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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啊……”夏伊一时间被崔云山的江湖气场震到。

　　　　辛晨很老道，见什么样的人都能稳如泰山。他温润如玉的镇场风格，眼神、表情的巧妙搭配，不仅让崔云山信服，崔云山秘书都对他花痴得五体投地。

　　　　“瑞这么多年了，崔董也是知道的，投资的项目都是业界领袖。瑞身后有完整的产业链，上下游结合能实现协同效应。云山和瑞合作，十倍不好说，为云山实现双倍的净利润，不是什么大问题。”辛晨胸有成竹。

　　　　“小严，给辛总再倒杯水。”崔云山并没有被说动，而是让花痴了辛晨很久的秘书去倒水，“辛总，我们云山也有好几年了，这两年的发展速度你也看到了，大项目大合作……这样的词我听了不下一百遍，我看重瑞，不是因为这个。”

　　　　辛晨今天穿着深蓝色的西服外套，让他的温润再加了一分忧郁气质，他站起来走到会客厅的白板前，拿着白板笔画了起来。

　　　　一笔一划地勾勒，起初还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没过多久，一张版图已经形成。辛晨笔下，是云山的战略版图，从最初的发源地到如今的布局，再到未来的抢滩路径，都在其中。

　　　　“辛总，你这一手，厉害了啊！”崔云山眼神放光，走到白板前，“2008年9月，杭州；10月上海、南京；11月无锡、苏州……2009年覆盖浙江、江苏、湖北……2010年河北、北京……”

　　　　夏伊清楚记得这版图的每一块，这是她整理过的。她所不知道的是，未来的路径原来可以这么走，辛晨落下每一笔，她的思路就更清晰一分。更佩服的是辛晨的记忆力，即时做图，没有一点犹豫，可见他对整个项目了然于胸。

　　　　“辛总，我老崔佩服你！你这个图，我们云山的战略总监都画不出来。啧啧。”崔云山连连感叹，“我说小辛啊，你在瑞干得有什么意思，来我们云山吧，给你开高薪。云山不像瑞公司规模大，但你去云南绝对横着走。真的，要不要考虑下？崔哥不会亏待你。”说完点了支烟，还拍了下辛晨的肩膀。

　　　　夏伊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么重金属江湖气的董事长，她不喜欢这种风格，还奇怪着，这种人是怎么吸纳到白味的？

　　　　“崔董你太幽默了，我的忠诚度是瑞有名的，从没跳过槽，恐怕现在也不会跳槽。”辛晨拒绝得果断，但儒雅气质如春风化雨般，让人毫不尴尬。

　　　　崔云山弹下烟灰，吸一口烟，“哎，那可惜了，就缺你这样的军师。”

　　　　“所以说云山和瑞合作，百利而无一害，我们会是云山的智囊。”辛晨停顿一下，转向夏伊，“这是我们的小同事夏伊，她才23岁，刚硕士毕业。这个版图还是她整理的，我只不过是照葫芦画瓢。这就是瑞的实力，任何一个员工都可以成为军师。”

　　　　夏伊受宠若惊，连忙接话：“我只是小兵而已，恰好对餐饮业比较感兴趣，辛总才是我们项目的掌舵人，多亏他指导。”

　　　　崔云山上下打量夏伊，露出迷之微笑，“小姑娘啊，长得挺标致的。”

　　　　被崔云山看得有点不舒服，夏伊说：“在我们投资界，是不分男女的。”

　　　　“啧啧，个性很强。”崔云山把烟头扔掉，喝一口水，“要我说啊，女人还是不要太好强。天下都是男人的，男主外女主内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天经地义。要是我有女儿，一定教她三从四德，相夫教子。抛头露面的做什么？”

　　　　夏伊今天对崔云山本来就没好感，再听他这直男癌男女歧视的思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崔董，我这么用心研究云山，是出于对云山的尊重。但崔董刚才说的，什么女人不要好强，要三从四德，我实在不认同这种想法，可能会影响我对云山的尊重。”

　　　　“夏伊！”辛晨皱眉盯着夏伊，让她不要再说了。

　　　　“呵呵，怎么？现在小姑娘脾气不小啊！三从四德是女人的本分，你叫夏伊是吧？夏伊，我看你还要锻炼锻炼，什么场合说什么话，在我崔云山面前使小性子，跟我对着干，天王老子都要躲着我，你倒是敢！”嘭地一声，崔云山竟是把杯子重重立在桌上，眼神犀利，怒火分分钟就能点燃。

