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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识明珠不识君-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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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前满脸轻蔑,眼神静寂,摊开长袖轻描淡写地说:“不行。我不愿意。我范明前是个很任性的人。我想要查明案情得到这个真相。谁也别想阻止我。”

    “我不在乎什么荣华富贵的梁王王妃,也不在乎皇上。皇帝如果被抓,是上天要亡明,我也只好跟大明百姓们一样顺应时代做个亡国奴好了。而且我也不怕死,我身边有锦衣卫指挥使,他答应过我要以死保护我,他没死前我就不会死。而且我相信他会打赢你!所以我绝不会放过你。今夜不论是杀人、被杀我都知道真相。”

    “我要知道你那些实为大明劫匪,却冒名顶替南院大王李崇光的肮脏事;你当初怎么跟程大贵一起抢劫幼/女的罪恶事。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真相来得晚了些,却还是来了。哼,我知道你是个英雄好汉,志在国家天下。我却是个贪恋小家身份的弱女子,志在家世真相。但这时我们已经把你逼到了墙角抓到了你。我就偏偏要任性一回!非逼你吐露真相不可。即然做了,你还怕什么。你年青时候当劫匪抢劫了别人家的小孩,连累死义兄,使义兄家家破人亡,你也使我们范家人改变了一生。你可真是位光明正大快意恩仇的大英雄啊!我绝不会放过你的。”话到最后她终于吐出了一丝悲愤之情。

    “你!”萧五瞪着她,头皮快要炸开了。她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少女,一颗心却冷硬得如磐石。任凭他如何软硬兼施威胁利诱,她都浑然不理会这一套。满脸冷静冷酷地逼迫她,把钢刀插进了他的心。

    崔悯右手执刀,肃立在她身后,隔着她紧勾勾地看着他。他甚至有些同情这个跟他“千里走单骑”,走过千里打过千里的萧五了。他遇到了她真是荒唐极了。这天底下最固执又最滑头,最能忍让又最寸步不让的就是范明前了。

    萧五大喝一声:“我杀了你!”

    他猛然蹿去,一下子蹿到了明前面前,刀迅速地刺在了明前的脖颈上。逼住了她。而崔悯也同时腾身跃起,绣春刀也迅捷得顶在了他的身体软肋上。三个人立刻又僵持在原地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敌营婚礼(八)() 
三个人像一串僵硬的人偶相互逼迫着僵持在原地了。大帐外的震动和嘈音越来越大,如万马奔腾,如刀山火海,却没人来南院大王的成亲大帐里打扰他们。

    三人用刀胁迫着对方。明前最前,中间是萧五,他用刀抵住了明前的脖颈。侧面是崔悯,手持绣春刀刺入了萧五的脊背侧面。人们僵持着身体站在原地,都不敢轻易动弹。

    萧五一脸残暴相。他不再是最初看见明前,胆战心惊得只想逃走的男人了,也不是婚礼上娶了公主后狂放豪气的南院大王,而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了。他微微压了下刀把,一条血线顺着明前脖子,流淌进了胸口。浸湿了红衣。鲜血立刻淹没在鲜红耀目的锦缎华服里。

    萧五厉声威胁着明前:“你现在退走还来得及。我放你们走!”他的心情有些莫名的低落,不想在今夜婚礼上杀人。

    明前却昂着头逼视他的眼睛,面孔如冰冷的瓷器,一双黑瞳泛着幽光,紧勾勾地盯着残暴男人。她的神态却像她正在杀人般冷酷残忍,平静地质问道:“你的真名叫什么?为什么要抢劫范勉的幼/女?是临时起意的还是早有谋划?”

    萧五的眼瞳微微收缩。他手腕一使劲便要再刺。就觉得背心一痛。崔悯已如影随行地附在他背后。绣春刀刀尖也深深刺进了他的背心铠甲里。他紧闭着双唇,眼角眯成了一条钱,一句话也未说,只是用那双漆黑如墨、灼热如火的眼睛斜睨着他的眼睛。

    萧五长长地吸了口气,镇定下心。面孔青黑辛涩,斜眼对执刀的崔悯说:“崔兄,你劝劝她!你们两个人郎才女貌,正好是天生一对。我看你喜欢范小姐,她对你也很信任,把一条命都交给了你。这么样死掉太可惜了。不如你们一起逃走吧,做个自由自在的普通夫妻也是场人间美事!”

    “我们兄弟俩一起‘千里走单骑’,跨越过大半个荒漠。不就是为了范小姐吗?我不知道她是你的意中人,否则我萧五说什么也不会戏弄朋友妻的。你好好劝劝她!”

