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娉娉袅袅十三馀-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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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兰陵心里很想劝他,可还没说出口,皇上就看出了他的心思,道:“现在不除,不知道哪天又翻腾起来,不如一劳永逸。”许兰陵道:“水至清则无鱼。”皇上笑:“所以我留下了齐王。”
安国公府被靖国公派人烧的不成样子,百年安国公府,几乎化作废墟,闻管家听闻了消息。已经陆续带着人回来了,皇上已经下了旨意,拨款命人重新修建安国公府,幸而阮临湘埋在底下的古物珍玩还在。不然的话,安国公府真的变成一座废墟了。
许兰陵现在最着急的就是阮临湘母子,现在冀王已除,靖国公已除,也不用担心她们的安慰,可是他去找过,先前的那个小庄子已经空无一人。不见了踪影,他已经派了人四处去找,可是,几天下来了,还是杳无音讯,湘儿,究竟到哪里去了?还是已经遇害?
许兰陵正着急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阮临湘母子的时候,阮临湘也在着急什么时候能出去看看。毕竟这是个小山窝,消息闭塞,百姓几乎是自给自足。有的人一辈子也没见过集市是什么样子的,她们这些将近三十个人,要藏在这里已经很辛苦了,还要小心不被人找到,几乎没有精力再去打探外面的消息。
阮临湘很着急啊,已经两个月了,兰陵究竟怎么样了,京城怎么样了,现在是谁在当家作主,她迫切的想知道。可是,她离不开,孩子还小,要她来安慰,爹娘年迈,也需要她来照顾。还有护卫,要听从她的调遣,阮临湘从来没觉得原来她可以这么累。
其实庞六也很想知道答案,因为这么多人躲在他家里,每天要应付那些好奇的村民已经让他快要疯掉了,他决定,出去探探消息。这个决定得到了大家的认同,憋在这里,每天除了更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在逃难这个事实外,已经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阮临湘叫个护卫跟着庞六一起去,多个人放心些。
庞六以为等在外面的是血雨腥风,可是到了城门口却发现,城门大开,人来人往,一切正常,既没有盘查的士兵,也没有什么抓人的布告,二人揣着疑惑进了城,直奔安国公府而去,到了一看,大吃一惊,安国公府的大门破败不堪,摇摇欲坠,好像随时会掉下来,旁边倒是像模像样的站了两溜小厮守门,隔着院子可以看见,府里被火烧过,还很严重,一些工匠进进出出的,还有一车车的木料,石料推进去,估计是送来来修葺的,二人心里疑惑,这是怎么回事?是谁烧了国公府,又是谁在修,如果是冀王烧的,他可不会这么好心再来修葺。
二人满怀疑惑,出于谨慎,没有上前询问,而是守在一边等着,不一会,一队人马来了,中间围了一个人,竟然是许兰陵,将军回来了,庞六激动了,终于可以清净了,护卫也激动了,终于不用窝在那个小棚子里了。
许兰陵还没进府,就被两束热烈的目光吸引住了,他一眼扫过去,一愣,随即是不可置信,那是庞六,还有一个是他留给湘儿的护卫。
阮临湘趴在窗口翘首以待,又怕庞六带来不好的消息,又怕他们在外面被认出来,纠结了半天,午饭都没有吃好。过了中午,阿意被哄着睡着了,三个孩子一字排开睡在炕上,十分讨喜,阮临湘一边看着他们一边想着许兰陵,正乐着,门吱呀一声响了,她回头一看,愣住了,兰陵,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呢,揉了揉眼,仔细一看,没错,是兰陵。
她慢慢走过去,仿佛一场最美的梦境,却被许兰陵打破:“湘儿,我来接你回家了。”梦碎了,可眼前的人是真的,她呜咽一声,扑了过去,时隔两个多月,夫妻俩再一次抱在一起。
