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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本公敌-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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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不肯承认:“你能叫得它答应么?”
阿贵反驳:“那你能叫得它答应么?”
“我坐在那里能请教夏专员关于革命的大道理,你坐在那里能做什么?”
“我,我。”阿贵的癞疮疤似乎亮了起来,“你能请教的,我自然也能请教夏专员关于那个啥的大道理。”
他这话不说还好,说了只会引起一船人的哄笑。
“哈哈哈哈哈,阿贵今天懂得革命啦。”
“他的革命该不是要什么就是什么,喜欢谁就是谁吧?”
“不不不,我看是,锵令锵——”
“我手持钢鞭将你打,打死你这个活王八——”
亲卫队里谁不知道阿贵的斤两,拿他取笑起来,他无非反击一些夹七夹八的胡话。什么“老子被儿子打了”,什么“你们还不配”之类,使得船篷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笑着笑着,那船上又催将起来:“阿贵,你拿起笔连圈都画不圆,装什么做学问的,赶紧跳过来给人家腾位置。”
“胡说,我明明画得圆着呢。”阿贵一边说着一边用不知从哪来找来的短木棍,蘸着水在篾棚上比划。只是鸿毛般轻重的木棍捏在阿贵的手里,仿佛重如万斤,而且不单沉重还不听话,刚刚一抖一抖的几乎要合缝,却又向外一耸,画成瓜子的模样。
船上众人齐齐摇头:“不圆,不圆,画得像个Q字。”
阿贵大概自己也看着不怎么圆,索性一赌气用木棍在圆圈上打了数个叉叉:“孙子才画的很圆呢。”
这一句“孙子”可把所有人都给得罪进去,船上的人们顿时不答应了。
“阿贵,你又嘴臭了。”
“阿贵,你的骨头痒了么?”
“阿贵,你简直是我们的耻辱。”
“阿贵,你再胡搅蛮缠的话,小心今晚让你睡尿桶边上。”
这一句句话说出来犹如迎面打来的拳头,一拳接着一拳直把阿贵的脑袋捶进了乌篷船内。他缩着头,瞳孔里闪烁着畏惧之色,嘴上却不肯失败得低声嘟囔了一句:“妈妈的,爷爷又要给宝贝孙儿们让坐了。”
说罢他就垂头丧气的直起身子,准备跳到对面的船上,但还没迈开腿,横空出现一根竹杖拦住了去路。
“干什么急着走?”林风不悦地扫了一眼对面船上的手下,然后对阿贵问道,“你不是要问我问题吗?”
“哈?”阿贵愣了一下,“您这是在叫我?”
“不是你要向我问问题么?”林风指着对面的乌篷船,“做事总要讲究先来后到,既然是你先来的,那就许你先提问一个问题吧。”
阿贵指了指自己鼻子:“我可以问?”
林风点点头:“只要是我知道的,知无不言。”
船上的众人听得耳中,不敢说林风的不是,只是对着阿贵指指点点:“专员就是心善惯着他,那个傻帽能问些什么,这不是浪费时间么?”
“许是专员旅途无聊,拿他寻开心呢。”
“快看,那傻子还真的在想问题。”
“看他那蠢样子,笑死我了。”
阿贵得到林风的应诺,这对他来说可是很长脸的事情,自是不肯放弃。只瞧得他拧着眉毛埋头苦思,赌着气一定要问出个让所有人都高看一眼的问题。
过了但半个时辰,在所有人都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他终于想出了一个结果。
阿贵鼓足勇气问道:“他们喜欢吃什么?”
林风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你能说出大家都喜欢吃的一件东西么?”
众人听后同时一愣,又突然齐齐捧腹大笑。
“真是个吃货。”
“这家伙想了半天,竟然就想了这么一个问题么?”
“真浪费大家的时间,我还等着请教价格与价值两者到底有什么区别呢。”
“他这种人就关心吃。”
“这样还想加入革命党?”
“我看到末庄后让他干脆滚回家算了。”
阿贵的问题确实蠢,被一阵嘲笑之后,短时间内还没找到让精神获胜的角度,耷拉着脑袋恨不得钻到船低下。
这幅模样就连范爱农都有些瞧不过去,探出身子对着船上众人怒道:“都给我闭嘴,大家都是同志怎么能这样说话?”
