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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里的男人-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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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争更傻的事情。”
莉达说:“我不能在那些劳动营里生活,他们住的那些宿舍都有东方背景,我的一位女朋友就住在那,他们检查她的信件,一直到她从那里搬回这儿我才得知这件事。他们还得早上6点半起床练习管弦乐。”
“你会习惯的,你将有清洁的住处,适量的食品、娱乐、医疗,你要什么?啤酒加蛋?”
怀丹豪华的德国车静静地在旧金山凉凉的夜雾中穿行。
塔格米先生双腿交叉盘坐在地板上,手里端着杯乌龙茶。不时地吹吹茶冲着贝恩斯笑笑。
贝恩斯马上说:“你这儿太好了。在太平洋海岸这是个宁静的地方,和别的地方完全不同。”他没有明说。
“上帝对有觉醒迹象的人说。”塔格米咕哝道。
“说什么?”
“神谕,对不起,寻求一种简单的回答。”
收集羊毛,贝恩斯想,这是一种习惯语,他觉得好笑。
“我们真荒唐,”塔格米先生说。“因为我们靠一本五千年前的书活着。我们向它提问就好像它是活的似的。它真是活的,正如基督教《圣经》所言,许多书的确是活着的,不是以比喻的形式,而是以一种精神,你明白吗?”他审视着贝恩斯的面部表情。
贝恩斯谨慎地措辞道:“我对宗教了解不多,我这方面不擅长,我对我能胜任的事情多关注一点。”
其实,他对塔格米先生所说的话不甚明了。贝恩斯想我一定是累了。自从那天晚上我到这来以后,感觉自己非常渺小。什么都不了解,是个滑稽可笑的人物。这本五千年的书是什么?什么米老鼠手表,塔格米手中捧着的不易破碎的杯子……还有贝恩斯对面墙卜的大牛头又丑陋又吓人。
他突然问:“那是什么头?”
塔格米说:“那不过是种动物,一种很早以前维持土著居民生活的动物。”
“我知道了。”
“要我讲屠宰水牛的艺术吗?”塔格米先生边说边把杯子放在桌上站起身来。这是在他自己的家里,晚上,他穿着丝绸睡袍、拖鞋、白围巾。“我从这里坐火车出国,穿过山坳,去证实我收藏的1886年威彻斯特步枪。”他询问地扫了贝恩斯一眼,“你四处旅游吗,先生?”
“恐怕是的,”贝恩斯说,“对我来说有些晕头转向,有许多生意上的担忧……”他知道还有许多其他担忧,他头痛起来。他想知道在太平洋海岸是否可以找到IG止痛片。因为头痛时他常服这种药。
“我们对事物要充满信心,”塔格米先生说,“我们不可能知道答案,我们不可能自己预测未来。”
贝恩斯先生点点头。
“我妻子可能有治头痛的药,”塔格米道。看着贝恩斯取下眼镜擦擦额头说,“眼肌肉引起的头痛,请原谅。”随后鞠了躬就离开了房间。
我所需要的就是睡觉,贝恩斯想好好休息一晚,也许头就不会痛得厉害。他皱着眉头。
塔格米先生拿着药和一杯水回来,贝恩斯先生说:“我真的得对你说晚安,回房间去。但我想先谈点什么。假如你方便的话,我们可以明天再谈,你听说过另外还有第三方想参与我们讨论吗?”
塔格米先生脸上顿时显露出了惊奇,可一会儿就消失了,他装出无所谓的样子:“没有那个印象,当然不管怎么讲那都是很有趣的。”
“来自日本本土。”
“啊!”塔格米先生说。这次他一点也不惊奇了。完全控制住了。
“一位上了年纪的退休商人,”贝恩斯说,“他正在乘船旅行。现在他已经航行了两周,他对乘飞机旅行有点偏见。”
“古怪的老头。”塔格米先生说。
“他的兴趣一直使他保持对本土市场的了解。他会给我们提供信息,不管怎么说他要到旧金山来度假。这点并非很重要,但可以使我们的谈话更具体。”
“是的,”塔格米先生说。“他能纠正对本土市场的错误看法。我已经离开那儿两年了。”
“你是不是想给我药吃?”
