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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中缘-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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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不是误会，郭紫缘对于他人的命，都是不甚在乎的，与自己，完全不同。
他没有力气从原地逃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郭紫缘身上沾满了血迹，自己的，别人的。
胡博走到文殿臣面前，恶声道，“你是谁，是跟她一起的？”
文殿臣看到胡博满脸是血，凶神恶煞，恨不得立刻晕过去，强自镇定道，“在、在下文殿臣，是、是谈禾镇的秀才。”
“秀才？”胡博一听，收回了手，生怕一不小心碰着了，就把文殿臣碰死了。
在大部分武林人心中，秀才是直接跟手无缚鸡之力一捏就碎画上等号的。
显然，胡博也在此列。
胡博满脸是血，面目狰狞的冲郭紫缘喊道，“妖女，你再反抗，我就杀了这个酸秀才，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又找了一个，之前你还缠着归公子不放，真是不知廉耻！”
郭紫缘在一阵猛攻之下没有骂人的空隙，反而文殿臣呆呆问道，“归公子？”
胡博冷哼一声，道，“谁不知道这个妖女之前一直缠着南宫世家的归公子，好在归公子高瞻远瞩，没有受她的迷惑，把她带到南宫山庄，诱她自投罗网，果然拆穿了这个妖女的真面目！”
文殿臣喃喃道，“这是真的吗？”
胡博这次没有理他，冲着战圈再次喊道，“我数三个数，三……”他才数了一个数，战局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随着一群人的惨叫声，只一眨眼之间，郭紫缘嘴角泛着一丝血痕，已经持鞭站在他眼前。
郭紫缘双眼泛红，话语中带了难以掩饰的悲凉以及疯狂。
她以为可以把这一段相识当作是一段美好的回忆，没想到真的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是他亲口这么说的？”
胡博不由自主退后了一步，觉得不对，又上前半步，吞了一口口水。
“当然，你这个妖女……啊！”
胡博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鲜血狂喷的半边身子，以及随手被郭紫缘丢在地上的自己的右臂。
鲜血溅到文殿臣身上，他不由得瘫坐在地。
“再说一遍。”郭紫缘身上满是鲜血，就像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令人自灵魂深处感到恐惧。“是他亲口这么说的？”
“是、是、不是、不是……”胡博浑身抖得如同筛子，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想逃跑，都没有力气逃跑。
剑穿膛而过。
胡博睁着眼睛，倒下。
郭紫缘缓缓收回龙吟剑，突然面色一变，扑向文殿臣。
看着郭紫缘奋不顾身的扑过来，文殿臣心中甜的、苦的，五味杂陈。
郭紫缘后发先至，抱起文殿臣身子一旋，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偷袭文殿臣的剑。
又是腰部，又是剑伤。
郭紫缘来不及感慨，一剑斩杀偷袭者，长鞭甩出到丈余远的树上，接力一跃，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在场众人的目光之中。
文殿臣怀中的书掉在地上，很快沾满了鲜血。
兄长
郭紫缘没走多远，就因为失血过多有些眩晕，文殿臣连忙伸手扶住她，这才发现郭紫缘身上的浓重血腥不光是因为敌人，自己也受了伤。
本来文殿臣的步速就不快，再加上一个重伤的郭紫缘，两人很快就被追上。
文殿臣浑身忍不住发抖，明知是无用，仍用最后的力气将郭紫缘藏在自己身后。
看着那人睬也不睬自己直接一刀砍来，文殿臣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身后传来拉扯的力量，可惜郭紫缘已经力竭，即使已经用尽全力，也只是让文殿臣轻轻的晃了一下。