船上瞬间安静了下来,不过仍有些人不太服气的低声抱怨:“他算什么同志,他懂得什么叫做同志?”
“他这种形象站在队伍里被别人看见,让我们都跟着一起丢人现眼,抬不起头来。”
“现在连王都督都知道他的恶名了,只是碍于专员的面子没撵他走罢了。”
“非要留着这样的人在队伍里,到底为什么?”
范爱农听得清楚,不由叹了口气,退回乌篷船里对林风低声道:“其实大家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阿贵不理解我们的理想,也不太适合我们的组织。不如,送他回末庄过正常人的生活算了。”
“不可!”让阿贵脱离革命党,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老刀。他们好不容易给阿贵提升的地位,就等着他回末庄之后装一波逼,然后获得末庄头号大人物这个称号,顺利完成主线任务呢,怎肯就这样将阿贵打回原形?
老刀又补充了一句:“谁赶阿贵走,就是在赶我老刀走。”
“刀兄,这是何故?”范爱农一脸疑惑,“交情是交情,政府是政府,我们不能拿政府的薪水来讲个人的交情吧?”
“这——”老刀虽然反对驱赶阿贵,却一时半会找不到反驳他范爱农的理由。
于是他将求救的目光转向林风。
林风心领神会地盯着老刀,直盯到对方心里有些发毛时,才开口道:“驱赶阿贵的事情,等我回答完他的问题再说。”
“像这种蠢问题,不理睬它算了。”
“这个问题蠢么?我瞧这个问题非常具有深度,问得好极了。所谓众口难调,要找到一件所有人都喜欢的美食可不容易。”林风不以为然地问向对面船上,“不妨你们开动一下脑筋告诉我,大家都喜欢吃什么?”
听到林风的提问,他的这群拿着军饷的学生们不假思索便闹哄哄的将自己的答案说了出来。
第32章 大家喜欢吃什么?()
“大家都喜欢吃什么?”
“那当然是肉啦,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一年都吃不上几回,谁见到了能不欢喜?”
“那只是你喜欢吃肉罢了,可不是大家都喜欢。既然是大家喜欢的,咱们几乎顿顿吃米,自然是喜欢米饭了。”
“不不不,依我看大家都是绍城人自然都喜欢吃酒,我们绍城的花雕酒那是出了名的好。每家诞下婴孩后,都会将一坛花雕酒埋在地底,专门留着结婚的时候取出来招待宾客,这还不叫大家都喜欢?”
“绍城人喜欢的,不一定所有人都喜欢。华夏每年过端午的时候,天南地北都会包粽子,所以华夏人最爱吃的是粽子。尤其是咸肉粽子,糯而不糊、肥而不腻让人欲罢不能。”
“住口,粽子的正统不是应该撒糖么?”
听过众人的发言之后,林风不以为然:“阿贵提出的这个问题,你们给出的答案都不够精准。”
众人问道:“不知专员的答案是?”
他环顾四周,冷笑道:“我看你们真正喜欢吃的是人。”
“人?”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而林风却开始报起了菜名:
“红烧人肉。”
“尸油蛋糕。”
“九转人肠。”
“水晶大脚。”
“夫妻肺片。”
“酱爆人肝。”
“人血粉丝汤。”
“浓香人骨面。”
“凉拌手指头。”
“怎么你们各个把脑袋耷拉下来,想表示自己不爱吃?我看你们爱吃的很呐。”林风越说,脸上讥讽的意味越浓,“我这身体也不算好,你们是不是等哪天把我气死之后,就能继承我的遗体,然后开人肉派对?”
看起来林风真是气急了,连连用手中竹杖跺着脚下的船板:“等我在这世间消失了之后,你们想一展抱负的话,多半会有不少人要举起我的招牌。到那个时候,你们说的话,就是夏瑜说的话;你们要办的事情,就是夏瑜要办的事情。你们只是想吞吃夏瑜的金字招牌,却不是真想走上夏瑜的道。你们,咳咳咳咳——”
范爱农一看林风似乎气急之下竟然在掩嘴咳嗽,忙不迭地抚拍他的后背,连连劝道:“小子们只是年轻不懂事,多训导几番便是了,子渊兄切莫为此气坏了身子。”
“按理说早在踏上古轩亭口之时,夏瑜就已经死了,我之所以用这个名字活到现在,无非是希望大家能有个光明一点的未来。
“爱农兄,你觉得我会顾惜夏瑜的名声么?