塔格米一愣怔,低头看看,发现他仍拿着药和水:“对不起,这是特效药,唐人区中成药制药公司生产的。”他伸出手里的药说,“非习惯性结构。”
贝恩斯边准备服药边说:“那老头很可能会和贸易商团直接联系,我给你留下他的姓名,以免你公司的人把他拒之门外。我没见过他,但听说他有点聋,还有点古怪,我们想要确定的是,他会不会发脾气。”塔格米先生似乎都了解,“他喜欢杜鹃花,假如你派人和他谈上半小时杜鹃花,他会很高兴,然后我再安排开会。他的姓名,我把它写下来。”
吃完药,他拿出笔和纸。
“辛基诺·亚塔比先生。”塔格米接过纸条说了一遍。非常认真地把它放进了笔记本。
“还有一点。”
塔格米先生慢慢地啜着水,听着。
“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这老头——令人感到不解。他几乎80岁了,都快活到头了,他的几项投资都不成功。你知道吗?”
“他再也富不起来了,”塔格米先生说,“可能得了一份养老金。”
“正是这样,养老金少得可怜,因此他要通过各种途径赚钱。”
“有点触犯法令,”塔格米先生说,“日本政府和它的行政忌讳,我掌握了这个情况。由于和我们的商谈,这位老先生‘会得到一些生活津贴,他没有向养老局汇报。所以我们不要披露他的来访,他们只知道他是来度假的。”
贝恩斯先生说:“你真是老于世故。”
塔格米先生说:“这类事以前也发生过,我们的社会还该解决老年人问题,随着医疗制度的改进,会越来越多地遇到这种人。中国人教育我们要尊敬老人,然而,德国人却使我们忽略这方面的道德。我知道他们在杀害老年人。”
“德国人。”贝恩斯咕哝着,摸摸前额,药丸起作用了吗?他感到头有点昏。
“毫无疑问,因为你离开了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所以和费思腾一欧罗巴罗有很多联系,比方说,你乘坐坦普霍福号火箭,一个人会采取这样的态度吗?你是中立的。如果你愿意,请告诉我你的观点。”
贝恩斯先生问:“我不清楚你所说的态度指什么?”
“对老人、病人、弱者、残疾人和各种没有用的人的态度,一些盎格鲁一撒克逊哲学家常问‘新生儿有什么用’?我承认,求助于记忆,我思考了好多次。先生,一般来说,是没有用。”
贝恩斯先生轻轻咕哝了一句什么,听不清,态度暖昧,礼数周全。
塔格米先生说:“没有人应该为了他人的需要而成为工具,对不对?”他向前倾着说,“请告诉我你中立的斯堪的纳维亚的观点。”
“我不知道。”贝恩斯先生说。
“大战时,”塔格米先生说,“我在中国战区时是一名下级军官。在上海的虹口有帝国政府对犹太人进行战时安排的拘留所。联盟国要犹太人活着,但在上海的纳粹使节却要我们杀害犹太人。我回想起我对上级的回答。这是不符合人道主义精神的。他们都抵制这野蛮的要求。这件事我印象很深。”
“我知道。“贝恩斯先生嘀咕道。他想说服我吗?现在他警觉了,他一下子似乎聪明了许多。
塔格米先生说:“纳粹总是把犹太人当作亚洲人和非白人。先生,它的含义对日本的头面人物来说并没起作用,甚至在战时内阁中,我从来没和我所见过的德国人谈论过这点……”
贝恩斯先生打断道:“行啦,我不是德国人,所以我不会为德国人说话。”他站起身向门口走去,“我明天再和你讨论,请原谅,我不能用脑子了。”
但是,事实上,他的思想现在完全清楚了。他意识到得离开这儿。这个人把他推得太远。
“原谅我的狂热愚蠢。”塔格米先生说着去开门,“哲学上的纠葛使我看不清真实的人类生活。”他用日语叫了声,前门就开了。一个年轻的日本人出现在面前,微微地鞠了个躬,目光落在贝恩斯先生身上。
贝恩斯先生认为是来给他开车的。
他突然想起也许他在汉莎飞机上的狂热言论,那个叫什么洛兹的人可能会回到这里来。也许有某种联系。我但愿没和洛兹说什么。他后悔了,但为时太晚。
我不是那个人,根本不是,与此事无关。
但接着他又想到,一个瑞典人对洛兹说的,对了,没错,我实在是多虑了。习惯性地把过去的情况带进此情中,其实我有许多问题可以打开话匣子。