“呜呜呜,兰陵,我好想你,你都不知道,这两个月我是怎么过来的……呜呜呜……”阮临湘一边紧紧抱着他,一边抱怨,几次都被呜咽声打断,许兰陵只是温柔的抱着她,不停地道:“湘儿,我知道,以后再也不会了。”两个人动静太大,吵醒了孩子,两个小的还好,阿意直接蹦了过来:“爹爹,你来接我们了,爹爹,我好想你。”许兰陵将她抱住,宠溺的笑:“爹爹也很想你啊。”
夫妻俩,连带孩子,诉完衷情后,就开始搬家,院子里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大家都高声谈笑着,再也不怕人听见,都抢着干活,往车上搬东西,阮卓颖也来了,被林氏拉着好一阵哭诉,最后,大家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浩浩荡荡离开了小山窝。庞六没有跟去,只说守着这里心里踏实,不愿意再去踏足外面的世界,许兰陵无法,只得改日再来谢他。
因为安国公府现在不能住人,林氏便叫她们去阮家住一段日子,可久别重逢的夫妻只愿意守在自己的家里 ,哪怕不能住人。宁安堂被烧了大半个,不能住了,一家人便挪到较偏远的福来居,地方虽小,可也有正房三间,左右厢房,阿意住了西厢,阿尔阿山住了东厢,暂时的安顿下来。
晚上,林妈妈很是高兴地准备了满满一桌子菜,一家人围着桌子,那种平淡竟如此幸福,阿意开心极了,她终于可以四处跑着玩了,还可以吃她最喜欢的饭菜,她一刻也安定不下来,不是围着桌子玩就是逗两个弟弟,阮临湘也不去管她,夫妻二人只顾着说话,阮临湘不停地抱怨她有多担心,多害怕,吃了多少苦,许兰陵温柔的听着,时不时的给她夹菜,一顿饭吃了好久,好久,直到阿尔阿山困得躺在奶娘怀里睡着了,阿意也趴在许兰陵怀里昏昏欲睡,阮临湘还是精神很好。
入夜时分,四处一番静谧,阮临湘静静的抱着许兰陵,夫妻俩躺在床上,都没有睡意,那种感觉就相隔了一辈子没见,只想好好的盯着对方看,把她的样子刻入脑海,永不磨灭。“兰陵。”
阮临湘开口了:“我发现我很爱你。”许兰陵眸色中闪过一丝笑意:“嗯?”阮临湘有些认真的看着他:“我说真的哦,我才发现……”说到这,她有些脸红:“如果……如果你出了事……我也不会独活……我才觉得……觉得……我很爱你……”话还未说完,就被许兰陵吞到肚子里,他模模糊糊的道:“湘儿,很久以前,我就爱你了,深爱……”
第二日一早,阮临湘就开始接受府里的事务,原先大半的院子都被毁了,许兰陵便想着索性重新修建,便叫人画了图纸来,待确定了再动工,现在阮临湘来了,自然好的,一切都交给阮临湘来办。前几天许兰陵既要忙公事又要忙家里,现在总算轻松一些。
许兰陵找的人是个著名的画家,对庭院布局十分精通,画的图纸也是极为精巧的,阮临湘觉得有些江南园林的脂粉气,便删改去了几处楼阁庭院,多种了些花草树木,又将几处细节改了,顿时就显得古朴庄重很多,许兰陵原本是建了大功的,可以他的爵位来说,已经是无法再升了,许家正是处在风头浪尖上,何苦再修个金碧辉煌的院子来招眼呢。
许兰陵对这些是一概不问的,只要阮临湘说好,他就没有意见,图纸定了下来,便开始施工,因为是皇上亲自下的旨,工部不敢怠慢,派了最好的工匠师傅,日夜不停地赶工。
因为施工时都是府外的人,阮临湘便叫丫鬟婆子门约束行为,不得乱走动,幸而那些人都是极有眼色的,在哪里施工便将哪里围起来,只要没事就绝不乱走动,倒省了不少麻烦。
☆、第一百一十六章 治
靖国公谋反未成,韩家整个跟着倒霉,韩夫人以及韩宜安,往日风风光光,今日却沦为阶下囚,阮临湘这才相信天理报应,屡应不爽,她对韩宜安可是没一点同情心,只要一想起韩宜安心狠手辣害人的样子她就认为她是自作自受。
现在她每天教教孩子,理理家事,倒也清净自在,中午,许兰陵回来了,这两日他一直忙着清冀王党余孽的事情,忙的脚不沾地,今日倒有空回家吃饭,阮临湘问:“今儿个怎么回来了?出了什么事?”
许兰陵面色凝重:“韩宜安要见你。”阮临湘愣了:“啊。”韩宜安被关进去之后一直不吃不喝的,今日传出话来,说要见阮临湘。阮临湘有些意外:“她见我做什么?”