“说实话,我根本不会放在心上的好么。
“反正我离开这片土地之后,夏瑜这个名字再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我不会因为他们吃不吃夏瑜而生气的,我生气的是都与这群小子相处了这么多日子,他们却还是没改掉吃人的毛病,尤其是吃穷苦人的习惯啊!
“阿贵固然有太多不能容忍的毛病,贫穷、麻木、愚昧、卑怯、投机、低素质、不讲卫生、不能正视自己被压迫的悲惨地位,但天下像阿贵这样的人有几万万之多。我们不过是大山中的一片树叶,而阿贵们却是这座大山。
“我们要重整山河一改往日颓丧,总得先争取山河的同意吧?
“为此,我给他们上课教他们怎样去争取阿贵,叫他们每天去田间地头调研接触阿贵,甚至把阿贵请到他们的身边来就近观摩,但他们是怎么做的呢?”
“这群混蛋自以为高人一等、聪明非凡,平日里也夸夸其谈大说革命的道理,但实际上他们瞧不起阿贵,疏远阿贵,甚至欺辱阿贵,压迫阿贵,吃阿贵的肉,吸阿贵的血,拒绝阿贵的加入。
“你拒绝了阿贵,和士绅老爷们手挽着手一起在人肉宴席上大快朵颐,那凭什么几万万阿贵就要支持你的主张?”林风越说越气,拍着范爱农的肩膀显得心痛不已:“爱农兄,我不为自己生气,但我为党人的前途而忧心,为他们的麻木、愚蠢而愤怒!”
一番言辞恳切,直说的范爱农沉默良久,长叹一声:“想不到子渊兄思虑的竟如此深远,是我们大家辜负了你的苦心。”
船上众人各个面露愧色,低下了平时骄傲的头颅:“原来吸纳阿贵进入革命党,竟然是为了我们着想。”
啪!啪!啪!
“我只知道取消人家吃人,却从来没想过自己原来也是一路货色。我不是人,呜呜呜,我不配做革命党!”最早开口想和阿贵换位置的青年,此时已是无地自容地抽起了自己的耳光,“我对不起阿贵,要不阿贵你打我几巴掌出出气吧?”
青年中有看起来稳重的开始检讨道:“我平日一直嫌弃阿贵身上有虱子,现在想想劳苦人哪有不长虱子的,想和大众交往怕虱子怎么能交往的下去。根本是我平日假清高,实际上嫌贫爱富,这里我最年长最该打的是我才对。”
“哎,我其实也怀疑过阿贵偷吃我的茴香豆,所以一直将他当贼来防着呢。”
“别说了,每次专员讲课的时候都是我嫌阿贵吵将他赶出课堂,还让他去扫厕所。”那人一拍脑门懊恼道,“幸好阿贵也没真去扫过,否则让我怎么去面对同志啊。”
说着说着,众人都开始纷纷自我检讨起来,并且还商定今晚的讨论改为批评与自我批评与会,主要检讨自己的思想中是否存在着吃人的根子,以及如何将这个根子彻底根除。
并且每人还要在会后写一份不低于三百字的检讨书,书写要工整,态度要认真,言辞要诚恳。但鉴于阿贵不识字,就由各自在次日闲暇时分,依次朗读给阿贵听,并请求阿贵的原谅。
几人的讨论越来越热烈,最后连范爱农都加入进去,声音大到半条河上人人侧目而视。
而林风包的这三条乌篷船的船夫们,则是有毡帽的拉低毡帽,没毡帽的拉低脑袋,带着一副惹不起的表情,用全身力气向前玩命撑船。
如此不消半日功夫,林风便瞧见了末庄码头旁的戏台。
第33章 阿贵,你的辫子呢?()
林风的一通教育看来真的触及到了这群青年的灵魂深处,以至于他们上岸后一改常态的与阿贵攀谈起来。
“阿贵哥,尝尝我从绍城带来的桂花炒米糕,香这呐。”这是几十分钟前还在怀疑阿贵偷吃茴香豆的青年。
“阿贵哥,行礼有些沉吧?来分我一点,都是自己兄弟,客气啥?”这是林风讲课时,将阿贵推出去扫厕所的青年。
“阿贵哥,你还不会打枪吧,回头我教你呀。”这是口口声声要将阿贵驱赶出革命队伍的青年。
“阿贵哥,这是胰子和新毛巾,送给你。”这是嫌弃阿贵身上有虱子的青年。
看来这位洁癖者的自我检讨还不够彻底。
青年侍卫们一口一个“阿贵哥”的叫着,没多久便和阿贵熟到勾肩搭背的程度,亲热的让阿贵都有点受宠若惊,也让立在船头的范爱农看的喜不胜收。
这一刻,范白眼似乎连瞳孔也青了不少:“真是一群棒小伙啊!”
