄色樱花纹披风,“酥酥现在是大黎黎家的,酥酥答应过大黎黎要乖要听话的。”
她姜酥酥绝对是好小孩,答应了的事情就一定不反悔!
乐宁哼了哼,眉目还带稚气的姑娘人虽不大,气势却足足的。
她挥手道:“没关系,我也姓息,你是息扶黎家的,也就是我家的。”
总之,先将人留在宫里再说!
小姑娘懵懵懂懂,捏着红泥枣糕啃了一口,跟着点头。
眼看自个拐回家才两天,还没养熟的小崽子就又要被拐跑了,息扶黎冷哼一声踏进雨亭。
他薄唇带起讥诮:“人丑多作怪,息乐宁,你少乱攀关系!”
一直默默在边上当隐形人的苏英莲浑身一震,眼冒精光。
来了,大祖宗对上小祖宗,齐齐冲冠一怒为团子,就看到底孰胜孰负!
苏英莲瞄了眼萌萌软软的小团子,接连摇头,看不出来,看不出来,这还只是个团子,就有了红颜祸水的倾向,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我辈及不上,及不上。
小团子浑然不知道雨亭中的剑拔弩张,她刚啃完最后一点红泥枣糕,听闻熟悉的声音,一扭头就见龙章凤姿的少年步进亭中。
她抬起小肉手挥了挥,甜糯糯的道:“呀,大黎黎你来接酥酥了么?酥酥认识了手帕交哦,可好可好的公主小姐姐。”
她说着这样的话,半点都没有要从乐宁公主怀里下来的意思。
息扶黎长眉一挑,口吻不善的道:“姜酥酥,过来。”
哪知,敏感如姜酥酥,瞬间就察觉了少年的不善,赶紧别头往公主怀里拱了拱,末了还探出半个脑袋,露出一只眼睛去觑他。
“大黎黎,酥酥一直都很乖哦。”她不忘解释。
见小孩儿竟是半个时辰内就对乐宁公主生了信赖和依恋,息扶黎气得简直心肝疼。
他带她将近两天了,她尿他床榻都不计较,这没良心的小兔崽子,转头就“移情别恋”!
“姜阮,过来!”他口吻加重,大有她再敢黏着息乐宁,就要抽她的架势。
小姑娘小小的软软的身子微微一抖,犹豫了会,还是听话的从息乐宁怀里滚下来。
“息扶黎你吼谁呢?”乐宁公主却是不干了,她眼疾手快将小团子按进怀里,转头就开始撩袖子。
息扶黎冷哼,琥珀凤眸施舍地落到乐宁身上:“早晚要嫁给蛮子的破公主滚远点,别妨碍本世子。”
再有八年,乐宁会以和亲的名义远嫁南蛮,稳固大殷边境,自此天高地远,再是没有回过大殷。
乐宁怒了,将小团子安放到锦杌上,顺手抓了一把盐煮花生,想也不想直接照着息扶黎那张脸砸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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