许兰陵叹了口气,道:“靖国公一家是要诛九族的,后来楚阁老上书,为韩家的其他族人求情,说清了原来其他人并不知情的,皇上这才答应赦免,只是韩宜安,难逃一死,后天就要行刑了,人之将死,罢了,去看看吧,她现在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阮临湘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下午,阮临湘换了衣裳,跟着许兰陵去了大牢。牢里十分阴暗,连墙壁都是潮湿的,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霉味,狱卒很是客气的将二人带到韩宜安的牢房前,极有眼色的离开了,韩宜安缩在墙角,身上灰色的囚服与墙壁几乎融为一体,若不是仔细看还真看不见人。
许兰陵道:“宜安,湘儿来了。”韩宜安听到声响,慢慢回过头来,阮临湘看了吓了一跳,最后一次见韩宜安的时候,她虽然狼狈,却是面色红润精神极好的,短短几天的功夫。竟憔悴至此。
韩宜安慢慢挪到了栅栏旁,许兰陵对阮临湘道:“你先和她说着,我就在外面,有事就叫我。”阮临湘点点头。许兰陵又看了一眼韩宜安,这才出去。
阮临湘没有说话,只是把带进来的食盒打开了,里面是林妈妈准备的酒菜,本来阮临湘不想带的,可是林妈妈说了,人之将死。就当是可怜她为子孙积德了,阮临湘才同意,里面放了一盘酱牛肉,一盘酱肘子切片,都是些凉菜,还有一壶酒,阮临湘将东西摆在地上,又掏出了筷子。示意她道:“快吃吧。”
韩宜安摇摇头,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痛楚:“贫者不食嗟来之食,你休想羞辱我。”阮临湘没好气道:“谁想羞辱你了。要不是林妈妈让我带来我才不给你呢,你做了这么多坏事,现在是罪有应得。”
韩宜安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只是命好罢了,如果你当时没有嫁给兰陵,兰陵就是我的,我也不会陷入如此境地。”
阮临湘反问:“你的命不好吗?你是靖国公嫡长女,除了公主,谁还尊贵的过你?偏偏你自己自甘下贱,如果当时你另外选了一个人嫁了。说不定现在早就儿女成群了呢。”
韩宜安冷冷一笑,但眼里却满是疑惑:“我真是不明白,你究竟有什么好,让兰陵对你死心塌地,整日里除了吃喝玩乐撒娇耍赖,你还会干什么?”
阮临湘被这几句话刺激到了。她也没这么无能吧:“你说的没错,刚开始时我的确是这样的,可后来是你生生让我改变,你不断地陷害我,让我学会了谨慎小心,让我学会了……和你争斗,实话告诉你吧,那天那个奸夫,的确是我找来的陷害你的,要不是你那么狠心,想毒死我的孩子,我也不用这样做,这一切,都是怪你自己。”
韩宜安愣了一下,嘴角漾出一丝苦笑:“一步走错,步步错,当初就该直接杀了你,就算兰陵心里装着你,可陪在他身边的始终会是我……”
阮临湘气极,这个人怎么会这样,什么事情都怪到别人头上,只要挡在她面前的,她一定会不分青红皂白的除掉,和这样的人,她没有什么话好说,她转头就想走,却被韩宜安的一句话绊住了:“看在兰陵的面子上,再警告你一句吧,安国公夫人可不是这么好当的,你得意不了多长时间了。”
阮临湘气极反笑:“多谢你的提醒,我一定会谨谨慎慎,绝不留人话柄,等我风风光光,太太平平活了一百岁,再到地底下听你对我的忠告吧。”
出了监狱,阮临湘顿时觉得阳光刺眼,忍不住用手挡住了,许兰陵扶着她上了马车,又贴心的放下车帘,却对她们的谈话一字不问,阮临湘忍不住了,道:“你难道不问我吗?”