林风只是淡然一笑,不做评价,眼里却也禁不住多了几分缅怀之情。
在他看来,这些旧世界的人已经向新世界迈出了最重要的一步,理论知识、工业知识、实践经验、制度完善都很重要,但在此之上更重要的是一颗为了进步、公平和正义,而时刻审视和改造自我灵魂的赤子之心。
靠各种知识堆砌起来,却忽视了这颗心的革命者,是没有灵魂的!
但是这件事落在众人身后的轮回者们眼中,却有写不同的见解,并且为此在私下里叽叽喳喳个不停。
“哎呀,这帮NPC的交际能力有点让人羡慕啊。”
“只是看起来,有点矫枉过正了。”
“矫枉过正不是更好?你瞧他们多尊重阿贵啊。”
“一开始我还不理解为什么要带范爱农他们,现在终于看出了端倪。”
“林先生还是厉害啊,轻松让阿贵的地位提高,这样我们的主线任务就容易多了。”
经周律师一番解读,众人纷纷对林风刚才的表演竖起大拇指,只有老刀似乎还带了几分迟疑,不过没有当着众说出来。
在一些人的眼中是堂堂正正的事情,很可能在另一些人眼中却是阴谋诡计!
待得所有人从船上走下来之后,范爱农与阿贵开始向众人介绍起末庄的情况。
末庄是一个绍城府的典型水乡小镇,正中有一条末河贯通东西,不知是几千年前还是几百年前有赵、钱两氏族人在此落户生根,依河建了不少房屋,原名赵钱庄。
后来又陆续吸纳了王、吴、童、邹等外姓入庄,姓氏成分日渐繁杂,庄子已非赵、钱两姓的独有,故而干脆以末河为名,更名末庄。
由于此处距离绍城城里只消半日路程,南来北往的客商都会选择住进绍城,所以末庄没有客栈。林风一行十二人想要住宿只能选择去庄上的大户人家借宿,然而末庄毕竟不大,像模像样的大户人家算起来只有两户。
庄子东边的赵太爷家和庄子西边的钱太爷家。
赵家一向耕读传家,好守旧,少变通,尤其是最近的世道人心不古,使得赵家也不十分好客。
而且林风来末庄除了稍歇几天等待消息之外,还有一层追查白举人将五个木箱寄存赵家这件事的意思。虽然关于那几个箱子,没有谁真的上心,但总不好住进事主的家里。
钱家正好相反,他们家虽然也是耕读传家,但却不守旧,而且善于观查风向,懂得审时度势。钱太爷的长子曾留学东洋,精通新学,只不该回乡之时剪了辫子,被末庄人暗地唤做“假洋鬼子”,一时之间很不得志。
不过如今并不是“正经人”的世道了,反倒是“假洋鬼子”开始吃香。尤其是末庄人知道他参加了革命党之后,风头更是大大盖过了在末庄经营已久的赵家,一扫当年吴越国国王钱弘俶纳土归宋,向赵匡胤低头的颓丧之气。
这两家一对比,除了阿贵本人希望能在本家赵太爷面前露露脸外,其他人均希望与钱家交往。无它,只因钱公子也是剪了辫子的人,大家应该有些共同语言。
“那就先叨扰钱府几天吧。”林风征集众人的意见之后,很快下了决定,言语中根本没有考虑过对方是否愿意。
末庄不大,从码头出发抵达庄子西边的钱府,不过才两、三百米的距离。
只是林风一行十二人各个将辫子铰去,在穿过末庄唯一热闹区域的时候难免引许多人围观,加之道路窄小,行动就显得缓慢起来。
这个唯一的热闹地带便是嘉会酒店,大概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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