然而,他的处境与此完全相悖。他的血脉在翻滚,他的骨骼,他的器官都在造反。他自言自语,张嘴说话,不管谈什么,说你的观点。如果想成功那你必须说话。
他说:“也许他们都受某种令人绝望的潜意识驱动吧,依荣格的观点来看。”
塔格米先生点点头说:“我读过荣格的书,我懂。”
他们握手道别,贝恩斯先生说:“我明天早上给份打电话。晚安,先生。”他们相互鞠躬致礼告别。
年轻的日本人笑吟吟地迎上前去,跟贝恩斯先生说着什么,他没听懂说什么。
“哈哈?”贝恩斯拎起大衣,出门往门廊走去。
塔格米先生说:“他在用瑞典语和你说话,先生。在30年代战争时期,他在东京大学学习了瑞典语。他被你们伟大的英雄古斯塔夫二世迷住了。”塔格米先生同情地笑着说。“然而,很清楚,他力图掌握一门外国语言。却没有成功。无疑地他是用留声机录音课程来学习的。他是一个学生,这种学习方法既便宜,又受欢迎。”
年轻的日本人显然不懂英语,他只知道微笑、鞠躬。
贝恩斯先生叽咕着说:“我明白了,我祝他走运。”我有我自己的语言问题。他想。显然如此。
天啊天!年轻的日本学生开车送他回旅馆,无疑就是想一路上和他用瑞典语对话。这是贝恩斯先生几乎不懂的语言,而且只能在比较正式的场合以正确的方式讲的语言,一个试图从留声机教学课程人手来掌握它的日本青年,当然不合适。
贝恩斯先生想,他永远别想与我沟通。尽管他会一直想办法试一试,因为这是他的机会。也许他将永远见不着瑞典人,贝恩斯先生的心灵深处在呻吟,这对于他们俩来说,将要面临着一场怎样的折磨啊!
第六章
清晨,凉爽宜人,朱莉安娜·弗林克太太沐浴着明媚的阳光去杂货店买东西,她拿着两个褐色的纸袋沿着人行道溜达,不时地停在商店的橱窗前打量一番,她在打发时间。
这店是否有她想买的东西。她漫不经心地走进店内。她要到中午才去柔道馆接班。这是她的休息时间,坐在柜台边的长凳上,放下购物袋随手翻看着各种杂志。
她在《新生活》杂志上看到一篇题为《欧洲电视…明天一瞥》的长文章。她饶有兴趣地翻着,里面有一帧德国家庭在客厅看电视的照片。文章说在白天已经有4小时来自柏林的电视节目,总有一天,在所有的欧洲大城市都会有电视台,l970年纽约也会建一个电视台。
文章还说到在纽约工作的德国电子工程师将要帮助当地人解决一些问题,很容易看出哪些人是德国人。他们身体健壮,爱干净。充满活力和自信。从另一方面说,美国人看上去很一般,他们和别的人没什么区别。
我们会发现德国的几位技术人员随便说到什么·美国人就要想方设法去弄清他的意思,我估计他们的眼力比我们的要好,在过去的20多年里饮食也比我们的好,就像人们常说的,他们能看出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是维他命A吗?也许。
我弄不明白坐在你家里的客厅观看灰色小玻璃试管上的整个世界是什么滋味。假如那些纳粹能从这里到火星飞来飞去的话,那为什么他们不利用电视呢?我想我宁愿观看那些喜剧电视片,实实在在看到鲍勃、霍普和杜兰特的样儿,也不想到火星上去漫步。
也许就是这么回事,她把杂志放回文件架子上这么想着。纳粹没有一点幽默感,过去他们需要电视的原因呢?无论如何他们扼杀了许多真正伟大的喜剧家。因为他们大多都是犹太人。实际上,她知道,他们消灭了所有的娱乐场所。我很想了解霍普是如何摆脱的,他说了那么多话。当然,他不得不从加拿大广播,在那要自由点。但霍普的确说了些话,诸如有关戈林的笑话,说戈林在什么地方买下罗马,又用船把它运到他的山间隐藏地,然后又建起来。基督教复活使他宠爱的狮子将会有所作为……
“你想买那本杂志吗,小姐?”一个干瘦的老头问。
她愧疚地把刚开始翻的《读者文摘》放下了。_
她提着购物袋又开始沿着人行道踯躅,她认为也许鲍曼一死,戈林就是新的元首。他似乎有点与众不同,鲍曼夺取政权的惟一办法就是在希特勒倒台时躲在一边,而只有那些确实离希特勒很近的人才能意识到他倒台有多快。而老戈林此时却远在他的山间别墅里。戈林该在希特勒之后成为元首,因为是他指挥的德国空军击毁了那些英国雷达站,消灭了英国皇家空军。希特勒本来要炸毁伦敦的,就像炸鹿特丹那样。