郭紫缘咬牙，正打算拼尽最后的力量扑倒文殿臣，突然侧旁递过一根木棍，替两人挡住了致命一刀。
看见来人，郭紫缘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
文殿臣久久感觉不到刀落到自己身上，偷偷睁开眼睛。
一个其貌不扬但是身材颀长的男子手持一根似乎是随意捡的木棍，三两下将追兵打晕。紧接着随手扔掉木棍，一手一个拎起郭紫缘和文殿臣，竟然毫不费力，健步如飞像树林深处跑去。
文殿臣因为衣领卡住脖子，憋的脸红，一被放下来，就狠狠咳了起来。
郭紫缘不满道，“你做事怎么一点不细心，殿臣差点被你弄死了。”
男子苦笑。“你真是，救了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的道个谢吗。”看着郭紫缘，眼中很明显的幸灾乐祸，“没想到你也有沦落到这么狼狈的一天。”
“没想到你也有藏头藏尾的一天。”郭紫缘靠着大树坐下，捂着伤口回嘴道。
“谁叫我有个这么爱惹祸的妹妹。”郭剑飞不甚在意的揭下面具，道，“我知道你不想暴露身份。不过我代表爹娘，总不能就光明正大的帮你。否则不光你暴露身份，连爹的名声也会有损。”
“你怎么会暴露身份成为什么中州侠？以你的性子，应该恨不得找个地方隐居一辈子才是。”郭紫缘皱眉，有些不解道。
郭剑云长叹。
“这是一个哀伤的故事。等有时间我再给你细说吧。”
“我现在就要听。否则我就告诉爹你欺负我。”
郭紫缘深知郭剑飞的拖字决。
很多年前，那时的郭紫缘还很傻很天真。
她看上一件衣服，勒索郭剑飞给她买。
郭剑飞答应了，不过说身上钱不够，第二天再来买。
郭紫缘信了。
于是第一个第二天过去了，第二个第二天过去了……
很多个第二天过去了，已经是几年之后了，有一天郭剑飞拿着那件衣服来找她。
“我答应给你买的，喏，它终于降价了。”
……
是卖不出去被扔了好吧！别以为我不知道！
话说我长大好多了好不好！
郭剑飞挖苦道，“是娘吧。”
“无所谓。”郭紫缘耸耸肩。“爹还不是得听娘的。”
“那年，我从苗疆启程，路上救了一个少女，那就是我悲哀人生的起点。”郭剑飞背着手看天，刻意营造出一种萧索的氛围。
“苍卿颜？”
“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路上碰到过她，当时她嘴里喊的是，对了，勇敢追求心中所爱，打晕了也要带回去！剑飞哥哥，呵呵呵呵。当时我还在想会不会这么巧呢，没想到真的这么巧。”郭紫缘满意的看到郭剑飞嘴角抽动。
“唉。”郭剑飞长长一声叹息。“我救了她之后，得知她是剑圣的女儿，想到当年盗圣和剑圣是好朋友，就把自己的出身告诉了她，没想到……”
“哇，你就是盗圣的徒孙？真厉害，我们可以说是世交吧。对了，你爹爹可是大侠呢！”
周围旁观诸人：盗圣的徒孙？爹爹是大侠？
“郭朔的儿子！”
“郭小侠！”
郭剑飞：“……”
郭剑飞从不堪回首的回忆中醒来，满脸痛苦。看到郭紫缘满脸坏笑，心下一动。
“你是紫衣教教主？”
“不是。”
“唉。”郭剑飞叹息道。“你要是就好了。”
郭紫缘挑眉。
果然，郭剑飞继续道。
“那就能认命我为副教主，就没有那么多人打着让我代替爹娘的名义出席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次你不怕连累父母的名声了？”
郭剑飞拱手。“谁叫你是我妹妹呢。唉，有个爱闯祸的妹妹，哥哥怎么能不多照顾一些。”
郭紫缘撇了撇嘴，表示不屑一顾。看到文殿臣的脸色缓和了不少，介绍道。
“他叫郭剑飞，是我的三哥。这是文殿臣，是将来的状元。”
文殿臣微红了脸。
郭剑飞讶异的看着文殿臣越来越红的脸。“我一直以为你会找一个，怎么说呢，逆来顺受、但是武功高、就像剑云那样的男人，没想到啊没想到。”
他连说了两个没想到，显然是真的觉得很意外。
有一瞬间，他觉得文殿臣这个男人，很适合拿来金屋藏娇。
也许郭紫缘就是这么想的？
说不定。
看起来简直一推就倒，不过正因为如此，会很听话。
郭剑飞突然很想掏出一块骨头要他啃，看他会不会啃。
不过……
郭剑飞扫了郭紫缘一眼，又看了文殿臣一眼，叹了口气。
“剑云哪里逆来顺受忍辱负重了，明明一肚子坏水。”
郭剑云能在你之下存活十几年，难道不够逆来顺受？生命力不够顽强？
话说我没说忍辱负重。
郭剑飞突然想到什么，道，“对了，剑云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郭紫缘变得有些落寞。“我和他失散了。”
“失散了？”
“你帮我留意一下，找到他最好。”
郭剑云终于忍受不住爆发了？