    “人活在世,管他什么父母身世,只要自己逍遥快活得过一辈子就行。大家活在乱世不容易,又何必这么逼人逼已呢!我发誓我与程家的案子毫无关系,你们两个人也不是贪恋荣华富贵的人。如果我们这样两败俱伤下去,死是小事,大家都不怕死。更难的是怎样继续活下去?她会另外嫁给梁王做王妃,你也必须另娶名门淑女光复家族。这样不是白白辜负了你们共同经历生死的深厚情意了吗?”

    那两人冷冷地看着他,面色不变却心里微麻。这假冒李崇光的萧五貌似粗鲁,实际上精明得可怕。仅仅一个照面,几句对话,便将他们的前尘后事联系起来,把他们的心事揣摩了个八/九不离十。这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萧五手执利刃,狠刺着少女脖颈,鲜血顺着他的刀身淅淅沥沥地落下。脸上还狰狞得急切劝说着。他拼命地开动脑筋,鼓动着如簧之舌,苦口婆心地劝慰他:“真相有什么要紧?身世又有什么要紧?事情发生过就不可能改了。我们不能让过去的事影响到以后的事啊。你们太年轻了,眼里只有黑白分明的世界,不知道这世上最多的还是善恶之间的灰色暧昧地带。人人都干过不善不恶的阴损勾当!别太固执了,会伤害了自己和所爱的人的。我不想让你走我这条老路!”

    “崔兄,我们俩‘千里走单骑’,一路打一路玩命也有了生死交情。我心里很佩服你这位不怕死的锦衣卫指挥使。你是一个真正的有情有义有勇有志气的男人。所以,我让我手下的绿松城兄弟没有杀你!还好吃好喝为你疗伤救活了你。我萧五早就把你当做了亲兄弟。”

    “崔兄弟,听我一句劝吧。适可而止!别跟天下大势做对,也别再追寻什么真相了。那些都是虚的。只有握在手里、抱在怀里的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趁着混乱带着你心爱的姑娘走吧!远走高飞地好好过平民日子。否则,将来真出了个什么真相假相,被打击的压垮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你们自己。你会后悔并失去了一切的。这个后果很轻微又很重大,小到微不足道,影响不了天下大局走势。又大到遮天盖日,把我们这些普通人打个泥地里打得粉身碎骨!它影响不了别人,只能影响你们自己。听我一句劝,就此罢手吧!我萧五保你们在未来的人世间平安无事!”

    大帐中一片沉默,崔悯和明前提着全部心劲,绷着全身,聚精会神地听着,眨也不眨地紧盯着萧五。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掀起了阵阵惊涛骇浪。

    萧五脸上混和着汗水和血水,顺着他脸上的皱纹纹路和下颌短须不停地滴淌着。他身躯僵硬,手臂颤抖,脸上皮肉直抽搐,眼窝深陷眼睛里含着血丝,痛心疾首地劝说着。他的汉话也越说越流利,最后还带出了文绉绉的词句。显示着这人的不凡。

    “不管这天下是谁的,是汉人的,还是关外的蒙古人满人鞑靼人占领了,我李崇光保你们俩一生平安,荣华富贵!就当做我欠你们俩的。我们就此收手吧。”

    半晌,崔悯幽幽地笑了。

    他没有扭头看明前,紧勾勾得盯着萧五,轻声细语道:“多谢萧大哥提点。但是崔悯不识抬举了。”

    他没有看明前,也没有与她交换眼色和想法。面容宁静,话语深沉地对萧五说:“我必须求这个真相。有的人可以隐忍住知道真相的欲望,大智若愚地过一生。但有的人,就必须‘很幼稚’‘很单纯’‘很愚蠢’地求到真相,才能简单明白得活下去。而不论这真相多么伤人和不如意。——因为‘真相就是公平’,我们求取的不是真相,而是人间最重要的‘公平’二字。于公于私,我都不会放过你。于公我要杀了你解救皇上和被围困虎敕关之危。于私,我要抓住你这个大明逃犯,给当事人一个公平。我重审这案子,不是为了她的养妹,而是为了她!我相信她也极端地需要公平。即使她现在想不通,以后也会想通的。她因为这个真相已经失去太多了。”

    “这两种人,范明前就是后者。我崔悯也是后面这种幼稚愚蠢的人。我们太相像了,她是这世上的另一个我,所以我才会如此地爱她敬她心疼她我甚至比爱自己的性命还要爱她所以萧五爷,无论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抓到你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榨出来!这答案说出来,哪怕是天塌地陷,江河倒流,答案会伤害到所有人,我们也要得到它。说吧!”