不过她认为戈培尔很可能会当元首,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只要可怕的海德里希不当就行了。他会把我们全杀光。他是真正的疯子。
她想,我喜欢的是那个鲍尔德·冯·希拉克。他是惟一看上去正常的人。但他没有机会。
转过弯她走下台阶,回到她住的旧木房子的门前。
她开门进屋,看见乔·辛纳德拉还像她离开时那样躺着,趴在床中央,两只胳膊吊在床边,他还在酣睡。
不,他不能还在这儿,车已经走了。他没赶上车?显然是这样。她思量着。
她走进厨房,把购物袋放在碟子当中,早餐的饭桌还得收捡。
难道他是故意地搭不上车?她自问,我真搞不明白。
真是一个怪人,他几乎整个晚上都在和她亲热,一直主动而又没有意识地干着那事。就好像他心不在焉,也许他在想别的什么事。
出于习惯,她把香品放入那个旧冰箱内,接着开始清理桌子。
他也许是干得太过分了,这是第二天性;他的身体需要活动,正如我现在需要把餐具放入洗涤槽一样。他干那事时可能只要用他大脑的五分之三就行了,就像上生物课时用的青蛙腿。
“喂,”她叫道,“起来。”
乔在床上动了一一下,发出哼哼声。
她问道:“你听了那天晚上伯勃·霍普的节目吗?”他讲了个非常有意思的笑话,说有个德国少校要会见火星人的事,而火星上无法提供相关的文件,证实他们是雅利安人的后裔,你知道吗,因此德国少校就向柏林报告说火星上居住着犹太人。她回到乔的卧室说:“他们大约1英尺高,有两个头……你想想霍普会怎么讲下去呢?”
乔睁开眼睛没吭气,他不眨眼地看着她。他的下巴颏布满了黑乎乎的胡子,他的两眼漆黑,充满渴望……这时她也安静下来了。
终于她开口说:“什么?你害怕吗?”哦,她心想。不,害怕的该是弗兰克。这是我不知道的东西。
乔坐起来说:“接着说笑话。”
“你打算干什么?”她坐在床边,一边用毛巾擦着手一边说。
“我在回来时会逮住他,他对谁也说不了什么,他晓得我要为此以牙还牙。”
“你以前干过吗?”她问。
乔没答理。朱莉安娜自言自语,你的意思是会扑空。我告诉他,马上我全明白了。
“也许他走另一条道回来?”她说。
“他常常走50号道,自从他在40号道出事故以来,就不走那条道了;有几匹马翻出了马路,他撞了上去。在落基山脉。”他从椅子上拿起衣服往身上穿。
当他注视着自己裸露的身体时她问道:“你多大,乔?”
“三十四了。”
于是,她想他一定打过仗,她发现他身上没有明显的缺陷。其实,他的身体健康;精瘦,两腿修长。
乔发现她在看他,就皱着眉头转过身去。
“我不能看吗?”她迷惑不解地问道,整夜都厮混在一起,这会儿倒害羞起来,“我们是臭虫吗?”她说,“我们无法在白天容忍相互的目光,我们得钻进墙缝吗?”
他穿着短裤短袜很不高兴地咕哝着,边走边擦下巴地走进了浴室。
朱莉安娜想,这是我的家。我让你呆在这儿,而你却不让我看你,那你为什么呆在这儿?她跟着他进了浴室,他已经往浴缸里放热水,准备修脸。
在他胳膊上,她看见一个蓝字母C的文身。
“这是什么?”她问,“是你的妻子?康妮?科利娜?”
乔洗着脸。说:“开罗。”
好一个外国名字,她非常妒忌。她感到自己的脸涨得通红。她说:“我好笨。”
一个意大利人34岁,从纳粹那一方来,参加过战争,对了,他站在轴心国一边,他曾在开罗打过仗,文身是他们的标志,是隆美尔和他的非洲军团,打败了格特将军领导的英国和澳大利亚联军战役留下的德、意老兵的标志。
她离开浴室,回到卧室,双手飞快地整理床。
在椅子上整齐地堆放着乔的东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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