这是郭剑飞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
他知道这句话说不得，转移话题。“你用了天魔解体大法，是不是？”
郭紫缘不以为意的点点头。
郭剑飞叹了一声，语重心长道，“你既然不是紫衣教教主，为什么不讲清楚，不光差点把自己逼上绝路，还连累身边的人。你该改一改你这个不顾后果就知道横冲直撞的性子了。”
郭紫缘冷着脸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不要你多管闲事！再说，就算没有你，我也会保护好殿臣的！”
郭剑飞早就料到这个结果，耸耸肩不再多劝，解下身后的包裹扔过去。
“换一套衣服，别老穿紫色的，目标多明显。之后躲好，记住，武功恢复了再出来，知道吗，在这期间，我会随便找点理由拖住那些人的。”
郭紫缘拿过包袱，解开，脸顿时黑了。
里面有两套普通的麻布衣服，一男一女，显然是特意准备的。
“你从哪里拿的？”
“前面几里外的村庄换来的。”
“你妹妹被人追杀生死攸关的时候，你竟然跑去买衣服？！”
“请说我高瞻远瞩，目光深远。再者，你是需要别人帮忙的人吗？”
郭紫缘：“……”
好想反驳。
郭紫缘在还嘴的痛快与自己的尊严中摇摆，最后郁闷了。
郭剑飞看了看来路。
“追兵应该不会追来了。你好好养伤。我不放心青黛。”
“我觉得那个白夜不是个坏人。”
“可我更重视青黛的想法。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去看看。”
郭紫缘点头。“也好。顺便替我向二姐问好。”
郭剑飞冲她点点头，又同情的看了文殿臣一眼，纵身离去。
郭紫缘被文殿臣扶着，在郭剑飞提起的几里外的村庄住下养伤。
养伤期间，一切都由文殿臣打点。
郭紫缘突然有点明白郭剑飞的想法。
与世隔绝的村庄，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情人，日子过得悠然自得。
唯一遗憾的是文殿臣菩萨心肠，怎么都不肯杀生，每天的食物除了蔬菜就是瓜果，几日过去，郭紫缘盯着隔壁家里养的鸡，眼睛冒绿光。
当然，是在文殿臣看不到的地方。
直到半个月后，郭紫缘虽然只伤愈了大半，但是已经行动自如，也恢复了内力，可以自行调理紊乱的气息。
文殿臣与往常一样替郭紫缘换过药，收拾干净。
与往常不同的，他低着头，拿出了一个包袱。
“缘妹，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
摊牌
“你说什么？”郭紫缘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但仍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缘妹，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就此别过吧。”
文殿臣又重复了一遍。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不敢抬头看，语气却无比的认真。
郭紫缘若有所思。
“你在怕我？”
文殿臣的身子轻轻颤抖。如果不是郭紫缘一直盯着他，恐怕都难以察觉。
“你在害怕我。”郭紫缘肯定道。“是因为那天的事？”
沉默席卷而来，令人感到可怖。
就在郭紫缘因为文殿臣冗长的沉默而觉得有些疲倦的时候，文殿臣的颤栗停止了。
“不，我不怕你，不管你武林中有多少恶名，不管你手上有多少……你对我一直都很好，但是你毕竟……我们不一样……”文殿臣抬起头，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哀伤。
“缘妹，我们本就不是同路人，没有必要勉强在一起。我只是一个过客而已。”
“谁说不同路？”郭紫缘淡淡道，“你也看到了，我已经不容于江湖，从此决定隐于朝堂。更何况我爹娘本来就是朝中人，也不算半路出家。”
文殿臣又沉默了片刻，艰难开口。
“缘妹，之前我骗了你，我并不是进京赶考的秀才，其实我……”
“我知道，从你一边说着进京赶考，一边却远离京城时，我就知道了。但是我一直没说什么，跟着你，因为我根本不在乎。”
文殿臣微低下头，带着郭紫缘十分熟悉的，有一些淡淡羞涩的笑容，“其实我是落了榜，又没有脸面回家，正自辗转的时候，遇到你，但又自尊心作祟，这才说了谎。”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在乎。”