　　　　夏伊心想大事不妙啊，但她这不愿屈服的倔强性子，怎么都不想从了，半天憋出几个字：“可是……我……”

　　　　“可是什么？”崔云山看了眼手表，“现在时间不早了，我后面还有个会，两位就先回去吧。这个版图我收下了，可是价值观方面好像有点冲突，后面合作的事，再聊吧！”

　　　　辛晨、夏伊出了宾馆，像是被轰出去的。夏伊永远记得那金碧辉煌的重金属感，还有崔云山的重金属江湖气质，就这样生生地看扁了她的价值观。

　　　　辛晨是开车出来的，他在驾驶座上不发一言，隔了很久才说：“夏伊，有时候你太不成熟了。”

　　　　看见辛晨蹙眉的样子，夏伊心里一紧，人一般怒的时候会吐槽很多不满之处，怒到一定程度才会无语，辛晨似乎是怒到无语了。

　　　　云山是瑞非常看重的项目，传统餐饮业的新起之秀只此一家，投资公司都在争抢。瑞本来是进度最快的一个，就因为激怒了崔云山，合作没有敲定，夏伊别提多后悔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夏伊啊夏伊，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自己的倔脾气啊！

第19章　所谓担当

　　　　每到烦心事，夏伊总会失眠。电视里说的那种乐天派，不管日子多苦逼都吃得香睡得着，一直都是夏伊羡慕的对象。她就不明白了，那些人怎么办到的？

　　　　睡不着就数羊，一只两只……十只……一百只……数了n个羊圈，夏伊还是在自责。

　　　　“怎么办啊我？”夏伊“大”字状躺着，想起来就觉得烦，双手把头发揉得凌乱，“不睡了！”

　　　　夏伊走下床，咕咚咕咚喝掉一杯水，水在空胃里晃啊晃，她来回踱步，鞋子和木地板摩擦产生轻微的响声。

　　　　“去找崔云山！将功补过！”解铃还须系铃人，夏伊不想逃避，就算崔云山真的是黑帮老大，她也必须去再会一次！

　　　　再次到了那个金碧辉煌的宾馆，夏伊就是来闯的，崔云山的秘书压根不接她电话。夏伊问过了，崔云山不在宾馆里，她只有等。

　　　　过了好久好久……“女士，您可以给前台留言，等崔先生回来，前台会转告他的，您就不用一直这么等着了。”前台看夏伊晃悠了大半天，她都快看不下去了。

　　　　夏伊等累了，在大厅的沙发上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做起梦来，梦到她等到了崔云山，崔云山却色性大发，在宾馆房间里猥琐地追着她跑，她一直绕着房间四处躲，好不容易绕到门边，门却锁死了……

　　　　“女士？女士？”前台喊了几遍也叫不醒眉头紧锁的夏伊，干脆轻轻推了她几下。

　　　　“你别过来！”夏伊惊叫一声，猛地睁开眼。缓了几秒钟，才确定刚才那只是一场梦，吓死她了。

　　　　前台倒是被夏伊吓了一跳，“额，女士，刚才接到崔先生那边预约酒店服务的电话，听说他还有几分钟就到了。”

　　　　酒店服务……联系到刚才那梦，夏伊都要想歪了。

　　　　“哦哦，我就坐在这儿等他吧，谢谢。”

　　　　前台很好奇夏伊一直等着是要干吗，看崔云山那副大佬的样子，难不成是来抱大腿的？哎，现在的小姑娘啊，真豁得出去……

　　　　果然过了几分钟，崔云山就在几个人的簇拥之下进了宾馆，他带着一副黑墨镜，大金链子摘了，一身黑西服。

　　　　夏伊，怎么办？刚才的梦夏伊还心有余悸，但终于等到了崔云山，总不能就放弃。

　　　　“崔董！”夏伊拔腿就跟了上去，不断招手引起崔云山的注意。

　　　　“你是谁？不要挡崔董的路！”一个身形精壮的年轻男子挡住了夏伊。

　　　　夏伊继续喊：“崔董，我是瑞的夏伊，特地来道歉的！”

　　　　崔云山停下脚步，看了夏伊一眼，透过墨镜，他确认这就是上次惹他生气那个小姑娘。上次只不过吓吓他们而已，这点小事哪至于决定合作与否。

　　　　“小姑娘，你怎么又来了？”崔云山问道。

　　　　“你预约了吗？你没预约，更何况崔董并不想见到你。”秘书补了一句。

　　　　“我也想预约，但给您打电话没人接。”夏伊从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崔董，上次是我的错，导致辛总没有给您介绍完合作方案。我又整理了一遍，您能听我说吗？我只需要半小时。说完您还不满意的话，我就走！”