    明前和萧五都转脸看向了他,两个人面目麻木,心里霍霍然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我要是不顾一切杀了她呢?就永远没有真相了!”萧五暴怒着大喝。声音和刀尖都在颤抖。

    崔悯轻轻一笑,手里使劲,绣春刀使劲地刺进了萧五的背心。萧五闷哼一声。他轻蔑地对他道:“别用她威胁我。她死,你死,我也会给她陪葬去死。我这个锦衣卫官差不会比你这个绝世劫匪更怕死的!这个真相我要定了!你杀了她,我也要定了!”

    三个人都死死地瞪着另外两个人,都觉得身心变得冰冷麻木了。这个冬夜大帐里静寂无声,空间仿佛凝固不动,时间也仿佛定到这一刻了。

    萧五的手微微发抖着,使压在明前脖子的刀尖不断前伸。明前的脖颈不断地淌着血。而崔悯的钢刀则刺得更深。三个人却都咬着牙忍耐着,坚持着瞪视着对方,比试着谁先经受不起退缩了。

    他们在相互较量着一种比生死更重要的意志、决心、耐心、勇气、执著和不惧生死的豪情。想以自己的勇气威摄力压迫着对手先撤退认输。所有人都不肯退缩,努力地坚持着。

    时间缓缓流逝,人们都觉得腿脚打颤。明前因为失血过多,渐渐的有些头晕眼花,站不稳了。她知道此时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是非成败都在此一举,所有的真相也在此人口中。于是她咬紧牙关,脸色惨白,眼里甚至涌出了泪水,还在努力地握紧双拳站直躯体,不示弱地盯着萧五。萧五汗流浃背地挺刀刺她的脖颈,想逼迫她先求饶后退。崔悯也硬着心肠沉住气,嘴角衔着冷笑,不去看少女的伤势,用手臂掌握着力道,更深地刺入萧五背心。要逼迫着萧五先投降。

    大帐如狂风巨浪中的大海漩涡,一切都在疯狂地转动着,一切又都永远停止不动了。

    ***

    一颗晶莹剔透的泪从明前眼里滴下来,跌落尘埃。她张开朱唇,吐出了四个字:“我娘死了。”

    什么!萧五大吃一惊,身体和手臂不自觉得一颤一僵。刀尖已经深深地刺入了明前的脖颈。明前顿时身体绵软,委顿在地。那厢的崔悯也迅速抓住了这个机会,快如闪电地出刀刺入了萧五的肋下。他迅猛地反手一刀砍中了他的前胸,大怒得喝道:“现在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求真相了!为了这事已经死了很多人,不说出来还会继续死人!”

    明前紧闭着眼,捂住脖颈,软软地坐倒地上。

    崔悯和萧五立刻跃到了一处,在大帐里拼死地厮杀起来。

    帐外,忽然发出了一连串的“轰隆隆”火炮声。天地震荡,马蹄如鼓擂,兵卒们的喊杀声连天。天地之间好像猛然翻了个儿,成了如火如荼的战场。帐内,两个人使出浑身解数地激战着,心却狂跳着。不知鞑靼军营为何大乱了。

    一排重木和巨石撞向了大圆帐。支撑帐壁的圆柱子轰然倒塌了。整个大帐也“轰”的一声歪斜了,扁了,倒塌下来。三个人错不及防,被结结实实地压在了帐下。

    崔悯在扑天盖地落下的羊皮帐蓬里拼命得挥着刀,划开了帐布,挡住了乱箭和木柱的碎屑。周围一片黑暗混杂。不多时,周围变得安静了。接着很多人用刀划开了羊皮帐布,用火把照亮着帐中人。崔悯擦干净脸面上的血,拼命爬起来,在倒塌的大帐里疯狂得寻找着鞑靼大王李崇光和明前两人。大帐崩塌,他昂起头,首先看到的是远方疯狂厮杀的鞑靼兵和大明北方军。近处是北方军正奋力得杀开一条血路,一匹金马向他冲来,马上骑着一位面容俊秀的穿简单盔甲的年青官员,他向他大叫着:“崔兄,终于找到你了。我们中计了!鞑靼人是故意引诱我们来救皇上的!你们怎么样?李崇光和明前成亲了吗?你抓住他了吗?我们得赶紧抓住南院大王,利用他威胁鞑靼人退兵!”