“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你没有对我造成任何损失。更何况就算你什么都不说，也骗不了我。”
“不管为何，我都是骗了你，所以，对不起。”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郭紫缘皱眉，对这种绕来绕去的猜谜游戏厌恶到了极点。
“扑哧。”一声娇笑，一个穿着紫衣，带着面具的年轻女子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因为他决定放弃你，投入我的怀抱。”
郭紫缘瞪着她。
她早就知道墙角躲着一个人，也知道一定是这个人教唆的文殿臣。
如果视线可以杀人，那么女子早就已经千疮百孔了。
“你是谁？”
“你早晚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女子轻笑。
郭紫缘看向文殿臣。
“你确定要跟这个不敢露出真面目的女人走？”
文殿臣的话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自嘲。
“我屡次落第，已经对自己不抱希望了。但是家乡还有爹娘在等我。现在，她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没错。”女子带着令人难以忽视的高傲，“我能给他他想要的。”
文殿臣道，“缘妹，其实一开始，你要的就不是我，你只不过是想要一个替代品。”
“一开始是这样。”郭紫缘毫不犹豫的承认了。“不过跟你相处一段时间之后，我觉得你是个好人，所以我陪着你，也是希望你有一天能自己振作起来，亲口向我说明真相。”
“没想到，你最后终于有了勇气，却是跟我道别。”郭紫缘淡淡道，“所以，这就是你的选择。”
文殿臣侧开头，不敢正视郭紫缘的眼睛。
女子上前，走到郭紫缘的床边。
郭紫缘警惕的看着她。
女子凑近郭紫缘的耳边，轻声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因为我是这世界上，与你最亲近的人。”
“我刚才也说过了，我不会相信一个连脸都不敢露出来的人。更何况你好像还欠我很大一笔账。教主。”
女子一愣，后退一步，笑道，“你果然够聪明。”
“没有你的李代桃僵，瞒天过海厉害。”
女子举起双手。“我发誓，这一切都是个意外。我从来没有想过将你卷进来。我没想到你会跟着归雨斋跑到南宫世家，更没想到白道那群笨蛋竟然已经笨到无可救药。”
对于最后一句，郭紫缘举双手赞成。
不过……
“我有今天，都是多亏了你。”
“有一半，不是你自找的？你若不愿，没有人能逼你。”
“……没错，是我自找的。”
女子没想到她会承认，愣了一瞬。郭紫缘趁她不备，忽的伸手去抓女子脸上的面具。
女子反应奇快，迅速退后一步，避开。
郭紫缘看着她。
“我现在很好奇，你到底是谁？”
“现在还不是时候。”女子扬起嘴角，“不过，你迟早会知道的。”
“我已经交够了这间屋子一个月的租金。你可以住到伤好为止。吃的我也会吩咐人每天送过来。”
女子翩然离去。
郭紫缘怒道，“不需要！”
文殿臣带着浓浓的歉意，回头看了郭紫缘一眼。
她的双眸永远是那般的清澈纯净，也依旧是那般的坚定。
即使双手沾满血腥，即使被世人误会千夫所指，她明亮的双眸永远注视前方，从未改变。
如同冬天里的一把火，带着能将人炙伤的热度，在心中刻下深深的痕迹。
“缘妹，谢谢你。”
如果没有你，我不会有勇气走出这一步。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性子软，只是父母的期许背在身上，不得不做。
然而，是你用行动告诉我人要勇敢追求。也是你告诉我不管做什么都要全力以赴，就算明知是一场竹篮打水的南柯一梦。
郭紫缘冷笑。
“刚才是对不起，现在是谢谢，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文殿臣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
郭紫缘强自撑着，直到他们离开，终于不再忍着，恨恨的砸坏了屋子里的桌椅。
突然腰间一痛。
郭紫缘伸手一摸，鲜血瞬间沾满。
原来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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