许兰陵淡然一笑:“问什么?宜安的性子我最了解,你别指望她会临死之前幡然悔悟向你忏悔,相反,她一定说两句让你不高兴的话,最好能膈应你一辈子,她就舒坦了。”
阮临湘道:“你还真是了解她。”许兰陵道:“小时候,靖国公很得先帝喜欢,子清子陵都是皇上的伴读,我们四个人关系很好,当时太后没有女儿,就经常宣召她的侄女,也就是现在的皇后和宜安进宫作伴,有时候一住就是半个月,宜安虽为臣女,却算得上是在宫里千娇万宠长大的,所以她事事争强好胜,事事都要拿第一。”
阮临湘撇嘴:“皇后也是名门贵女,和她一样宠着长大的,人家还是太后的亲侄女呢,都没她这么傲慢。”许兰陵笑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如果皇后和宜安不是一路人,两个人怎么可能关系如此之好?只是皇后从小就被当做一国之母来教导,习惯喜怒不形于色,心事不让人知罢了,以后你就知道了,皇后绝非善茬,你要更加小心才是。”
阮临湘不屑的转过头去:“你和韩宜安一样,危言耸听,只要我不做坏事,皇后又怎么为难我?你们总是喜欢把事情往坏处想,然后做出一大堆应变,这才让人怀疑呢,我坦坦荡荡做人,影子斜。”
话说的满是豪情壮气,许兰陵忍不住笑开了。夫妻俩正笑着却听见路上渐渐嘈杂起来,似乎有人在争吵,许兰陵皱皱眉,掀了车帘。露出一条缝来,阮临湘趴在他怀里偷偷往外看,却大吃一惊,街边围了几个人,都是五大三粗的壮汉,正拖着一个妙龄女子往路边的店里拉扯,那女子一边挣扎。一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路边围了不少人在窃窃私语,那女子,正是蓉贵妃的娘家文家的嫡女文珊珊。
在书院念书时,阮临湘对文珊珊印象很深,她仗着自己是蓉贵妃的内侄女,性格高傲。对人爱答不理的,除了兰家,钟家的女儿她能看得上眼。平日里一起说话玩耍外,像阮临湘和林家姐妹,她是理也不理的,文家被抄,男子流放的流放,砍头的砍头,女子都没入教坊司,昔日的豪族贵女今日竟流落到这样的肮脏地,真是令人感叹,男人闯的祸。跟着吃苦受罪的永远是女人。
阮临湘心下感慨,马车渐渐驶过去,许兰陵放下帘子,道:“皇上这次的处罚很重,文家,算是彻底不行了。还有钟家,周家,吴家,凡是和谋反有牵扯的,一律不留情。”
阮临湘叹道:“好好的过日子不好吗?干嘛要谋反啊?”许兰陵笑道:“他们要的,也只是功名二字罢了,你知道吗,前两日我带着人去文家抄捡,去了文家的银库,银库里面整整齐齐摞了半间屋子的银锭子,加起来有几十万辆,还有满满两箱子的银票,更别说那些珍宝古董了,光抄家这一项,就抵了国家两年的税银,所以皇上决定大赦天下,免了百姓三年的赋税,一是施恩,二,算是把这些鱼肉百姓得来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吧。”
阮临湘赞道:“皇上真是个仁君。”许兰陵笑道:“自然,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人跟随他了。”夫妻俩说说笑笑,不一会就回了府里,没想到,府里竟来了不速之客。
阮临湘一下车,就听见丫头来报,说是容家的姑奶奶来了,阮临湘想了想,容家的姑奶奶,也只有容青琐了,只是不知她这次来是单纯的拜访还是有事,阮临湘吩咐丫头们先上茶伺候着,她回去换了身衣裳就去了小花厅。
容青琐和阮临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非比寻常,自从两个人纷纷嫁了人,婚后的联系就少了,毕竟不是做姑娘那会,有大把的闲散时间等着消耗,后来阮临湘又去了西北四年,与人的联系更少了,再加上这一段日子冀王谋反,大家四处逃散避祸,回想起来,上一次见面还是去西北的时候,容青琐特意来送行。
阮临湘记得那时候容青琐还神色娇媚,落落大方,打趣她千万别乐不思蜀,没想到几年过去了,竟变得如此憔悴,阮临湘快步上前,拉住了她的手:“青琐姐姐,好久不见,你怎么这么憔悴,是不是身子不好?”
容青琐穿了一身玫红色的衣裙,脸上也涂了脂粉,却依旧掩盖不了苍白憔悴之色,她闻言站了起来,勉强一笑:“这些日子闹得人心惶惶的,哪里像你这么好命。”
阮临湘笑道:“我哪里命好,家里被烧了大半,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现在一家人还挤在一个院子里呢。”容青琐道:“说起来也是不厚道的,自从你们府里莫名其妙人都不见了后,京城传言纷纷,后来靖国公发兵,这里围个水泄不通,又砸又烧的,那火光足足亮了半夜半里外都能闻到烟火味,当真是作孽。”
阮临湘道:“可惜是我不在,烧也就烧了,恶人由恶报,我刚去了大牢里看了韩宜安,看她那样子,也算给这房子报仇了。”容青琐忍不住一笑:“你呀,就是这么乐观,什么事都往好的地方想。”
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阮临湘见她这样,忍不住道:“青琐姐姐,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咱们是从小的情分,你若是安心和我生分,我也不敢说什么了,你若是把我当姐妹,就和我说说,若是能帮得上,我一定尽力。”容青琐听了这话,这才忍不住落下了泪,哭了好一会才断断续续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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