第二百二十三章战场混杂(一)() 
深夜,荒原上到处都是冲天火光和激战的人群。从虎敕关到鞑靼军营几十里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战场。像一个沸腾的蚁巢。战场中心是保护元熹帝突围的北方军,外面一层是追上来包围住他们的鞑靼军营军队,最外面则是攻破虎敕关的鞑靼军,这时候也折返回来夹击他们。

    最危险的时刻里,这只保护元熹突围的军队也出了大意外。脱利大将扬言他们杀死小梁王就放了元熹帝,火炮炸散了小梁王的亲军。刘诲等人趁机发难,带着小太监围攻了他下了毒手,要趁乱杀了他。这时候被炮火驱散的北方军也醒过了神,倒转方向冲回梁王身旁。却被乱兵冲击得进不到梁王身边。

    刘诲命人架起小梁王,向着远处的鞑靼军大喊:“我抓住小梁王了!你们速速告之南院大王。我们交出小梁王,你们就撤兵。”

    鞑靼军闻讯大喜,更猛烈得冲向了这方向。

    伍怀德忍无可忍得揪住他的脖领子:“你要投降鞑靼军?”

    刘诲满头大汗,颤声道:“不!这不是投降敌军。这叫保存实力东山再起。如果我们不答应他们就不退兵。小梁王本来就想造反篡位,正好杀了他。这是皇上的旨意!你想抗旨不遵吗?”

    两个人扭成一团,几乎在战场上打起来了。伍怀德忽然回头制止了几个脾气暴烈的锦衣卫和侍卫们冲过来厮打。

    他转身向着人群中的元熹帝和范勉,厉声喊道:“好一个为国为民的旨意良计。好,刘诲,我问你,你知道前唐的杨国忠兄妹是怎么死的吗?”

    一句话吓得刘诲魂飞魄散,顾不上抓小梁王和向鞑靼军喊话了。连滚再爬得跑到皇帝的马前大叫:“皇上救我!伍怀德要造反了。”

    元熹帝神色大变,范勉也激灵灵得打了个寒战,周围的文臣太监们都惊呆了。

    人们都知道,前唐的杨国忠兄妹是被哗变的军士逼着皇上赐死的。天宝十五年,唐朝潼关失守,唐玄宗出奔四川,到了马嵬驿。当时的右龙武将军陈玄礼得知军士们怨恨上官,积怨已久,就要发生兵变。便对他们说:“如今天下分崩,皇上受惊逃难。不都是杨国忠兄妹祸国殃民鱼肉百姓造成的吗?如果不杀他们,何以谢天下?”众军士齐声说:“我们早就想除掉他了。”

    当时正有吐蕃使者到马嵬坡与杨国忠会谈。军士们借机大呼“杨国忠与蕃人谋叛”。顿时六军哗变,团团围住马嵬驿,一举杀死了杨国忠及其子杨暄。军队哗变后,六军生怕皇帝秋后算帐,非要逼迫皇帝立刻赐死罪魁祸首的杨玉环。玄宗面对军变,无奈得下旨赐死杨玉环。高太监把杨贵妃勒死在佛堂前梨树下。杨氏兄妹身死哗变之危也解除了。

    此时此刻,伍怀德跟着刘诲直奔到皇帝马前,手握防身的钢刀,凶神恶煞得对着皇上厉声大喝。他貌似厉喝刘诲,实际却是要皇上学学唐玄宗,杀了祸国殃民的刘诲以防军士哗变。人们四下观望,看着满脸怒气得围拢过来的明军和侍卫们,才醒悟刘诲的话彻底激怒了满军将士。

    ——去他妈的两万人。有什么要紧的?皇上说过他宁愿割地赔款,也不想把江山施舍给他的狗。战败了就投降吧,鞑靼人还需要内地有皇上,他们不敢杀他。输掉这场战争无所谓,穿营而死的数百人无所谓,虎敕关前战死的数千人也无所谓。十万明军也是他们愚蠢,不听皇上的

    伍怀德凶神恶煞得站在马前,不再像一个文弱书生了。话语像钢刀般直刺人们的心:“皇上!你与刘诲不同。你不是丢弃国土和大明将士们的人,你是爱民如子的皇帝。现在我们身处险境,刘诲还听信了敌军谗言,自作主张得要杀来救援的小梁王。他想投降鞑靼人,他已经是鞑靼人的奸细了!我们得赶快挽回局势,不能放任此人做下大错。皇上还不下旨杀了刘诲放了小梁王!”

    元熹帝脸色煞白,浑身汗津津的在寒风中快冻成雪人了。颤抖着说:“伍大伴,刘诲没胆子做奸细投降的。他只是替朕分忧”他求情似的看着伍怀德,刘诲是按照他的意思去杀朱原显的。

    伍怀德脸色铁青,毫不理会他的暗示,厉声喝道:“皇上,事态危急,生死关头。鞑靼人马上就要杀过来了。你可别因小失大!小梁王忠心耿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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