　　　　崔云山见过太多求他的人，什么样的抱大腿方式没见过，他一直觉得女人是可以用钱搞定的，但这次他从夏伊的眼神里，看见里自己年轻时的光芒。

　　　　崔云山二十多岁的时候开了家小面馆，为了拿到低价原料，他跟菜场老板死磕了几十天，菜场老板最后说：“小伙子你为了材料能这么跟我磨，将来一定有出息。”崔云山记得自己那时拼命的眼神，跟夏伊现在一样。

　　　　“小姑娘，你在这儿等了多久？”崔云山摘下了墨镜。

　　　　夏伊感觉今天崔云山的气场，跟那天不太一样，似乎要亲和很多。“也就……三四个小时吧。”要加上她失眠的时间，可不止这么多。

　　　　“这样吧，我们去会议室，听你讲。”崔云山吩咐秘书：“小严你去订一间会议室。”

　　　　听到“会议室”三个字，夏伊瞬间放松了，看来崔云山不是她梦中的猥琐男。

　　　　夏伊一个人坐一排，对面都是云山的人，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气势凌人，夏伊被镇得咽下一口水。

　　　　“那个……我开始讲了啊。”对方没有答话，夏伊感觉空气都快凝固了，她终究还是太嫩，气场不够就只好拼勇气。

　　　　夏伊分三个角度讲，一是云山的版图扩张路径，二是云山的产品发展，三是瑞和云山的合作模式。都是那天辛晨没来得及说完的内容。

　　　　刚讲的时候，夏伊磕磕巴巴的，好在崔云山并没有打断她。逐渐她被带入到云山的整个情境里，她想到辛晨，想到白味，想到顾夕哲，他们都在云山项目中帮助过夏伊，让她从一名新手，练到能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崔云山从一开始只是好奇的态度，变得非常投入。崔云山知道夏伊没有多高超的演讲技巧，这女孩甚至还有些紧张，有口误，有磕巴，她紧张的时候就会咬着嘴唇。不太华丽的包装下，夏伊的用心程度和洞察力让崔云山震惊，这么精准的判断，她是怎么做到的？

　　　　夏伊说完了，她觉得自己讲得不够好，手心渗着汗水。“崔董，我一个人代表不了瑞的超强实力，我只不过是个小兵而已。如果您不接受合作，我一定会再想别的办法，让您知道瑞的专业和诚意。如果……崔董要因为之前我的冒犯，因为那点小事，就放弃和瑞合作，我相信那对大家都不好。”夏伊眉头皱着，直视着崔云山的眼睛。

　　　　“你在威胁我？”崔云山心想，这女孩有意思，明明说话都在发抖，还讲得出那么硬气的话。他手指敲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响声。

　　　　夏伊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她心一横，站起来，向崔云山鞠了一躬，“是我错了，是我给崔董带来不愉快。但是我的错误，不能给瑞抹黑，辛总的实力您也看到过了。请崔董考虑和瑞的合作！”夏伊久久没有抬起头，说到她喉咙中有些酸。

　　　　崔云山沉默很久，时代确实不一样了啊，一代新人换旧人，自己对面站着一位如此倔强的年轻人。细想起来，他自己也遇到过闪闪发光的倔强女孩，那时候他还年轻，而那女孩是他倾慕的对象，他却羞涩得不敢表达心意。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变得，要去压制这些奋力拼搏的新人？

　　　　秘书以为崔云山不满意，对夏伊说：“夏伊是吧？崔董时间很紧张，要不你回去吧，后续我会通知你。”

　　　　夏伊心里空了一下，果然失败了啊，她收拾起文件，“崔董，我不会放弃的。”

　　　　“等等。”崔云山说话了，“你说你年纪轻轻的漂亮小姑娘，做个这么费劲的工作，何苦呢？”

　　　　夏伊感觉到了转机，“我喜欢这份工作，做餐饮业投资一直是我的理想，到了瑞，我不想让大家失望，更不想让自己失望。”

　　　　“责任心很强啊……”崔云山让秘书给夏伊递了杯水，“漂亮，你的工作成绩，跟你的人一样漂亮。”

　　　　“崔董，您是说？”夏伊咬着嘴唇，她需要一个确切的答复。

第20章　力挽狂澜

　　　　“你们都下去吧。”崔云山把手下都招呼下去，又是黑帮大佬的做派。

　　　　看着崔云山支开所有人，又一步步地走近自己，夏伊有点害怕，想到她今天做的那场梦，于是她又咬着嘴唇。

　　　　崔云山在她身旁坐下，把手腕上的金表松了一格。看夏伊紧张的表情，他哈哈大笑，“哈哈哈！小姑娘，你以为我会吃了你？”

　　　　说得夏伊有点尴尬，“没有没有……”

　　　　“我崔云山看着不像好人，但干不了多坏的事，别说欺负你个小姑娘了。”

　　　　夏伊这才敢正脸看他，也是第一次看清他的五官，浓眉大眼大鼻大嘴，大哥般的长相，其实一点奸邪的气息都没有，应该不是坏人。

　　　　“我这年龄，你可以叫叔叔了吧。我是没有女儿啊，只有一个儿子，他整天游手好闲的，如果有你一半懂事，我也就放心了！”崔云山想到他那不争气的儿子，都是因为生下来发现是个儿子，全家宝贝得不行，才养成了一身毛病。

　　　　“您的儿子还小吧，他遗传了您的聪明才智，一定会是个很出色的人。”

　　　　“呵呵，夏伊，别拍我马屁了，我倒是觉得你那股犀利劲儿有意思啊。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变得这么拼的？我好回去教育我儿子。”崔云山说着，竟拿出了纸笔，也是一个被孩子整得心力交瘁的家长啊。

　　　　夏伊从崔云山的眼中，看到了一般慈父的神色，她很有共鸣地讲起了自己的父亲。

　　　　“我爸爸是我们那儿缉毒大队的队长，我也是云南人，说起来他也是浓眉大眼的和您一样。他身上有好多伤口，就是缉拿毒犯的时候受了伤。”夏伊记得父亲身上的疤痕，小时候她还会去数那些痕迹，后来她懂事了才知道，那都是用生命代价换来的。

　　　　崔云山受到了一点震动，聚精会神地听着。

　　　　“从小他就告诉我，男孩女孩没什么区别，要是搁在缉毒大队，都是要拼命的人，哪儿需要就往哪儿冲。所以我从小就没把自己当女孩儿看，我爸妈也是。”

　　　　崔云山说道：“你也是云南人，难怪这么了解我们云山。”

　　　　“对啊，我天生喜欢云南这个地方，不只是因为那是我的家乡，我爱那里的一草一木，爱我身边的每一个人。”夏伊发现自己不小心鸡汤体上身，赶紧换了种语气，“咳咳，我爸妈就是把我当男孩儿养嘛，我小时候就是短头发，可帅了！”

　　　　“哈哈！假小子！”崔云山工作繁忙，感觉好久没和家里那小子近乎了。

　　　　“我爸很拼，我妈也是。她是大理大学的教务老师，本来很闲一个岗位，非得那么努力，有学生找的话她就一定帮，年年评劳模，天天奋战在第一线。他们都没时间管我的，我从小就独立得很，不知不觉还变得和他们一样拼。”夏伊说得手舞足蹈，早就没了最初的紧张感。

　　　　“哈哈，有多拼？”崔云山突然觉得，要是有个女儿也不错。

　　　　“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你不知道我执着起来有多可怕，天王老子都挡不住！我本科的时候就立志进瑞，后来每年的笔试题我都会做一遍，瑞的环境我一点不陌生，因为图片都看过一万次了。不过我还有更可怕的一点。”

　　　　“什么？”崔云山是好奇，她说的可怕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到做到！听说啊，两岁的时候，姨妈有一次让我在楼下等她回来，不要走动，我就听她的，她回来发现我消失了，满城的找，晚上才发现我是被埋在楼下的煤球堆里。因为我答应了她，要等她回来。长大了还是这样，答应做却没做到的话，我会觉得对不起别人。”

　　　　“真是倔强的孩子啊……”崔云山感叹道，“有时候不见得是你的错，干吗要难为自己。”

　　　　夏伊有点恍惚，崔云山全然没了大佬的神态。“我也觉得很自虐，不过没办法，个性就这样啊，要不然，我怎么会来找您。”

　　　　崔云山要来夏伊手中的文件，上面做了很多标记和备注，各色的笔迹汇在一起，用心程度可见一斑。

　　　　“你花多长时间做完的？”

　　　　夏伊回想一遍，道：“半个多月吧，其实不止，因为好几个晚上都没怎么睡。”说到这里，夏伊打了个哈欠。

　　　　“要是我不和瑞合作，你要怎么办？”

　　　　“下次再来啊！可能您还要问，如果您回云南了怎么办，那我再去云南找您啊。只要有一丝机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